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百二十二章 顯形 文 / 天魔聖
第四百二十二章顯形
深夜,連雲山莊籠罩在夜色下,儘管有燈光,戒備也很森嚴,但不管燈光多亮,總有它照不到的地方,戒備再怎麼森嚴,總有疏漏的時刻。
任佟坐在椅子上,燈光射在他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其實,他的年紀不是很大,今年也就四十七而已。
但是,從他臉上的神情看來,總會讓人誤以為他已經快六十了。
十年前,重陽老人將派中大小事務交給他處理之後,他儼然是黃山派的掌門人了,也得到師弟們的敬重,不少武林後生,可以沒有聽說過重陽老人的名字,當提到黃山派時,卻不得不提到他的名號。細數整個黃山派,能有他這般名氣的,除了飛雲鶴熊白祥外,其他人都要落後他們一大截。
這十年來,他的擔子確實越來越重,但是,他心中有一種苦澀,一種不為外人所知,只有他最明白是什麼滋味的苦澀。
一年前,重陽老人在一次閉關後,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開始管理派中事務來,這讓他有些不適應。
他不怕麻煩,不怕重擔,他就怕沒有大事做,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閒不住的人。
重陽老人遇害,是黃山派一件重大的事,同時也是一件轟動武林的事,相繼趕到連雲山莊的各路武林人士,到了連雲山莊,都趕來拜祭重陽老人。這些人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得知了重陽老人遇害的消息。
任佟臉上帶著沉思,似乎在思考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也不知想了多久,他張口輕輕的歎了一聲,歎聲過後,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嘴角揚起了一種得意的表情。
倏地,他的眉頭皺了一皺,走到燈前,將燈光調到最小,有人輕輕的敲門,那敲門的節奏很奇怪,是一高三低,一共敲了三次。
任佟一提身形,到了門邊,將門打開之後,他的身形就如幽靈一般向後飛退,一直退到了椅子旁。
一道人影閃進屋中,光線極為黯淡的屋中,來人的相貌非但看不清,就是身材也顯得極為模糊。不過,就算燈再亮,你也無法看到他的相貌,因為他臉上戴著面罩。
「你終於來了!」任佟的口氣很冷淡。
蒙面人將聲音壓得很低,道:「你幹得不錯!」
任佟似乎不想跟他多說,面無表情的道:「下一個目標是誰?」
蒙面人陰沉沉的一笑,道:「我們認識也快三年了,沒想到友情非但沒有增進,你對我的脾氣絲毫沒有改變。」
任佟沉聲道:「三年啦,我們都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我最近也才知道你是血手門的人,換成其他的人,我想一定好不到那裡去。」
蒙面人怪笑道:「其實我們不見面更好,見了面,大家更不好說話。」
任佟眼珠一轉,道:「我們見過面?」
蒙面人怪笑一聲,並沒有回答他的話,緩緩的道:「重陽老人一死,黃山派掌門的位置,非你莫屬。」
聽了這話,任佟眼中射出一種狂熱,道:「這個位置,我是勢在必得!」說到這,臉上露出隱隱憂色,道:「直到今天,我才確信一件事是真的。」
蒙面人問道:「什麼事情?」
任佟道:「我黃山派真的有一種不為外人所知的神功,就算是我,也被蒙在鼓裡。」
蒙面人道:「哦,你說的這門功夫可是同熊白祥有關?」
任佟道:「不錯,正是和他有關。他一直在修煉這門功夫,我最擔心他會出來同我爭奪掌門之位。」
蒙面人陰笑道:「想要他不跟你爭奪掌門,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掉他!」
任佟心中一驚,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的目標是熊白祥?」
蒙面人冷笑道:「你不是很想除掉他嗎?這是一個好機會,重陽老人剛死,他心中一定很悲痛,這個時候去殺他,豈不是最容易得手的時候?」
任佟遲疑了一下,道:「可是,他的武功絕不在我之下。」
蒙面人發出一聲陰笑,道:「你師父的武功那麼高,還不是一樣被你神鬼不知的殺了。」
任佟的身軀輕輕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他恢復了平靜,冷冷的道:「我的這個『小師叔』和……和他不一樣。」
蒙面人道:「你修煉的赤煞掌,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難道還會怕熊白祥?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也同樣不是你的對手。更關鍵的是,他對你根本沒有防備。」
任佟沉思了一會,臉上露出一絲狠色,道:「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蒙面人道:「什麼條件?」
任佟道:「我殺了熊白祥之後,你要把那件秘方告訴我。」
蒙面人陰沉沉一笑,道:「只要你殺了熊白祥,我一定把秘方告訴你。」
說完之後,身形一晃,輕輕的退出了門外。
蒙面人出了大門,輕飄飄的剛出三個院落,他的身形突然頓住了,一回頭,冷笑道:「朋友,請出來吧!」
夜色下,從一顆大樹後走出一條人影,雙手一合,道:「阿彌陀佛,施主好高明的聽覺。」
蒙面人怪笑一聲,道:「原來是大方禪師,大師過獎了!」
大方道:「施主認識貧僧?」
蒙面人道:「少林掌門,誰個不知?」
大方打量了對方一眼,緩緩的道:「貧僧有一件事不明白。」
蒙面人道:「請說。」
大方道:「依照施主行進的路線,似乎對連雲山莊很熟悉,施主究竟是什麼人?」
蒙面人當然不會回答,怪笑道:「大師的眼力果然厲害。」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蒙面人已經想了不下十種脫身的辦法,但大方是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無形的真氣從二人身上發出,空氣一時就像被凍住了,十丈之內,感覺不到半點氣流的波動。
大方步步逼近蒙面人,雙手始終合十,當他的雙手張開的時候,也正是他動手的時候。
蒙面人道:「照如今的情勢看來,任佟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不然的話,大師也不會守在任佟的門外。」
大方道:「阿彌陀佛,施主何不把面罩拿下來,彼此也好說話。」
蒙面人怪笑道:「大師有本事的話,儘管來拿,在下絕不會讓大師失望。」頓了一頓,道:「你們怎麼會懷疑到任佟頭上來,他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
大方道:「任施主並沒有露出馬腳,揭破真相的人是重陽掌門。」
蒙面人吃驚的道:「重陽不是死了嗎?他怎麼能告訴你們真相?」
大方道:「有時候,就算是死人,同樣也可以告訴世人真相。」
蒙面人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腳下輕輕的移動一步。
大方低聲道:「施主就想這樣走了嗎?」
蒙面人陰沉沉一笑,道:「在下知道大師武功高強,但是想攔住在下的去路,未免……」話未說完,身形一掠,向外就逃。
大方身法如電,後來居上,攔住了來人的去路,雙手一開,伸手去抓對方臉上的面罩,出手快到極點。
誰知,蒙面人怪笑一聲,人影一晃,人突然到了左面的丈外。大方身軀移動,飛快的攔在了對方身前,但就在這瞬息之間,蒙面人陡然施展出一種驚人的身法,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也不知他要從那個方向逃走。
大方見了這種身法,臉色大變,低聲喝道:「化影**!」深吸一口內氣,電光石火間將平生最得意的輕功施展出來。
眨眼之間三丈之內都是人的影子,眼看大方就要攔住了對方的去路,不料對方的身法實在過於詭異,突然加快了三分,將大方的身軀拉遠了一丈。
大方心知不妙,不等身軀落地,半空之中運起功力,雙手做了一個手印,隔空朝對方的背影一舞,一股神奇的力量從他手中猛然發出,六丈之內,盡在這股力量籠罩的範圍之內。
蒙面人感覺到這股神奇的力量,心中大驚,憑空將身軀一轉,見了大方所做的手勢,失聲驚道:「大慈大悲手!?」
運起全身功力,一股恐怖的力量從他身上發出,在他的四周布下了三重嚴密的罡氣,雙手朝前一揮……
毫無任何動響,兩人的身法突然頓在了半空,但這一頓僅僅是眨眼的功夫,蒙面人悶哼一聲,顯然受內傷,身軀一翻,拼著受了內傷,一個「流光飛逝」,轉過十丈外的一個拐角。當大方追到拐角時,蒙面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大方駐足望著夜色,臉上升起一種疑惑的神色,低低的道:「這人會是誰?怎麼對連雲山莊的地形如此熟悉,轉眼之間,竟逃的無影無蹤。」
蒙面人走後,任佟正要把屋中的燈光調亮,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他剛把手收回去,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有人敲門,敲門的手法是一高三低,一共是三次,同蒙面人來時所敲的手法毫無二致。
任佟心中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走上去,將門打開,飛快的後退。
這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有人進來,正在他詫異的時候,一個好像是發自地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陰森森的道:「我死得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
隨著話聲,一道人影從門外「飛」了進來,不錯,這人是真的「飛」進來的,因為他的雙足根本就沒有著地。
黑影進屋後,大門突然關上,黑影飄近任佟,任佟將腰間的劍柄一握,喝道:「你是什麼人?」
黑影道:「我死得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飄進任佟八尺左右。
任佟運功凝目望去,嚇得臉色大變,冷汗都出來了,驚恐的道:「師父!」
黑影語氣一變,厲聲道:「佟兒,師父自認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要殺我?你為什麼要殺我?」
任佟不是一般的人,回過神來,喝道:「你是什麼人?敢在任某面前裝神弄鬼?」閃電拔劍出鞘,劍光一閃,向對方刺去。
劍光穿過黑影,黑影就像是真的鬼一樣,被劍刺中了,根本就沒有什麼事。
任佟大吃一驚,手腕一抖,手中利劍幻起千重劍影,急如狂雨。
黑影身在空中,飄來飄去,宛如海浪中的小舟,任劍氣,劍光怎麼寒人,都粘不到他的身上。
任佟果然不愧為「狂雨劍」,片刻之間,在不算太大的屋中,施展二十種身法,每一種身法之內,都能刺出十六劍,整間屋子均籠罩在劍氣之下。
他不錯,黑影也不賴,身法高到極點,總能在劍尖快要臨身之前飄開。
任佟一口氣刺出三百二十劍後,第三百二十一劍猛然加快,點到了黑影罩在身上的黑袍上,任佟厲聲道:「去死!」寶劍往前一推,劍氣四溢,屋中的擺設本來已經經受不住刺激,霎時碎裂。
黑影大笑三聲,第一聲大笑,護體真氣將劍氣阻了一阻,第二聲大笑,一拳轟出,正中劍身,任佟手中利劍片片斷裂,第三聲大笑,黑影的拳頭擊向了任佟,怪異的力量令任佟起了一種寒意。
性命交關之際,任佟顧不了許多,右手一翻,整隻手掌陡然大了三分,掌心顯出一圈黑點,迎向了黑影的拳頭。拳掌相接,屋中所有物件盡數毀掉,無形的真氣將整間屋宇撼動,任佟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奪人心魄。
黑影「哈哈」一笑,道:「赤煞掌果然厲害,領教了!」向後一退,撞破大門,凌空一翻,落地後,吐了一口氣,道:「這口真氣可把我憋壞了,早知道這麼難受,我說什麼都不要假扮重陽。」
任佟心頭一沉,舉步去追黑影,剛踏出大門半步,身形頓住,身形不僅頓住了,臉上還露出從未有過的震驚,身軀微微一抖,一步步向後退,一直退到先前他所坐的那張椅子旁,他想坐下來冷靜的思考,但椅子已破碎。
將任佟「逼」進屋的人,是一個臉上帶著失望,憤怒的青年,這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熊白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