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游刃有餘 第六節 能源聯盟 文 / 閃爍
第六節能源聯盟
大部分時候，凌天翔與袁德良都沒有插嘴的機會。開始，兩人還有點懵懂，不知道黃龍飛與伊朗總統在爭論什麼，聽到後面，兩人心裡也漸漸有數了。兩人談的，正是一個由產油國以及石油進口大國共同建立的石油產銷一體化聯盟。
早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初，為對付西方石油公司，以及反對國際石油壟斷資本的控制與剝削，維護石油利益，伊朗、伊拉克、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和委內瑞拉等五國代表在巴格達開會，宣佈成立石油輸出國組織organizationofpetroleumexportingcountries，簡稱歐佩克，即opec。隨後，又有卡塔爾、利比亞、印度尼西亞、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阿爾及利亞、尼日利亞等六國加入。
歐佩克成立之後，產油國一舉打破了西方石油壟斷資本家的控制，將石油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並且讓石油成為了對付西方國家的利器。在第三次中東戰爭時，歐佩克以石油做武器，集體向西方國家禁運石油，導致了第一次石油危機。
不可否認，歐佩克在保護石油輸出國利益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特別是在冷戰期間，歐佩克成為了第三世界國家的重要組織。可隨著時間的發展，歐佩克逐漸偏離了原先的軌道，甚至淪落成為了西方大國的附庸。自海灣戰爭後，科威特、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卡塔爾等國先後成為美國的盟友，伊拉克戰爭後，伊拉克被美軍佔領。到此時，歐佩克實際上已經失去了產油國的領導者地位，不再具有組織產油國，共同維護國際油價。維護成員國利益，以及對付西方壟斷石油資本的能力。
海灣戰爭結束之後，作為美國最大的敵對國，伊朗要求歐佩克限制對美石油出口，但是在沙特等國的反對下，歐佩克並沒有通過伊朗地提議。隨後，以伊朗、委內瑞拉為代表的一方，與沙特、科威特、卡塔爾、阿聯酋等國為代表的一方在對美政策上產生了極大的分歧。同時。沙特等產油大國逐步向西方資本開放本國的石油開採業，導致石油資源再次被壟斷資本控制。
至此，歐佩克已經完全失去了其調控世界石油價格的作用，成為了部分國家王室，以及國際石油壟斷資本家的舞台。在伊朗戰爭爆發前，國際油價走高不跌，這也與歐佩克失去了調控機能有一定的關係。
歐佩克地落寞，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新的石油交易機制的誕生。早在上個世紀末。世界上另外一個產油大國，同時也是石油輸出國的俄羅斯就曾經想建立一個類似於歐佩克的組織，以取代歐佩克，並且使其成為俄羅斯復興的重要力量。可是，俄羅斯的努力並沒有取得成功。到21世紀初。俄羅斯改變了方向，開始積極拉攏委內瑞拉這類天然氣生產與出口大國，著手組建一個類似於歐佩克的，主導天然氣市場地國際組織。俄羅斯的這一努力很快就收到了成效。在委內瑞拉現任總統上台後，俄委兩國在天然氣開採與輸出方面迅速達成了共識，並且成了一個非正式的天然氣輸出國組織。
石油與天然氣是世界能源最重要的兩個組成部分，當越來越多的國家需要依賴進口石油與天然氣，當越來越多地國家將石油與天然氣當作「武器」使用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為成立一個能源供銷一體化組織提供了基礎。可這一切，都隨著伊朗戰爭的爆發而發生了轉變。
伊朗戰爭爆發之後，伊朗並沒有攻擊海灣地區的其他國家。甚至沒有向以色列發射彈道導彈，沒有激化地區矛盾。同樣地，沙特、卡塔爾、巴林、阿聯酋、科威特等國也沒有完全倒向美國，甚至一致反對美國出兵侵略伊朗。可是，歐佩克在此時已經土崩瓦解。伊朗與伊拉克陷入了戰亂之中，委內瑞拉又一直將美國作為假想敵，印度尼西亞一直遭到美國制裁，尼日利亞國內動盪不安。其他幾個國家很難使歐佩克正常運轉。
也正是在此時。俄羅斯提出，由俄羅斯、委內瑞拉、伊朗等國聯合組建一個石油天然氣輸出國組織。集體控制國際石油價格與天然氣價格。
俄羅斯的目的非常明顯。首先，俄羅斯本身就是石油與天然氣的輸出大國，十多年來，俄羅斯的經濟主要就依靠輸出石油與天然氣所獲得的巨額外資，才能夠實現連續十多年的高速增長，並且恢復到了蘇聯解體前的水平，重新成為了世界大國。伊朗與委內瑞拉也是產油大國，而且都與美國有著很深地矛盾。如果能夠由俄羅斯牽頭，成立一個掌控國際石油與天然氣生產出口的國際組織的話，那麼俄羅斯就將成為最大的受益者，並且繼續利用出口石油與天然氣獲得巨額外資，推動經濟高速發展。
問題是，此時國際舞台上並不僅僅只有美國與俄羅斯。還有另外兩支巨大的力量，一是由法德兩國領導的，正在努力完成一體化，走向統一的歐洲。二是東方正在崛起的另外一個大國。
歐洲也是重要地石油消費地區，其石油消費主要依靠進口。為了解決石油進口問題，歐洲曾經在海灣戰爭，阿富汗戰爭時支持美國，希望以此獲得在海灣地區地石油利益。可是，在伊拉克戰爭之後，美國並沒有允許歐洲的石油資本進入伊拉克，擺明了不想與歐洲分享伊拉克地石油利益。除了對美國深感失望之外，歐洲還是得積極的尋找更多的石油產地。比如在美國準備制裁委內瑞拉的時候，法德則與委內瑞拉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利比亞在交出了製造洛克比空難的恐怖份子之後，法國首先與其改善關係，甚至為利比亞改進武器裝備，向利比亞出售尖端武器。在尼日利亞內部動亂上，歐洲國家的行動也非常積極。可以說。歐洲一直在謀求獲得更充足，更穩定地石油來源。
同樣的，共和國為了維持經濟的高速增長，也一直在積極的獲取石油資源。擱置南海地區的爭端；與日本解決東海油氣田的劃分；積極開拓中亞，特別是裡海地區的石油產地；增進與伊朗等國的關係；積極調解蘇丹達爾富爾地區衝突；在尼日利亞地積極外交斡旋活動；與委內瑞拉等國關係的改善等等。這些都是共和國在積極保證石油利益方面所做出的努力，當然，這還少不了共和國與俄羅斯之間的非正式同盟關係。
正因為有了歐洲國家集團與共和國的存在，俄羅斯要向與伊朗。委內瑞拉等國成立單方面的石油控制組織就不那麼容易了。同時，伊朗也認識到，即使再成立一個類似於opec的國際組織，也不可能真正的控制國際油價，畢竟石油是商品，商品地價值是由供求雙方共同決定的，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完全控制石油價格。更重要的是，如果僅僅只成立生產國組織的話。就必然會使該組織成為第二個opec，成為某個大國手裡的武器，最終也無法保證石油生產國地利益。
黃龍飛與伊朗總統談的就是這件事情，而黃龍飛的身份是共和國的非官方代表。雖然這個身份看起來低了一點，但是作為共和國最成功地商人。外加黃龍飛在共和國政府內的關係網，他足以代表共和國，或者說是共和國的石油商與伊朗方面進行談判了。
雖然雙方都知道，成立一個供銷一體化的國際組織的正確性與必要性。但是雙方仍然有很多的分歧與矛盾。
首先是石油利益的劃分。石油是產油國的重要國家資源，雖然開採石油需要一定地投入，但是石油本身就是一種不可再生的，不可替代的資源，因此怎麼給石油定價？其次是供求雙方之間的關係，說白了，就是買方市場，還是賣方市場。最後就是新的國際組織所在的地點。這個問題還相對容易解決。
石油定價方面的麻煩是最大的。伊朗地主要產油區就集中在西南部地胡齊斯坦省，以及南部的海灣地區。胡齊斯坦省已經被美軍佔領，伊朗軍隊在撤走之前破壞了幾乎所有地油田，炸毀了所有的石油開採設備，目的就是防止美軍開採石油。雖然在戰爭結束後，美軍必然會全部撤出伊朗，但是修復石油開採設施，使油田恢復生產。這需要巨額投入。伊朗政府在短期內根本就拿不出足夠的資金。也就只能借助國際投資使油田恢復生產。
問題也就出在這裡，由這些油田產出的石油是由國際石油公司定價。還是由伊朗政府定價呢？按照雙方最初達成的協議，由國際石油公司定價，而伊朗政府只收取資源開採費用，出售費用，以及在出口時的關稅。可伊朗政府提出的資源開採費用與出售費用極為高昂，再算上出口關稅的話，就算不計算開採成本，每桶石油的價格都將超過180美元。
這是黃龍飛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條件，或者說，其他任何石油公司都不可能以這麼高的價格從伊朗購買石油。按照國際經濟發展情況，以及共和國對石油的需求來看，石油進口價格必須控制在每桶80美元以下，算上其他的費用之後，油價不能超過每桶120美元。也就是說，伊朗出售的石油價格應該在每桶65到70美元之間。而當時黃龍飛開出的價格是每桶45美元。
當然，伊朗開出天價，也主要是為後面的討價還價獲得一定的空間，以確保自身的石油利益。黃龍飛也才會與伊朗總統耐心的交流，希望在石油價格方面達成共識。雙方都沒有要放棄談判的想法，也就是說，價格還有可以調整的空間。
供求雙方關係的問題也很複雜。按照伊朗方面的意思，石油將是伊朗手裡的一件重要武器，因此將石油出售給哪個國家，這是由伊朗政府決定的，而不是由開採石油的石油公司決定的。黃龍飛並沒有否認這一點，畢竟他是為共和國購買石油。問題在於，共和國在石油購買方面有多大的話語權，也就是說，到底能夠買到多少石油，這不應該由伊朗單方面決定，而應該由供求雙方共同決定。
換句話說，伊朗想搞國家壟斷，將石油徹底掌握在國家的手裡。而黃龍飛所代表的共和國則希望繼續依托市場關係來進行石油貿易，只是市場雙方不再是不同國家的石油商人，而是國家本身，是國與國之間的直接貿易。
談了近四個小時，最終雙方只達成了初步協議，即在近期內召開一次高級會議，再次商討細節方面的問題。至於一些重大問題，則應該由供求雙方的政府高級官員進行商討。黃龍飛並沒有反對伊朗總統的這個提議。
離開總統官邸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凌天翔與袁德良一直沒有去打擾黃龍飛。他們也看了出來，伊朗方面的態度相當強硬，同時也表達了與共和國進行深入合作的意願，並沒有關上談判的大門。
「你們回去好好準備一下。」黃龍飛也極為疲憊，這種與高層的談判是最傷神的事情。「明天我們就去利雅得，先與沙特方面接觸。」
「去利雅得幹什麼？」袁德良問了一句。
凌天翔瞪了袁德良一眼，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問出這麼簡單的問題嗎？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黃龍飛打了個呵欠，「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沒事別亂跑，下午五點，我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車隊直接朝落腳的賓館而去，凌天翔與袁德良都沒有再問任何問題，實際上兩人此時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完全沒有必要跟隨黃龍飛去參加那些商業談判。而且兩人都有點不大明白，黃龍飛為什麼要將他們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