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全面戰爭 第十一節 星火燎原 文 / 閃爍
第十一節星火燎原
因為警方一直沒有找到西狩一盜走的那40億日元,甚至沒有找到已經提出來的2000萬日元的現金,所以日本警方一直沒有宣佈結案。在很多人看來,這已經是一起懸案了,而日本的刑事案件偵破率也不到2成,多1起懸案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按照一半的情況,這起案件很快就應該淡出人們的視線,被大部分人遺忘掉,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也就在警方找到了西狩一與友野和希的屍體後不久,日本的各大報刊雜誌就發表了社論,一些所謂的知名社會學家還在自己的博客,或者是網站上發表了自己的觀點。絕大部分社論與專家都認為,這起案件是日本社會現實問題的一個直接反應。國內的高通貨膨脹,出口收入的降低,日元在國內的嚴重貶值與日元在國際市場上的升值形成嚴重的反差,以及經濟衰退給整個日本社會帶來了一場空前的危機。這也是很多人都相信,這起案件本身並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對社會現實問題的直接反應,應該受到各方面,特別是政府與各大企業的重視。
換句話說,有人認為西狩一與友野和希盜取銀行與公司巨額款項,是日本社會矛盾碰撞發出的一顆火星。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顆火星最終引發了一場燎原大火,連凌天翔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這次事件最後會波及到了日本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當月月底,三菱深鑽以警方沒有追回被盜資金,而第一勸業銀行拒絕額外支付的理由,宣佈延遲支付工人的薪酬。三菱深鑽董事會宣佈了這一決定的第二天,三菱深鑽的工人在工會的組織下,集體罷工,並且要求企業立即支付拖欠工資。並且賠償因為拖欠工資帶來地損失。
相對而言,日本與很多西方國家不一樣,很少出現工人罷工這類事情,更不可能動不動就鬧工潮。這主要是日本的社會結構,倫理道德觀念,以及日本企業的制度。日本本來就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社會,而日本人的道德觀念中,忠君愛國又被演化成了對企業的忠誠。從制度上講。日本大部分企業採用的是終生聘用制,即大部分的日本工人一輩子都在某一家公司工作,除非這家公司倒閉,不然很少有工人跳槽。也正是如此,日本工人地奴性是最強的,在一些不景氣的年成裡,就算是企業降低工人工資,也很少引起工人罷工。往往。日本工人都將自己當作了企業的一份子,在企業遇到困難的時候,都要與企業一同度過難關,而不是自謀發展。
不過,現在日本的情況已經相當糟糕了。按照日本國內的調查機構統計。在經濟衰退的這三年裡,日本已經有三分之一地中小企業破產,雖然部分破產企業的工人被大企業吸收,有了新的工作崗位。但是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工人失業。去年,日本全國的失業率已經超過了12%,這是戰後自90年代末的經濟大衰退以來,日本歷史上失業率最高地一年了。而按照一些人的估計,如果經濟形勢沒有任何好轉的話,那麼日本今年的失業率有可能突破18%,甚至是20%。
高失業率帶來地社會問題相當嚴重,而日本並沒有建立如同西歐某些國家那中極為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加上高地價,高物價帶來的高消費,對絕大部分日本人來說,失業就意味著破產。去年,日本各大銀行一共收到了45贖回申請,也就是貸款購買房屋的債主宣佈破產,無法繼續償還銀行貸款。而今年上半年,這個數字就達到了32萬多。換句話說。日本的房產市場已經崩潰了。可是。日本的房產價格並沒有降低。
原因很簡單,日本有80%以上的房產開發公司集中在了十多個大家族的手裡。而且都是這些家族地主要投資項目。如果房產市場完蛋了的話,那麼這些家族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在大多數日本人都供不起房屋的時候,這些家族卻並沒有降低房屋的售價,而是通過各種方式繼續使房價保持在高位運行,從而導致更多的日本人買不起房子。
可以說,日本的社會矛盾就是掌握著國家大部分財富的大家族與普通日本人之間地矛盾。而三菱深鑽公司地工人進行罷工,就是這一問題的直接反應。這些工人如果拿不到工資,就無法及時向銀行支付貸款,同時也無法維持正常地生活,甚至連最低生活保障都沒有。對他們來說,這就等於失去了一切。就算日本人的奴性再強,如果他們面臨著失去最低生活保障的威脅,那他們也會起來反抗。
罷工浪潮如同在平靜的湖水中扔下一塊大石頭,影響迅速傳開,當月,就有至少二十多家大公司的工人舉行了罷工。這次,沒有讓凌天翔他們出力,在這場罷工浪潮中表現得最為積極的是日本的第三大政黨,現在的在野黨日本『共產』黨。幾乎所有的罷工都是由日本『共產』黨發起的,該黨派出了很多黨員,在日本各地發動工人罷工,並且為罷工的工人進行鬥爭指導,幫助工人與大資本家,企業進行談判,要求提高工人的待遇。
當時,罷工的日本工人提出的要求主要有三點。
一是讓政府採取措施,降低房價,控制國內油價,以降低物價水平。
二是要求提高工人的福利待遇,特別是工資水平,採用歐洲一些國家的政策,即年工資漲幅必須要高於物價漲幅。
三是確保工人不被企業解雇,並且確保工人在結束罷工之後在企業內的地位與權利。
可以說,這三點要求幾乎是沒有人可以滿足的。
首先,日本政府本來就是那十幾個大家族的工具而已,而要降低房價的話,就得讓那十幾個大家族損失巨大的利益。同樣的,油價地高低並不由日本說了算。日本是石油進口國,而且還不是最大的石油進口國,在海外也沒有控制多少油田,自然在油價上沒有發言權,更不可能左右石油的價格。
其次,日本一直沒有採用歐洲國家的福利政策,而是更傾向於美國那種自由經濟的發展模式,即政府提供的福利保障相當有限。通過市場來進行調節,日本本來就不是高稅收高福利的國家。最重要的是,如果按照歐洲國家地政策,工資漲幅要高於物價漲幅的話,那麼很多日本企業都要宣佈破產,或者是被迫裁員,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是災難性的。
最後。這些罷工工人在事後肯定要受到處罰。日本本來就是一個極為強調紀律性的國家,在絕大部分日本人,特別是那些佔據了高位的日本人看來,罷工等同於造反,而他們怎麼可能容忍一批造反的工人呢?
當然。這其中還涉及到了日本政黨的利益。
將這些問題都綜合考慮進去之後,日本的罷工浪潮就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平息下去,只要雙方都不讓步,那麼罷工就不會停止。
到了第二個月。參加罷工地日本工人已經佔到了全國總工人的35%。這也絕對是史無前例的,自從明治維新之後,日本還沒有出現過這麼大規模的罷工浪潮。最要命的是,在這場大規模地罷工中,已經有2000多架中小型企業宣佈破產,另外還有幾十家大企業宣佈暫時歇工。可以說,這對日本帶來的影響也是災難性的。
日本經濟的基礎就是出口,可以說。日本工廠裡生產出來地產品中,大部分都是拿來出口的,只有一小部分用來滿足國內的消費需求。幾乎所有的日本大公司都是出口公司,而當這些公司歇業之後,就不可能按照合同向客戶交貨,最終面臨的是客戶的高額索賠。按照當時一些日本經濟學家的評估,如果罷工浪潮持續三個月的話,日本將有至少5000家企業因為需要面對高額索賠而破產。如果罷工持續半年地話。那麼日本有四分之一的企業將破產。
這也正是日本工人手裡的武器。在政黨的指導下,工人都認識到。只要他們堅持下去,那麼企業就會做出讓步。換句話說,當罷工浪潮鋪開之後,工人與資本家拼的就是耐力,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能夠獲得勝利。
兩個多月來,凌天翔一直在密切的關注著日本的工人罷工浪潮。他覺得,自己只是不小心劃著了一根火柴,結果卻點燃了一片森林。如果這片森林還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地話,那麼這場大火是燒不起來地,只有森林中的大部分樹木已經枯萎,已經枯死,這場火才能燒得這麼大。
到底有多少日本公司破產,到底有多少工人參加了罷工,以及日本有多大地損失。這些,都不是凌天翔所關心的,他唯一關心的就是,那批停泊在東京灣裡的船隻不能離開碼頭。這也是最重要的,至少,他的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了。
罷工的浪潮是從三菱深鑽開始的,而這家公司也最先倒霉。雖然三井能源、住友開拓與三和勘探都轉向別的企業訂購勘探設備,但是罷工的浪潮很快就波及到了其他的生產企業,畢竟這些企業中的藍領工人數量最多,而他們是整個日本社會中最低層的勞動者,也是最貧困的勞動者,是最支持罷工的勞動者。
三家石油公司都沒有能夠在國內找到合適的工廠為他們提供勘探所必須的設備。無奈之下,這三家公司只能把目光投到了海外,想通過進口來獲取所需要的設備。只是,當時全世界能夠生產深海鑽探設備的國家與公司都不多,而且大部分工廠的生產線都排滿了。
當罷工的浪潮波及到了三井能源、住友開拓與三和勘探的時候,這三家公司的運轉也出了問題。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想到要去東海勘探油氣田了,這三家公司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解決內部矛盾上來。
也正是如此,兩個多月過去了,三家公司的那些勘探船隻仍然留在了港灣內,沒有任何出發的跡象。
實際上,當時的情況嚴重得多。凌天翔在他的辦公室裡就能夠俯瞰東京灣。在他才來到東京的時候,港灣裡是非常忙碌的,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船舶進出往來,幾乎每天都有數十艘,甚至是上百艘船隻進入港口,或者是離開港口。而在罷工浪潮全面鋪開之後,東京灣裡頓時清靜了很多,每天進出的船隻不到30艘,最淒涼的時候,一天也就只有12艘船隻進出。
這樣的情況還出現在了東京的大街小巷,即使是在以商業繁華而全球聞名的銀座,這兩個月來,顧客與遊客都少了很多。結果,兩個多月裡無所事事的袁德良等人成為了銀座好幾家高級夜總會裡的常客,如果沒有他們那幾十人每天的高額消費的話,恐怕有好幾家夜總會將要倒閉,上百個坐台小姐都將失業。
最讓凌天翔哭笑不得的是,袁德良那幾個混蛋竟然想到了援助交際,在這兩個多月裡,玩遍了日本的名山名水,當然,每次都不會忘記從東京,或者是日本其他地方知名學府中花錢請一大批清醇的女大學生做他們的導遊。而用袁德良的話來說,現在絕對是到日本來旅遊的好時間,以往,一個女大學生一天的援助交際費用至少在5萬日元以上,而現在只要2萬日元就能搞定,而且肯定是校花、系花,最差的也肯定是班花,反正都是一流貨色。而在以往,校花一天要40萬日元,系花要20萬,班花都要10萬呢。按照這一觀點,袁德良認為他給軍團,以及軍團裡的官兵節約了大筆費用!
凌天翔沒有去阻止袁德良他們的胡搞非為,可同時,他也知道,這場罷工浪潮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