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起始 第175章 文 / 淡妝濃抹
第175章
親愛的艾妮斯,我出國,為了愛你,我留在國外,為了愛你,我回國,也是為了愛你!——查爾斯?狄更斯《大衛?科波菲爾》
若初沒有過多的遲疑,接起了電話,待掛上之後,又回到餐桌前,卻沒有坐下,「他約我見面。」曉川點頭,方纔他已經聽到了。「去吧,你喝了酒,搭車去,現在時間還不晚,我就不送你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若初有點猶豫。
「我等著你回來吃飯,或者,把盧梭一起帶回來。」曉川站起了身,走過來將若初的包放到了她的手上,早去早回,替我向盧梭帶好。」
若初就這樣出了門,曉川將她送到了電梯口,一接觸到室外的空氣,若初覺得腦袋清醒了很多,方才酒喝得她頭有點暈,搭了一輛車,趕去盧梭指定的那個咖啡廳。
「瘦成這樣子?」這是盧梭見到若初之後的第一句話,「你不也是?」這是若初回的第一句話,兩個人都笑了笑。
「牛奶吧。」若初道,她最近睡眠本來就不好,沒準又是個無眠之夜。
盧梭一直盯著若初看,她一進來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若初笑了笑,既然他自己不提逃婚的事,她也不想主動提,在她看來雖然這件事發生了也沒到一個月,但是卻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夏天,還好吧。」最近一直在奔忙,連這個最好的朋友都給忘了,這麼想起來,若初還有點愧疚呢,「也不知道她病完全好了沒?」
「你不必擔心,她很好。」盧梭看著若初的眼睛說。
「哦,那就好,你們,什麼時候辦好事?」若初抬起頭,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盧梭,還勉強笑了一下。
「我們?先說說你們吧,你們什麼時候辦?」盧梭故作輕鬆的往沙發後背靠去,雙手抱胸。
「我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有了。」若初低頭輕輕地說,她還沉浸在方纔的情緒中出不來。
盧梭身體前傾,仔細觀察若初的表情,臉上也布上了一層陰雲,「若若,你抬頭看著我。」
若初勉強抬了下頭,又低下。
「你為什麼這麼不開心?他對你不好嗎?」盧梭的語氣開始急促。
若初搖了搖頭,「若若你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盧梭伸出一隻手搖了搖若初。
「算了,本來就沒什麼事,都過去了。」若初不想再提。
盧梭見若初吞吞吐吐的,「騰」地站了起來,「我去找他。」
「盧梭你做什麼?」若初慌忙抬頭,見盧梭真的要走,一把用手拉住了他的衣襟,「你坐下,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部都告訴你。」
盧梭濃眉緊蹙,「我走了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若初將一隻手頂在額頭上,「都過去了,還問這些做什麼呢?再說,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
「什麼叫和我沒有關係,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會站出來承認和你的事嗎?」盧梭說完自知失言,馬上噤聲低頭。
「什麼?你說什麼?」若初卻聽出了盧梭話裡有話,她開始回想盧梭當時臨走的時候留的那封信,難道那不是真的?
「你和夏天什麼都沒有是不是?」見盧梭不說話,若初大膽猜測。
盧梭不出聲。
「你這麼做是為了我們對嗎?」
「你這段時間並沒有去找夏天對嗎?」
盧梭沒有回答,但是在若初看來這就是默認,「那夏天怎麼辦?盧梭你快說話。」沒有聯繫,不代表不關心。
盧梭苦笑了一下,「你以為我還會再愛上別的人嗎?」
「可是,可是夏天……」
「她很好,你不必擔心,我們一直有聯繫,她也很關心你們,讓我給你帶好。」
若初睜大了眼睛,她覺得腦袋開始不夠用了。
「唉,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我還是說吧,從哪說起呢?」盧梭長歎了口氣。
若初緊緊盯著他。
「若若,如果我不先『移情別戀』的話,你會背叛我們的婚事嗎?你先告訴我。」盧梭緊張地問了若初一個問題。
若初想都沒想就堅定地搖了搖頭,盧梭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衝你這句話,我為你做什麼都值了。」
「你再告訴我,如果我不先弄出一個逃婚的爛攤子的話,吳叔肯出來扛起一切,承認你們的關係嗎?」
若初想了想,仍是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緊跟著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盧梭點頭,「你應該想到了,這件事是我和夏天商量好的,對不起。」若初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你和夏天?」
「我就知道你會問,也不怕告訴你,夏天確實是,確實是很愛我,一度我也以為自己會愛上她,因為在我最低落的時候,也就是你不斷的給我打擊的時候,她一直在給我打氣,我很依賴她,當然她從來也沒想過讓我知道,因為在她心中,你們的友情才是最重要的,後來她生病也是因為我……」盧梭說到這,掏出煙盒來,若初沒有阻攔。
「是因為我們……」若初自言自語道。
「可能我注定要對不起她吧,我無法忘掉你,所以我現在還不能愛她,她說她會等,等我忘掉你的那一天,若初,我不是不想,可是我現在做不到,只要你在我心裡一天,我就不能去愛夏天,因為我不能給她完完整整的愛,你明白嗎?」盧梭沒有理會若初繼續說。
若初頹然地靠進了身後的沙發,她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但是她卻完完全全明白了盧梭的苦心,如果他不逃婚的話,自己是絕對不會退婚的,如果他不逃婚的話,曉川無論如何也不肯邁出這一步,為了替盧梭承擔罵名而承認是他攪亂了他們的婚事,也接受了若初的愛,原來這一切,都是盧梭的安排,而他這樣做的初衷不是因為移情別戀,而是出於愛,他仍然是愛著她的,一時間,若初淚眼模糊。
「若若,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正因為我愛你,我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不快樂,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我深有體會,所以我不能再讓你嘗那種滋味。別哭,聽我說。」
「吳叔是頂天立地的人,在決定將你交給他之前,我一直想確定他是否有我那麼愛你,或者比我更愛你,後來我明白了,他愛你的表達方式就是將你讓給我,他愛你但是不想讓你成為眾矢之的,站在他的角度,我能理解,因為他畢竟是長輩,他更多的是從你以後的幸福考慮,他認為我會給你更長久的幸福,所以,他放手,這就是他的愛,比起我的佔有,他選擇了出讓,他的愛要比我對你的深沉厚重得多,所以我才能下得了決心,其實這個過程很難很難,所以我就更能體會他的不容易……」
盧梭邊說邊用未用過的餐巾紙替若初擦眼淚。
「若若,我們每個人只能活一輩子,過去了,就再也沒有了,即使有下輩子,誰也不能保證還能再遇見,即使能遇見,喝了孟婆湯的我們是否能互相記得還是一個問題,所以,要好好活,不能有遺憾。」
「我知道,我走了,你們要面對一切一定很艱難,但是所有的路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最開始沒有路,我們拔掉荊棘,可以趟出路來,哪怕將腳底磨出血,既然走到了這裡,就不要輕易放棄。」
「你好像懂得很多。」若初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盧梭笑了笑,刮了一下若初的鼻子,「是吳叔教給我的,你明顯沒有看全他的書,有一本散文集你就沒看過,我方才說的都是原話。」
「是嗎?」
「當然,我是他的書迷,從小就是,所以輸給他,我不丟臉,我驕傲。」
「你沒輸過。」若初抽了抽鼻子。
「這麼說,我還有機會?」盧梭忙說了一句,若初怔了一下,盧梭擺了擺手,「開玩笑的。」
「老師和師母都好吧,我現在還沒敢回家,怕被審問,我爺爺肯定也饒不了我。」盧梭跑到新疆度了一個假,估計若初和曉川的事差不多了才回來,說是度假,其實是找個地方讓自己平靜去了。
「我媽離家出走,我爸去找了,現在還沒有消息。」說到這,若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盧梭呆住,「怎麼會這樣?這就是你要放棄的原因?」
「不放棄怎麼辦?快要家破人亡了,而且爹地和爸爸媽媽那麼多年的關係,要不是因為我……」
「若若,你不能這麼想……」盧梭一下子拉住了若初放在桌面上的手,「你媽媽不是離家出走,她是需要時間去接受你們的事,相信我,等她再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的,你只要等她回來,那個時候,再放棄也不遲……」
若初看著盧梭的眼睛,咀嚼著他的話,目光裡漸漸聚集起了光,但是,她還敢抱希望嗎?
「若若,如果你放棄,那我當初的退出就毫無意義,你不能讓我後悔一輩子,就算為了我,也要幸福,知道嗎?」
盧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緊緊地握了一下若初的手。
長時間的對視,這是第一個用實際行動支持她和曉川的人,來自外部的力量,再次給了若初以勇氣。
世上種種到頭來都會成為過去。——奧格?曼狄洛
秦北到了鼓浪嶼,沒有直接回自己家的別墅,而是找了一個酒店住了下來。
在沒到達之前他就可以確認秦南肯定是到這來了,果然不出所料,儘管他去的時候家裡沒有人,但是在臥室他找到了秦南的旅行箱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廚房裡也有了食物,秦北放下心來,並沒有急著見秦南,而是留了一張紙條貼在了臥室的門上,他確認秦南一定會看到,然後才安心地離去。
本來想著馬上找到她,澄清誤會,但是秦北在飛機上想了一路,發現秦南確實需要冷靜一下,她出走絕對不單單是因為自己撒謊的事,既然這麼久都堅持過來了,那麼不會只為了這個就出走,她想不通,別人說什麼都沒用,所以決定給她空間。
秦南安頓了下來,就去散步了,一回到這個地方,覺得心態平和了很多,若說這裡是她的精神家園,還真的不過分,走累了餓了,就想著回來做飯,動手做一個人的晚餐真的是很容易,何況她自己吃的又不多,做飯的時候會想到家裡,不知道保姆做的飯秦北和若祺會不會吃的慣,還怕袁靜淑突然換了人給做飯不習慣,就這麼想著,不免唉聲歎氣起來,不過轉念一想,何必呢,既然下決心出來了,就是要放下一切啊,之前還和若初說做料理的時候心態要平和,哪怕是給自己做料理,也不應該有私心雜念是不是?
真的是好久沒有一個人生活了,秦南想起了她剛到美國,若初還沒有出生的時候,那個時候生活很簡單,就像現在這樣,忽然覺得很放鬆,也許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幾天,但是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好好享受。
泡了一個玫瑰花浴,準備回臥室休息的時候看到了秦北的字條,秦南讀了一遍,將紙條折了起來,看來,他還是滿理解她的。
日子就這樣過了好幾天,秦南早早起來,先去島上散步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回來給自己做個簡單的早餐,上午用幾個小時讀書,這個別墅裡有一個不大的藏書室,中午會去島上找找美食,下午有的時候會休息一下,有的時候會彈彈鋼琴,在傍晚的時候會散個步,然後回來給自己做晚飯,晚上會通過網絡處理郵件,公司的事她時刻沒有放掉,不過也不再是大包大攬,只是用集中的幾個小時看一下各個部門的匯報。
而秦北這幾天也沒有浪費掉,白天躲在酒店裡寫東西,晚上就去當年他和秦南和好的那處海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儘管是他一個人,但是卻一點都不覺得寂寞,這個時間可以構思新書,可以吐納,可以和大自然充分的親近,總之心態比在家裡的時候好很多,他還說和秦南一起去旅遊,現在不就是嗎?雖然兩個人沒有膩在一起,但是知道彼此的位置,各自慎獨和反思,幾天的工夫,他整個人也感覺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終於有一天,看看夜深了,秦北在沙灘起身準備回酒店,又過去了一天,不過他不急,明天晚上還會再來,他甚至愛上了這種生活了,至少還有個人可以讓他等待。一回身,看到身後的不遠處站立著一個身影,月光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秦北輕輕地歎了口氣,她終於肯來了。
秦南是一襲亞麻的裸色長裙,頭髮高高地挽了起來,沒有穿鞋子,看到秦北發現了她,她慢慢地向他走過來。
「嗨,還好嗎?」秦南主動打了一個招呼。
「你還好嗎?我的月光女神?」秦北走了兩步拉過秦南的手,她的手冰涼,秦南遲疑了一下,終是沒有拒絕,任他就這麼拉著她,兩個人手拉著手在海灘上漫步,波濤聲很輕,只是作為夜的背景,月光倒是明媚清澈,秦北可以清楚地看到秦南的細微表情,很平和,讓他安心。
「如果我不來呢?你要一直等下去嗎?」秦南微微仰著頭,瞇著眼接受海風的吹拂,最近一段時間的沉澱,覺得心態也好很多,可以和秦北這樣很淡然地享受月光了。
「你不會不來的,我有把握,即便真的不來,我留言中說了,也會等,這輩子我只等你一個人。」
「北……」
「別說話,你聽,是不是有海鳥在叫?」
秦南側耳聽了聽,笑著搖了搖頭。
秦北將秦南摟進懷裡,「仔細聽……」
於是秦南閉上了眼睛,感到這個懷抱真的很溫暖,同很多很多年前一樣溫暖,絲毫未變,她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彷彿也聽到了海鳥幸福的叫聲。
「南,我愛你……」
秦北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輕輕吹拂,秦南想起那個夜晚,他們兩個身和心的相融,同時和大自然的相融,紅暈又悄悄爬上了臉頰,原來,一切都沒有變過,變了的,是自己的心。
「我愛你……」秦南也發自內心地脫口而出。
秦北拉著她坐在了原地,並依然將她摟進懷裡,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當真愛昇華並轉變為親情和永遠的相依相偎,並不需要激情來為這夜晚增色,秦南想起了一個人說過的話,當你真正的愛上一個人,只是想抱著他美美地進入夢鄉,而不想別的,這一刻,性愛退居幕後,並不是因為他們已不再年輕。
「寶貝,還記得小時候你纏著我抱著你數星星嗎?」秦北將下巴搭在秦南的頭頂,仰望著夜空。
「我怎麼不記得,不過可惜,海邊看不到星星。」秦南不無遺憾地說。
秦北用手指在空中畫出了星星的樣子,秦南笑的燦若桃花。
「北,我們不要回去了吧。」
「好。」
「唉……」秦南歎了一口氣,說的容易,世外桃源也不是誰都能呆得住的,只要一回到現實中,煩惱全部都會重新找上來,一樣不少,怎麼逃也逃不掉,除非他們倆真的下決心老死在這裡。
秦北吻了吻她的頭髮,他又怎能不知她的心事。「寶貝,真正的世外桃源在我們的內心,有的時候世事讓我們變得浮躁,有的時候現實蒙蔽了我們的雙眼,但是當你肯靜下心來,你會發現,其實一切都在,就像那個抱著你看星星的我,幾十年後仍然在抱著你看星星,哪怕天空中沒有星星,也沒有海鳥的叫聲,但是這些都在我們的心裡,只要你肯留意……」
「知道嗎?如果你不快樂的話,我是雙倍的不快樂。」
「北……」秦南將頭歪著靠在了秦北的懷裡。
「南南,我們放手吧,一切都來的及,我們還有後半生,那是屬於我們自己的,誰也打擾和左右不了我們,同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為別人操心了,除了若祺,只要他一成年,我們還有什麼好操心的呢?秦氏早晚是他們的,若初肯定能擔起來……」
「若若……」秦北終於說到了秦南的心病上,她真的是不知道怎麼對待她好了。
「我知道你還是想不開,也知道你擔心的是女兒的後半生,但是她的人生終歸是她的,我們只是負責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給她生命,將她撫養長大,以後的路,還要她自己去走,不管走的怎麼樣,都和我們無關了,即便她將來不幸福,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至少她不會後悔,而我們,已經給了忠告,就算是盡到了我們的義務和責任,你說呢?」
「可是,她是我的女兒……」
「她也是我的,相信我,我絲毫不比你少愛她一點,但是我也相信,我的女兒會幸福,她有這個能力,看看從小到大她帶給我們的幸福,我們還要感謝她是不是?那麼,就給她自由吧,讓她朝著自己的方向去飛,等她累了,想回來了,還是我們的女兒,對不對?」
「北,我發現我越來越說不過你了。」
「呵呵,因為其實你心裡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只是因為你是母親,所有的母親,在面對兒女問題的時候,難免都會感情用事,這也正是所有母親之所以偉大的原因。」
「你在說我感情用事?」秦南側過頭不服氣地看著秦北。
「難道不是?」秦北笑瞇瞇地說。
「有嗎?」
「你呀,你考慮的總是太多,以前我們相愛,你不僅要考慮曉晴,還要考慮鄭芳,考慮曉川就算了,還要考慮rita,就是不肯考慮我,要是你再這樣,那和反對子女自由戀愛的封建大家長有什麼區別?」
秦南皺眉,她真的有秦北說的那麼差嗎?不過想想,自己還真的是這樣的。
「南,放手吧,好不好,就算是為了我們自己。」秦北輕輕地搖了搖秦南的肩膀。
秦南半晌沒有出聲,秦北也沒有為難她,「寶貝,我可以回我們鼓浪嶼的家了嗎?這幾天酒店住的難受死了。」
「我考慮一下。」秦南一本正經地說。
「啊?這樣,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那次我確實同你撒了謊,只是因為我要去給你買結婚紀念日禮物,之後出來的時候孫苗又找我說話,就說了兩句,但是那天確實是買禮物去了,就是第二天送你的那套內衣……」
「北,別說了,對不起,是我自己小氣。」秦南有點無地自容。
秦北如釋重負,「我巴不得你小氣吃醋,說明你在乎我,只是以後別自己憋著,傷了身體就得不償失了,還不如直接對我發火,知道嗎?」
秦南眨了眨眼,「要不,為了彌補我對你的誤解,就允許你回家住?」
話音剛落,秦南就被秦北扛了起來,被一路扛回了別墅。
時間是用來流浪的,身軀是用來相愛的,生命是用來遺忘的,而靈魂,是用來歌唱的。——吉卜賽民歌
秦南和秦北終於回家來了,他們在鼓浪嶼上又消磨了幾天,這幾天,兩個人絕口不提若初的事,他們只是盡情地享受在島上的浪漫時光,秦南覺得曾經一度以為失落的真愛又回來了,於是倍加珍惜,兩個人就像是又渡了一次蜜月一樣,她知道秦北在寫書,但是秦北不給她看,她也不強求。
有一天,秦南突然對秦北說:「北,我們回家吧。」
秦北二話沒說就去收拾行李,他知道,她想通了。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若祺還沒有放學,只是若初在家裡,秦南看到她有點詫異,秦北忙解釋若初在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若祺,秦南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辛苦了。」語氣很輕柔。
若初心裡一陣發酸,「媽,我想和你談談。」
「不急,把你,把曉川叫來吧,我有事找他。」秦南看著若初說了一句,若初忙驚訝地看向秦北,秦北也沒想到秦南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做這個,不過他已經不再擔心什麼了,於是衝著若初點了點頭,若初狐疑地去給曉川打電話。
「如果你們想要結婚,就結吧,我會祝福你們。」這是秦南面對若初和曉川時說的第一句話,此時秦北他們四個人坐在客廳裡,若祺還沒有回來。
若初和曉川面面相覷,他們不約而同地一齊看向秦北,秦北衝他們點了點頭。
「我接受不代表我贊同,但是我會尊重,如果你們真的相愛,應該獲得我的祝福,希望你們幸福。」
「媽……」
「婚禮你們商量著定個日子吧,哪天都行,我和你爸會出席。」秦南沒有理會若初的話。
「南南,這件事……」曉川也覺得這個消息突然,他還來不及消化。
「曉川哥,對不起,我為我之前對你的態度道歉,我和秦北都是真心祝福你們的,我很開心我們,我們將成為一家人。」秦南說完,大家都沒有說話。
「我和你爸不在的時候,若若你做的很好,今晚我來做飯吧,你們先聊。」秦南看大家不再出聲,站起來,就往外走,走到廚房的時候,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說出來了,以後的事就任其發展,和她無關了,既然秦北也支持,就和他保持一致吧,畢竟他才是會陪她終老的那個人。
「媽……,對不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若初也跟了進來,在秦南的身後說了一句話,秦南沒有回頭,「有什麼對不起的,孩子都是來討債的,要幫我幹活嗎?」
「啊,是,我幫您……」若初邊答應著邊洗手。
母女倆在為另外兩個她們分別愛上的男人忙碌,但是彼此卻很少交流,若初時不時觀察一下秦南的表情,看不出端倪,她心裡不是滋味,她和秦南的關係不知道怎麼會發展到了這個程度,難道一時的傷害就真的無法彌補和挽回了嗎?
「呀」的一聲,若初叫了出來,切菜的時候不專心,小刀割破了手,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秦南忙放下手裡的一切小跑著拿來了小藥箱,小心翼翼且動作輕柔地為她處理傷口,看若初一直盯著她看,瞪了她一眼:「不是說過切菜的時候要專心?這麼大了還不小心,讓我怎麼能放心?」
若初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伸出雙臂摟住了秦南的脖子嚶嚶地哭,秦南拍了拍後背試圖安撫她,但是後來就演變成了母女倆相擁著在廚房哭,秦北和曉川兩個人坐在客廳聽著,誰也說不出一句話。
幾天之後,秦南收到了若初的一封郵件。
媽媽、爸爸:
「謝謝你們的理解和支持,女兒那樣傷害過你們,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你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反思,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愛不單單只是兩個人的事,謝謝你們讓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謝謝你們給我時間成長和走彎路,更謝謝你們最後能接受我和亨伯特的感情,對此,我們兩個都感激涕零。
對不起,沒有婚禮了,我和亨伯特都不準備結婚了,我們不能自私到只顧著自己的幸福,結婚是一件大事,我現在才明白你們反對的原因,我當初真的是很傻,我總不能讓亨伯特管他曾經愛過的媽媽叫岳母,管他的師弟叫岳父,我也不能讓若祺管他崇拜的爹地叫姐夫吧,還有乾媽,如果結婚的話,就變成了我的小姑子,這是不可想像的。
儘管我無意破壞這一切,但是一想到所有人都會因為我們兩個的自私而受到傷害的話,好吧,亨伯特一直以來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他一直在拒絕和逃避我的愛,後來之所以接受,有很大原因也是為了我,所以請你們別怪他,他真的很難,你們從來也沒有失去這個朋友,現在,我就把他還給你們,希望你們的友誼還能繼續下去,不會因為我再受到破壞。
別為我擔心,我還不是會為了其他人肯放棄自己愛的人,我愛亨伯特,至少目前是,但是相愛並不一定要結婚是不是?一開始我的願望就很微小,就是能陪在他身邊,哪怕是繼續做女兒,就足夠了,所以我現在很幸福,因為亨伯特願意我陪在他身邊,也許女兒將來會愛上其他人,也許不會,但是一想到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只要女兒幸福,爸爸媽媽就應該放心了是不是?
那麼,就允許我們偷偷的相愛吧,在不影響其他人的前提下,我們依然需要你們的祝福。
我和亨伯特有過一個約定,要環遊世界,去所有我夢想中的地方,我們決定現在去實現了,因為生命短暫,我要抓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讓我的和他的生命有絲毫遺憾。
老爸說,人怎麼過都是一輩子,那麼就讓女兒自己選擇吧,我會在每一個到過的地方為你們寄明信片,等我完成這個心願,我會回來接媽媽的班,這樣,爸爸媽媽也可以環遊世界了是不是,就讓女兒先放縱一回吧。」
永遠深愛你們的若初
「南南,看什麼呢,這麼入迷。」秦北端著一壺茶走進了臥室,看到秦南的表情不像是在處理公事。
秦南將身體側過來一些,好讓秦北能看到電腦屏幕。
「女兒長大了,不是嗎?」秦北看完後輕輕歎了口氣,看到秦南的眼圈發紅,「我為我們的女兒驕傲,也為她的母親驕傲。」秦南笑著點了點頭。
在一輛豪華的列車上,曉川和若初正在「北方之星」餐車裡互相對坐著,邊吃東西邊觀看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這趟旅程是從巴黎出發,經布達佩斯、布加勒斯特到伊斯坦布爾,這就是著名的東方快車。
「寶貝,你真的不後悔嗎?」曉川端起了高腳杯,若初也端起她自己的,和曉川輕輕相碰,車廂裡有藝術家在演奏小提琴曲,旅客不多,但都是盛裝,若初也是一襲酒紅色的晚禮服,頭髮高高盤起,優雅嫵媚。
「什麼?」
「沒有名分,我是說,婚姻,每個女人都渴望的。」曉川盯著她光潔的脖頸,目光絲毫捨不得移開。
「要是我什麼時候想了,找個人結婚不就是了?」若初滿不在乎地回了曉川一句。
曉川聳聳肩,自討了一個無趣,不過他更愛這種很輕鬆的交往方式,互相誰也不給約定,能在一起的時候就盡情的享受,不執著,不強求,愛了就轟轟烈烈地愛著。
北大西洋的一艘客輪上,曉川抱著若初的腰在看夕陽,這是從英格蘭南部港口城市南安普頓出發,開往美國紐約的航線,也就是泰坦尼克號的航線。「寶貝,如果你將來有愛上的人,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自由,我只是替你未來的愛人照顧你,知道嗎?」
「好。」若初痛快地說,未來的事,誰也不能把握,但是她知道,此刻,她愛的是他,不管他是爹地、亨伯特還是曉川,他們說好了不立誓言,他們說好了只是在一起,一起去看普羅旺斯的薰衣草,一起去曬托斯卡納的艷陽,一起去西西里,一起去卡薩布蘭卡……
他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完成,他們還有漫長的旅程等待經歷,他們沒有時間去計較別的,因為,生命只有一次,真正愛的人也不一定能夠遇到,那麼在錯過之前,抓緊每一分每一秒,不讓生命留有遺憾,這樣,哪怕最後歲月帶走了他們其中的一個,另外的一個人還可以微笑著回憶那過往的一切一切,滿滿的全是美好。
這就是最浪漫的事,和相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
海風吹起了若初的長髮,拂過曉川的臉頰和微笑的雙眼,暮色逐漸濃重,他們就這麼靜靜地依偎著,看海鷗在頭頂盤旋,看海豚在船尾追逐,曉川的心裡充滿了感恩,因為,生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