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海大流亡 第一百零五章 明皇 文 / 吾名未存
看到這樣的舉動，饒是以白殤的強大定力，一時間也不禁大驚失色。
對於陽道的實力，白殤是瞭解得很。
陽道早已是宇宙一等一的強者，中央世界的傳奇。不，是強者中的強者，傳奇中的傳奇，又有獨步宇內的萬物刀訣與尚未開戰便先定三分勝算的煌煌天意。就是貫穿古今，從混沌爆炸，鴻蒙初開開始算起，能和陽道等同而立的甚至超過他的強者，也不過寥寥數人。
不過，白殤也不是泛泛，也是從兆兆京京的生靈，億億萬萬次洗刷輪迴中脫穎而出的不世英傑，其源力洗滌能夠刷盡世間萬物，陽道和他也不過在伯仲之間。二人全力對戰，勝負亦不過五五之數。再加上白殤佔盡天時地利，又有大魔印記加身，可謂是平添了一成勝算。而現在，陽道未戰先自斷一臂，讓他原本就不算多的勝機，又弱三分。
這等普通的斷臂之傷，以聖人的對能量的掌控，要想恢復過來，不過片刻而已。但煌天刀，可不是平常的刀劍，被如此神兵砍了一刀，豈是易於？
煌天伴隨陽道，走過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和陽道一同名震中央世界，早已不是凡物。受過煌煌天意的洗練，經了太陽真火的鍛燒，早就堪於那些傳說中洪荒大能的先天靈寶相提並論了。
先天靈寶當然不是說什麼狗屁的先於天地而生，那不是扯淡嗎？先天靈寶，是說這件法器，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強大功能，擁有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無上法則。譬如，盤古幡破混沌虛無，太極圖定地火水風，混沌鍾鎮大千鴻蒙，誅仙劍戮陰陽濁清，玄黃塔護天地宇宙，九州鼎立千秋萬古。
那煌天刀呢？
煌天刀斷因果善惡。
「陽道，你……」白殤畢竟定力過人，縱使陽道做出這種自殘的舉動，片刻便冷靜了下來。
「我曾經欠過你三次不得不還的人情。」陽道自顧自地說道，「在西陲之邊的叛亂軍，是第一次；在自由之城的諸多仙神，是第二次；在黃土大陸的聖人空素，是第三次。」
「這三份人情，機緣巧合之下，我一直無緣償還。」
「現在，我把持刀的右手還給你，你我也算是兩清了。」說著，陽道有些彆扭地用左手舉起了煌天。
「來戰吧！」
陽道剛剛說完這句話，一條又粗又大的玄黑色氣柱猛的騰空而起，這根氣柱巨大甚至遮擋了八角星陣的景象，掩蓋住了整個世界的黑暗，上窮碧落，下引黃泉。
浩瀚如史詩般的樂曲聲也同時響起，那是慈悲的，堅韌的，飄渺的，浩瀚的，古樸的，悠遠的，鏗鏘有力的，燦爛奪目的，至高無上的，雄渾博大的的聲音…
這一刻，響徹所有生靈的耳中。
「明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聲音從微到巨，到最後時已經是響徹整個天地，彷彿有萬萬億億兆兆的無盡生靈，在虛空中哭泣著，歡呼著，感動著，感激著，嘶吼著，咆哮著發出了這洶湧澎湃的吼聲，這吼叫的聲音甚至穿透整個原暗之地，向無邊無際的中央世界傳遞了出去。
「吾自玄黃凝練以來，順天下蒼生的願求，悟萬物定善惡，鑄煌天斷因果，立偉願而明世真。吾乃玄黃至聖明皇，掌煌天之刀，專報那善惡之事。吾知因果造化，至正大道，是為陽道！」
「好個悟萬物定善惡，鑄煌天斷因果，立偉願而明世真，」白殤聽著這從宇宙最深處傳來的歌聲與宣言，彈了彈手中長劍，悠悠長歎一聲，「可惜啊可惜，你還差最後一個，證陽道而全天地。」
「只有你道得證，你頃刻間便晉陞為始祖級強者，與那天地齊位。」
「但事情哪裡可能那麼簡單？」白殤的如雪長髮微微悸動，「這天地本有不完之理，你哪裡可能完全得了？況且你的一線生機，早在你來到此地時，便已消磨殆盡。你又豈會有機會，走出這最後半步？」
「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碳，萬物為銅。這萬事萬物，俱在這世間苦海中煎熬沉浮，哪裡可能超脫的了？你連自己都解脫不得，哪裡可能救贖那天下蒼生？」
「而且，對於那個存在，放眼整個多元宇宙，應該就屬你最瞭解吧？」說這句話時，白殤的面色有種說不出古怪，還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敬畏。
「他怎麼可能，允許你成功啊……」
說到這裡，白殤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道。
「夏語冰啊夏語冰，你明知夏蟲不可語冰，卻又為何如此一意孤行？」
「那又如何？」陽道的聲音堅定不移，執著之極。
白殤一愣,陽道卻是繼續道：「狄靖天，且不說我能不能完我的大願。難道你就真的能洗滌乾淨這中央世界的萬里長天嗎？」
「罷了罷了……」白殤也不想和陽道多費口舌，作無謂的爭辯，緩緩舉起了洗罪劍。
洗罪劍一到白殤手中，便發出一陣激昂的劍鳴，勃發出無窮的昂揚戰意與洶湧殺機。
「夏語冰，既然你一意求死，我成全你便是了。」
「今日，你便在此殉道吧！」
話語聲中，白殤也奏響了自己的歌曲。
白殤的歌聲，不是邪惡的，不是詭異的，甚至根本感不到一絲一毫的毀滅性。恰恰相反，白殤的歌曲光輝聖潔的不可思議，猶如那教化天下的聖歌，只是其中深邃而又冰冷，而在這慈愛祥和的歌聲最深處，還潛藏著深深的眷戀與愛意。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陽道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了一種奇怪的傷痛欲絕的感覺，也瞬間理解了白殤的傷心與無奈。
但隨即，陽道便回過神，爽朗豪放地仰天大笑起來：「如此甚好！哈哈哈哈，就這樣做個了結吧！」
「我雖生於黑暗，我願死於光明！」
「天地善惡皆有報，今日我要證我道！」
「來戰吧！」
說著，陽道舉起了手中的煌天，指向了白殤背後的八角星陣圖。
一股至陽至烈的剛猛力量從黑色長刀的刀身波動而出，好像將蒼穹大地都翻捲了過來，端的是雄霸天下。
在這至強至霸的氣勁中，彷彿依稀間可見一艘孤舟，緩緩駛過一片無垠苦海，劈開驚濤駭浪，一往無前，從此岸到彼岸。
「吾道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