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絕代雙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計中計 文 / 春秋散人
夢淵在江別鶴的家裡已經住了兩天，不得不說，在夢淵知道的大奸大惡中，江別鶴是少有的人物，他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陳設卻是簡單到簡陋。沒有僕人，只有一個聾啞老僕，手腳不靈地做些個雜事。br他的書房裡掛著一幅對聯，懸著十個大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粗布長衣，一些家務活兒，竟都是自己親自動手。br夢淵看著不由得歎了口氣，如此人物，如此做派，他忍不住都要佩服一下。br更有趣的是，這位足以與金大師筆下那位君子劍媲美的人物，竟和夢淵很有些興趣相投的味道。一個偽君子，一個陰謀家，這兩人湊在一起，也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了。br夢淵竟這麼安定了下來，每天除了運功療傷，便是和江氏父子聊些武林趣事，偶爾起興，還下廚抄兩個菜，讓江玉郎吃得連聲叫好，連江別鶴飯量也增加了不少。br這也是夢淵心細，他日前抓住了那水賊，乃是川中雲漢人士，十幾歲父母雙亡，離家來江湖上闖蕩，還讀過幾年書，更巧的是，他曾因殺人被官府通緝，當水賊時，用的不是真名，而他的原名，正是孔立。如今真的孔立連屍骨都化成水了，這名字自然歸了夢淵使用。而不要忘了，夢淵雖然出身南海，但白鶴高立，正是不折不扣的川中人士，所以夢淵的一口四川話，說得也有幾分水準。正是這些條件，讓我們的夢先生，老實不客氣地當起「孔立」來。br書房裡，江別鶴拿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的，正是那個孔立的身世，看完這些，他隨手遞給身邊的江玉郎，後者看後，小心地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br「這個孔立確有其人，我這些天套他的話，也都能對得上，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江別鶴舒了口氣道。br「如此說來，這人倒真是個不錯的人選，爹爹，那件事是不是就讓他去？」江玉郎問道。br江別鶴瞇起眼睛，一雙眸子精光四射：「這人有些機智，而且心術不正，如真的誠心為我所用，倒確實是個好人選，這樣吧，雙獅鏢局那件事，讓他陪你一起去辦，看看他的反應，他如果做得不錯，再說別的吧。」br休養了七天，夢淵的內傷，這天算是完全恢復了過來，江別鶴特地沽了些酒來，以祝賀他的康復。酒過三巡，有意無意地三個人都有了幾分醉意。江別鶴放下酒杯，微熏地對夢淵道：「孔老弟，你既然已經痊癒，不知有何打算？」br夢淵心中盤算，沉思片刻道：「不瞞江兄，在下是個江湖浪人，四海為家，所有的，不過是一身算不得高明的武功和一顆不算太笨的腦袋。這些日子蒙江兄照顧，很是感激。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我在離去之前，想要為江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算是對得起江兄的這一番厚意。至於日後，如有緣再見，也當再續這份交情。」br江別鶴故作惱怒道：「賢弟這話說得有些見外了，我父子與你一見如故，這些日子頗是投契。江某早已將賢弟當做自己兄弟，既然如此，又怎會想要賢弟報答!」br夢淵道：「江兄勿惱，這卻是我的不是了，但我確實不願如此無所事事，這些日子閒了下來，總覺得有些個不妥，再繼續下去，恐怕這身身子骨和腦袋，都要生銹了般，那時真的是一無是處了。江兄既然如此厚愛，孔某但求能做些事，也算是說得過去了。br江玉郎道：「爹爹，孔叔智計過人，不如前些日子雙獅鏢局李家托爹爹的那件事，讓孔叔替他們出出主意如何？」br江別鶴為難道：「這，只怕不太好吧。」br夢淵笑了，擺出一副期待的樣子道：「既然玉郎已經開口了，江兄只管說來，孔某再怎麼樣不成氣候，這守口如瓶四個字還是做得到的。br江別鶴還是沉吟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如此，我便說與賢弟聽聽。」br江別鶴說的事和夢淵從那個被他搶了名字的水賊那裡得到的消息差不多，他昔日在江湖上出道時，和雙獅鏢局的總鏢頭，金獅李迪有些交情。這次合肥富段家托運四十萬兩白銀到關外去，鏢禮就有數萬兩之多，李迪便也動了心。br但不巧的是，雙獅鏢局在道上的資歷，比起三湘鏢聯和兩河聯鏢來，是差了不少。金獅李迪，更是在這事上失了先機，讓兩河聯鏢的趙全海，先接了下來。本來他雖覺可惜，也只得就此罷休，但日前的另一件事，讓他的心又活了起來。br三湘鏢聯的總鏢頭厲峰，派人去了合肥，硬是把這塊肥肉，從兩河聯鏢的嘴裡給挖了出來。br這無疑是當面打了兩河聯鏢的臉，於是趙全海去找厲峰的晦氣，要找個說法，兩大鏢聯，掐了個不亦樂乎。直到現在，依然沒有鬧出個結果來。br金獅李迪大喜，於是找上了頗有交情的江別鶴，希望能借他的面子，說服段合肥將這票鏢銀，轉由雙獅鏢局承保。江別鶴礙於情面，有心想幫一把，卻不想把兩大鏢聯的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來。br夢淵聽完江別鶴的講述，點了點頭道：「江兄所慮極是，此事由江兄直接出面確實不妥。不過眼下二虎競食，不論誰勝誰負，對雙獅鏢局都是一件好事，只不過，我所慮者有三。br江別鶴微微一笑道：「賢弟只管道來。br夢淵道：「一則需防和事佬，如果有某個年高德勳的人物出面調解，這爭鬥就起不來了。二則慮出面的時機，如兩方沒有決裂或元氣大傷，恐怕雙獅鏢局想要漁翁得利也不是易事。至於三麼……」br他沉吟了一下，望向了江別鶴。br江別鶴笑了，道：「此處沒有外人，賢弟儘管暢所欲言。」br夢淵冷笑一聲：「但不知我等三人在此籌謀，所為何物？！」br江別鶴聞言似乎怔了一下，江玉郎卻難掩心中的興奮。br江別鶴神色一肅道：「賢弟這話是什麼意思？」br夢淵起身正色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江兄，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江兄你如此人物，又怎會和雙獅鏢局那些個廢物相交！」br他一指周圍道：「以江兄之名，卻住這等陋室，連搬桌子端菜這等事，都要親力而為，此等行為，若非真正的聖賢，便是絕世的梟雄。江兄，如你真是聖賢，那小弟不敢高攀，但我見了玉郎，卻知道江兄是個可以深交的人物。」br江別鶴笑起來，笑得很開心：「我當然不是聖賢，從來就不是。」他指了指江玉郎道：「我如果是聖賢，又怎麼會有玉郎這樣的兒子，賢弟你不聞有其父便有其子麼？」br夢淵又坐了下去，笑道：「江兄既然坦誠相對，孔某總算是可以舒一口氣了。」他盯著江別鶴道：「但不知江兄在此事中是想要名，是想要利，還是二者兼得呢？」br房裡的三個人，一時奸笑連連。br（獲得江氏父子的好感，關係上升為友善，相性下降5）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