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部 戰國七雄 第三十七章 楚滅 文 / 天豪

.    吳兵圍城的一個多月，楚王熊章像熱鍋上的螞蟻，日不安，夜不眠，想起祖上數百年留傳下來的基業即將斷送在自己手中，不禁自艾自怨，惶惶不安。

    自己一生並未犯有大過，可到如今弄得這般下場，惶惶不得終日，真恨不得一死了之，同時亦對城外的姬凌雲充滿了怨恨。忽見令尹申子皙和沈孝領著一個落魄的人走上堂來，見他身著官帶，頭髮凌亂，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問道：「相國、大夫，此人從何而來？」

    申子皙張了張口歎道：「他是太子……」

    那落魄的人抬起了頭顱，凌亂的頭髮中露出了一張俊秀的面龐，正是楚國的太子熊中。

    「王兒……」熊章顯然難以想像那落魄之人竟然是自己的那正直少壯，精力旺盛的愛子，「你不是被姬凌雲擒去了嗎？」

    熊中眼中含淚羞愧的無言以對，拿出了葉公寫給他的書信，低沉道：「這是葉老給父親的書信。」

    熊章忍著心頭的不安上前接過了竹簡，才看了開頭幾字，人以呆立當場，竹簡從他的手中滑落在地，雙目以完全失去了光彩。

    他並不清楚信中寫的是什麼，但竹簡裡的開頭幾字正是魏國退兵的消息。和葉公一樣，郢都之所以不倒皆是因為楚國還有一線希望。

    楚國的臣民對這個國家還有一點點地期盼。然而造成這希望的因素正是來至於北方地魏國。魏國失利。楚國焉有希望？

    申子皙疑惑的上前撿起了竹簡，這一看之下登時怒火中燒：「沈諸梁妄為王族中人。竟然修書勸說大王歸降，這豈有此理。」

    沈孝大怒：「我父親不是這種人。」一把搶過竹簡，細看之下，如同被地獄中的勾魂使者奪去了魂魄，沮喪的癱倒在地。

    熊章再度拿過竹簡將餘下的內容看完，緘默的回頭望著楚王的寶座，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來人，通知吳王。寡人明日開城投降。」

    「大王……」申子皙眼中地淚珠滾滾而下，勸說道：「我楚國經歷了萬千磨難，方才有了今日。只要堅持信念，我們可以向五十年前一樣一定可以度過難關的。」

    熊章苦澀的笑了起來：「若有希望，叔父即便死上千百次以他的脾性也不會在這竹簡上寫上一個字。寡人信叔父。寡人信他的決定一定是為了寡人，或者是為我們熊氏著想。」

    凌雲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楚王熊章遞降表以吳營。

    翌日，熊章攜帶宗室百官白衣出降，至此楚國滅亡，享國三百零一年。

    姬凌雲高坐馬上見熊章緩緩而來，不由暗自為其感到惋惜。

    自古以來，得者喜。失者悲。

    此時此刻熊章地心情不問可知，以是悲傷到了極點的。但自古以來，有道伐無道，有德者居主。天下早晚一統。此乃大勢所趨。在自己手上統一，遠比在秦始皇手中統一的要好的多。

    姬凌雲一揮手亦緩緩向前文武隨後，步軍在前，馬隊押後，炮聲齊鳴。旌旗招展。一隊隊。一彪彪，斬斬齊齊。浩浩蕩蕩，來至城前。

    「罪臣熊章，攜帶文武，請求大王寬恕。」此時此刻，熊章以不能在自稱寡人，更不能在以楚國國君自居。身份的驟然變化，讓這位曾經的楚王涕泗滂沱。

    後方的諸位大臣亦是一般。

    姬凌雲以感慨萬千的心情接受到熊章地請降，當眾冊封他為安樂公，在姑蘇城中安排了一處府邸居住。

    熊章知道這對外的一個形勢而已，日後自己將會過著大門不能邁的日子，但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只能磕首謝恩。

    雖得到郢都，但是戶口、糧冊、帳簿等等要事一併交割，也不是一時半時的事情。

    數萬士兵入得城來，這時家家戶戶緊閉不出，大街上除了吳兵「地噠的噠」的馬蹄聲外，落針可聞。這時，城中的守軍皆以從另一門撤出讓姬凌雲安全接手。

    待熊章交割印綬文籍完畢，重新敘禮坐定。

    姬凌雲居中，熊章、葉公並肩坐在上首。其他大小文武依次入坐。

    剛剛覆滅楚國，該做的事情數不勝數。姬凌雲首先命姜良清理原有賬冊薄籍，盤查庫府中所有地糧餉和公物，然後要登記成冊，以備查考。再修書一封送往吳地，言明楚國已經平定，要將楚國宗室家眷送往姑蘇居住，囑咐伍子胥、孫武子要確保楚國宗室地人身和財產的安全。

    熊章開始也很想得開，此番熱淚又止不住汩汩而下。失去了整個國家，可以算是天意，傷心之時還有借口安慰。可現在要離開楚國，卻倍感悲痛起來。畢竟生在楚國，為楚國付出了大半輩子心血，驀然要去人生地疏地國家，可能一輩也不能回到這片故土，不由的悲由心生。

    姬凌雲見了也僅僅只生出一些感慨，自己對他稱得上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為了防止萬一，當日姬凌雲就依照楚國世襲譜上的名額親點了一百五十八名楚國宗室，勒令他們同家眷一起遷移吳地。為防萬一，他讓三萬大軍沿途護送至長江口岸，再由水軍押送至吳地。

    楚地是個豐腴之地，這裡沃野千里，出產富饒，尤其人才出眾，是別處無法比擬的。

    「葉老，寡人要治理楚地，需要大批人才，您幫我舉薦幾個？」葉公追根究底其實也算是楚國宗室，只因其父沈尹戍因封為沈邑，所以改為沈姓。但姬凌雲卻指名刻意留下了他，將他安排在自己的身旁，協助自己。

    「老夫只是答應幫吳王說服我王開城投降而已，並沒有額外要求讓老夫為你效力吧？」葉公有些不買姬凌雲的帳，將他的請求不冷不熱的一口回絕。

    姬凌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笑道：「這個寡人無所謂，但寡人說道做到。等到楚地完全與吳國融合，這裡的百姓成為吳國百姓的時候，寡人這才會考慮是否要放了熊氏一族。多耽擱一些時日，熊章他們就多被軟禁一些時間。你老若不想熊章他們早些回到故土，不說寡人也不在乎。反正被軟禁的又不是寡人的什麼人……」

    「你……」看著在耍無賴的姬凌雲，葉公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遇上這位煞星算時間倒霉，說道：「跟在主上後面的那些大臣都是一些大多都是阿諛奉承的無能之輩，真正有才的沒有幾個。」

    此刻他也只能稱熊章為主上。

    姬凌雲認同的點了點頭，他需要的是一些能夠重用，且有原則的大才治理楚地，而不是一些品行不端的牆頭草。

    用人雖說唯才是用，但姬凌雲也不會傻到用品行不端的牆頭草來治理地方。貪污受賄還是小事，萬一在關鍵時候把你賣了，將城池送給了其他國家，那時哭都來不及了，所以用人還是以品行為上。

    真正是忠貞之士是不會如此輕易屈服的，那些跟隨熊章一起歸降的人物，除非有大才，或是名望很高。否者一概小用，不予重任。

    葉公隨口說了三人：「申子皙、王瑞、李則。王瑞、李則，此二人皆有擔任地方之首的才能，若是鎮守一地，可富國強民。只是，出身不好，在楚國暫時擔任大夫一位，未能歷練，展現才華。至於申子皙，他不用老夫多說，是為相之才，在我楚國掌握軍政大權，極有管理天賦，且是楚國名門之後，聲望在楚地無人可比。但是……」葉公冷冷的說道：「此人頑固，死腦筋，想要讓他歸順可不容易。」

    王瑞、李則是身份關係未得楚王重用，收服他們並不困難，但申子皙卻讓姬凌雲感到了一些頭疼。

    這申子皙是楚國申包胥的後人，申包胥乃伍子胥的好友。當年，伍子胥因父親冤案逃離楚國，途遇申包胥對他道「我必覆楚」。申包胥回道：「子能覆之，我必能興之。」後來，吳王用伍子胥、孫武子破楚入郢。申包胥隨楚昭王撤出輾轉隨國。後自請赴秦，求秦哀公出兵救楚。秦哀公不想得罪吳國，並不答應，而申包胥卻七日不食，日夜痛哭於秦廷，哀求秦哀公出兵。

    秦哀公後被申包胥所感動，出兵救楚。當時，吳國又遇夫概反叛作亂，只能放棄楚國回到吳國。楚國因此而得到了延續，此後申包胥直言請救兵是為了楚國人民，拒受賞賜。隨即隱居山中，以度餘年。

    申子皙有了這層身份，加上本來就身懷大才，短短年餘就當上了楚國令尹。在位其間，楚地經濟日漸富庶，楚國能如此快的從白公作亂的烏雲中走出來，並且聚兵十萬，此人功不可沒。只是為人頑固，在熊章答應投降以後已經棄官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