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看到月亮了嗎？ 文 / 海王波士頓

    宇宙中萬海星辰，在這幽黑無垠的海洋之中游弋著的是乍看之下不起眼的光點，但細看那些光點組成的卻是一支雄偉的艦隊。如果以宇宙為背景一切都是太過於渺小，但是對人類來說這是最雄渾的光景。

    清一色的zaft所屬重裝宇宙戰列艦馳騁在宇宙，幾根巨大的金屬圓柱從艦身上釋放，那是平時採礦爆破所用的『隕石破碎器』，但這一次他們的目的卻並不是採礦。

    「junius7已經進入地球引力圈，預計52分鐘後對地球造成影響，70分鐘後發生撞擊！」

    地球擁有大氣，這是得天獨厚天然而又堅固的保護層，孕育著生命的搖籃。每年有大量的隕石被地球引力所捕捉，卻因為大氣層的關係大部分在落地之前都會燃盡，所造成的傷害極為微小，但junius7不同，再堅實的大氣層也無法燒盡直徑足有十公里的天體。

    「終究只能靠我們了。」

    這麼想著的伊扎克感覺到自己身上肩負的使命，和過去zaft所做的都不同，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需要自己來守護地球，某種充盈的感覺是平時敵我廝殺中無法體會的。

    雖然地球上都是與他們矛盾重重的自然人，但在這種時候這些都已經不重要，自從協調人誕生至今大概也只有這一刻他們真正能夠放下芥蒂吧。

    同樣是誕生於地球上的生命，為何就不能和諧共處呢？這樣的疑問才堪堪冒出，就被伊扎克哂笑著拋之腦後。自己的腦袋難道也被溫和派荼毒了？與其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已經接收到了這些『隕石破碎器』，接下來最重要的是將之投入實用。

    「特務部隊的叛軍已經基本被消滅了。」

    這是好消息，但伊扎克的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困擾了他們許久甚至致命威脅的特務部隊輕易就被剿滅了，而對方只有一機而已。他親眼看到那些突兀遊蕩在虛空中的武器巧妙地擊破一架又一架的ms。

    那是脫胎於『線性炮』的『龍騎兵系統』，雖然軍隊中對於這件武器早有研究，卻沒想到能夠發揮如此強悍的作戰能力，不，更確切的說讓人驚歎的是能夠如此精湛發揮『龍騎兵』極限性能的那位機師。

    不過要說吸引人眼球的也不僅僅是那架『月光女神』，因為在另一邊的戰場同樣是技藝高超的戰鬥。藍白與鮮紅色的ms，可以看出那是兩架同系列的機體，它們同樣是zaft最尖端技術製造的核能機，為了能夠讓協調人贏得這場戰爭。

    ziyou與正義，但最終它們並沒有能夠攜手進入戰場，戰爭結束了，而更諷刺的是此時它們互相扣動了扳機。

    「基拉·大和，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算是我有時也不得不承認神意的存在，你竟然還活著？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了下來，卻又踏足戰場。」

    聽著那個妄想將衛星投向地球的傢伙竟然能夠直呼出自己的名字基拉心中止不住驚訝。

    「當然，現在我明白了，因為這就是名為『宿命』的東西啊，神靈早就譜寫好的劇本，身為『完美協調人』的你也只是台上扯線木偶一般的演員罷了。」

    這並不是基拉第一次聽說『最完美協調人』這個稱呼，而他顯然被人如此認定了。基拉並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出生在中立的奧布，有著疼愛自己的父母，過去的經歷與常人一般無二。過去從叢雲劾的口中聽聞過，對方卻不願向他解釋，此時這個名詞卻出現在敵人的口中。

    莫名的感覺讓基拉有些煩躁，彷彿某種事情一旦改變了他就將不再是自己。

    論火力基拉所駕駛的『正義』少許遜色於『ziyou』，但是高機動性的背部載具卻能彌補這樣的不足。原本在地球上可用作輔助飛行器的載具『命運—00』，在宇宙中同樣是能夠靈活戰鬥的移動炮台。

    在擋下了ziyoummi－m15旗魚式磁道炮之後，正義當即卸下了載具，在近距離下撞向了ziyou。強化的相轉移裝甲無法被輕易擊破，克魯澤只能以無規則迴避躲開，但此時的他已經進入了ma－4b式光束炮的瞄準鏡。

    危急的情況，克魯澤卻絲毫沒有慌張，反而是因為不知原因的喜悅而發出了快慰的聲音。

    「你就是全人類的夢想？如果知道的話，一定很多人想變得和你一樣吧？那麼就來阻止我吧，證明給我看，人類能夠靠自己擺脫毀滅的結局！」

    克魯澤的一生都是賭注，沒人明白他究竟渴望著什麼，帕特裡克自以為瞭解，最終證明那只是他的自大，他以為自己駕馭了克魯澤，卻不明白反而是他自己只是克魯澤的一張手牌。

    而即使是克魯澤自己恐怕都不明白自己內心的追求。

    他渴望人類毀滅？亦或者希望有人阻止自己？還是說，世界毀滅也好，有人阻止自己也好，他渴望的僅僅是一個答案，一個想要知道命運終究會如何選擇的答案。

    無法躲避光束炮，『ziyou』索性不迴避，肩膀上的m100鯨式電漿收束光束炮同樣噴出火舌，竟打算以傷換傷。

    如果命運證明自己是錯誤的，那麼他就覆滅於此。而如果他是正確的，那麼人類的歷史將到此終結。對於這個星球來說人類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破壞環境、踐踏自然，這個世界如果有神的話，它究竟會如何考慮人類這個物種？

    克魯澤相信命運，相信神靈的存在，比任何人都相信。所以他想要親眼去看、親耳去聆聽神意。他試圖將自己送上了命運的審判席，只為了在最終的審判之中得到他一生追尋的答案，為此他願意付出生命為代價——又或者對他來說自己那隨時會熄滅的生命之火本就是無足輕重的。

    這是一個巨大的賭局，將人類的未來和自己的生命放置在賭桌上，克魯澤不在乎輸贏，他在乎的僅僅是揭開賭盅的那一個剎那。

    『正義』的光束炮擊毀了『ziyou』的背部引擎，而『ziyou』的收束光束炮同樣摧毀了『正義』的一隻手臂。這是最野蠻的戰鬥，就如亙古的大地上拋棄了文明的野獸的廝殺。

    特務部隊的ms已經被消滅殆盡，不過克魯澤並不在乎。遠處的宇域中是一隊護送著『隕石破碎器』的ms，這大概已經是人類迴避危機最後的手段。克魯澤心中得意，因為他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追尋的謎底距離他已經只有一步之遙。

    「只有你這個傢伙，不可原諒！」

    聽著對方那氣呼呼的聲音，克魯澤啞然失笑，「你懂什麼，我做的正是人類渴望的事。」

    他的目的就要達成了，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樣都無所謂，最後剩下的只有……

    伊扎克帶領的作業小隊遠遠避開這廝殺的戰場，向著junius7靠近。可這時他卻聽到了通訊器中一個陌生的聲音。

    「小心！」

    心裡一愣，伊扎克才意識到說話的是『正義』的駕駛員。『ziyou』竟然舍下了『正義』，拉開引擎向著這裡接近。基拉緊緊地追著，驟然間『ziyou』停了下來，幾個炮口同時噴射出火光，基拉慌忙避開，卻終究沒避開磁道炮擊中了載具包。

    雖然基拉擁有優秀的基因，但論戰鬥經驗終是遠遠比不上克魯澤，在緊急卸下的同時載具包發生了爆炸，將『正義』遠遠地震開。

    作業已經開始了，當第一顆『隕石破碎器』鑽入衛星內部，junius7出現了巨大的裂口。伊扎克嚴正以待，他很清楚克魯澤技術的高超，『ziyou』更是擁有難以想像的強大性能。

    「人類就快完蛋了，掙扎著又有什麼意義？」

    「不對，完蛋的是你才對！」

    伊扎克目瞪口呆，因為在虛空中蕩起漣漪，一陣光線扭曲出現了銀白色的機體。這是『海市蜃樓』系統，『月光女神』一腳踹開了『ziyou』，讓它直接失去了平衡。

    「神靈的旨意不需要你來代言，克魯澤，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誰又明白這些？這個充滿戰爭的世界，還有什麼可相信的？」

    junius7被分割成兩份，衛星已經被依稀可見灼熱的氣體包圍，這意味著它已經開始接觸最外層的大氣。第二顆、第三顆『隕石爆破器』將衛星漸漸分割成更小的碎塊。

    克魯澤幾次想要靠近作業地域，卻被虛空中突兀出現的攻擊所阻隔。龍騎兵系統擊毀了『ziyou』的來福槍，擊穿了它腰間的磁道炮。

    「你已經輸了，克魯澤！」

    「不，還沒有！」男子癲狂的笑著，即使座駕受損他卻依然歡愉。殖民衛星被分割出的碎塊在大氣層中燃燒著，跳動著灼熱的顏色比最絢爛的煙火更華麗，作為謝幕的終曲，這是最好的舞台。

    「人類究竟是被神靈深愛著，還是厭惡著？我會親眼看著這答案。」

    「神才不會厭惡人類……」

    沒有人比小風更清楚，曾經有一位神靈為了人類一次次戰鬥，甚至寧願犧牲自己踏入永久的神眠，這樣的神靈又怎會厭惡人類呢？

    「誰知道？誰有明白這些？如果神真的愛世人，就讓它來阻止我！」

    克魯澤負隅頑抗著，肩上的鯨式電漿光束炮被龍騎兵擊穿，失控的能量將『ziyou』吹飛。

    junius7漸漸被切分為小塊，只剩下最後直徑兩公里的一塊主體。原本包裹著的冰海在大氣的摩擦中昇華，露出了那塵封了近兩年的大地。

    那是讓人窒息的景色。

    稻田覆蓋的植被就如時空定格的記憶，依稀間似乎還能見到那農人忙碌的身影，只是那一刻卻成了永恆。最後的兩顆『隕石破碎器』已經進行最後固定，但眼前的景象讓伊扎克隊的士兵們不自覺的停下了動作，那是他們的同胞最後的安息之地。金黃色的稻穗在大氣層中搖曳燃燒，搖擺的麥浪和火焰灼燒的原野，這是這片破碎的世界最後的輓歌。

    「看吧，這就是人類期望的世界的終末！」『ziyou』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武器，唯有克魯澤的笑聲在迴盪。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作業！」伊扎克忍者怒氣命令道，士兵們這才回過神。還剩最後兩顆『隕石破碎器』，足以將這塊最大的殘骸割開。

    周圍的溫度漸漸升高，這裡是大氣外層，距離地面還有九百公里，以這樣的下墜速度還有兩分鐘ms就必須脫離了，不然將無法擺脫地球引力，一同捲入大氣層之中，普通的ms並沒有單機突破大氣層的能力。

    「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克魯澤的聲音突然平靜了，但是這樣的平靜卻讓人不安，失去了所有武器的『ziyou』向著衛星殘骸的表面靠近。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麼，心中的不安讓小風下意識的使用最猛烈的火力齊射，十一枚龍騎兵編織出嚴密的蛛網，可『ziyou』卻堪堪以不可思議的角度一一避過。

    小風一愣，然後心裡生出了荒謬的感覺，克魯澤那個傢伙，難道他竟然也能擁有『seed』！究竟是什麼給了他覺悟？為了毀滅世界就必須做到這樣的地步嗎！

    沒有了武器的ziyou能夠做什麼？下一秒小風知道了答案，她甚至來不及開口提醒，澎湃的能量在距離地球九百公里的高空中肆虐。

    ——克魯澤引爆了核動力爐！

    外層的空氣極其稀薄，只有地面的億億分之一，核爆並沒有產生衝擊波，但那龐大的能量在junius7表層肆虐，周圍的電子系統齊齊受到了干擾，

    當那核爆的能量散去，junius7的表面出現了一個大坑，距離最近的作業士兵已經化作了塵埃，同時被摧毀的是那兩顆『隕石破碎器』！

    作業失敗了！伊扎克氣急敗壞，克魯澤那傢伙，為了毀滅人類竟然真的不惜一切代價！

    因為核爆衛星殘骸又有一部分脫離了主體，但那足有一公里以上直徑的天體同樣是致命的！在他的餘光中一抹銀白色一閃而逝。

    「你在做什麼？」看著『月光女神』掠過衛星全速向著地面飛去，伊扎克不解道。回應他的少女的聲音卻讓他更不明白了。

    「看到月亮了嗎？」

    下意識的回過頭，在伊扎克的視線中，那顆地球最熟悉的衛星緩緩地從地球背後露出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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