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初戰中原 第六百二十七章 宋憲魂歸龍門道 文 / 月鼠
第六百二十七章宋憲魂歸龍門道
烽火十一年五月末,從祁州退兵而回的魏軍滿載南下,經過夏州州城,方城,朱家鎮,轉道向東南,而朱家鎮反王軍與魏軍的分道揚鑣也意味魏國與反王之間的短暫蜜月期走入了尾聲,魏國在近大半年的時間內,相繼與反王軍攻破大宋九州,縱軍大肆劫掠地方,運往魏國國都,而經過這大半年的對宋征伐,魏國已經成功的度過了內部陣痛之後的麻煩,國家內部趨於穩定。
此番魏國北上聯合反王攻打宋國,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轉移自身國內的內部矛盾,此番曹操對國內大家門閥,地方豪強,甚至是一些小諸侯的清洗牽扯了魏國大半地區,整個大清洗的過程中,至少有二十餘萬人陸續被處死,數十萬受到波及的人被貶為奴,家眷女子成為官妓,這種大清洗可以說已經動搖了魏國的基礎,而對宋征戰,並取得了大勝,無疑轉化了部分的矛盾,而大批的財物源源不斷的從北方宋境運往魏國,也讓曹操手中有了足夠的財力去解決國內的一些剩下的矛盾。
而經過近一年的平穩,當初的大清洗雖然還歷歷在目,但也是時過境遷,溫度漸減,而對宋的大勝也讓大清洗所造成的影響在民間很快就煙消雲散,魏國境內乃安,不過魏國雖然成功度過了這一劫,但是大清洗對國力基礎的影響卻仍在,魏國本身還只是一個王國,在周邊皇國中屬於排位在末的諸侯國,正因為如此,魏國才會使用極端的手段,也能夠使用這種手段,不過接下來,魏國卻需要一段時間消化這一次的所得,並穩定地方和內部,加快發展,而此番,魏國除了掠奪大量的財物之後,還佔據了宋國南部的艾州,雷州和鄭州東南部,這一大片土地魏國不是會歸還給宋國的,而魏國也打算利用這次所得衝擊皇國,以為中原爭霸打下基礎。
而隨著戰略目的的達到,而宋國四周的局勢也發生了改變,唐漢攻打宋,魏國作為中原諸侯的老ど,如果掄起手腕自然掰不過這幾個強大的皇國,而繼續呆在宋境內,只會宋國分散力量,出於種種考慮,江衍做出了退兵回國的打算,讓宋國暫時將精力放在西方,西南,而他們則回國安心發展,坐山觀虎鬥。
正是出於這樣的打算,魏國與反王之間的聯盟也不在有基礎,分道揚鑣也是必然的,轉道東南走魚腹浦,可以快速的從這裡南下回到魏國境內,也不需要繼續同三大反王繼續同行。
魏軍沿途走的速度並不算快,一來隨行搜刮的財物實在是不少,祁州城作為大宋開封府所轄,東部屏障之地,境內可是有著好幾座大官倉,而境內的百姓也頗為富裕,所以此番劫掠,魏軍可謂是滿載而歸,這路走起來自然也快不起來,而且魏軍幾乎是走一路,破壞一路,雖然要退離宋境,但也要給宋人留下一些麻煩去頭疼。
由於邊疆局勢變化,宋軍對於撤軍的反王軍和魏軍也並沒有追擊,所以魏軍一路慢慢悠悠的走著,但這行程速度在慢,也總有一日到達,五月末,魏軍先鋒宋憲帶領著三千騎軍率先進入魚腹浦西大門龍門鎮。
宋憲,溫厚呂布麾下大將,昔日中原董卓勢大,呂布就任涼國兵馬大元帥,統帥涼國百萬大軍,而那個時候,宋憲為呂布帳下一員騎兵將領,統轄一部騎兵,後,涼國斬殺孔家上下數百人,被周邊諸侯抓到了把柄,群起而攻之,涼國破,呂布帶著張遼,侯成等將領一路北上,殺出聯軍阻截,直奔北邊,也就是如今的并州草原,而當時在突圍的時候,宋憲卻被曹軍兵馬圍困,宋憲以及屬下八百餘騎力竭被俘。
後,宋憲在曹操,江衍的招攬下,加入了魏軍,頗受重用,曹操所轄的地方位於中原腹地東南,黃河與淮水之間的廣大的區域,南部多山,北部為平原,如果按照地球的地圖上看,屬於江蘇,山東,河南,安徽四省交界的方圓三千餘里疆域,而治所所在大約相當於在徐州附近。
徐州琅琊山,乃是中原地區最後一塊產馬之地,有著最好的馬場,琅琊山谷,昔日就是平等王江衍的地盤,靠著山谷天險,以及谷內的野馬群,組建起了琅琊騎,江衍跟了曹操後,琅琊縣依舊是江衍的族地,而因為當初保護的好,加上谷地內適合養馬,這十年下來,這裡已經成了魏國騎兵的發源地。
琅琊戰馬,也可以稱為徐州馬(此徐州非彼徐州,只是魏國治下一州),掄起身高要比北方馬矮,爆發力也略顯不足,但耐力卻很不錯,而且負重很高,利用琅琊馬群,魏國是中原地區少有擁有馬軍的諸侯,這也是魏國能抗衡兩漢,南抵大隋的原因之一。
宋憲五千騎兵作為開路先鋒進入龍門鎮,在這裡只是休息了一晚,便沿著官道繼續深入,從龍門鎮通往下一處略大的鎮子樟樹鎮這一段道路,大約有三十餘公里,沿途只有四個小村落,而這一段路也被商人們稱之為龍門道,也是取自吉祥之意。
「大人,出了小魚村,下一站就是樟樹鎮了,咱們如果快馬加鞭,差不多日頭西落之前就能趕到。」
「讓將士們收拾收拾,上馬,這該死的日頭!」宋憲身上還穿著厚重的鎧甲,這鎧甲就算在冬天穿都不會感覺太冷,而眼下不過是五月末,六月初,才沒到夏日頭上,正午的太陽就曬的人全身冒汗,不過宋憲也只是罵了一聲,然後就翻身上馬,繼續前行。
樟樹鎮,龍門道的末端,一個佔著周邊一里多方圓的小鎮,人口不過五百餘戶,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鎮,不過此刻的樟樹鎮卻已經被夏軍佔領,整個鎮子上下的百姓都被看押在了自家的房屋內,而院子裡卻站滿了大夏士卒,西鎮口的屋頂上,羅世信拿著望遠鏡望著官道上揚起的塵土,嘴角不由地露出一絲冷笑,昨天魏軍到了龍門鎮,當天晚上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然後在天光放亮前,就從藏身的沼澤裡面順著岸埂包圍了樟樹鎮,殺死了鎮上的魏軍,然後就在鎮上埋伏了起來。
宋憲此番名為開路先鋒,實際上整條魚腹浦官道上的各個村鎮都駐紮有一小隊魏軍士卒,而在魏軍的眼中,魚腹浦除了這一條官道外,是不會有其他的通道的,所以只要守住的龍門鎮已經東南的魚陽城,這一條路是在安全不過的,不可能會有人潛入到官道上來,所以魏軍這一路奔來,根本就沒有派出斥候進入鎮上探查一番,而是直接進入了鎮子。
不過前頭的騎兵才到了街道中段,街道正中就橫著數輛大車攔住了去路,中軍之中的宋憲看到前方騎兵停了下來,分開人群,大聲的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停下來!」
「回大人,前方道路被堵住了!」宋憲分開人群,走到前方,正看到數量撞著木料,石頭的馬車擋住了前方,而這個時候,宋憲心中突然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鎮上怎麼這麼安靜,這天可還沒有黑呢,而且作為鎮子,樟樹鎮上可駐紮著兩百士卒,他們進了鎮子,怎麼沒有人出來迎接。
宋憲心道不妙,正要開口讓將士警戒,就聽一聲尖嘯的響箭聲沖天而起,然後在半空中猛然的炸開,而與此同時,宋憲正前方,突然從幾個角度同時射出數道寒光,瞄準的正是宋憲,宋憲心下大驚,手中的馬刀頓時抽出,噹噹噹的將幾箭磕飛了出去,不過仍然有一箭射中了箭頭,而他身邊,幾個士卒紛紛中箭歪倒在地。
「給我射!」一聲粗魯的吼聲從一側的房頂上傳了出來,進入街道內部的魏軍騎兵猛然發現兩側的茶樓,酒肆,商舖靠街的窗戶紛紛被推開,一排排的弓弩手張弓拉箭對準了下方,而街道對面,也從巷子中湧出大量的士卒,同樣舉弩瞄準前方,隨著羅世信的一聲大吼,四面八方漫天的箭雨傾瀉而下。
鎮上的街道很寬,少說有三丈多,並排跑十馬都不成問題,但是此刻街道上卻擁堵的嚴嚴實實的,騎兵根本就無法調轉馬頭,對於上千騎兵來說,這不到兩百米的街段就好像是一個袋子,將他們裝在了裡面,密集的箭雨不斷的射下,下面的魏軍不時的傳來一聲聲的慘叫之聲,鮮血不斷的浸潤著大地。
宋憲在漫天的箭雨鋪天蓋地的射下來前,被數個騎兵圍在正中,這才算是躲過一劫,後來隨著箭雨不斷射出,宋憲躲在死去士卒的身下,這才算是僥倖躲過那密集的箭雨,箭雨持續了一陣,便停了下來,而鎮外又響起一連串的刀兵碰撞聲和士卒的廝殺聲。
「來人,搜刮屍體,沒死的給補上一刀,記得將身上的金子,銀子都給我搜出來!」一個夏軍隊指揮使對著負責打掃戰場的士卒大聲的喊道。
宋憲躺在屍體堆中,儘管僥倖的躲過了箭雨的覆蓋,但宋憲還是受了傷,肩頭上的箭傷不說,大腿上也被射中了,一股酸麻透骨的疼痛讓宋憲全身都感到顫粟,身邊又有幾個受了重傷的士卒被夏軍士卒給送上了黃泉路上,宋憲怎麼也想不明白,夏軍為什麼會出現在魚腹浦中部的樟樹鎮,難道是南面被攻破了,這不可能,夏軍繞那麼大一個彎子,從魚陽打過來,那消息早就傳到了龍門鎮,而龍門鎮一級接下來的幾個村子都顯然不曾知道消息,而這些留守的魏軍士卒每一兩日就會有所通信,至於那些守軍叛變了,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宋憲想了半天也沒想通,不過他很快就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袋後邊,手中不由地握住了馬刀的刀柄。
宋憲用足了力氣,將身上的兩具屍體猛然推開,一個鯉魚打挺的站了起來,不過這一動卻是牽連了大腿上的箭傷,讓他差點沒有跪倒在地,宋憲緊咬著牙關,手中的馬刀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一道土黃色的刀芒閃爍而出,兩個身著鎧甲的夏軍士卒不敢相信的看著胸前鎧甲被洞穿,身體卻是向後倒去,宋憲的突然暴起,驚動了四周的夏軍士兵,幾個靠的近的夏軍紛紛上前揮舞著戰刀,劈向宋憲。
「啊!都給我死!」宋憲手中的馬刀猛然的劈出,那土黃色的刀芒直接遁入地面,但幾個衝上前的夏軍士卒身上卻沒有半點的傷痕,幾人一愣,再次的踏步上前,但是才邁出兩步,地面卻隱隱有一些震動,噗,數道地刺從地面上衝出,那鋒利的地刺尖頭直接撕裂了麒麟戰甲,洞穿了身體。
宋憲一擊得手,但下一刻,卻有數道寒光從四面射來,正是負責警戒的弓箭手,儘管他們反應不慢,但還是被宋憲接連殺了數人,宋憲連連揮舞著馬刀,將箭矢磕飛了出去,但背後卻猛然一疼,好像被咬了一口,隨後那疼痛順著皮膚深入骨髓,那劇疼讓宋憲的身體為之一頓,而就是那瞬間的停頓,四周不斷的傳來嗡嗡的弓弦響動聲,噗噗噗,宋憲身上連中三箭。
宋憲扭過頭,望向身後不遠處,一個年輕的夏軍士兵手中抬著一張臂弩,弩弦仍然在嗡嗡的顫動,不到十米的距離,以弩箭的威力,就算是一流武將都躲不過那弩箭的速度,噗噗噗,片刻的功夫,宋憲身中十數箭,猶如篩子一般,鮮血順著那狼牙箭上的血槽不斷的流出,力量也逐漸的消退。
噹啷一聲,宋憲手中兵刃掉落在血泊之中,撞擊在青石板上發出一聲金屬的脆響,宋憲最後仰望了一眼血紅色的天空,那殘陽的晚霞映照著半面天空,那如火焰一般的鮮紅,是血的顏色,宋憲緩緩的閉合了雙眼,身體卻屹立著,保持著仰望姿勢,久久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