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無憂公主 第六十四章 壽宴，一點意外 文 / 春秋散人
董開山已經有四五天沒合眼了，自從接下馬總督所托的這趟子暗鏢，他就感到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br他已經走了過二十年鏢，這些年鏢行的生意，是越來越紅火，但他卻知道，在這紅火的背後，是多麼慘痛的代價。br作為鳳陽府最叫字號的鏢局，又和馬總督交好，本來應該是生意興隆通四海的，但多年跟著自己打拼的老兄弟，這幾年卻一個一個的，都不在了。就剩下他和幾個後生仔，還在為了這塊牌子勞碌著。br馬總督的鏢酬是豐厚的，自己這趟暗鏢走完，也該退休了，到江南去買棟宅子，當兩天員外了。br想到這裡，他又按了按胸前綁著的那個褡褳。裡面是四十顆藥丸。br就這麼著，斜斜地靠在床上，他睡了過去。br他開始做夢了，做到他騎著馬，在前面跑，在他的身後，有好多土匪在追趕，揮舞著手中的刀。越追越近，他好像都能夠聽到，追趕的土匪的呼吸聲了。br「藥，藥」他渾身冒著冷汗醒了過來，卻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人，坐在床頭看著他，那雙眼睛很亮，其中沒有一點感情，冷得像冰。br他的身上散出一股奇怪的壓力，好像是一座山，壓在自己的心口。他想要叫，卻什麼也叫不出來。br「我不想殺你。」那個人說話了，話音低沉，卻好像蘊含著一種神奇的力量，讓自己下意思地，想要服從。br「你很害怕，在你的身上，帶著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讓你吃不好，睡不穩，是吧。」br董開山覺得對方的那雙眼睛，充滿了穿透力，像是要把自己洞穿，他說的每一個字，像是一把錘子，一記記敲著自己的心。br「你已經很累了，你還很害怕，不幸已經籠罩了你，你不能擺脫，這都是那東西帶來的，它是你不幸的根源。」br董開山不由自主地點著頭，對方的話，每一句都說到了他的心裡。br「那麼你還在等什麼，放下它吧，那樣，不幸將離你遠去。」br董開山解開衣服，把那個褡褳解了下來。br「很好，你拋棄了不幸，你可以睡個安穩覺了。」br董開山倒了下去，不一會就出了鼾聲。br夢淵拿起褡褳，看了看裡面的那四十顆藥丸，轉身離開了房間。br「清音訣突破瓶頸，達到大圓滿1o級。」br得到茯苓烏丸4o顆。br清晨的悅來客棧中，生了一場騷亂，在店中留宿的幾乎所有客人，早晨醒來，都現少了些東西，有的是錢財，有的是衣服，最特別的，是有個傢伙，掉了顆金牙，夢淵當然也在其中，默默地看著這番眾生相。br掌櫃一邊陪著禮，一邊指著大堂裡的「貴重財物，客人自理。」字樣，徒勞地解釋著什麼，卻被一個暴躁的客人，一巴掌打了個大馬趴。br這當然是兩個人的傑作，吃了癟的胡桂南很是洩了一番心中的憤懣，而陰影中的某人，則是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br掌櫃的報了官，夢淵看了看兩眼呆滯的總鏢頭，歎了口氣，和那些個遭了池魚之殃，卻又不願見官的豪客們，一起罵罵咧咧地出了小店，臨行還沒忘記問掌櫃的，要回櫃上存著的金子。br他並不擔心那掌櫃的的命運，也許過上一兩天，這裡又會被另一群人所充滿。在這個亂世中，一場偷竊，不過是投進汪洋大海的一塊小石子而已。br他不是袁承志，不是那個什麼七省盟主袁大爺，不是那個寬和忠厚的少年，他是夢淵，一隻黑色的鶴，在空中飛翔。br保定孟府，張燈結綵，孟伯飛的兩個兒子孟錚，孟鑄一身端正，在門口迎接賓客。br一個個武林豪士，在他們的迎接下，互道著仰慕，被他們迎了進去。br「夢先生，上品茯苓烏丸二十粒。」取出一個考究的木盒，夢淵將包裝過的這份特別的壽禮，交了出去。br果然如他所料，這件禮物完全沒有被注意到，被放到了桌上的禮物堆中。而他自己，則笑嘻嘻地，消失在了上百名來賀的賓客中了。br過了不久，袁承志一行來到，他們送的，當然是得自金蛇寶藏中的幾件精品，和袁承志同來的，不僅有沙天廣，程青竹，青青等人，那個見過一面的聖手神偷胡桂南，赫然也在其中，一進來就兩眼四處張望，但夢淵已經換下了華服，收斂了氣勢，本身又長得平常，在數百號人中，哪裡找得到，至於胡桂南的賀禮，當然就是夢淵的那塊上等玉珮了。br孟伯飛親自出來迎接了袁承志一行，他是個身材魁梧，鬢如銀的老人，年過六旬，仍然聲如洪鐘。br雖然對袁承志表現出了適當的禮貌，但孟伯飛對袁承志分明有些不太待見，或許是袁承志的年齡與長相，和夢淵實在是在伯仲之間，稱不上英挺帥氣。br夢淵看到，孟伯飛只是陪著他們說了幾句，就又去迎接新到的客人了，青青的嘴已經撅了起來，像是在念叨著這個老傢伙。br夢淵暗暗好笑，心說這就叫見面不如聞名，有丁游這種混人弟子的，自己又能高明到哪裡去。br好在袁承志拿來的幾件禮物相當地搶眼，為人又謙和有禮。看在這些份上，孟伯飛的臉色算是好看了不少。br在眾賀客拜過壽後，壽翁宴請賓客。孟伯飛號賽孟嘗，自是富甲一方，又愛交朋友，到了晚上，來的賀客足有三千多人。大廳中開了七八十席。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廣坐在了主席上，同坐的還有幾位其他的武林中的領袖人物。至於夢淵，則被分到了後廳入席。br群豪酒興上來，猜拳鬥酒，甚是熱鬧。br酒興正濃，一個家丁匆匆地進來，到了孟錚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孟錚臉色一變，似乎聽到了什麼很是忿怒的事，和兄弟交待了兩句，向外面去了。br沒過多久，外面似乎傳來了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覺得不對的群豪安靜了下來，互相小聲議論著。br「馮同治，今天是家父的壽筵，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孟錚滿面怒容地道。br「哼，你們一家收買人心，意圖不軌，本官早有耳聞，今天聽得舉報，你們孟家勾結亂黨匪類，劫持貢品，非法集聚，圖謀不軌，本官此來，便是搜查證據，來個人贓俱獲。」為的是統兵保定府的馮同知。在他的背後，是數千全副武裝的官軍。br孟錚一聽心中叫糟，孟伯飛交友廣闊，別的不說，那袁承志，沙天廣一夥，便是標準的亂黨，那些個貢品中，更是有不少來路不正，這幾千官兵闖了進來，不要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就算是個清官，也不難找出一堆證據出來。br好在這個馮同知他卻是認識的，知道他武功低微，完全是靠著祖蔭才得了個官。他一咬牙，就向馮同知靠去，想要先把這馮同知擒住，逼著官兵退去。br孟錚武功是得了孟伯飛真傳的，一套快活三十掌在這保定府，也是少有敵手，哪裡是這個馮同知能應付得了的。不過今天他的運氣，卻是糟透了。br馮同知邊上一個老頭忽然搶了上來，擋住了孟錚冷不丁抓出的手臂，兩人拳掌相交，已經交纏到了一起。br那馮同知嚇了一跳，鬥雞眼都豎了起來。br「給我上，把他拿下，拘捕的殺無赦。」br江湖名言說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那些個官兵拔出腰刀，拿出弩弓，往上就沖，那孟錚被個武功不下自己的對手纏住，哪裡還能應付，一下子就被亂刀砍翻在地。br「哼，要不是董鏢頭，本官差點遭了你的毒手。」馮同知狠狠地上去踢了孟錚一腳道。原來那個出手的老頭，就是被夢淵修理了的永勝鏢局董開山。br「衝進去，全都拿下，有拒捕的給我殺。」得意的馮同知想到孟府中的那些個財物，和這場天大的功勞，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了，下令道。br群豪正在裡面驚疑不定，就看門口一場大亂，衝進來成群的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鋼刀，見人就抓。眾人大多是拜壽而來，沒帶兵刃，有幾個武功低微的，立刻就被砍翻摁倒在地。br這一下子是炸了鍋了，官兵不斷從門口衝進來，源源不絕，群豪哪有甘願束手就擒的，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紛紛還手。br混亂中不知道誰擰著嗓子喊了聲：「外面都是官兵，不要戀戰，我們快走。」就有些個好漢跳上房，四散逃走，不時有人被官兵的弓弩射中，慘叫聲此起彼伏。br袁承志等人紛紛出手打倒了幾十個官兵，匯合了孟伯飛等人，袁承志道：「官軍勢大，糾纏下去不是辦法，不知孟前輩有何打算。」br孟伯飛一跺腳氣道：「這些個狗娘養的官兵，老夫這個家看來是保不住了，只有跟著你們上山，當個山大王算了。」br「如此就請前輩號令，大家一起突圍。」br孟伯飛和袁承志兩個人整合起了群豪，呼號著一路殺將出去，袁承志等人武功高強，這時一力突圍，又哪裡是這些個官兵擋得住的。br不知道是誰失手打翻了燭火，點燃了屋子，保定孟府，不久便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br夢淵目送袁承志一行安全離去，卻沒有跟著離去，而是跟在了那位馮同知的後面，當天夜裡，保定府馮同知，鏢頭董開山，被神秘人物擊殺，繳獲的孟府贓物中，有幾件東西失蹤，其中包括了一塊玉珮，一盒藥物，以及一份當天到賀的賓客名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