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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六十三 文 / 二踢腳

    六十三

    江波蕩漾,唐逸立在船頭,終於將那常天賜擺脫,少年只覺得心頭一暢,就連著秋末的江景,也似是好看起來。

    半日之前,自己使計,尋了對往城裡投親的爺孫,將那封銀子都遞了過去,請他們幫忙。不想那爺孫卻是淳樸,竟不敢收那許多,最後好說歹說,還留下一半。

    那爺孫二人隨後便去碼頭央求船戶開船,碼頭上雖然渡船不少,可人家平日裡都是憑擺渡營生,哪能遠走?自是怎也不允,那對爺孫磨了半晌,只得央央而去。

    而就在那爺孫自開始央磨時,幾個閒漢已是圍了過來,待那爺孫走遠,閒漢們立時分出一人跳上渡船報信,其他人則是尾隨爺孫而去。見到這些人的異常,唐逸已是心中有數:那常天賜在武昌,可說是毫無疑問了。當然,唐逸也不會真讓那爺孫二人赴險,畢竟常天賜在惜名聲,就算知道受了騙,也不可能對那普通百姓如何。

    便如此,唐逸便在一旁守著,一等那常天賜出了渡口,他二人便立刻直奔武昌,揚帆而去。

    劉步衡不愧神醫之名,這些日來雖然一路奔馳,可用藥調理,二人的傷勢漸漸好轉,此刻也出了船艙,走到唐逸的身旁,笑道:「此番多虧了公子妙計,就連那常天賜都不免被計算了到,日後公子到我唐門,習得上乘武功,日後揚名江湖,絕不在話下。」

    唐逸聞言,搖頭笑道:「這卻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從那萬馬堂處學來,調虎離山而已。再者,並非常天賜的智計不如我,只不過他此番單人獨騎追來,就算明知是計,卻也不得不過江去察。他若當真對那爺孫二人無動於衷,我們便可假戲真做,真尋了漁船而走,那他又該如何?」

    唐逸說到這裡,依了欄杆朝遠處眺望,這江面寬闊,他目力又好,自是望的極遠,就見船後百丈外,一隻小船正朝這裡行來。眉頭一皺,唐逸沉聲道:「神醫,這江面寬闊,看似到處都可以行船,不過我這一路見到走在中間的多是大船,小舟則是沿了岸走,可對?」

    劉步衡聞言,見唐逸的臉色有異,當下也往後瞧了瞧,卻什麼都未看到,不過老人卻知少年不會無的放矢,當下點頭道:「江邊水淺,也偶有暗礁,不適合大船行走,所以大小船隻便分了開來。」

    唐逸點頭道:「不過我們後面有只輕舟,卻在江心穿梭,速度也要比我們快上不少,他們卻是有什麼要事,如此快趕?」此刻是逆江而上,大船比輕舟慢上些,唐逸看著那小船越來越近,心下隱隱不安起來。

    劉步衡聞言沉聲道:「這江面上船隻眾多,漁戶也不會在這裡下網,那輕舟就算是載了客人,也不會有公子所說的速度,不說那上面客人多了,速度便慢將下來。就算那輕舟是在趕路,卻也不會快過大船,畢竟小船無帆,全憑人力,短時間內,自然可以駛的快些,但卻不持久,除非……」

    唐逸臉色愈加的沉了,當下接道:「除非那舟上的客人極少,且那客人的目的也不是要去多遠,所以才不恤人力的加速追趕!」

    常天賜!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一驚!

    方纔還以為終於是甩掉了他,卻不想只半日便又追來?唐逸再運目力看去,過不多時,那小舟更近,就見船頭迎風而立一個青年,月白的袍子與那黑舊的小船相映,格外顯眼!

    被唐逸調出武昌,追上那爺孫二人,然後原路折返,再僱舟追來,卻只用了半日!唐逸心下驚道:「我本以為登船入江,那常天賜便要放棄,卻不想他倒當真執著,竟乘船追來!」

    唐逸緊緊的攥住了拳頭,此刻他人在江中,一旦被那常天賜追到,便只有一死!

    眼看那船越來越近,常天賜的眉眼都已清晰,劉步衡就想勸這少年進船避上一避,可轉念再想,心下卻是一醒。唐逸不進船,卻不是他考慮不到,而是那常天賜既然追來,自然不會盲目亂追,必會在武昌碼頭上問個清楚,自己二人為了早些入江,是直接使錢包下大船,這倒是顯眼的很,如今哪躲的過去?真要在這時躲藏,不只無用,反自取其辱。

    唐逸緊盯著來船,就見那輕舟再近,已不過二十丈遠,船頭的常天賜忽是開口道:「那位老丈可是劉神醫?」

    劉步衡不會武功,也沒那氣力大喊,只得拱了拱手,以做應答。

    常天賜見狀笑道:「果然是神醫相助,唐門在平涼布有眼線,這本不稀奇,可貴府那地道之長,卻真看的天賜驚心動魄,唐門果然好魄力!」

    劉步衡知道常天賜是在確認自己的身份,當下卻沒有表示。

    常天賜也不以為意,再道:「先是在平涼虛晃一槍,讓我好找一天。這還罷了,卻未想到我隱在武昌,仍被算到。天賜平日裡自負還算有些才智,如今卻知自大。」說到這裡,常天賜高聲道:「卻不知這連番的計策是出自神醫,還是出自唐公子?或者我該稱做唐師弟?」

    十大門派原本同聲共氣,就算如今分做東西兩盟,這門下弟子之間,卻也是師兄弟相稱。所以常天賜這一問來,卻是大有含義。

    說話間,兩船再近,唐逸攏了攏袖口,那裡有劉步衡送的暴雨神針,就如少年與裘心武所說,真要是逃不掉,卻也不能讓敵人好過,怎也要讓那敵人受些傷,要讓他終生難忘!

    心志一堅,唐逸不屑道:「崆峒包庇兇手,卻要虜我這苦主,前些日裡信誓旦旦的還我清白,如今卻來殺我滅口!既然你比我武功強上萬倍,那要殺便來,莫要再惺惺作態!」

    唐逸心下憤恨,這話自然便沒了遮攔。常天賜聞言,卻是沉默起來,只見那小舟越來越近,江面卻反是愈加的平靜。而此刻,誰都沒有注意到,一艘黑篷快船正沿江而下,與這一船一舟錯過,隨即又轉了個彎。

    唐逸見那常天賜沉默,心下一動,暗道這常天賜不過是想軟禁自己,而要殺人滅口,卻似是那崆峒掌門的意思,如此說來,這常天賜的心地還不算極惡。想到這裡,唐逸再是朗聲道:「你也不用諸多試探,我雖姓唐,可與唐門卻沒有半分的關係。此番被你崆峒追殺,是你我之間的事,與唐門無關,與劉神醫更無關係。」

    劉步衡聞言,心下一歎,知道這少年明知在劫難逃,卻是想將自己撇開干係,且不說這能否成功,單就這份心意,也就足夠了。

    唐逸心下如明鏡一般,要說這事與唐門全無關係,那可不對,且不說出關時就有胡三跟隨,只說此番自己奔逃,要沒有劉步衡的接應,哪逃的脫?但劉步衡救過自己母子,唐逸總要盡最後一份力,保那老人活下去。

    見常天賜還不說話,唐逸再道:「唐門和崆峒都是大派,你若殺了劉神醫,怕是也難回去交代,更何況你崆峒如今被萬馬堂襲擊,正是多事之秋,再與唐門結下冤仇,可是不智!」

    「啪啪啪。」

    唐逸之言剛是說罷,就聽那一旁忽然傳來清脆的擊掌聲,三人一怔,都是轉頭看去,卻見一艘黑篷快船正駛了到近前,那掌聲便是自船裡傳來。

    唐逸見到那船還不覺什麼,劉步衡卻是眼前一亮,大喜道:「此番我們有救了!」

    唐逸一怔,隨即奇道:「難不成是唐門援兵到了?」

    便在這時,就見那常天賜忽是一聲長嘯,連人帶劍躍起半空!這時那輕舟與大船相距不過七八丈,以常天賜的輕功,躍將過來,已是足夠!唐逸一見常天賜展動身形,哪還敢再說話?當下忙扯住劉步衡便往後急退!唐逸是要讓出這船頭來,否則那常天賜還未登船,怕只那劍罡就已將自己劈做兩半!

    不過唐逸的反應快,卻還有人比他更快!就見常天賜的身形方起,一聲冷叱便隨即傳來!

    唐逸眼利,就見隨著聲冷叱,一顆飛蝗石猛地自那船裡射將出來!那飛蝗石既快且準,常天賜人在空中難以轉身,只得回劍去擋,就聽「噹」地一聲巨響!那飛蝗石雖然是擋了住,可常天賜卻又落回船上。

    「好驚人的飛蝗石!」

    唐逸心下不禁駭然,要知那一粒飛蝗石竟然能撞出如此聲響,卻要多大的力?

    不過這才是開始,那飛蝗石並非只是一顆,常天賜剛是落在舟上,還未能有其他動作,就見那飛蝗石隨後而至,一顆接著一顆,一粒連著一粒!當真是顆顆准狠,粒粒驚人!橫跨過這七丈的江面後,半分都沒有減慢速度,就見一顆顆飛蝗石越飛越疾,猶如舞在空中的一條長鞭,直抽過來1

    那聲聲尖嘯到了最後竟連做一片,隱成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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