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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名聲在外 文 / 落魄三哥

    第九十六章名聲在外

    天空不作美,午飯時分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師部小會議室靜得有點沉重,窗外的風裹著雨打在玻璃上,辟啪作響。

    王政委的面孔由青發紫,一言不發。除了許師長之外,其他人坐得很端正,一個個低頭看著夏主任分發的文件,等待王政委沉默中醞釀的大爆發。

    事實上他們沒有估計對,王政委吐了一口煙霧,淡淡地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大家還是想想怎麼跟軍區空軍後勤部交待吧。」語調不高,甚至可以說平靜。

    向總政領導訴苦哭窮,對衛生隊而言或許不是件什麼大事,但對空d師和軍區空軍後勤部來說卻絕不是件小事。田大院長揭老底的惡劣行徑,無疑是在指責整個東空衛生系統的弄虛作假,指責空d師對衛生隊的管理不嚴和關心不夠。

    想到總政領導這會正跟文啟鳴在特招會議室單獨談話,夏主任便憂心忡忡地說道:「政委,如果文啟鳴還按以前那一套回答,那這個簍子就更大了!」

    在總政領導面前編瞎話的後果,要多嚴重就有多嚴重。眾人的心情頓時沉到了谷底,一個個恨不得現在就把田文建那小子給活扒了。

    「文啟鳴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王政委長歎了一口氣,環視了下眾人,苦笑著說道:「那小子做事滴水不漏,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早就跟文瞎子串通好。」

    劉副政委猛拍了下桌子,怒不可竭地咆哮道:「這個文啟鳴,也太無法無天了!轉業……今年就讓他脫軍裝走人!」

    問題出在空d師,軍區空軍後勤部都得跟著後面挨板子。田文建只是個士兵,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說句不中聽的話,他這次還算是嘴下留情了。眾人赫然發現,自鬼迷心竅的信了他去唱歌那天起,整個空d師就被他給綁架了。而文啟鳴本來就準備脫軍裝轉業,也是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主兒。

    令眾人倍感意外的是,許師長不但沒有發飆,反而若有所思地說道:「有件事大家還不知道,在釋放田文建前,政委請方瀅……也就是卓依凡的家屬,給他做了個心理分析。分析結果讓我們很震驚啊,方瀅竟然告訴我當時還關在禁閉室的田文建心理特別健康,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健康,還告訴我他有著一顆埒子之心。

    田文建真的錯了嗎?他有信口雌黃嗎?我看沒有,他說得都是大實話,甚至還有所保留。同志們……這真個天大的諷刺啊!與之相比,我們難道不應該感到汗顏嗎?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首戰用我、用必勝究竟是努力的方向,還是祖國人民對我們的要求。平時都打小算盤、算小賬,號召指戰員節約每一滴航油,每一顆螺絲釘。但很少算大賬,算戰爭來臨時由我們的原因,而要付出慘重代價的大賬!相比之下,衛生隊的問題根本就算不上是問題,飛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許師長滔滔不絕,說得有點凌亂,說到後來,也不知道自己的觀點表達清楚了沒有,只感覺到不吐不快,想把心裡話一鍋端出來,多少年沒這麼放炮,自己的耳朵也震得嗡嗡作響。

    「……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看這句話要改改,改成練兵千日、用兵一時。一個應急機動作戰部隊的領導幹部,如果把個人的陞遷看得高於軍人的職責,直接的後果就是國破家亡,那就是犯罪!在這個問題上,能夠擔任審判長的唯有我們的良心,一事當前你的出發點是國家人民,還是自己的烏紗帽,這在良心的天平上是涇渭分明的。」

    會議室裡的氣氛陡然凝重了起來。

    看眾人面面相窺、目瞪口呆的樣子,王政委乾咳了兩聲,接過話茬,淡淡地說道:「多年沒有戰爭,和平日子過得太久了,我們忘記了戰爭的殘酷,漸漸地把個人面子、地位和官職看得高於國家利益和人民的重托。

    戰爭年代,部隊打剩下一個團,團長就當營長。剩下一個連,就當連長。現在呢?是只能上不能下,領導幹部如此,飛行員也是如此,越捧越高,只能供,不能碰,驕子變成了嬌子!這是很可怕的事,可這也是我們誰也不能否認的現實。」

    見眾人尷尬的低下了頭來,王政委點上了跟香煙,繼續說道:「我是參加過林桂輪戰的老兵,據我所知打之前很多同志有想法。他們說跟越南人打,現在犧牲了是烈士,將來一旦兩國關係好了,他們算什麼?

    這才過去了幾年,現在又有多少人能記得他們?可我說他們還是烈士!為什麼呢?因為這場戰爭要從政治角度上去看。戰爭的意義往往在戰爭之外,小平同志的這場戰爭是打給兩個人看的。

    一個是『共產』黨,小平同志78年復出,79年1月訪美,2月就打仗。從政治上講,這一仗非打不可!因為他復出以後,改革開放的藍圖已經在他心中草繪而成,要實現這個藍圖必須在黨內樹立絕對的權威,誰也必須要打一仗。那時「四人幫」剛被粉碎,黨內思想極左的人大把大把的,既反鄧,更反對他的路線及政策。要改革,就要有權威,最快的樹立權威的辦法就是打仗。

    第二個是美國佬,這個意義就更大了。這場仗是在1979年打的。1975年,美國人是在損兵折將以後狼狽地撤出了越南。小平同志說了,我教訓一下越南。那時候越南跟著誰跑呢?跟著蘇聯跑。小平同志這個時候發起對越自衛還擊作戰,就是把自己、把中國從所謂的蘇聯社會主義陣營中劃出來。

    當時許多東歐國家都不滿意,說社會主義國家打社會主義國家。小平同志在當時就看到,你這種社會主義,不要也罷。結果怎麼樣?假社會主義是沒有生命力的。89年所有的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紛紛倒台,連蘇聯都垮了!」

    王政委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剛才我說這場仗也是為美國人打的,其實這不是為美國,還是為我們自己,為改革開放。要改革開放沒有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援助是不可能的。此仗一打,美國對中國的經濟援助、技術援助、科技援助包括軍援和資金源源不斷地湧到中國。中美之間的蜜月長達十年之久,一直到89年6月4日才劃上句號。

    這一仗給中國帶來了什ど?給中國帶來了大量的時間,大量的資金,大量的技術。而這一切,確保了「蘇東波」之後的中國繼續挺立,其功至偉啊!甚至可以這樣說,中國的改革開放的第一步就是從這場戰爭中邁出去的。從這個意義上來看,中**隊對中國改革開放的貢獻不可限量。

    為什麼跟大家說這些呢?因為我前些天見著了自衛還擊戰老兵陳紅軍。見面氣氛很不融洽,他甚至說我們是好吃好喝、唱歌跳舞,就是不挪威的金絲雀。同志們,請大家想想,我們到底是不是金絲雀?如果明天再來一場那樣的戰爭,我們能不能拉得出、打得響?」

    從田文建扯到了飛行,從飛行又說道了自衛還擊戰,眾人這才意識到師長和政委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有什麼動作,只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師長、政委,您二位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劉副政委想了想之後,淡淡地問道。

    「我們真的沒有生存危機,沒有捍衛國家利益的緊迫感嗎?」

    許師長站了起來,異常嚴肅地說道:「由來已久的釣魚島主權問題、爭端不斷的南沙領海問題、懸而未決的馬洪線領土問題、愈演愈烈的國際霸權主義擴張問題……哪一項不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哪一項允許我們當金絲雀?

    我和政委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加強訓練,把之前落下的課補上,加大儀表、夜航、低氣象以及標誌燈、小航線著陸等科目的訓練力度。讓空d師在任何條件下都拉得動,上得去,實現全天候升空,全領域到達的基本標準。」

    為了確保安全,飛行大綱上規定的一些高難度科目空d師根本就沒上,就算上的一部也沒達到大綱要求。這麼多年過來了,一下子上那麼多高難度科目,安全還能不能得到保證?

    劉副政委、林副師長、蕭參謀長等人懵了,分管c團的林副師長更是心裡發毛,涼氣從腳底嗖嗖往上躥。

    飛行安全的時候上級強調戰鬥力,等安全出了問題,上級又要強調安全,這就是領導藝術,這就是辯證法。雖然上面要求不能以犧牲戰鬥力為代價保安全,可你摔一架飛機試試?不要說價值3億多人民幣的三代戰機,就是摔架殲7也了不得啊!

    年初出事一年白干,年底出事白幹一年。一年365天,只要摔上一架飛機,那你所有的工作、努力、成績、汗水通通的一筆勾銷。這不但是經驗之談,更是慘痛的教訓。

    劉副政委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岔開了話題,神色複雜地說道:「師長、政委,這麼大的事還是留在常委會上再說吧。文啟鳴這會還在特招,我們是不是想想怎麼解決衛生隊的問題?」

    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許師長長歎了一口氣後,面無表情地說道:「衛生隊的問題具有普遍性,這一點我們明白,上級領導更明白。既然他們願意折騰,那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

    「師長,這不太好吧?」夏主任一愣,連忙小心翼翼地說道:「萬一軍區空軍後勤處那邊……」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萬一不萬一?」許師長臉色一正,冷冷地說道:「門診現在是編制外的空軍醫院,受地方醫療行政主管部門管轄,軍區後勤部還能管到地方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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