第二卷天各一方 第71章對與錯 文 / 南山小菊
第71章對與錯
李天嘯雙手扶著球桿，臉上呈沉思狀，而蘇凌的失誤也讓他小吃了一驚。他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一眼，這一眼，他看到了她臉上的失落和慌張。唉，自己這段時間不該拚命練檯球的，輸給她又怎樣，反正不丟人。想到這裡，李天嘯忍不住走過來，拍了拍蘇凌的肩膀說：「我們改天再比吧，先去吃東西如何？我餓了！」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餓，你是餓死鬼托生的嗎？」蘇凌紅著眼沒好氣地回敬了他一句。這一句，顯然讓李天嘯大為惱火。死丫頭，脾氣越來越壞了，看來女人真是不經慣呢，還真踩著鼻子上臉了。想到這裡，李天嘯「啪」用球桿狠狠地敲了旁邊的桌子一下，然後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到時候別哭鼻子！」說完，他不顧已經癟起嘴來的蘇凌，便彎下腰一鼓作氣收了桌上的殘局，雙手一抱肩，冷笑著問，「怎麼樣？願賭服輸嗎？」
「你！！」蘇凌有些氣結，她把球桿一扔，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這場球輸了，是在意料之外，也是在意料之內。她心中並不憂傷，只是難過。她知道那難過的緣由並不因為此，而因為那個該死的乘著飛機逃跑的人。
「一萬元，拿來！」李天嘯也賭著氣，黑著臉，向她伸出了一隻手。蘇凌沒有動，她的肩膀在一抖一抖的，她在哭。李天嘯有些惱，也有些鬱悶，他其實很想拿球桿狠狠地在她頭頂上敲一下，把她心中的那個折磨她的影子敲掉，但他卻下不去手，只得向她伸出了手。
「我……沒有！」過了好半天，蘇凌才擦擦掉下來的眼淚沒好氣地說。
「沒有不是理由！除非你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請求，否則別說你沒有。」李天嘯仍是抱著胳膊，一閃身坐到了檯球桌上，然後把兩條長腿也往桌上一放，一伸，像個來討債的混混。
「請求？你到底想怎樣？」蘇凌警覺地抬起發紅的淚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該死！」李天嘯忍不住恨恨地嘟囔了一聲，偏過了頭。過了一小會兒，他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又把頭扭過來，表情嚴肅地說，「把他忘了吧，當我的女朋友！」
李天嘯話一出口，室內的空氣彷彿凝結了。蘇凌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像不認識他似地死死地盯著他。李天嘯終於在這種盯視下矮了下去，他有些結巴，也有些煩燥地一揮，說：「你不用拿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肯定把我想成了一個奪人所愛的小人，或者在背後插朋友一刀的壞人。雖然……我也承認有那麼一點，但是目前來說，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希望你不要整天這麼活在痛苦中。我希望能給你帶來快樂，難道也有錯嗎？」
「你……」蘇凌有些語塞。
「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懷疑我的人品，如果我和越澤換個身份，我相信他也會同我一樣來爭取這份感情，而不是一味地遷讓。」李天嘯說到這裡時，眼圈也忍不住紅了。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裡。以前有越澤在，他希望自己可以收斂些，含蓄些，但現在，他不在了，難道他還要一直這麼收斂和含蓄嗎？他不想，他怕自己會瘋掉。
「你別說了，這話當我沒聽見，我相信越澤也不想聽見，再見。」蘇凌說完，不等李天嘯再回話，便一擰身，用小跑的姿態逃離了李天嘯。
蘇凌的突然逃開，李天嘯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但他沒有追出去，或者說不知道該不該追出去。他掏出手機撥通了程越澤的號碼，但幾秒鐘後，他突然又回過神來，「啪」一聲把手機扔到了桌上，手機的電池應聲滑出，散落在了旁邊。
「李天嘯，你都說了些什麼啊，你還是不是人了？」李天嘯突然恨恨地罵了自己一句，便從衣兜裡摸出了一盒煙，用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點燃了一支。幾分鐘後，整個室內便已是煙霧繚繞了。
蘇凌回到家的時候，青雨已經在她家門口等了半天。青雨知道今天是程越澤走的日子，所以她不放心，便早早地請假過來看她。她以為蘇凌一定會在家蒙頭大哭，沒想到她卻到外面逍遙自在去了。所以，她有些生氣。
「你還有心情去玩啊？」青雨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問。
「不玩怎麼樣，難道讓我在家哭死嗎？」蘇凌也沒好氣地回答。
「唉，哭死倒不至於，我就是替人家抱冤，人家前腳剛走，你後腳就出去玩，太不像話了。」青雨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在蘇凌的床上了。
「放心，我不會那麼快就移情別戀的。更何況，我要是真移情了，也太對不住你了。」說完，蘇凌不懷好意地沖青雨笑了笑。
蘇凌的話中有話，青雨聽得出來。她忍不住呆了一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頗有些不自然地說：「你想那麼多幹嗎，你理清楚你這鍋亂粥比什麼都好。」
「真的？如果我真的移情別戀，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蘇凌忍不住湊到她的臉上，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逼視著她問。
「當然了，我能有什麼感覺啊，我又不是程越澤，我不會吃醋。」青雨說完，就從蘇凌的逼視下逃走，爬下床坐到了小凳子上。不知道怎麼，只要一提到關於李天嘯的話題，青雨就覺得自己很不自然，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似乎又無法擺脫這樣的情緒。
「唉！」蘇凌一聽青雨提到程越澤，頓時又蔫了。她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塊電子錶，此時距離程越澤離開這座城市已經六個多小時了。該死的，有沒有安全到達新加坡呢，路上有沒有碰到壞人，那裡的一切是否都安排好了呢？
「哦，對了，蘇凌，我來之前給你們班的同學通了電話，他說褚小語也轉學去了新加坡，你知道這件事嗎？」一提起程越澤，青雨也忽然想起了這件事，她急忙提醒著蘇凌。
「什麼？？！」蘇凌一聽這話，身子頓時像觸電般「騰」地坐起，眼睛瞪得溜圓，用一種像看恐龍一樣的受驚嚇般的眼神看著青雨，把青雨反倒嚇了一跳。
「你不知道啊？你怎麼跟生活在火星上的一樣啊，真是敗了，怪不得事事都讓人家鑽空子呢，拜託你活得清醒點吧！」青雨氣得瞪了她一眼。
「我……我……唉，我得去問個明白，你跟我來。」蘇凌猛地抓起青雨的手，直奔檯球廳而去。
檯球室裡，煙霧繚繞，李天嘯仍然保持著蘇凌走時的姿勢坐在檯球桌上。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現出與他這個年齡極不相符的滄桑感。他的唇邊咬著一支煙，不時地狠狠地吸一口，便有一縷新的輕煙倏地升到空中，環繞在他的臉左右。
蘇凌拉著青雨闖進來的時候，他沒有回頭。他此時不想關心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擾，甚至包括蘇凌。所以當蘇凌急急地喊了一聲「李天嘯」時，他仍然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
「喂，李天嘯，我喊你呢，你耳朵聾了嗎？」蘇凌氣呼呼地走過去，一把把那支還沒吸完的煙從李天嘯的唇邊奪過來，放在腳底下碾滅了。
「蘇凌，你不要這樣！」一向風風火火的青雨不知怎的看到蘇凌對李天嘯如此粗魯，忍不住有些膽怯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提醒著她的態度，沒想到卻被蘇凌猛地甩開了。蘇凌此時是顧不得李天嘯的情緒的，因為在她的心裡，褚小語是否真的跟去了新加坡，是否跟程越澤上了同一所學校，是否家也故意在程越澤的樓上樓下等等這些問題比李天嘯的情緒要重要得多。可以這樣說，她完全忽略了李天嘯的感受。
李天嘯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坐著，只是，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也呈現出一絲少見的不耐煩，這種不耐煩至少在蘇凌面前是少見的，所以，蘇凌有些蒙，青雨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天嘯……」蘇凌忍不住又喚了一聲，這一聲，比上一聲要柔和得多，因為李天嘯臉上的冰冷讓人有些不敢靠近，也讓人忍不住膽怯。
「有什麼話快說，別賣關子。」李天嘯終於開腔了，那聲音冷得比當初陌生的程越澤更甚，程越澤的冷至少還有一些憂鬱的柔情，但李天嘯的冷卻完全是冰凍三尺。
「我……我就是想問一下，褚小語是不是也去了新加坡……她是不是也和程越澤一個學校……」蘇凌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李天嘯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充滿著譏諷，這讓她感覺自己的問話是如此的可笑。
「你不知道你這話問得太幼稚嗎？」李天嘯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他「騰」一聲從檯球桌上跳下來，把自己那張帶冰的臉逼到了蘇凌的面前，繼續說，「褚小語有沒有去新加坡，關我什麼事？她是不是和程越澤一個學校，又關我什麼事？你不覺得來問我這些問題太可笑嗎？」
「你！！」在李天嘯充滿譏諷的逼問下，蘇凌覺得又氣又惱又羞，渾身的血一下翻騰起來，她有些站立不穩，猛地朝後倒退了一步，旁邊的青雨一把扶住了她。「蘇凌，你沒事吧？」她急忙問。
「我沒事。」蘇凌忍不住使勁抓住了青雨遞過來的另一隻手，根本來不及緩衝一下被衝擊到的情緒，便低聲向李天嘯說了一聲「對不起」便拽起青雨，又像一陣風一樣跑出了檯球室。從來到走，沒有超過兩分鐘。
青雨被蘇凌拽得有些踉踉蹌蹌，直到跑出去很遠，她才拚命拉住羞恨地無地自容的蘇凌，嗔怪道：「別跑了，反正他也沒有追出來。」
蘇凌也終於止住了腳步，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檯凳上，接著就把頭深深地埋在了膝彎裡。她覺得太丟人，甚至都沒臉看青雨一眼。青雨明白蘇凌的心思，換了是她也覺得抬不起頭來，她只是不明白李天嘯的態度為什麼轉變得如此突然，於是她忍不住問道：「你和李天嘯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什麼都沒發生。」蘇凌的頭仍然埋在膝彎裡，含含混混地說。
「那他為什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是以前那個王子般的李天嘯了，我覺得這裡邊肯定有原因的，你自己沒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裡嗎？」青雨仍然好奇地問。
「可能是我不應該問他這個問題，惹他生氣了。唉，不說他了。」蘇凌猛地抬起頭，擦了擦剛才忍不住掉下來的惱恨的淚水，繼續說，「這件事是我錯了，我不該事事依賴他，我們回家吧，吃好喝好處理好自己的事，不再信賴別人。」說完，她又強行拉起青雨，朝著家的方向急步而去。
關於李天嘯態度的轉變原因，蘇凌鬼使神差般地撒了謊，直覺告訴她，李天嘯再次向她表白的話是不能告訴青雨的，她不想破壞青雨對李天嘯的好感，這可能會破壞一段非常美好的感情。
兩個人再次回到蘇凌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晚。蘇星正在狼吞虎嚥地對付幾大盤子雞鴨魚肉，而他的對面則坐著意外的客人梁思哲。
「喂，你怎麼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蘇凌和青雨幾乎同時驚呼了一聲，蘇凌便迫不及待地追問起來。
「哦？你倆都在啊，太好了，今天同時看見了兩個美女。」梁思哲笑著開著玩笑，接著又對蘇凌嗔怪道，「我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我聽蘇星說越澤和天嘯都來過你家，為什麼偏偏不邀請我呢？是不是我在你心中根本沒有地位啊？」
蘇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皮，忍不住笑著說，「怎麼會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敢不邀請。只是，你也看見了，家裡太小又沒有好東西招待你，所以沒敢邀請你。」
「少來這套，我又不是來吃你喝你的，你以後要記住了，有什麼困難就找我，我可不想因為你被越澤罵，他可是很認真地拜託過我照顧你的。明白？缺什麼了，想吃什麼了，就對我說。」說完，他故意拍了拍蘇星的小腦瓜。蘇星滿嘴含著飯，嘿嘿笑著，一臉滿足的樣子。
蘇凌一聽程越澤拜託梁思哲照顧她，忍不住心裡一酸。彆扭了一天的心也略微獲得一絲慰藉，她剛想再從梁思哲那裡打探一些消息，梁思哲卻轉身從包裡掏出了一個禮品盒，雙手遞給了蘇凌。
「這是什麼？」蘇凌驚訝地問。
「我也不知道，是越澤昨天臨走時讓我轉交給你的，自己打開看看吧，說不定是定情的戒指呢！」梁思哲一臉壞笑地說。
蘇凌被梁思哲這一打趣，忍不住紅了臉。她本想等所有人都走後再打開看，但卻抵擋不住青雨的慫恿，不得不用顫抖的手，解開了上面的禮花，一層層打開了包裝，直到一款精巧玲瓏的黑紅兩色時尚手機豁然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才驚喜地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