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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東征西討 第二百三十章 暮靄黃昏—休哥之死 文 / 月鼠

    第二百三十章暮靄黃昏—休哥之死

    李時珍的出現,讓已經有了五個多月身孕的周紫晴也不由地精神一振,那可是寫出本草綱目的醫學牛人,本來因為沒有高人坐鎮的官醫院這下可算是有了著落,周紫晴立刻吩咐人要將李時珍伺候的細緻周到,不能有半點的閃失。

    城主府後院,周紫晴跟著白素學著女紅,為自己沒有出世的孩子準備著小衣服,一個侍女走了進來對著兩人躬身道:「大夫人,白夫人,謝輔閣,張輔閣聯袂而來,在外請見。」

    周紫晴放下手中的活計,臉上洋溢著要做母親的喜悅,對著侍女道:「請兩位老師進來。」

    謝安和張居正一前一後走入精緻的小閣,兩人微微一禮,道:「打擾夫人休息了,不過有些事情還要請教夫人。」

    「可是關於銀行的成立事務。」靈夏一直以來都是以官府作為官家的票號,百姓可以到官府進行賒欠一定數目的銀兩和耕牛農具等,以用來起家,另外官府還發佈了綢幣這種貨幣,以用於大宗買賣,不過綢幣的特殊性也讓綢幣的流通受到限制,不過這種發行貸款,收取利息,發行貨幣,管理金融市場的行為,已經有了銀行的雛形,而隨著靈夏的發展,這種由官府代辦的業務,已經佔據了官府內部大部分資源,所以不如單獨劃分出來,成立銀行。

    謝安,張居正顯然經常到訪,所以也不拘謹的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兩個侍女端上茶水退出,所謂達者為師,兩人都不是迂腐之人,謝安率先開口道:「這幾日我和張輔閣對夫人所說的內容反覆鑽研了一番,這靈夏銀行的職能我二人也有了一些瞭解,不過夫人也知道,我靈夏雖然有人口近三百萬,精壯之士到處是,但能操持如此重要的部門的文士卻難為了我兩人。」

    周紫晴怎麼會不知道,這靈夏銀行建立起來後,雖然暫時掛靠在戶部,但是早晚要獨立出來,自成體系,地位相當於如今的中央銀行,是一個國家重要的金融部門,可干係著未來靈夏命脈,如果所托非人,那可是要動搖根基的,周紫晴作為豪門之女,自然經常跟銀行打交道,加上在學院裡對金融有所涉獵,所以她也明白該如何運作,但畢竟她不是專業的,如果能找到一些現代銀行業的人就好了,不過這點也不容易,在現代遍地能找到的銀行職員,到烽火大陸卻跟達熊貓有的一拼。

    周紫晴沉吟了片刻,抬起臻首,對著兩人道:「靈夏銀行事關領地命脈,必須要忠心可靠,還要有專業知識之人才能托付,兩位老師可在再次發佈人才招募令,如果能招募到幾個金融人才最好,銀行之事已經拖不得了,鑄幣坊的修建已經進入了尾聲,最新的靈夏幣模板也已經定型,這銀兩兌換金銀幣的事情越早辦,對靈夏越有好處,如果兩位老師不介意紫晴手長,銀行之事就暫時就由白素來挑這個大梁,我在後面指導,另外我會將一些金融知識寫成冊子,然後找一些聰慧機靈之人學習,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完全掌握,但只能邊學習邊實踐了,等到靈夏銀行走上正軌,又有合適的人選,我們在讓位。」

    謝安,張居正連忙起身:「夫人如此深明大義,臣等慚愧,靈夏銀行之事離開夫人確實不行,我二人沒有任何意見,至於靈夏之內,也沒有人不知道夫人的生財之道,相信不會有人反對,至於招募令之事,我們回去後就會簽署。」

    周紫晴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一些什麼,道:「聽說商地的王家鏢局會所落戶靈夏城了,這個鏢局不是登記了數萬鏢師麼,這些鏢師走遍南北東西,不如在會所內發佈一個任務如何,只要能找到適合的人才並送到募文館內,就算完成任務,賞金可以定的高一點,兩位老師以為如何?」

    周紫晴不經意的提議,卻沒想到讓這個東方式的傭兵組織徹底的脫離了原有的發展軌道,從專業的護送鏢局,開始向綜合性的傭兵道路邁進,而因此也誕生了一個全新的職業,賞金獵頭,專門以搜羅各種人才為目標的綁架團伙。

    謝,張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還是點頭答應,周紫晴則繼續問道:「水力沖幣機製造的如何了。」水力沖幣機雖然是採用一些水力傳動原理,但是卻跟她熟識的後世機器並不一樣,比如那有兩百公斤重的沖板,採用的是有斷刃切割效果的血鋼打造,而不是完全靠著機器動能轉化為沖能,不過所能達成的效果卻是一樣的,至少之前試驗時產出的銅幣樣品,上面的字跡十分的清晰,圖紋也有稜有角,十分精緻。

    說到沖幣機,謝安眼前一亮,很是自豪的道:「實在是精妙的很,由於有謝主事的加入,以及黑鐵的發現,讓幾個難題都得到了解決,不過在精度上還需要做些調整,另外已經有三架新的沖幣機在趕製中,預計在四月中旬就可投入使用,在略微調整後,就可全天生產,按照當前的沖幣效率,一旦機器運行,會以一分鐘一板的速度進行生產,(一板五十枚),每日可產三十六萬枚,如果四台機器同時運轉,可產一百三十萬枚。」

    周紫晴點了點頭,道:「四台機器怕是不夠使用,如今靈夏境內流通的烽火銅幣數量就至少在三十億枚以上,如果要想讓靈夏幣快速的更換,這個速度還要提高幾倍才行。」

    謝,張兩人點頭,張居正道:「以目前鑄造所的水力至多安置四台機器,已經是極限了,只要在選一處地址,再行建立一座鑄幣坊,不過這要花費一些時間,怕是趕不上四月中旬的新幣發售。」

    周紫晴沉吟了片刻,雖然幾台機器生產速度很快,但如果面對兌換風潮,那麼這些產量基本上是杯水車薪,看來發售新幣的事情急躁不得,周紫晴想到這裡,道:「將新幣發售推遲到五月初,先積累一部分新幣,另外新幣發行後,舊幣同時流通,分成幾個階段來完成新舊幣的置換工作,不過當務之急的招募一些熟練的賬房,暫時充入到銀行體系,將眼前這一關挺過去。」

    陳橋,耶律休哥端坐大營,臉色微微有些灰暗,大營之內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外面,呼嘯的東南風刮動獵獵旌旗,整個東遼大營就好像一座死營一般,從遇到那只三眼黑烏到今天,大概過去了近十天,然而這十天裡,卻是東遼軍從天堂走向地獄的漫長時間。

    十一萬東遼軍,在與金軍對陣之中,損失不過三萬人,然而一場瘟疫,卻在十天之內,奪取了四萬士兵的生命,開始發現疫病的還只是那些受了重傷的傷員,因為他們的抵擋力最弱,然而因為前期的疏忽,沒有做出及時的防護手段,瘟疫快速的在大營內蔓延起來。

    軍營之中,基本上一座大的營帳之內要睡上幾十個士兵,而一個人得了瘟疫,就意味著整個營帳內人全都要隔離,在冷兵器時代,人可沒有那麼好的命,有專業的醫療治療,落後的交通,落後的醫療水平,讓瘟疫爆發之後,通常會出現成村,成鎮的人死亡,甚至一次瘟疫爆發後,死亡數十萬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得了瘟疫就意味著被宣判了死亡,更別說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烽火大陸了。

    耶律休哥不得不放棄了數萬感染瘟疫,或者是還沒感染但卻和瘟疫接觸過的士兵,本來士氣旺盛的要一戰而下通州,恢復東遼故土,但一場瘟疫卻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東遼軍營內掛著白帆,數萬將士縮在營帳內,士氣低落的東遼士兵早已經沒有了半點的鬥志,在瘟疫的『淫』威下瑟瑟發抖,祈禱著能夠活下來。

    「將軍,靈夏商船運來的糧食一天比一天少了,甚至不足士兵一天食用,這樣下去,早晚會釀成大禍的。」一個副將在帳外對著帳內不見人的耶律休哥道。

    「我知道了。」耶律休哥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臉上那略顯生硬的面孔上卻露出一絲狠厲的神色,但很快,那目光有好像鬥敗了的公雞一般黯淡了下去,從桌前拿起那把隨身佩戴的彎刀,蹡踉一聲的拔出,那雪白色的寒光在昏暗的大帳內閃過一道耀眼的白芒,耶律休哥的佩刀是一把寒鐵彎刀,是一把黃金武器,附帶著遲緩效果,刀身冷寒,吹可斷髮,當初耶律休哥在一年內打造了強盛的東遼,征服周邊數路諸侯,可謂是意氣風發,大有橫掃天下的氣勢,然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東遼卻已經只剩下五州之地,靠著援助苟延殘喘,此時看著這把彎刀,耶律休哥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完顏宗翰降了,三萬多人的大金軍放下了武器,打開了克州城門,迎接它的新主人,雖然距離通州不遠,但由於陳慶之之前橫掃克州周邊地區,將附近的人口全部驅散,剩下的人也為了躲避兵災逃亡深山或者南方,所以瘟疫一時間並沒有擴散到克州。

    投降的完顏宗翰說不上黯然,但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陳慶之位於上首位置,對著在座的眾將道:「完顏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主公發來書信,表示盡棄前嫌,以都尉一職代之,自領一軍,暫編我東大營旗下,至於編配問題要等此戰結束之後,再做安排,目前金軍仍有完顏將軍率領,糧草每日會由輜重配發,等同我靈夏軍。」

    完顏宗翰起身,抱拳,道:「主上能寬厚待之,我完顏宗翰定效犬馬,忠誠不二,一切都依總管安排。」

    陳慶之點了點頭,臉上肅穆了許多,道:「眾將聽令,主公有令,東大營移軍陳橋東南五十里的周莊,亥時埋鍋造飯,午時拔營出發,兩日內,趕到預定的地點。」

    四月初,陳橋外,靈夏雲集了近九萬人馬聚在周莊附近(近衛大營二萬二千人,東大營六萬六千人。),周莊靈夏大營,主營帳內,夏羽居住在主位,下首位置上,分別坐著田豐,以及近衛大營的乞木扎,虎崽,赫連博,覺西哈,另外李家姐妹,幽藍,武黛蓮也偏居尾席,另一側,陳慶之為首,周倉,張楓,完顏宗翰,蕭庸(謀),塔克塔(武),奎哥(武),蕭干(武),劉璽(武)。

    一時間帳內可以說是武將如雲,而其中有完顏宗翰手下四個萬夫長,兩個女真人,一個契丹人,一個漢人,夏羽掃了眼在座的將領,開口道:「此番聚集近衛大營和東大營,目的只有一個,逼降東遼軍,然後全軍撤離金地,北面黃金平原的大隋已經南下到上都附近,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各位回營之後,立刻拔營起兵,成泰山壓頂之勢壓向東遼軍。」

    如今東遼軍不過四萬人,而且軍心渙散,將無鬥志,兵無士氣,而且糧草輜重把持在靈夏手中,可以說東遼軍已經是四面楚歌,隨著夏羽的命令,九萬靈夏軍拔營起兵,大軍壓向陳橋。

    陳橋東遼大營內,一個斥候飛快的奔下戰馬,衝入營帳之中,高聲喊道:「報,靈夏大軍已經距離我軍大營不足三十里。」

    一刻鐘後,斥候再次來報:「報,靈夏三萬鐵騎分成左右兩路壓向我軍大營東西兩側,對我東西兩營虎視眈眈。」

    「報,靈夏主力大軍,至少五萬人馬距離我軍大營不足十里,預計半個時辰後到達我軍營前。」

    隨著一份份斥候的戰報,耶律休哥終於抬起頭,看著下首的十數個將領,道:「如今我東遼兵微將寡,輜重不濟,靈夏此番是打算吞下我東遼,我身為東遼縣公,當以戰鬥到最後一刻,來人,著甲。」耶律休哥說著站起身,兩個親兵快速的走上前,為耶律休哥換上鎧甲,佩戴上腰刀,耶律休哥也不在說話,一臉決然的在眾將之間走過,躍上帳外的戰馬,高聲的喝道:「親衛營,隨我出戰。」

    帳內眾多謀士,將領相互對望一眼,耶律信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站出來道:「休哥大人平日待我等不薄,士為知己者死,我耶律信雖然不懂那麼多狗屁道理,但卻還知道忠義兩字,眾位,我耶律信去也。」耶律信說著大步邁出營帳,騎馬飛奔己軍大營。

    蕭術裡也是哈哈大笑一聲,對著走出大帳的耶律信大聲叫喊道:「耶律兄,等等我,我也陪你一同。」

    「哎,我等苦讀四書五經,卻不如幾個武將明理,為臣者忠,固然死又有何懼,眾位,我耶律乾先走一步。」

    耶律休哥的最後的沉默和落寞深深的觸動著在場的眾人的心,看著耶律乾轉身出了營帳,耶律不理,淡笑道:「為君死節,為君死忠,不能讓靈夏人小瞧了東遼文武,眾位也一起吧。」

    陳橋南,靈夏中軍列陣整齊,虎視對面的東遼軍,然而說是東遼軍,卻只有不過一千人,耶律休哥單手持槍,勒著馬韁,望著對面那聲勢浩大的靈夏軍陣,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懼,大丈夫者,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這是一個士兵的宿命。

    「耶律休哥,沒想到再次見面,你我會站在對面。」夏羽催動踏雪,向前走了幾步,不由地唏噓的道。

    耶律休哥卻是一笑道:「夏羽,你我之間早晚都會有這麼一戰不是麼,只不過這個時間早到了一些而已,今日,你我酣戰一場,就算是戰死也足以慰藉平生了。」

    夏羽笑了笑道:「不過你不會是打算以千人對戰我數萬大軍吧。」

    「有上千士卒願意隨我,足矣,不過還望你能善待我的部將謀士。」耶律休哥話音未落,從後方大營之中,猛然殺出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幾息的功夫,耶律信已經來到耶律休哥的身旁,大聲的喝道:「主上,我耶律信來陪你。」

    「哈哈,光有你耶律信怎麼行,這種場面怎麼少得了我蕭術裡。」

    「我耶律乾沒有大才略,可助主上稱霸諸侯,不過慷慨赴死怎麼少得了我。」

    耶律休哥看著身邊的文武之臣,眼角不由地一濕:「大家這又是何必呢?」

    「我等為主上之臣,自然會為主上忠,主上此舉,難道要陷我等與不忠不義之地,我東遼之將,東遼之士,豈有貪生怕死之輩。」

    「好,好,今日就讓我等最後一戰,鳴鼓,吹號。」耶律休哥眼中閃爍起一道攝人的光彩,有如此之臣,如此之將,如此之兵,死也足矣。

    耶律休哥和眾將只帶領了三千親兵,在耶律休哥的帶領下,三千人好似一支離弦的箭,衝向靈夏軍陣,夏羽望著眼前的東遼將士,心裡也為之悸動,但目光裡卻依舊平靜如常,成王敗寇,這就是烽火大陸的規則:「投槍手,準備,投擲。」

    「左右騎兵,衝殺。」對待一個好的對手,最大的敬意就是全力的迎戰,在絕對優勢的靈夏軍面前,三千東遼兵就好似大海中的滄海一粟,面對著左右波濤澎湃的大浪,人數一點點的減少,然而東遼軍卻依舊向前衝著,為他們人生最後的輝煌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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