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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造業必遭果報(下) 文 / 埃熵

    暉原聽了老頭子這麼淡然的說出自己的生死,想來被殺手追殺也不是很好過的,看看上官末顏和雪小血就知道了。

    「顯然你抓住了他的把柄。」暉原笑嘻嘻的看著老頭子有些促狹的臉。

    老頭子自然也不否認:

    「其實我沒有抓住他任何把柄,卻也算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什麼?」暉原終於被繞的糊塗了。

    「我這知道他是背後有後台的人,他就必須殺我,也就算是讓我知道了他的把柄。」老頭子想起來,也是不由得皺眉——他和踏浪那一戰,打得可並不輕鬆。

    「然後呢?你勝了他?」

    「是,我勝了他。這輩子我也就那麼一次聽見他說他服我。他說,他自持甚高,想來只追求強者,我能打敗他,自然就是強者,所以他願意任我差遣。只要我不在過問他的過往。」

    「所以他就拜入你的門下,做了你的弟子?」暉原驚訝,方纔還說自己不是江湖俠士呢。

    老頭子苦笑:

    「當時雖然我勝,也已然力竭。說是他拜入我門下,倒不如說成是我自保的辦法。」

    「你還真是丟臉啊……」暉原想也不想就說出來,看見老頭子變了臉色,才慢慢的補充,「老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呵呵,我老頭子這麼多年自然也習慣了。小姑娘你也不必在意,然後我就收下了蘇木為弟子。本來我和踏浪也是極其的難為溝通,那個孩子心狠手辣卻也是出了名的,偏偏他殺人無數,最後救人無數。最後終於是被蘇木給治下了。」

    「被蘇木治下?蘇木給他下了什麼毒?」

    老頭子笑了笑,淡淡搖頭:

    「蘇木沒有,他只是對著那個冰山一樣的人笑了,然後任由他殺。大概,就是被感化的吧。」

    暉原一愣。

    「不過,我們的六殿下也果然是個妙人,他說的蘇木和踏浪兩個人『情投意合,天成一對。奈何一個過於陰寒狠絕,另一個過於和煦淡泊,兩項相抵方得安穩,不然就是玉石俱焚、天人不寧』這句也算是總結的很好,連老朽也要佩服幾分了。」老頭子感慨萬千,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去歎服一個年輕人。

    「那是,羽臣當然比你們這些整天就說著『按照錦朝律』的官要好得多。不過,我在好奇另外一件事情。」暉原就是對籐一不滿,所以就要對老頭子不滿。

    「什麼?」

    「我在來六扇門的時候,曾經遇到過興安爵爺龔逸忠。」

    老頭子抿了抿嘴唇,只是淡淡的說:

    「龔爵爺是個聰明人。」

    然而,這句已經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可以說他單純是個聰明人,自然的,也可以說,他是一個懂得在權勢之中周旋自己取勝的聰明人。

    「他告訴了我一句話,如今才是得到了證明。」

    「他說什麼?」

    「他讓我告訴籐一,小心身邊的人。看來他是早就知道了踏浪的事情。老頭我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你的手下,你們朝廷裡面的事情就像是羽臣說的我不明白我也懶得管。不過我幫你破了大案一件,你好歹也要給我點酬勞吧。」暉原笑嘻嘻的伸手,看著老頭子。

    老頭子一時間突然明白為什麼每次籐一和暉原一起上街就是一臉的不快了,雖然六扇門是朝廷機要,可是並不是什麼肥缺,所以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錢,他看著暉原很久很久,最後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

    「那、暉、原、小、姐、想、要、什、麼?」

    暉原笑嘻嘻的說了一個東西,然後老頭子脾氣再好也要發起脾氣來了,暉原幾乎是笑得跑出來的,沒有被老頭子發怒丟起來的任何東西傷到。凌子墨不得不佩服的站在六扇門巨大的門匾下看著暉原笑呵呵的走開去,暉原的不簡單已經超過了她八公主凌子墨的風采,她頂多能夠將京城攪亂自己就已經夠頭大的了,沒想到暉原一句話就已經將六扇門攪得雞飛狗跳,甚至只要她想,就可以讓這個江湖腥風血雨。

    「師傅,她跟你要什麼?」無影很是好奇,一向自持慎重的老頭子是被什麼氣到的。

    「她要我一個承諾!」老頭子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了這句話。

    「承諾?」凌子墨也是好奇。

    「她要我、答應她……」老頭子的臉已經氣得鐵青,「明天帶你們去逛窯子!」

    說完這句話,老頭子整個人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整個人氣血攻心,提掌就劈了下去,深深在地面上切下了一道,然後就負手而去。

    凌子墨嚇得臉色慘白,看來這個老頭還真是深藏不漏,暉原真是不要命,想到這裡,她才諂笑道:

    「你師傅……武功真高……」

    「暉原真是不要命……」

    「她可不是不要命,她是端了師傅不敢動她……」一個人聲輕輕的響了起來。

    「籐一!」無影和凌子墨同時驚訝的叫了起來。

    籐一和益陽笑嘻嘻的站在不遠的地方,在月華之下,看著他們。

    「你怎麼回來了?!」

    「是……」

    益陽剛準備開口,旁邊已經有了一席長衫白袍的人騎在馬上,笑著開口截斷了益陽的話:

    「去了也是無功而返,解鈴還須繫鈴人,案發的地方,自然才是查得出來案子始末的。至於胡人,關心則亂,想必錦朝自有官員理會。」

    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說的如此輕巧的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概也就只有平日裡清冷安靜的六皇子凌羽臣了,他此刻正是靜靜的坐在馬上,輕鬆的說著這話。

    「攔住我兩位師弟,竟然要六殿下親自出馬,想必,殿下注定了要插手這件事了?」無影卻已經從凌羽臣此舉看出了一些端倪。

    「六哥?!」凌子墨飛身過去,看著馬上那人:

    「你不是傷重得很嗎?幹嘛出來亂跑!」

    凌羽臣自是不答凌子墨的話,他笑了笑,看著無影,知道無影此刻也是心理通明透亮得很,但是再通明透亮,他也看不透他凌羽臣的心,凌羽臣輕笑一聲:

    「六扇門的事、這朝廷的事,斷然輪不到我這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來理會。只是,暉原說了,莫讓你們六扇門的人白跑一趟,好過再傷無數人命,多此一舉、自討沒趣之外,不如早些攔住了你們。」

    無影、籐一、益陽,還有凌子墨都是一愣,沒有想到凌羽臣說話也有寒中帶刺的感覺。凌羽臣此刻卻是消退了自己方纔的清冷,他微微一笑,又一刻讓人如沐春風,他笑著看著愣在那裡的四個人:

    「告辭。」

    「喂,六哥——」凌子墨跺腳,想要追自然是追不上的,凌羽臣的馬可不是什麼平凡之輩,而凌子墨忽然覺得,是不是因為——六哥成親了,所以,性格也開始變了?

    大概,也就只有凌羽臣自己知道,他,從來沒有變過。他所作的,只不過是,暉原一句話,他就會去做。無論對錯,無論生死。

    心念一動,免不得慢了馬步,今天是個難得的月圓夜,雖然不是端午,但是月色也算是秀色可餐。但是,凌羽臣沒有心思欣賞月色,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散入四肢百骸的疼痛,以及胸口的頓重。肺裡面所有的空氣在一點一點減少,他抬頭,看了看那彎明晃晃的月亮,一瞬間有了一個恍惚,險些就從馬上摔了下去。

    「你不會又是為了我的一句話,就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吧?」

    暉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前面的屋頂上,她看著凌羽臣,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很深很深的悲傷。要不要告訴凌羽臣整個事情的始末呢,告訴他,其實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身上始終是有神的血統,是神的後裔,就必須要面對長生。暉原不想要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了,自己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

    「月色很美……」凌羽臣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已經整個人栽倒下去,暉原也是很快就從屋頂飛了下來,接住了凌羽臣。凌羽臣在暉原懷裡睜開了眼睛,他笑:

    「我死不了的,放心……」

    「你不要總拿你自己的性命給我開玩笑!」暉原就算是對凌羽臣再怎麼偏心,這個時候都要生氣了。

    凌羽臣只是黯然一笑:

    「無論對錯,無論生死。」

    「什麼?」暉原驚訝的看著凌羽臣,不知道他為什麼在自己發火的時候,還能那麼淡然的說出這句話,而且沒頭沒腦。

    「暉原,你記住,這個,是我對你一個人的承諾,天上地下,也就只是你一個人。無論我將來負了誰,只要你一言,無論對錯,無論生死。我會做到。」

    凌羽臣笑,他看著月亮,看著暉原,他知道,很快這個天下就要有異變,從蘇木、踏浪的事情開始,很快江湖和天下就要不得安生,無論是誰,都無法逃脫這個早就布下的局。無論是天下、江湖還是錦朝,都逃不過。

    所以,他凌羽臣從今天起,不再做懦夫。

    但是,他最後看了暉原一眼,只是,這個江湖和天下在波濤洶湧,我都不願意傷了你,就是了。凌羽臣唇邊已經濺落了一連串血珠,意識恍惚的讓他聽不到任何暉原的語言,但是,他最後還是強子撐著,說了最後一句話:

    「明日,宮中,尹貴妃必然有大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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