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尋秦記 第二百六十章 突襲! 文 / 春秋散人
白起望了眾人一眼道:「詩詞固然可以陶冶性情,但詩詞之能,卻遠不止如此,我在秦地住過很久,我曾經聽過這樣的一首詩,每次聽到,就能夠感覺到心血沸騰,也是同樣的一首詩,卻能夠讓某些人,心驚膽寒,夜不能寐。」
他徐徐地站起身,一股子肅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緩緩釋放出來: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
修我戈矛。
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
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
修我矛戟。
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
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
修我甲兵。
與子偕行!
他的聲音,變得慷慨與激昂,充滿了同仇敵愾,意氣風發,豪邁雄壯的氣概。
《詩經-秦風-無衣》誰也沒有想到,白起會在這時候,把這首詩丟了出來,這首詩出自周幽王十一年(秦襄公七年,公元前771年),當時周王室內訌,導致戎族入侵,攻進鎬京,周王朝土地大部淪陷,秦國靠近王畿,與周王室休戚相關,遂奮起反抗,於是這首充滿了熱血豪情的詩便誕生了。
作為秦人最偉大的將軍,秦軍的領袖和神祇,白起不知道有多少次和他麾下的雄師在一起高唱著這首歌,將秦國的敵人擊潰,當戰場上每每響起這首歌的時候,秦國的敵人便為之戰慄,顫抖,潰散。
對在座的眾人,尤其是姬重來說,白起的做法,真的是無異於把他拎起來反覆抽了十七八個耳刮子,打得他暈頭轉向,再丟在地上,踩上個十七八腳。當時的秦,乃是忠於周朝的,但是到了現在,周王室威嚴蕩然無存,留下的不過是你這樣的草包飯桶!
項少龍歎道:「比講學的風氣,比禮樂的精通,秦人居七國之末,但偏偏是在秦國,卻有這樣的詩歌,也偏偏是秦國,是六國最大的威脅。」
他望向李園道:「屈夫子該是楚國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了吧,但是他落了個什麼樣的下場,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會得些許皮毛,卻在此引以為傲,項某雖不才,亦羞於與之論道也。」
李園的一張臉變得和茄子一樣難看,長這麼大,他還沒這麼丟過人過,但項少龍和白起的組合實在是過於逆天了,他只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發冷,幾乎便要被氣得昏厥過去。
「鏘」
在他身後站著的樓無心大怒,忽然拔劍出鞘,直指項少龍,眾人齊齊為之色變。
「住手,把劍收起來,你是不是覺得,今天丟人丟得還不夠?」
李園一揮手,喝止了他的動作。
他恨恨地望了白起和項少龍一眼道:「園已定於三日之後,在趙氏行館一會趙國高明,請項兵衛和齊壯士,還有在座的諸位,一起到場。」
丟下一句話,李園告別了郭縱等人,帶著樓無心,匆匆離去,姬重也沒有顏面再留在席上,和趙穆也趕著告辭了眾人離開了,同行的還有龍陽君,他是魏國的重臣,姬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遊說的機會。
「哈哈哈哈,這小子平時拽得很,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今天在項兄還有這位齊壯士手下吃了虧,實在是讓韓某開懷。來,韓某敬兩位一杯。」
韓闖一向看李園不順眼,他在韓國時便結識了項少龍,兩人關係不錯,見李園出了醜,開懷道。
「這人倒是個爽直的真小人。」
白起看了好笑,舉杯也飲了一杯。
(白起獲得1000點聲望值)
手腕上的腕表一震,白起的嘴角微微上翹。
「老哥我完成任務了,但不知夢老弟他們做得怎麼樣了。」
這時已到了戌時,因為李園等人的先後離開,這場筵席也已經到了尾聲,眾位客人紛紛起身,向郭縱告別,準備離去,卻聞得外面一陣陣喧嘩,像是有大事發生。
「邯鄲發生了一些意外,為了確保大家的安全,請各位客人暫時回到席中,現在邯鄲城已處於戒嚴狀態。」
先頭的幾個客人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門口出現了一隊隊的趙兵,為首的一個將校一臉緊張和茫然,出聲阻攔道。
「什麼,意外,出了什麼事。」
被攔住的賓客們像是被捅了窩的馬蜂,嗡嗡地叫著,在郭府的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喝得有些醉熏熏的樂乘擠了過來,大聲喝問道。
「稟告統領,質子府被不明身份的人襲擊,二十名士兵被悉數擊殺,無一活口。」
樂乘的腦袋嗡了一聲,渾身立時出了一身冷汗。
「質子呢,那個廢物怎麼樣了?」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喝道。
「被,被殺了。」
「什麼!!!」
樂乘頓時驚得酒意全無,雙手雙腳,都一陣陣發涼起來。
「夫人呢,我是說朱姬那個女人。」
「不知道,我也是被副統領叫來的,現在外面亂得很,副統領怕再出事,所以讓我來找統領報告,並讓客人留一下。」
「嗯」樂乘冷靜了少許,點頭道:「成胥做得不錯,這裡交給我,你去打聽下朱姬府上的消息,速度來回報。」
他雖然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但卻也是個有些能力的人物,不然也不會被趙穆依為臂膀,更坐上這邯鄲城位統領的位置。在先前的驚愕過去後,立刻作出了佈置,向眾人說明了邯鄲城中的些許暴亂,為了防止客人們受到驚擾,請暫時留下。
讓自己的一個親兵去向趙穆報告後,樂乘搬了副案幾,就在郭府的大門口坐了下來。
城中戒嚴的時間並不長久,只不過過了一個多時辰,就解除了戒備。但樂乘的臉色,已經變得和豬肝一樣了。
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些時候,明白了並不等於能夠解決,他所遇到的這樁事,就是這麼一件棘手之極的麻煩。
秦國質子被殺,朱姬住所被襲,朱姬失蹤,按照當地留下的痕跡,應該是被人用被子裹著擄走了,連鞋子都沒穿。
出手襲擊質子府的人是絕對的精銳,每個人的死法都是完全一樣,一箭封喉,沒有絲毫近戰的痕跡,就殺光了所有的衛兵。而且動作迅速,完成整個襲擊行動,不過用了不足半支香功夫。
而朱姬住所幾個侍女的死法,則是被人用利刃抹了脖子,乾淨利落,那紅色的血,將整個居所染得一片猩紅!
他也已經見到了成胥,因為今天的晚宴,邯鄲城內近半的衛兵,都調遣到了郭府的附近維持秩序,其餘的則大多拱衛王宮,所以今天晚上正是邯鄲城內防衛最為空虛的時候。直到對方臨走放火,才被人發現了兩處地方被襲擊。
「統領,大王發怒,宣我們兩個前去覲見。」沒說兩句話,成胥便打斷了他的詢問,沉著臉道。
樂乘無奈地點頭應了,他知道這成胥應該是趙王的人,在發生如此大事後,第一個回報的,便應該是趙孝成王。身為城衛統領,他恐怕是難辭其咎了。
「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裡?」項少龍三人回到烏府,便看到烏應元陪著一個艷麗嫵媚的女子,談笑風生。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這些天想方設法營救的朱姬,那個傳說中,生了秦始皇嬴政的女人!
「少龍何出此言,安排營救朱姬的,不正是你麼?」項少龍此言一出,烏應元和烏卓兩人勃然變色。
項少龍想要否認,但看到朱姬吃驚的表情,立刻停住了,將烏卓拉到一邊道:「大哥,說說你們的行動吧!」
烏卓見他神色不對,卻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聽到他動問,便仔細地講述起項少龍等人離開後發生的事來,聽著他的敘述,項少龍才開始明白過來,整件事的大概情況。
就在下午,項少龍三人離開府上不久,肖月潭便匆匆趕來,說今天晚上可能會是一個接近朱姬的機會,因為人手不足,烏應元便讓烏卓帶上十幾名精銳相助,他們一行上了馬車,到朱姬住所附近的一處小巷中待命。
大約一個時辰以前,也就是李園,趙穆,龍陽君等人離開郭府後不久,肖月潭再次到來,同來的還有十來個蒙著黑巾的彪形大漢,一個個都背著長劍。在烏卓看來,這十幾條漢子,每個人的身手,都不在項少龍調教出來的烏家子弟兵之下,而為首的漢子,身上帶著一股子濃濃的煞氣,站在他邊上,烏卓都感到渾身發冷,真不知要殺多少人,才能積累下如此的凶威。
在這漢子帶領下,眾人直接朝著夫人府殺了進去,那些漢子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除了背後的長劍外,還會用一種綁在小臂上的圓筒狀弩箭,看到活人便是伸手一指,只是嘎崩一聲,便將對方直接射死。不僅如此,他們的身上,也有類似於項少龍使用的飛爪一般的工具,只是簡單得多,攀房越牆,如履平地一般。
烏卓他們雖然是跟著,但幾乎都沒有出手的機會,整個朱姬住處的守衛,就被那些黑衣人殺了個乾淨,更可怕的是,他們殺完了所有人,竟沒有驚醒沉睡中的朱姬。
在肖月潭的示意下,烏卓便用棉被裹了朱姬,直接上了馬車,在城中繞了一圈後,回到了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