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0章 中國人 文 / 埋頭碼字
第90章中國人
十二騎熱血狂燒，怒馬奔騰。喪屍群咆哮狂吼，電射撲殺。
80米……60米……40米……20米……突突突……十二騎十二把槍怒火狂噴……
一切都是徒勞的，子彈絲毫不能阻止皮豎似鐵的紅眼喪屍群分毫！二十米距離眨眼即到！
轟……十二騎，七頭紅眼喪屍迎頭相撞。槍停！因為七頭喪屍已殺衝進十二騎中。
灰……一馬悲鳴，普通獨角馬的皮肉怎麼能阻擋喪屍的利爪，一匹獨角馬肚皮像紙一樣被喪尸利爪輕快劃破，嘩一下熱氣騰騰的腸子蠕動內臟噴湧而出！
馬倒，馬上的漢子卻笑了，獰笑著撲向喪屍，喪屍一怔狂撲而上，一口咬向漢子脖子，漢子毫不躲避，卡嚓……喪屍咬住他脖子，同時，一桿黑洞洞槍口悄悄頂在喪屍耳朵上，撲撲……烈焰狂噴！
顱內壓力突增，撲撲……喪屍兩顆血紅眼珠子都被擠出來，喪屍乾脆鬆口，一頭栽倒，死不瞑目，這是食物人類？
喪屍倒下，而漢子奇跡一般站起來，脖子上皮開肉翻，血水噴湧，撕裂的衣服下露出纏繞在脖上的籐條。這就是王大江他們的準備，以命換命的準備，胸腹以上纏滿枯籐，目的很簡單，不被喪屍一口咬死一爪弄死，讓他們多堅持一會，多為老大葉明爭取一點時間就行。
十二騎紛紛撲下馬，他們反撲上去，送上門給喪屍咬給喪屍抓，他們只要喪屍停頓一下，他們自己沒機會，就給兄弟們創造機會！
一騎被喪屍飛爪掃斷胳膊，槍也飛了，喪屍撲上去死死咬住他脖子，他沒有慘叫，用僅剩的手臂拿出刀使勁捅……而另一個兄弟爬過來，槍口悄悄頂在埋頭吸血的喪屍耳朵上，狠狠壓下扳機！
一頭喪尸利爪插進一騎胸口，爪間卻被厚厚籐條卡住了，挖不到心臟，這頭喪屍正在疑惑間，一騎殘酷一笑，槍口對準喪屍醜臉，扣下扳機……
一頭喪屍咬中一騎脖子，感覺咬得不夠深，於是抬頭換地方咬。
砰……葉明冷靜開槍，一顆子彈劃過長空，瞬間鑽進抬頭喪屍的血眼，喪屍倒下，兄弟抹一把臉上的污血，站起來遠遠對葉明露齒一笑，繼續撲向喪屍……
殘酷的戰鬥結束得很快，霸主的威嚴被賤踏，喪屍群怒憤報復，而喪屍撕咬血肉的代價就是死亡！
七頭喪屍全部死亡，十二騎中受傷最嚴重的就是三騎斷掉胳膊包括王大江，但他們全活著，暫時活著，因為十二騎全部感染屍毒，他們全部要死。
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揪心的自責，十二個人沉默得踩著沉重的步子，互相攙扶向葉明走去。
黑珍珠已經發不出精神力，只能眨巴眨巴大眼癡癡望著葉明。葉明流著淚撫摸黑珍珠臉頰，他以前喜歡摸黑珍珠光滑烏亮的脊毛，可現在，他看都不敢看黑珍珠長滿漂亮脊毛的位置！
蠕動的血管肉筋，粉嫩的肌肉一跳一跳……
葉明的心在滴血，黑珍珠沒了，十二騎沒了，自己卻活下來了，天大的代價，大得他不敢承受！可他真的沒有一點辦法，無名功練出的藍色內氣，只能治療皮肉傷，根本不能解毒，剛才在黑珍珠身上試過一點用都沒有，他只能眼外睜睜看著黑珍珠死去，看著兄弟們死去。
王大江十二騎默不作聲穿過葉明，走到巨樹下，解下裝備，然後乾乾淨淨的一齊走到葉明跟前。
「老大，麻煩你送我們一程！」
黑珍珠眨巴眨巴大眼睛也在表達這個意思！生命慢慢流失的痛苦，葉明體會過，對黑珍珠沉重的點點頭。黑珍珠開心得笑著，一雙大眼睛充滿依戀！
葉明滾著眼淚站起來，目光緩緩離開黑珍珠。王大江他們都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笑臉迎視葉明。
十二人身上都有傷，被喪屍咬的抓的，脖子上，胸口，手臂都在流血，黑色的血，感染屍毒的黑血！
葉明心痛如刀剜，深吸一口氣，一人甩了一根雪茄，同時掏出手槍，一屁股坐在樹根上。
「還有時間，邊抽邊說！」葉明故作平靜道。
聽這話，王大江等人集體怔住了，幾個兄弟被點煙的火燒到手指都沒反應。
「老大，你沒被喪屍碰到？」王大江等人激動得手足無措，圍上去想扒開葉明褲子看看，可又不敢碰到葉明。
葉明心一悲，望望躺在血水裡的黑珍珠，扔掉無味的雪茄，翻起褲角，露出沾滿血水，卻完好無損的腿。
「我沒受傷，都是珍珠的血！」葉明故作豪爽笑道，「這下你們放心了，妻兒老小不用說，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保證她們這輩子衣食無憂，你們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比如希望兒子將來做什麼！」
仔細看了葉明的腿，王大江他們十二顆心頓時活過來了，激動得面面相視。十二雙熱淚湧動的眼睛，只有一句話，一切都值了！
「不用了，我只希望老大照顧我們妻兒，給我留條根……嗯……讓母子倆活著就行……小鐵城以後麻煩老大了……如果老大有空的話教教我兒子……沒空就算了……讓他自己闖……」十二條漢子含著熱淚一人一句說道。
葉明一一點頭。「好好好，我都答應你們，你們的孩子就是我孩子，我一定教他們成才！」
十二條鐵漢十二張臉，每張臉真情流露的臉，找不到一絲後悔，只有殷切的期望，淡淡的留戀，葉明再也忍不住心靈的顫動，大顆淚珠滾落，「對不住了兄弟們，我沒辦法帶你們回去！」
「老大瞧你說了……只要你活著……我們死得心甘情願……何況屍體這點小事……死在那不都一樣……被凶獸啃光算了……無所謂……真的……我只後悔沒早點遇到老大……不然肯定能幹得過喪屍……不要說這些喪氣話，老大，你老在我們面前吹……說你以前是麥霸，今天給大家來一首……對，老大來一首……」十二條漢子吵嚷起來。
「沒問題，儘管放馬過來！」葉明抹把淚，故作囂張道。
「十八摸……」王大江一臉追憶道。
「土……土到掉渣……我以後叫你土哥得了……」十一騎集體鄙視！
「小寡婦上門……」王大江一臉憧憬，就差沒托著下巴了！
「我日……」十一騎集體翻白眼，忍無可忍，「滾一邊去，沒素質真可怕……到了下面別說認識我們……」
「你們認識我就行了！」王大江恬著臉笑道，然後又很不爽的道，「你們品味高，看你們選出什麼好歌！」
十一騎直接無視，湊一起口沫橫飛討論起來。
葉明耐心等著，坐在裸露的大樹根上，取出彈匣，把子彈一顆顆取出來，一顆顆擦乾淨，一遍又一遍。
巨樹下，十二騎討論最後一個願望！討論得挺激烈！他們每個人好像都忘記了死亡，只是偶爾眺望綠樹藍天，眼睛閃過一絲留戀！但他們每個人都不後悔，正如劉大海說的，他們有些人也相信老天爺，就算不怎麼信老爺，他們都堅信老大葉明的為人，可以說把一家老小交給老大葉明，比交給他們自己還放心，一條命換n條人命，值了，他們心願已了，再也不用眼睜睜看著老婆孩子挨餓，眼睜睜看著老婆被凶獸撕咬，眼睜睜看著變異凶獸溜進城吃掉自己的骨肉，是的，他們解脫了，末世裡身為普通人的他們活得真得很痛苦，解脫了！
葉明心口壓著一座大山，壓得他寧願窒息而死，這座大山不是兄弟妻兒們的負擔，而是把乾淨的子彈射進十二個兄弟們的腦袋，射進黑珍珠腦袋，送十二個兄弟乾淨乾淨的上路，送女兒一般的珍珠上路！
「老大，我們商量好了！」劉大海代表十二騎走到葉明跟前沉聲道。
葉明抬頭不語。十二騎面孔一整，頭顱高昂，「中國人！」
「沒問題，你們不知道，我以前有個名頭比刀哥的名頭還響！」說著，葉明當著王大江他們的面，把一顆顆光亮如新的金黃子彈壓進彈匣！
王大江他們都知道這些子彈幹什麼的，每個人都假裝不在意。「老大什麼名頭比你道上名號還響……是啊……告訴我……」
「賽華仔！」葉明丟下一句，卡嚓裝上彈匣！
「我日……」十二騎集體總結！
葉明緊緊握著槍，站起來，紅著眼睛一張張臉看過去。
「兄弟們一路走好！」
王大江他們知道，老大葉明會在歌聲中送他們上路，十二騎一個個都鼓著眼睛狠狠點點頭。「老大開始吧……」
葉明抹把眼，挺胸昂首眺望綠林、藍天。
湛藍天空下，響起沙啞沉重的歌聲……
「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八千里山川河岳，像是一首歌，不論你來自何方，將去向何處，一樣的淚，一樣的痛，曾經的苦難，我們留在心中，一樣的血，一樣的種，未來還有夢，我們一起開拓，手牽著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讓世界知道我們都是中國人……」
「我日，真是賽華仔……」王大江他們集體總結，然後閉上眼睛，他們不怕子彈，他們怕老大葉明看到他們眼睛會手軟，他們更不想看到老大葉明的眼睛，凌利如刀的眼睛為他們流淚……
葉明突然覺得很累，窒息的累，很想睡一覺，但不能睡，他要滿足兄弟們最後一個願望，唱好這道歌！葉明緩緩閉上眼睛，扶著樹桿，雄壯身軀挺立如山，沉重歌聲，變得激昂嘹亮，迴盪每個角落……
「……一樣的血，一樣的種，未來還有夢，我們一起開拓，」
用心唱著，葉明莫名進入了靈識遨遊狀態，一顆心，兩顆心，三顆心……十二個兄弟的心跳得非常激烈，彷彿隨時要爆炸，而黑珍珠的心跳得很慢很慢，快要到了崩潰邊緣！
王大江他們感染屍毒快要變成野獸般的喪屍，黑珍珠失血過去，快要死去，葉明心都要碎了，一定用心唱好這首歌，送他們一程！
腦袋眩暈，整個心快要被掏空，葉明知道這是靈識耗光的結果，可他不能倒下，一定唱好這道歌。葉明無力得靠在樹桿上，用盡全身力氣，昂首高歌，激昂歌聲越發嘹亮，彷彿穿透了藍天，整個天地間充滿嘹亮的歌聲！
恍惚間，葉明發現王大江他們的十二顆心臟跳慢了不少，而黑珍珠的心臟反而快了一些，難道歌聲能？葉明不敢想，更不敢睜眼，他怕這是一個夢，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唱，一直唱，唱到死為止！
葉明眼睛緊緊閉著，用盡全身力量高聲，同時摸出匕首，狠狠刺進肩膀，一左一右把自己釘在樹桿上，這下不會倒下了，葉明放心得掛在樹桿上，全身心投入到歌聲中。
所有人都閉上眼睛，葉明唱歌，心靈的高歌，王大江他們聽歌，用心傾聽激昂嘹亮的心靈之歌，品味歌聲中包含的濃濃兄弟情，沸騰熱血熊熊燃燒！
黑珍珠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早已閉上，失血過多，陷入休克！
奇跡誕生！
十二騎都緊緊閉著眼睛，享受美好的夢，最後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