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人間 5 看家(下) 文 / 愚蠢獵人
5看家（下）()
史向野的房子在這一棟的25樓。這天晚上，這棟樓上23樓到27樓的住戶中很多人都發現：晚飯過後，大約是不到8點的時候，有那麼一陣子他們的手機都打不出去了！而且有收聽廣播電台節目習慣的住戶還發現：同時，他們的收音機裡也只是傳出一陣嘈雜的噪音，別的什麼也聽不到了。在這個範圍外，27樓以上，23樓以下的緊挨樓層的住戶也有類似的情況，但手機勉強還能有一點點信號，收音機裡也只是嘈雜聲大了些而已。畢竟在這個鐘點在家裡主動使用手機的人不多，另外，這棟樓內128家住戶中，有收聽廣播電台習慣的人總共還不到10戶。
史小明先是看到書房電腦上出現網絡中斷的情況，等他拿起家中的座機電話時，聽筒裡面也變得毫無聲息。
來了！他心中對自己說道。接著他站起身，輕輕的拿起身邊的一樣物事，慢慢的走到熄了燈的客廳內，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耐心等待著，以跟他的年齡不相稱的耐心等待著。
玄關牆上的保安通話器鳴叫起來。史小明等了一小會兒，接著走過去打開客廳的燈，這才走去摘下通話器的話筒。
「你好，這裡是大樓管理處。」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你好，有什麼事嗎？」史小明一本正經的問道。
那個男子用非常自然的語氣說道：「我們剛才在維護通訊盒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好幾家的網絡線和電話線給損傷了，不知道您家裡有沒有受到影響。」
史小明憋住笑，大聲的，用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常有的語氣嚷嚷道：「沒錯！網線剛剛是斷了！我還說呢！那你們什麼時候能修好？」
「請您稍等。」
接下來，恰如其分的，背景上傳來那名「管理員」和旁邊一位聽上去是修理工的對話：
「什麼時候能修好？」
「光下面修復不行，還得上他們家檢修一下……」背景上的那名「修理工」居然還略帶點什麼地方口音說著，一幅煞有介事的腔調。
「先生您好，我們的工作人員得上去您家裡一趟才行。」那位「管理員」重新對著話筒內說道：「您看現在方便嗎？」
「那就快讓他們來吧！」史小明發自內心的，用盼望的語氣說道。
花園樓下的室外花園邊上，放下手中的線路檢修話筒，2名身穿電話公司工作服的男子合上樓宇線路介入的箱子門，對著遠遠的站在一個小花壇旁，正裝著聊天的陳駿德他們3個示意了一下。
陳駿德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去，很自然的率先走向史向野那動樓的樓門。2名「電話工人」彼此望了望，其中1個會意的背著他的工具包也尾隨著向那棟樓的樓門走去。
投訴辦的人走到樓門口，恰好跟迎面出門的2個樓內住戶擦肩而過。拿在1名投訴辦工作人員的那張卡根本就沒用上。等那名「電話工人」走到樓門口時，他連卡都不用，直接拿著手中的一個小裝置往門禁系統上晃了晃，門就打開了。對於已經獲得整個花園保安系統秘匙的人們來說，此刻這個花園是不設防的。
小區的保安監控中心內，1名穿著保安制服，戴著工作卡片的男子正在全神貫注的看著監控中心大小屏幕。其實，他不知道，就在幾分鐘前，他看到的有些視頻監控頭的信號其實都是從牆外的那台7座旅行車內傳來的。
「噹啷！」隱隱的，電梯門開門的聲音響起。史小明輕輕的閉上眼睛，然後默默計算著時間，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電梯門打開後，就再也沒有合住時的鈴聲響起！
門鈴響了！史小明抬腕看了看手錶，再一次慢慢的走向玄關……
旅行車內，頭兒和他的那名老部下正在忙碌著控制各項電子系統。突然，一陣在這個城市內不常聽見的摩托聲傳來，緊接著，就聽著「光鐺」一聲，1個女孩子的尖叫，伴隨著尖銳的金屬撞擊聲。旅行車的車身猛然一顫！
「怎麼搞的！」頭兒拉開旅行車的滑動車門，伸出頭去沖1男1女兩名正在慢慢從摩托車上站起。那2人都戴著頭盔，不過看那高和體形，就能看出來年齡都不大。即便是離最近的路燈都有一段距離，也能看到旅行車的車身上被刮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嗚嗚……」那名少女摘下頭盔，甩動著長髮，哭將起來，邊哭還邊罵：「什麼破車！停在這裡……嗚嗚……害得我們撞車……」
俯身匆匆的檢查完女伴身上，感覺是在沒發現傷勢後有點慶幸，那名戴頭盔，身材消瘦的少年推起頭盔面罩，對著頭兒破口大罵：「這是你停車的地方嗎？沒看見不准停車的標記啊！你們撞壞了我的車，還撞傷了我女朋友！這帳……」
頭兒被這對小流氓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的那名手下跳出車門，指著那名少年厲聲喝斥道：「你撞了我們還要耍無賴！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還不快滾！」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用來掩飾身份的假工作證，伸出胳膊去晃動了兩下，指望讓對方看見那穿制服的照片後能被嚇跑。
那名少年冷笑一聲：「別以為你拿這玩意就能嚇人！」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少女：「知道我女朋友她爸爸是誰嗎？說出來你還得敬禮呢！」
掃了眼地下那輛價值3萬多塊錢的摩托車，頭兒開始有點心虛，他也跳下車，伸手拍了拍那名部下的肩膀，打著官腔說道：
「小王，不要跟這些年輕人一般見識，也不要拿咱們的工作證出來嚇人，要注意群眾紀律！嗯！」接著，他對那名少年用盡量和藹的口氣說道：「小伙子，確實是你們太不小心了。沒受傷就好，我們今天正在執行任務，這車的損失就不用你們負責了，趕緊……」
沒想到，那名長髮少女這時候倒發起飆來！只見她向這邊撲過來，嘴裡大聲喊叫：「你們這兩個騙子！一看就不是我爸爸的手下！」
頭兒暗叫一聲倒霉，咳嗽了一聲，轉身就要鑽進車內。他對自己的手下很相信，覺得不必動用多大的功力，僅憑借自身的武技，自己的手下就能制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那位被頭兒叫做小王的年輕人，這時快速的調整了一下步伐，敏捷的抬起左臂，準備先單手制服撲向自己的少女，然後再用右臂對付那個也趕過來的少年。
風馳電掣間，就聽著「哎呀」一聲，小王被那名本來腳步浮亂的少女撩翻在地！那名少年已經越過他們的頭頂，撲向正愕然回頭的那個頭兒。
幾乎是一種本能，頭兒的身上的衣服一瞬間膨脹起來，接著，雙臂一振迎向那名飛來的少年。兩人臂膀還沒有碰到一起，就聽得隱隱的風聲在兩對臂膀之間響起。撞擊如同包裹著毛毯的金屬塊之間的相撞一般，悶悶的一聲響動，懸空的少年身形一滯。
可就在這時，只見那名剛剛制服小王的長髮少女身形已經翻滾過來，並向上飛起一腳，那條穿著薄皮褲的腿在蹬踹的一瞬間顯得格外的修長，充滿了力量之美。可惜，這條腿此時的美感被踹的人已經無法觀賞了，那位頭兒慘叫一聲，身子向後重重撞去，跌進了車廂內。
和這位倒霉的頭兒胳膊剛剛分離的少年腰身上下一擺，後腿交替一打，彷彿在水中一般，竟然就在空中調整了身形，向前躥進了車廂，又一次撲向了已經摔倒的頭，並飛快的點住了他的穴位。
長髮少女閃進了車門，從少年的背上凌空躍進後車廂，剛好落在那排電子設備前面。她一邊搬動著各類開關，一邊頭也不轉的說：「竹竿，把那人拖進來。」
消瘦的少年身子向後一縮，倒退著出去併合上了車門。他走過去彎腰去抓那個倒地不醒的人，卻聽見身後傳來汽車聲，頭也不抬的，他將那位的身體順勢就塞到了車身底下，然後往前滑動一步，變成彎腰扶起自己的摩托車。
一輛小轎車從他們身邊駛過，駕車的人只是用呆滯的眼光掃了眼正在扶摩托車的少年，就再沒把這當回事。
少年扶起摩托，心疼的用袖子擦了擦車把上蹭上的油漆，鎖好車後又拎著頭盔鑽進了車內。他對那名正忙碌的長髮少女問道：「要不要幫忙？」
「不用！」少女簡短的回答道，接著，少女語氣冷淡的說了句：「竹竿，要是以後你再敢說我是你女朋友，當心翻臉。」
消瘦的少年冷笑了一聲：「你現在這樣子不算翻臉嗎？」
長髮少女沒有理睬他，而是皺著眉頭開始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動起來。
少年彎曲了下身子，很靈活的在狹窄的空間內躍到汽車的前座上，彎曲，彈跳，調整，轉身，打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優美。這個動作如果被某位國際體操教練看到，肯定會痛哭流涕的要請他去拿奧運會金牌，這個動作如果被某位雜技大師看到，那肯定是一場人道主義災難，因為那位雜技大師會因為覺得自己白混了而『自殺』的！
「炫什麼炫！臭美！」少女彷彿側後長了眼睛似的奚落道。
少年在副駕駛位置上滿意的攤直身體，將雙手放在腦後，抓著靠背的頂端長出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蛐蛐，你喜歡上老大了？」
那名叫蛐蛐的長髮少女已經開始飛速的敲動鍵盤，邊敲邊不屑的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人家那叫愛！懂嗎？」
竹竿少年仰面看著汽車的頂部，說：「怪不得網上有篇文章說，現在的男男女女將這個『愛』字太不當回事！男人將愛字當香煙，時時刻刻都可以叼在嘴上。女人呢？可以把愛字當口紅，乾脆就抹在她們的雙唇上。」
「這不是你看見的文章吧？一聽這酸溜溜的話，就知道是狗頭說的。」少女說著話，誇張的用類似彈鋼琴的動作在電腦鍵盤上最後敲了一下，接著順手一搬旁邊的某個開關，高興的宣佈道：「搞定，收工！」
幾乎就在少女說出「搞定，收工！」的同時，史小明對著門外大聲問了句：「誰啊？」
門口站著那名背著工具包的「電話工人」，在離門稍微遠點，貓眼看不到的地方，鐵著臉的陳駿德由1名手下陪同著站在那裡。他的另外1名手下則站在電梯內，按著電梯門不讓他關上。這種業務投訴辦的人已經很熟練了！
叫開門，然後撲過去亮明身份，再把人帶出來，拉上電梯，最終塞進車內。這些年來，這一切都成流程操作了。
「管理公司讓我來檢修您家裡的線路！」電話工人對著貓眼大聲回答道。
「不行！我剛想起來了：我爸爸說了，最近治安不好，不讓我給外人開門！」門內，那個少年用怯生生的語氣大聲回答道。
見鬼了！茫然失措的「電話工人」下意識的轉臉向陳駿德看去。
陳駿德在那名當地研究分中心的人員轉臉的一剎那，就明白今晚這事麻煩了！他的身影一晃，已經撲到門前，同時從口袋內掏出工作證，厲聲喝斥道：「史小明，你今天必須得開這個門！我們是研究所投訴接待辦公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