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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百四十一章 嶺南羽士 文 / 天魔聖

    第五百四十一章嶺南羽士

    方劍明與白依怡在海島邊上聽了半會琴聲,白依怡對於音律是一竅不通,只覺好聽而已,方劍明卻從這琴聲中聽出了一些東西,這彈琴人所彈奏的是一曲「樵歌」,乃南宋琴師毛敏仲所創。琴聲中隱隱有問來人的意思。

    由於大白鶴的身軀過於龐大,容易被人發現,方劍明便讓麒麟鼠在此陪伴大白鶴,自己則與白依怡施展輕功,朝琴聲處掠去。這座海島並不是一座孤島,它有六個山頭,到處可見參天大樹,林中時而閃過一兩隻小動物,見了陌生人,也會好奇的停下來觀望一下。

    翻過一座山頭,便見對面山中有幾間屋宇,那琴聲正是從屋宇處傳來的。

    就在這時,一曲「樵歌」終於彈完,白依怡指著右首遠處的林中,輕輕的道:「那邊有人。」

    方劍明運功一聽,頓時發覺,暗道:「這些人大概就是兩隻大船的主人。」不敢大意,與白依怡將身形放緩,籍著山中樹木,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上了那群人。

    琴聲停了一會,突然,「錚」的一響,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道:「來人止步。」

    方劍明與白依怡急將身軀一縱,躲在一旁,只聽有人「哈哈」一聲大笑,道:「武林後輩段淳風,與數位好友特來拜謁老前輩,聽君一曲『樵歌』,勝似人間仙樂,前輩的琴藝,已然登峰造極,佩服,佩服。」

    方劍明聽了,大吃一驚,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想不到「春秋上人」段淳風竟會在此地出現。

    「樵歌」乃浙派代表琴曲之一,民間多有練習者,段淳風能聽出此曲,也並非什麼難事。

    方劍明想看看聖母是否也在這裡,便將腦袋從一棵古樹後探出來,運功於雙目,只見林中遠處站著八個人,其中兩個,正是他非常熟悉的段淳風和聖母。

    聖母手中拿著一具七絃琴,除了段淳風外,另外六人中,有三個人也拿著七絃琴。不過,與段淳風和聖母打扮不同的是,這六個人乃扶桑人。

    「你說你姓段,與大理段家有何關係?」蒼老的聲音傳來道。

    段淳風笑道:「晚輩正是大理段家的人。」

    蒼老的聲音「哦」了一聲,道:「段承天是你何人?」

    段淳風道:「他老人家乃晚輩的舅太爺。」

    蒼老的聲音道:「他是否還活在世上?」

    段淳風道:「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多年。」

    蒼老的聲音道:「看在你是故人的後代份上,老夫放過你們,你們走罷,再來打擾老夫清修,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方劍明聽到這裡,微微吃驚。段淳風至少也有六十多歲了,他的舅太爺如果還活著的話,起碼也是和張向風一代的,而這彈琴的老人竟然說段淳風的舅太爺是他的故人,豈不是一個老怪物。

    段淳風淡淡一笑,道:「晚輩本不該前來打擾老前輩的清修,但老前輩隱居海外,恐怕還不清楚當今中原的情形。」

    蒼老的聲音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淳風道:「當今中原,已呈亂像,武林中出現了一個叫做血手門的門派,勢力廣大,可以和武林正道相抗衡。蒙古異族野心勃勃,重新捲起,早有奪回天下之意。滿人逐漸壯大,不堪忍受明皇帝壓制,已起反心。老前輩此時若能回到中原,振臂高呼,定是群雄相應。晚輩……」

    不等他把話說完,蒼老的聲音冷冷打斷他的話,道:「住口。老夫問你,你可知道老夫的來歷?」

    段淳風道:「晚輩略知一二。」

    「錚」的一聲,那人猛然一撥琴弦,琴聲暗含真氣,從半山間急襲而至林中,就在這時,聖母與那三個拿著七絃琴的扶桑人同時一撥琴弦,四道琴聲傳出,堪堪接下了那人的琴聲。

    「你們果然是有備而來。姓段的小輩,老夫再奉勸你一句,趕快帶著你的朋友離開此島,否則,老夫就要大開殺戒了。」

    段淳風沒說話,站在他旁邊的一個扶桑人冷笑一聲,怪聲怪氣的道:「尊駕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蒼老的聲音道:「你是何人?」

    那扶桑人傲然道:「扶桑黑龍集團的領導人之一,伊籐次郎。」

    蒼老的聲音冷聲道:「三十多年前,一個叫做伊籐春男的扶桑劍客,率領一群扶桑武士要佔據本島,老夫一怒之下,割了他的一隻耳朵,才讓他離去。你也姓伊籐,莫非你想試試被割耳朵的滋味?」

    伊籐次郎隱隱動怒,道:「伊籐春男正是家叔。」

    蒼老的聲音「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你是來替他報仇的?」

    段淳風急忙向伊籐次郎遞了一個眼色,道:「我等怎敢冒犯老前輩的雄威。」

    蒼老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急躁,沉聲道:「那你們還不趕快離開本島。」

    段淳風眼珠一轉,道:「晚輩猜得不錯的話,老前輩就是當年名震天下的『嶺南羽士』。」

    話聲剛落,「錚」的一響,一道聲波從半山射了下來,直向段淳風奔去。這次,不等聖母三人動手,段淳風暗運真氣,食中二指一併,往前一探,一股劍氣飛出,正是大理的「逍遙神劍」。

    聲波與劍氣相遇,林中捲過一陣狂風,段淳風站著不動,臉色微微一沉,道:「你雖然是武林前輩,我等卻未必怕你。」

    彈琴老人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大理『逍遙神劍』乃武林絕學,看你出手,想來已得八分真傳,果然是後生可畏。」

    大理的「逍遙神劍」向來難練,數百年來,能將這門絕學修煉到十分的,寥寥無幾,這彈琴老人看出段淳風已將「逍遙神劍」練至八分,便有稱讚之意,殊不知,段淳風的外甥,也就是段彥宗已將「逍遙神劍」修煉到了九分。

    頓了一頓,彈琴老人突然歎了一聲,懷著無限感慨之意,道:「不錯,老夫正是『嶺南羽士』,除了你之外,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人記得老夫了。」

    方劍明聽到這裡,將記憶中的武林前輩回想了一下,並沒有「嶺南羽士」一人。

    段淳風聽對方承認了,臉上微微一喜,道:「前輩俠肝義膽,晚輩敬仰萬分,當年若不是被奸人所害,豈會……」

    嶺南羽士猛然喝道:「胡說,老夫幾時被人所害?」

    段淳風聽他有生氣之意,忙道:「前輩莫要著怒,晚輩也是聽人說的。想當年,前輩與七個武林高手,合稱『南派八雄』,漢王禮賢高士,特聘前輩等八人為漢王府的八大尊者。斯時,群雄並起,唯有朱元璋與張士城可與漢王相抗,令人扼腕的是,那朱元璋奸猾無比,煽動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與前輩等八大高手比武,結果是兩敗俱傷。朱元璋背信棄義,乘前輩等人受傷之際,派遣眾多高手,沿途襲擊,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倘若不是朱元璋奸計得逞,天下又那裡會是他朱家的?」

    方劍明聽了,大吃一驚,暗道:「聽老禪師說過,漢王陳友諒座下有八大高手,當年與張真人比武,被張真人險勝,回程中先是被辛老婆婆驚擾了一番,後又被看老襲擊,半數逃走。這逃走的四個高手,過了不久,也因重傷不治而死。這『嶺南羽士』既然是八大高手之一,怎麼還活在世上?」

    這時,嶺南羽士的聲音傳來,道:「天下間的事,大多是以訛傳訛,朱元璋為人狡猾,雖當不得英雄,但也不失為一代梟雄,他能得到天下,也並非全靠奸詐。當年之事,老夫不想再提。言盡於此,你等趕快離開。」

    段淳風見他不肯「上道」,哈哈一笑,道:「前輩若能忘懷當年之事,你老又何必在此苦研『焦尾琴』?」

    此話一處,嶺南羽士和方劍明都是大吃一驚,嶺南羽士所驚者,乃段淳風怎麼知道他所彈的是「焦尾琴」,方劍明則是驚奇「焦尾琴」的出世。

    「焦尾琴」,傳為東漢文史大家蔡邕所斫,彈出來的琴聲,妙比仙音,因此琴琴尾留有燒焦的痕跡,故名「焦尾」。南北朝時期,為齊明帝獲得,珍藏宮中,可惜,自此之後,消失無蹤,久不現人世。

    方劍明在斷崖下的時候,曾在爺爺文若望書房中的資料中得知一些有關「焦尾琴」的傳聞。他懷中的「藍潮簫」,論名氣,是比不上「焦尾琴」,但在隋朝之前,兩件寶物曾有一段時間被一個叫做公孫亮的所得,到了隋朝初年,「焦尾琴」不知所蹤,「藍潮簫」為一個精通音律的胡姓武林高手所獲,並把蔡文姬的琴曲「胡笳十八拍」改編為簫曲,流傳後世,最後落到了文若望手中。這蔡邕就是蔡文姬的父親,兩父女均是大琴家。

    方劍明雖然精於吹簫,但至今無法弄懂改編後的「胡笳十八拍」,如今聽說嶺南羽士所彈之琴就是「焦尾琴」,他多麼希望嶺南羽士能彈奏一曲「胡笳十八拍」,好讓自己從中體會到一些東西,可惜的是,嶺南羽士並沒有如他所願。

    「『焦尾琴』失傳多年,你又不曾見到老夫所彈之琴,怎敢斷定它就是真品?」嶺南羽士冷冷的問道。

    這次,論到聖母說話了,只聽她冷冷一笑,道:「四大名琴中,『號鍾』宏亮,猶如鐘聲,早已不現人世。『繞樑』餘音不斷,楚莊王沉迷其中,後忍痛割愛,命人用鐵如意捶之,已成絕響。『綠綺』為司馬相如所藏,哼……」頓了一頓,接道:「此等公子哥兒竟用它來勾引卓文君,豈能比得上前輩手中之琴?前輩倘若借琴一觀,晚輩定能辨別真假。」

    方劍明聽她如此「侮辱」綠綺琴,不知怎麼回事,竟隱隱有一種同情。她若不是被父親和依怡姐的父親傷害過,又豈會說出這番話來?

    嶺南羽士「哈哈」一笑,道:「天下七絃琴之多,數不勝數,焉知老夫所彈之琴不是那唐琴中的第一神品『春雷』?」

    聖母道:「『春雷琴』乃宮廷之物,只怕就藏於皇宮某處,怎會流落民間?」

    嶺南羽士想不到聖母竟也是一個「行家」,問道:「丫頭,你是何人?」

    聖母道:「晚輩方蘭。」

    嶺南羽士道:「老夫問你師承何人。」

    聖母當然不會把她出身「仙人谷」的事情說出來,想了一想,道:「晚輩來自白蓮聖教。」

    嶺南羽士「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韓山童的傳人。」頓了一頓,道:「不錯,我所彈之琴正是『焦尾』。本來,依照你們的行事,老夫本該懲戒,但老夫修養多年,不想再造殺孽。老夫若立刻趕你們走,又未免不近人情。你們跟老夫聽好了,誰敢踏入這座山頭一步,老夫必殺之。」

    話罷,便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伊籐次郎聽了,臉上微微一怒,段淳風壓低聲音道:「伊籐君,稍安毋躁。」

    揮了揮手,八人轉身而去,方劍明與白依怡悄悄跟上,但兩人都不敢過於靠近,走了一段距離,才聽伊籐次郎沉聲問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不成?」

    段淳風笑道:「當然不會,這老兒沒有趕我們走,我便有辦法讓他聽我們的。」

    聖母道:「你想讓我們四個用琴聲來激將他?」

    段淳風點頭道:「不錯。這老兒武功深不可測,我們犯不著與他硬來。他愛好琴道,你們四人每天在山中彈琴以歌,他必為所動,到時候,他想不出山都不行了。」

    伊籐次郎道:「這麼說,我們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

    段淳風道:「船上有吃有喝的,難道還能鋨著?」

    方劍明與白依怡跟了一會,轉道朝東,來到了大白鶴處,麒麟鼠居然爬到樹上睡著了,方劍明把它叫醒之後,與白依怡躍上大白鶴,叫大白鶴壓低飛行。

    白依怡詫道:「你不是要找那聖母算帳麼?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方劍明道:「你沒有聽到麼,他們要在這海島上待一段時間,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想必他們還在這座海島上,你要是出去,就成了『打草驚蛇』,以後想找他們恐怕要困難得多了。」

    話聲中,大白鶴載著兩人一鼠,盡量將身體壓低,避開大船,繞過海島,朝東北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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