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四海 第六十九回 惜紅香苦短 歎艷骨長青 (捌) 文 / 雲無常
第六十九回惜紅香苦短歎艷骨長青(捌)
千鈞一髮之際,就見得邪月週身白光驚顯,寒霧重圍,陡然間本是極纖細的兩條臂膀,平空暴漲了十倍,銀光閃閃已自顯了兩條神龍臂爪,向了張入雲二人兩種迎來。寒光乍現處,將二人寶物拳風俱都比了下去。段驚霆趁足了勢子一擊,有進無退,見邪月顯了真身,右掌抵了左肘一聲斷喝,剎那間冷龍臂亦是跟著暴漲,堪堪與邪月對個正著。
張入雲見了巨爪向自己一面抓來,也是奮力將獸神爪運動。可到底威力差了好些,自忖不能抵亂,少年人吸取前一番妄進的教訓,電念之間運動真力,將個獸神爪劍光化了五指曲伸的青爪,與邪月龍爪一觸便是借了勢子,繞身再進。不想邪月真力非同小可,雙爪只一接觸張入雲縱有猙獰甲護持即時間也是半條臂膀垂了下來。幸得他足下功夫天下無雙,萬難之境趾間一點,身體就如陀螺般擰了開去,生生繞開了龍爪的進擊,就再有些餘力也被自己風車般轉動的身體御下,只是如此一來,少年人轉攻為守,到底失了先機。好在空中赤鴉依舊不避寒霜將火焰射下,邪月忙於應付,無暇再顧及自己。
可好景不長,正在火邪得意,燒得邪月顏面一陣作紅之際,不知怎地,好似惹惱了棲在朱仙子肩頭的火鳳,當時聞得梟聲犀利,也是一聲驚鳴,振翅當空,吐出一粒火丸與火鴉鬥了個正著,解了邪月一面不利。那火鴉本是為張入雲混天綾操動才得祭出,此刻主人忙於閃避邪月進擊,少了祭動,登時氣焰弱了好些。而恰於此時朱仙子想也是不樂介入雙方爭鬥,當時喝與火鳳道:「東君回來!」那火鳳得了主人號令,這才收了羽翅復又棲於美人香肩上。
戰況激烈,到的此刻張入雲也顧不得什麼下作手段,覷空便將段驚霆臨來時節交給自己的毒蓮子祭出,他心思細膩,一帶交惡時手段也自狠毒,當先打了數粒在邪月龍臂堅甲處,以分散邪月心思,就便也好讓女子起了小覷自己這暗器的心思,暗中卻將毒蓮子運了陰力繞過女子長臂直打起腋下軟肋,只是他終是不能十分狠毒,女子雙眼要緊的地方,沒能狠下心招呼。果然邪月於百忙中分顧不暇,腋窩內被打入一粒,雖是皮甲厚重,只蹭破了一點皮肉,可那毒蓮子上附的是可以制死海底巨獸的奇毒,縱是邪月這般威力的妖龍,當時也覺奇癢難耐,待覺查出有毒,怒不可遏,當時將腦後青絲掙出十餘縷,登時空中寒蛇飛舞將少年圍了個密不透風。張入雲仗掌中獸神爪擊碎了數只,可無奈寒蛇眾多,又是飛騰迅速,施盡了平生本事,雖未被寒蛇咬中,身卻被好些蛇血沾染,那妖蛇也是身藏劇毒的,少年不能倖免,雖及時將氣穴禁閉,可臉上仍是透了一層黑氣,片刻間毒性發作,張入雲為鎮毒,功力大打了一番折扣。
一旁朱仙子見了,不由歎氣道:「張入雲,你怎說也是鬼母授使,論身份不下我和邪月,卻使出這般手段,實在有失顏面!」
她這裡一副輕鬆,張入雲可是應顧不暇,百忙中好容易結下手印使出破字真印,將群蛇震了個飛退,手起匹練,將混天綾化了十餘丈長練直取邪月案前拘關艷娘的水晶球。邪月此刻正被段驚霆週身甩放出的霹靂子,打的週身冰花亂綻,可依舊分心與張入雲一面,待其紅綾裹至,忽得回首吹出一道寒霧,結了冰幃與台前,將混天綾抵擋不得前進。
見此張入雲翻手再抖,即時紅綾旋又暴漲,繞過冰幃再取水晶球,卻不邪月長臂揮動,已將水晶球撥過一邊,只差了寸許終沒讓少年拘中。而此刻先時被震飛的寒蛇重又殺來,張入雲已是無暇再運動混天綾,就在邪有自以為得計時分,那一直安穩在案頭的水晶球,卻在這當兒無風自動,向著紅綾方向滾了兩滾,即時被張入雲翻手拿了,當下也再不顧寒蛇來襲,硬是拼了將護身真氣放出,挨了兩記妖蛇重擊,也將晶球取了回來。待一入手,少年人便於掌心發力,拼了再提動純陽真火耗損內力,但聽得一串悅耳的碎響,張入雲身前一片霧光,登時多了一人來。
哪知艷娘一落地,卻是當先罵道:「怎麼這麼蠢,把我遐觀玉送落了人手都沒能將傷了這賤人!你放了暗器本事不用,在這裡和她磨菇什麼?快給我用金燕鏢打瞎她的雙眼!要是再手下留情,就是你想我死在這寒窯裡!」說著便催少年動手,不用再顧週遭寒蛇。張入雲為其逼不過,只得將金燕鏢甩出直取對方要害。這金燕鏢到底是張入雲慣用的暗器,飛縱經天,當時劃起海碗大小的金銀二色的金花。邪月聞聲得了警訊,當時一口寒霧射出便欲將金鏢鎖住,哪知張入雲在這金燕鏢上浸『淫』幾有十餘年,威力非同小可,先時已有所算,划動空中的飛鏢竟在空中迭價擊撞,繞了旋子倒打邪月後頸、咽喉兩處要害,其中還有空餘的二枚居然又多繞了一個圈子還是向了邪月雙睛去的。
而艷娘此刻也早將腦後秀髮散了,化了鋼鞭利刃一樣的向了寒蛇傳去,她本是陰身,不懼寒氣,當下寒蛇纏身也不禁避,一時間妖蛇纏了艷娘滿身,可艷娘一頭長髮也是趁機與寒蛇絞勒在一處,艷娘故是沾了滿身的腥涎,可麗人眼色含煞處也是將妖蛇逼勒的嘶嘶慘叫。當下裡人蛇凶性相逼,比得是誰更殘忍極凶,麗人與妖蛇扭作了一團,當真觸目驚心,看的張入雲心裡一陣發寒。
過得片刻,到底艷娘手底凶殘,一眾妖蛇紛紛為其長髮絞斃,墜落在地。見此艷娘兀自不肯罷行,掌放陰雷,直打得蛇屍作了一堆肉糜,這才稍鬆了一線心頭激氣。後見張入雲正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不由怒罵道:「看什麼看?有這空閒,還不快去治那賤人,此番被擒直是我平生奇恥大辱,不將這畜牲碎屍萬端難消我心頭之恨!」言動之間便是一記青熒熒的陰雷擊向邪月。
她這陰雷比浮雲子正心雷陰損的多,初看不過一點豆大的熒火,待一中的人身便是霹靂也似的驚爆,且不只有毒,還有陰火,尋常仙家中了登時要被蝕穿皮肉,燒成一血窟窿,便是邪月鱗甲堅密,也是被艷娘陰雷打得一串焦黑。何況艷娘手法陰毒,陰雷施放所在都是邪月要緊必救的要害,一時她段驚霆聯手當真珠聯璧合,打的邪月無個分身之術,張入雲見他兩個招招狠毒,自己在一旁竟有些插不上手。
而艷娘覷空暗暗持咒,那遐觀玉是她護法第一重寶,早已煉得氣血相聯,玉中雪魅更是幾化了神魔一般為其馭使,邪月初得遐觀玉時又知覺張入雲並不是寶玉正主,不怕他再祭法收回,不想艷娘掙脫梏桎,即時行法運動,為其插在腰間的靈玉即時升起沖天寶光,一個驚乍便已飛起在空中,銀光拋散更是將邪月一身護體冷光收去好些。防不勝防,輕輕巧巧被艷娘收了回去。
待艷娘遐觀玉落手,心中大喜,見寶物雖曾落得敵人手卻沒有一絲傷損,心中一放,當時便將玉光祭動來致邪月,艷娘取得上次教訓,知道邪月冷龍威力,不再與她硬打硬撞,只運動玉光收攏邪月寒氣,自己則揚手發動神雷,仍與段驚霆彼此呼應。
張入雲見兩人相持,卻沒有一絲想走的意思,因知艷娘心跡,當時也將拳一分,趁邪月忙於應付之際,自己晃身上前,提了混天綾向邪月索來,只是他這一次極是機智,也不攻擊對方,而是纏了邪月身前石案,一個揚手連案帶同案上的艷娘法寶一同扯回身邊。瞬時間便被艷娘將修羅刀與桃花扇收回,見張入雲終究出了些力,艷娘的臉色也才稍稍有些了暖意。
可艷娘自收回隨身法寶,便將寶物紛紛祭動,一時間刀影縱橫,鬼魅亂舞,竟比段驚霆還要猛惡,當時於三人中居了主體,反是二少年從旁輔助,張入雲本在救得艷娘心思有些鬆懈,可想起段驚霆此來是為了與邪月清算血海深仇,一旁艷娘又是一副邪月不死絕不得甘心的意思。張入雲外柔內剛,知今日若留下邪月性命,日後二雲觀與百花谷絕有無邊後患,當時心腸剛硬起來,也施了辣手,彈指神通擊出,均是往了邪月死穴射去,鐵蓮子驚飛,也儘是落向邪月要害,他三人都是雲龍一眾中出類拔萃之輩,一旦聯手威力無窮,尤其張入雲與段驚霆各門本領均是差相彷彿,相互輔助,只打得邪月一些反擊的機會也沒有,大佔了上風。
朱仙子不料邪月竟然會落了下風,她一直立於邪月身旁不過七尺境地,週身常為交戰雙方驚雷波及,可佳人卻似個沒有實體的虛影一般,一絲也沒不受眾人攻擊威脅。當時見雙方斗的久了,終不耐道:「邪月仙子,你今日以一敵三俱是強手,其中更有鬼母授使,就是落些下風也不見得有甚難堪。你我相識也有數百年時光,何必人前爭這一點點意氣,趁早將這些人打發了,我好取了寒精歸返!」
邪月被三人殺的大敗,知若不顯真形難斗眼前三人,寒鴻島是她根本重地,手下高手如去,只是因為今日有重樓勾絞授使朱環在側,才一直礙於顏面沒有差遣手下,如今多時不敵,想起當日二雲觀只三五門人便將自己重傷,眼前三人怕還不是其中最強的,就已如此地步,當時也顧不得鬼母授使,一心想趁此剪除二雲觀羽翼,好為日後剿滅二雲觀一門準備。被朱環說破便再不顧面子,彈指作嘯,即時自殿外飛來十餘條灰影,當先一個便是曾與紅蓮與艷娘先後交手過的長身巨漢黑龍,其餘則儘是稀奇古怪的妖獸,有形似巨犬身長數丈的巨獸,也有細小瘦干,不過三尺長短的披了鱗甲似猴子一樣的水猿。
就見得為首的黑龍第一個衝向戰團,想是一心為主,也不顧忌滿天雷火,搶身便是擋在了主人面前,先將布放陰雷最多的艷娘一面接下,他出身靈異,天生的對雷火不怎避忌,當時艷娘陰雷打其身上竟是不得即時爆裂,艷娘見此,運動功力將神雷炸響,未知雷動過後,只將黑漢打得一陣亂顫,一身衣履燒燬大半,其人卻亦如前番一樣的生猛,張牙舞爪仍向了艷娘殺來。
待艷娘垂首看時,就見黑龍衣襟破損處卻露出一環環的盤甲,登時醒悟驚覺道:「原來是只大蜈蚣,皮甲真厚,怪不得不怕我神雷!」說著修羅刀刀光遁處,也只將黑龍削的火星迸濺,卻傷不得他分毫。眼見得敵人衝至身前,艷娘最不慣的便是近身搏鬥,正在心驚,張入雲已是搶身而上,青光閃處,即時削去了妖怪兩根神指。
黑龍護痛這才認出對面少年正是當日殺的自己大敗,與謝紅蓮做一處的男子,如今見對方又傷了自己,暴怒之下,頭頸一晃,就見得一顆巨首自衣領間穿出,身後拖了長軀,當時躍在空中。雖說是五毒出身,可竟也被他修煉至龍形,腮下已顯了龍鬚,四趾爛銀也似的鋼爪,更顯其威猛,只是週身還未披龍鱗,依舊是蜈蚣一樣的罩身環甲,肋下也一樣存得數不盡的細小毛爪,飛騰空中,細爪來回划動,滿口的腥涎落地便是一陣藍火,端地是猛惡非常。
張入雲見得黑龍這般異像,也是一陣毛骨悚然,當時見龍爪抓落,忙舉獸神爪相迎,不料龍首一個開合便是一道藍火噴出,少年人知有奇毒,不得不避,連忙閃身,可百忙之中仍被毒火燒去一片衣襟。他先時為救艷娘已然中了妖蛇劇毒,至今只能強壓了不令發作,此時時久功力打了折扣,竟於片刻間落了下風,在龍爪探動之下,竟弄了個險象環生。
艷娘到了此時才看出張入雲已是受傷在前,忙待來救,可那十餘隻妖獸一樣的也是剛猛絕倫,自己剛想施於援手,便被一頭犬首人身的怪物一個厲嘯震的自己耳鼓作響。指間法訣散亂,耀空的十四柄修羅即時少了威力,手下八艷本就守的勉強,此時失了主母護持,逾加的難以支撐起來。
眼見得妖龍爪下張入雲命在旦夕,棲於朱環肩頭的火鳳卻好似不樂見黑龍施威,一聲鳳鳴便待要騰空飛起。不料主人朱環見了,卻是伸手拽住它的長頸,冷聲道:「東君!此是他兩家授使之間尋常敵鬥,你不要無謂牽扯其中,免得我為難!」神鳥聞得主人號令,自然斂了身形,只是似有不解,扭過長頸望了主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