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亂麻快刀(下) 第八十三節 再振雄風 文 / 閃爍

    第八十三節再振雄風

    電梯到了一樓，門剛打開，凌天翔看到外面那個女人後，立即就覺得有點頭大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你怎麼還沒走？」看著袁青青，凌天翔真恨不得自己能夠隱身，不被她看到。

    「父親讓我留下來。」袁青青進一步逼近到凌天翔的跟前，搞得凌天翔不得不退了一步，「讓我與李明翰協商需要處理的事情，怎麼，不歡迎我嗎？」

    「不，當然不是。」凌天翔覺得這個女人太難以捉摸了。

    「那怎麼好像不想見到我一樣？」

    「這個……」凌天翔真想直接衝出去，「我還有些事要辦，所以……」

    「天翔……」

    聽到李明翰的聲音，凌天翔鬆了口氣，終於有人來給他解圍了。

    「袁三小姐也在啊。」李明翰的聲音帶著點驚訝，「黃總讓我來問你，要不要派人給你帶路。」

    「不用……」

    「你要去哪裡嗎？」還沒有等凌天翔開口，袁青青就說了出來，「那我給你帶路吧，我對這裡很熟悉的，你要到哪，我都知道。」

    「這……」

    「也好，那就麻煩袁三小姐了。」凌天翔怨恨的看了李明翰一眼，這不是落井下石嗎？李明翰拍了下凌天翔的肩膀。「袁三小姐很難有時間和興致為別人服務的，天翔，你就珍惜機會吧，別辜負了袁三小姐的厚愛！」

    凌天翔真想當場揍李明翰一頓，這傢伙說話都語到雙關，搞不懂情況的人，還以為他跟袁青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情呢。

    「李先生太過獎了。其實我也不過就是個打雜的。」袁青青裝著沒有聽明白，若無其事的拉住了凌天翔地手，「凌大哥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那我們就趕緊走吧，別耽擱時間了，李先生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是啊，我也要去忙了，就不耽擱你們了！」李明翰一邊說著，一邊用力貌似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凌天翔的肩膀。帶著笑意離開了。

    凌天翔暗歎了口氣，這李明翰也太過分了一點吧，有時間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我們也快走吧，你要去哪？」

    「郊區，找一個朋友。」

    兩人走出飯店的時候，保鏢已經將一輛「野馬」牌越野車停在了外面的車道上，下車後就將鑰匙給了凌天翔。

    「我來開車。」袁青青一把搶過鑰匙，「你只要告訴我去哪。我給你選擇最近的道路。」

    凌天翔只有歎氣的份，坐到了副駕駛地位置上是唯一的選擇。他不是不知道路，問題在於，他沒法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女人爭執。

    去通州的路很好走。上了市區高架公路後不久就到了郊區，然後就一直可以走高速公路，最多只需要20分鐘就能到達通州。雖然比不上美國的高速公路，但是路上的車輛並不是很多。轎車是在這幾年才走入共和國百姓的家庭的，大部分車輛都是政府的，平常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地私家車輛並不是很多。

    「我們到了，就是這裡？」

    凌天翔驚了一下，回過了神來。比起現實中的路，凌天翔心裡的路要難走得多。20分鐘的時間，他覺得一瞬間就過去了，他希望能夠再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他朝那排平房看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下手錶，並沒有急著下車。

    「怎麼，不是這裡嗎？」

    「就是這，再等一下。」凌天翔朝西邊地落日看了過去，魏大明還在政府上班嗎？

    袁青青錯誤的理解了凌天翔的意思，還以為凌天翔帶她到郊區來有別的事呢。氣氛有點尷尬，可是凌天翔地目光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從她前面穿過。落在了那排民房上面。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袁青青神色上的變化。直到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在夕陽的餘輝中從民房裡走出來，朝著附近一家商店走去的時候。凌天翔才下了車，快步朝那人走去。

    「天翔，你要去哪？」袁青青也立即跟下了車，這時候她也發現，凌天翔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

    凌天翔沒有回頭，反而跑得更快了。走到商店門前的那人也聽到了袁青青的話，停下腳步轉過了身來，右邊地袖子裡空蕩蕩的。凌天翔在距離那人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幾乎認不出眼前這人就是魏大明。這根本就不是凌天翔熟悉的魏大明，那滿臉的鬍子茬，模糊的雙眼，黑色的眼圈，還有爬滿了塵土，好像半年都沒有洗的頭髮，骯髒地，還破了幾個窟窿地上衣。凌天翔根本無法將這一切與他記憶中的魏大明聯繫起來。

    看清來人是誰，魏大明地雙眼閃過了一絲光彩，但迅速恢復了萎靡的樣子，轉身繼續朝商店走去。

    「大明！」凌天翔大叫了一聲，幾步衝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魏大明。

    魏大明又回頭看了眼凌天翔，突然他的眼睛濕潤了，幾顆淚水溢出了眼眶。

    「大明……」凌天翔的眼睛也濕潤了。

    剛跑過來的袁青青見到兩個大男人激動的樣子，她也跟著激動了起來，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激動，難道是女人更多愁善感？

    「大明，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凌天翔抱住了魏大明，彷彿那根空袖管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在魏大明的身上。

    「天翔……」魏大明也抽泣了起來，彷彿精神防線突然崩潰了一樣。

    兩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袁青青也在偷著擦眼淚。

    「走吧，我還沒有去過你家裡呢。」凌天翔擦掉了眼淚，「你說過，要請我到你家去的。」

    「天翔……我……我……」

    凌天翔扶住了魏大明。「我說過，我會回來的。我們回去說。」

    魏大明猶豫了一下，帶著凌天翔朝民房走去。那是一排老式結構的樓房，魏大明的家在二單元的二樓。走進去地時候，凌天翔立即愣住了。房間裡非常的凌亂，好像才遭到過入室搶劫一樣，可是凌天翔立即發現，這裡以前是一個溫暖的，幸福的家。只是最近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家裡太亂了，真是……」

    凌天翔簡直有點不敢相信，他與魏大明搭檔了兩年，知道魏大明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賢惠的妻子，還有一個或撥可愛的兒子，可是現在房子裡空蕩蕩的，而且看上去就只有魏大明一個人住在這裡。

    魏大明朝跟進來地袁青青看了一眼。然後又朝凌天翔看了過去。

    「你們到裡面去談吧，外面我來收拾。」袁青青一邊說著，一邊挽起了袖子，做出一副很勤快的樣子。

    「大明，嫂子他們呢？」問出這個問題後。凌天翔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魏大明從包裡摸出了香煙，可只是個空煙盒。凌天翔立即把香煙拿了出來，幫他點上了一根。凌天翔也發現，臥室裡沒有女人與孩子的衣服。這下。他心裡有數了，這半年來，魏大明肯定經歷了比失去手臂更大的打擊與變故。

    「都過去了……」魏大明的聲音有點抽咽，夾著煙的手指頭也在微微發抖。

    凌天翔沒有去打斷他，一直耐心的聽著。在受傷之後，魏大明以傷殘軍官的身份退役復員，得到了特別照顧，成為了通州市政府地一名公務員。也許是傷殘。也許是習慣，也許是不適應軍隊之外的生活，也許是不適合在官場裡面工作。不到四個月，魏大明就被辭退，失去了工作。失去工作後，魏大明曾經想過去找別的工作，可是幾乎被所有的單位拒之門外，就連當保安都沒有機會。因為他只有一條胳膊。一隻手。連續受到的打擊讓魏大明幾乎徹底崩潰，他也很快染上了酒癮。而且嗜酒如命。一個月前，妻子提出了離婚，並且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凌天翔從床頭櫃上拿起了那分離婚協議書，魏大明還沒有在上面簽字。

    「都過去了。」魏大明丟掉煙頭後，又拿起了一根香煙。「我也想通了，拖著她們娘倆也沒什麼意思，還耽擱了孩子。」

    「大明……」凌天翔地手在微微發抖，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魏大明是殘疾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時沒有及時的將魏大明送回去，才被迫截肢。

    「這不能怪你。」魏大明抬起了頭來，「天翔，我能保住這條命，這全得感謝你，現在這樣子，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都是我這臭脾氣造成地，是我不懂去迎合那些官員，不知道去討好那些官員，不知道怎麼處理人際關係。天翔……」

    凌天翔把住了魏大明的肩膀，淚水忍不住的滾了下來。

    「當初，我真應該聽大隊長的話，應該留下來，可是……」

    「我們大隊已經被解散了。」

    魏大明身軀微微一震，驚訝的看著凌天翔。「你說什麼？」

    「我們走後，大隊就被解散了，現在顧大隊去了『猛虎』，別的大部分隊員都已經退役復員。」

    「不可能，我們大隊……」

    「這是顧大隊親口告訴我的，而且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猛虎』大隊地一名中隊長了。」

    驚訝的神色僵在了魏大明的臉上，他仍然不敢相信。

    「這都是我的錯，是我造成的。」凌天翔心裡也很痛苦。

    「這半年，你過得還好吧？」魏大明丟掉煙頭後，又拿起了一根。

    「少抽點。」凌天翔把煙奪了過來，「還算一般吧，我這次是專程來看你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一份工作。」

    「不用，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魏大明地嗓門立即提高了不少。

    「大明……」凌天翔咬了咬牙，他知道魏大明也是一個很要強地人，不然就不會在政府部門裡混不下去。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更不需要別人地施捨！」

    「大明，你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天翔差點沒有跪下來給魏大明認錯。

    魏大明的神色稍微平靜了一點，他又從煙盒裡抽了根香煙出來。

    「你還想回到以往的生活嗎？」

    魏大明一愣，拿著打火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不是說以往的戰鬥生活，而且我也不是憐憫你，更不是施捨。」凌天翔稍微停頓了一下，讓魏大明的思路跟了上來。「現在，我需要一些人，一些有戰鬥經驗，而且有戰鬥技能的人。」

    「什麼意思？」魏大明朝凌天翔看了過來。

    「也就是教官。」凌天翔拉了張椅子坐在了魏大明的對面，「就像你以往教我那樣，將你的戰鬥技巧，經驗傳授給別的人。這是靠你自己的本事吃飯，這也正是你最大的才能。我不是憐憫，也不是說我欠你什麼，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讓你可以重新站起來，重新過上家庭生活的機會。」

    魏大明微微點了點頭，他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凌天翔在一張紙條上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你想好後打這個電話，到時候會有人來接你的。」

    「天翔，你又要離開？」

    凌天翔點了點頭。「我晚上就要走，現在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好，所以不能留在國內。」

    「那你等我一下。」

    凌天翔愣了一下，就看到魏大明去拿起了一個旅行包，開始收拾行李，他立即走了過去。

    「不要你幫。」魏大明一把奪過了凌天翔手裡的衣服，過後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我自己能行，你到外面等一下吧，讓那個……那個女的是你女朋友？」

    「當然不是，死皮賴臉要跟著來的。」凌天翔笑了起來，「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魏大明朝凌天翔的背影看了一眼，迅速收好了幾件隨身衣物，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上的那張離婚協議書與卡著全家福照片的相夾上，遲疑了一下，魏大明將協議書撕成了碎片，丟到了旁邊的垃圾筒裡，然後將相夾裡的照片取了出來，丟進了旅行包裡。

    「走吧，我們收拾好了。」

    「想好了嗎？」凌天翔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多餘。

    魏大明沒有多說，首先就走出了房門，生活的目標讓他燃氣了生命的光彩，用挺著的胸膛告訴了凌天翔他的選擇。凌天翔立即叫上還在忙碌著的袁青青，迅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