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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百二十八章 寂寞沙洲 文 / 天魔聖

    第六百二十八章寂寞沙洲

    方劍明神色一緊,急忙走上前去,給他把了把脈,神色一黯,問道:「醉老,你是被瓦剌的大尊者打傷的?」

    醉道人苦笑一聲,道:「我自以為我的『七轉玄氣』無人可破,沒想到竟給他的指力破了。孩子,今後與此人對敵,你千萬要小心他的指力。」

    方劍明聽他這般關心自己,忍不住淚如雨下,忽然想起身上的「子母長生瓶」,忙解開腰間的口袋,拿出來,運功於瓶上,貼在醉道人身上,道:「醉老,這是長生瓶,你老試著運功看看。」

    醉道人驚奇的看了一眼兩個瓶子,試著運功,面色一喜,但很快,他的臉色黯然下來,道:「孩子,你快把長生瓶收起來吧,它雖能治好我的傷勢,卻無法恢復我的一身武功。」說完,推開了方劍明。

    方劍明大急,還要把「子母長生瓶」貼在他身上,醉道人語氣不客氣起來,道:「臭小子,老道都活了一百多歲,早已知足了,沒有武功,老道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你行行好,就成全了老道罷。」

    方劍明怔了一怔,轉頭看向了上官無錯,上官無錯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道:「孩子,你也別救我。這老道一個人去見閻王,不免寂寞,有我作陪,他來生非得拜我為師不可。」

    醉道人道:「你做夢去吧。」

    兩人「哈哈」一笑,臉上表情十分歡悅,根本沒把死放在心上。

    方劍明抬頭看著刀神,刀神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道:「孩子,你的心意,這兩個老傢伙都知道了,他們既然不想活,你就成全他們。」他雖然說得輕巧,但也禁不住有些難過。

    方劍明默默的把「子母長生瓶」收起來,恰好看到了東方天驕詢問的眼神,知道她想問什麼,道:「天驕,有關長生瓶的事,等有空的時候,容我細細說給你聽。」

    這時,祝紅瘦想是舞累了,停下身形,將銀龍劍插回鞘內,眼眶有些紅,一見就知道她在舞劍的時候沒少流淚,玄通、長眉頭陀、曹繼雲和卓家兄妹也剛好給其他受傷的人處理好了傷勢,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沒多久,醉道人用笑聲打破了沉悶,邊笑邊問道:「老賭鬼,你還能活多久?」

    上官無錯「哈哈」一笑,道:「老酒鬼,你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說完,伸出手去,叫道:「獨樂不如眾樂,把你的酒葫蘆給我。」

    醉道人把大葫蘆給他,只見他灌了三大口,氣色竟然好多了。醉道人從他手中要過大葫蘆之後,生怕別人跟自己搶去了似的,一口氣把葫蘆裡的酒喝完了,氣色也好轉起來。

    搖了搖酒葫蘆,確定沒有酒之後,醉道人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哎,這賊老天也忒心狠了些,既然給你我定了時限,怎麼就不讓你我喝個痛快呢?酒葫蘆啊酒葫蘆,你跟了老道這麼多年,老道當真有些不忍心把你扔掉。」他說著,正要狠心把葫蘆扔了。

    方劍明急忙攔住他,道:「醉老,我知道你老喜歡喝酒,你想喝的話,我現在就去幫你拿來,讓你們兩老喝個夠。」

    醉道人十分高興,張嘴一笑,道:「知我者方小子也。」

    方劍明從他手中拿過酒葫蘆,正要離去,曹繼雲走上來,道:「方兄,還是讓我去吧。」

    方劍明搖搖頭,道:「曹兄,這點小事我還能辦得到,不用麻煩你啦。」

    刀神道:「明兒,我知道你現在還能和人鬥上一鬥,但是,你這一去,萬不可意氣用事,不要讓我們多等。」

    方劍明道了一聲「知道了」,眼光掃過場上的每一個人,轉身飛掠而去。

    自從見到方劍明後,卓靈的神色就顯得有些不自然,她好想很怕見方劍明,但又想上來解釋些什麼,當方劍明離去前的眼神看到她時,她只覺自己太「對不起」方劍明瞭。

    俟方劍明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後,她才輕輕的走到曹繼雲身邊,低聲道:「繼雲哥哥,你沒受傷吧?」

    曹繼雲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沒事。你之前不是常跟我說起方兄的事嗎,怎麼見了他,也不打一聲招呼?」

    卓靈臉上一紅,眼神怪怪的看著他。

    卓宏走上來,笑道:「曹老弟,我妹妹的心思你怎麼還沒猜透?難道非要我來給你指點迷津不成?」

    卓靈聽了,又羞又氣,道:「哥哥,你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一跺腳,跑到了龍碧芸身邊,要龍碧芸為她做主。

    龍碧芸看著她,笑了一笑,似乎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壓低聲音,道:「卓靈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情。」

    卓靈一怔,小臉蛋上露出了煩惱之色,輕聲道:「龍姐姐,我是不是太傻,是不是有些反覆無常。」

    龍碧芸笑了,拉著她的小手,聲音低得只有兩人才能聽得見,道:「你不傻,更不是反覆無常,姐姐知道你曾對方郎有過好感,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你仔細的想想,定會知道的。我現在只想對你說的是,既然你已經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誰,就不要想得太多,曹少俠是一個難得的男兒,對你又那麼好,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苦笑了一下,道:「比起曹少俠來,『他』在某些方面,是遠遠比不上的,雖然,這是他的性格造成,但姐姐有時候也為之哭笑不得,只能歎自己怎麼會遇上了這個小冤家。」

    卓靈聽了她的話,臉上微微發燒,低著頭沒吭聲,心裡卻想了很多。沒錯,她是對方劍明有過「好感」,而且這個「好感」保持了好多年。可是,仔細一想,卻又能解釋得出。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夢中情人」。她的「夢中情人」,曾是方劍明,因為方劍明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點也不買她的賬,令她小小的心兒,有過不小的波動。

    長大之後,她對方劍明的那種情愫越來越濃,直到再次見到方劍明,那種情愫才穩定下來。這時的方劍明已不是當初那個對她不買賬的方劍明,他很和氣,和氣得令她有些失望,但她仍然把他當作「夢中情人」。

    直到遇見了另外一個男子,也就是曹繼雲,她的「夢中情人」才改變。

    這是非常自然的,「夢中情人」每個人都會有,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因所經歷的事而發生變化。只是,對某些人來說,第一個「夢中情人」卻是今生揮之不去的影子,比如說周風。

    周風獨自一人坐在帳篷中。這個帳篷是她臨時的閨房,就算是她的哥哥也先,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也不敢擅自進來。一爐檀香,給帳篷裡帶來一股幽香,這樣的一間帳篷,如果有一個衣袂飄飄的絕色美女在的話,定會增色不少。可惜的是,周風仍然是一身男裝。

    不知道坐了多久,周風緩緩的起身,走到了帳幔後面。過不多時,當她拉開帳幔之後,她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和武林八美相媲美的人間絕色。美麗的青絲非常隨意的披在香肩,傲人的嬌軀令人傾倒,一對美目,閃動之時,是那麼的**。

    周風自懂事之後,特別喜歡穿男裝。穿上男裝,她才有一種令族人敬畏的氣勢。在大漠上長大的她,嚮往著像雄鷹那樣振翅高飛。大概是穿慣了男裝,每當換上女裝之後,她總有些彆扭。

    但這次,以往的那種彆扭再也找不到了,用手指纏著髮絲,輕輕的咬了咬鮮紅的柔唇,突然之間,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今年,她已經二十四了。二十四歲,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尤其是在古代,意味著什麼?不言自明。可是,她卻很少找到那種作為一個女人的心情。她本以為,自己的這一輩子,會用所有的精力,花在大元的復興之上,但自從被方劍明奪去處子之身後,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並不是男兒,她是一個大姑娘。

    她恨方劍明,同時,處於一種女人的心態,她也渴望方劍明能對她好。偏偏方劍明不懂得她的心思,次次與她作對。

    一聲歎息,周風掠了掠鬢髮,輕輕的念道:「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是蘇東坡的一首名詞,被她幽幽念來,加上是中秋佳節,倍感淒清。

    忽聽腳步聲傳來,到了帳篷外,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公主。」

    周風聽出了是誰,忙道:「楊姐姐,你進來吧。」只見一個容色有些憔悴的蒙古女子走了進來,正是楊柳月。

    突見周風換上了女裝,楊柳月眼前一亮,笑道:「公主,你穿上女裝之後,根本就不在龍碧芸之下。」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周風沒怪她,問道:「楊姐姐,你的事已辦好了嗎?」

    楊柳月歎道:「我與於東海結拜一場,雖時常告誡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有時竟會把他視為自己的父兄,他戰死在沙場,我又豈能棄之不顧?公主,謝謝你能讓我給他和孔伯端收屍,讓他們入土為安。」

    周風道:「他們雖與我們是敵對的,但我也很敬佩他們的為人。在情在理,我也不會讓他曝屍荒野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楊柳月抬頭一笑,道:「公主,今晚是中秋佳節,外面那麼熱鬧,你怎麼不去看看?」

    周風反問道:「你呢?」

    「我?」楊柳月苦笑了一下,一絲憂傷寫在臉上。

    「楊姐姐,你還在想華天雲。」

    「是的,我是在想他,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來此的路上。」

    「他來了也已經晚了,明皇帝在我們手中,數十萬精兵毀於土木堡,他也是無可奈何,我只希望他能看清事態,不要頑固到底。」

    楊柳月輕輕一笑,笑聲滿含感慨,道:「有些人,決定了要做一件事,就算死,也不可能讓他退讓半分。」

    土木堡一役,瓦剌可以說是大獲全勝,雖有明兵在廝殺中逃生了,但大多死在了戰場上。明隨軍大臣中,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鄺野、首輔曹鼐、駙馬都尉井源等五十多人或戰死,或自刎,唯有極少數的大臣僥倖逃得一命。

    在瓦剌太師也先看來,斬殺了多少明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祁鎮做了他的階下囚。皇帝在手,大明江山豈不是垂手可得?

    激戰了多時,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覺得累,加上俘獲了朱祁鎮,也先不免有些飄飄然,便下令大軍退出十里外安營慶祝勝利。

    當然,在退去的時候,瓦剌兵也不是空手而退,大量的輜重、騾馬、衣甲、兵器,都給他們得了去,因為明軍逃跑時丟棄的軍器多得數不過來,戰場上還遺棄了不少。

    如果說土木之戰是一個賭局,那麼,也先這個大賭徒,已經把朱祁鎮的大部分家底贏過來了。朱祁鎮呢,連自己都成了賭注而被也先擒下,只能是一個可憐蟲。也先想殺他,只是一句話而已。

    方劍明仗著輕功絕頂,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瓦剌大軍的營帳中。他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來」偷酒」的,另外,他還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朱祁鎮。雖然他的運氣一向不錯,但瓦剌軍營一眼望不到盡頭,何止十數里,要找一個人,比登天還難。

    瓦剌軍營裡雖處於一片慶祝之中,但也沒少安排巡夜的瓦剌兵,能避開巡夜兵的耳目,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因此,當他「偷」了一葫蘆酒後,連朱祁鎮的鬼影都不見一個,也只能在心中長歎一聲,打消了尋找朱祁鎮的念頭。

    看到瓦剌兵在歡歌笑語的慶祝勝利,他不禁有些悲傷起來。儘管他恨這些人在戰場上的凶狠,但仔細想想,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幼稚了。戰場上,敵對雙方是在做生死博弈,能不凶狠嗎?如果不凶狠的話,怎麼可能會是戰場?

    有時候,想得太多,往往會成為一種禁錮,成為一種枷鎖。像這些瓦剌兵一樣,該笑的時候就笑,該狠的時候就狠,大概也是一種真性情的表現吧。

    他正胡思亂想間,忽見右首一座營帳內鴉雀無聲,心頭一動,悄悄的摸近,運功仔細一聽,只聽一個少年的聲音道:「你們快走吧,要是讓我阿爸發現你們在這裡,你們插翅也難逃。」

    卻是瓦剌王子扎那的聲音。

    「咦,他在和什麼人說話?口氣不像是對自己人。」方劍明心裡暗道。

    「扎那王子,我這次來,只是想見見我的皇兄,你若知道他被關在什麼地方,請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聽了這個聲音,方劍明大吃驚,暗道:「巾幗公主?她怎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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