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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二一 文 / 二踢腳

    一二一

    果如唐逸所料,少林寺專門將其在登封城裡的產業,數座相臨的宅院騰了出來,用以招待本盟的各派,其中便由羅漢堂首座廣諱大師主持一應的招待。

    「在少林裡,除去方丈廣通大師外,便是兩堂五院共七大首座地位最為崇高。其中羅漢堂、般若堂、達摩院修武,藥王院修醫藥,菩提院主證果,舍利院供奉歷代高僧舍利,戒律院則是掌管全寺戒律。」

    唐月知道唐逸對這武林中事很不瞭解,當下耐心解釋道:「藥王院,菩提院,舍利院以及戒律院都是文職,江湖之事不好出面接待。達摩院又是少林高僧精研之所,少有空閒時間。所以一般對外,都是由羅漢堂或者般若堂的首座來主持,如今這廣諱大師親來,禮數已經是夠了。」

    唐逸點點頭,可心下卻道:「雖然禮數夠了,可那只是放在以往。如今萬劍宗的宗主夫人親自出城相迎,少林卻還守了老規矩來,比較起來,自然就大有不如了。」

    唐逸需要唐門在背後支持自己,而唐門同樣也需要西盟的支持,如此一來,唐逸自然要關心這西盟的盟主少林了。只可惜今日嵩山劍試未至,西盟便先在外人面前輸了一著。就算是西盟裡,怕是各派亦頗有微詞,旁人不說,唐門上下便是如此。畢竟誰都要面子,更何況名門大派尤其注重顏面。

    念起那美貌少婦,只是放下身段,在城外站上幾日,便能有如此效果,唐逸的心下更對東盟加了一層提防,過些日子,自己去指認崆峒,也不知這宗主夫人會不會在後阻撓?

    那廣諱大師舉止得體,一板一眼的將唐門安頓好,隨即告辭而出。這老和尚做事中規中矩,雖挑不出什麼毛病,可卻也未見有什麼過人之處,雖然禮數周全,可與那宗主夫人相比,又少了三分熱情,全沒一分賓至如歸之感。

    唐逸自遭遇崆峒開始,見過的各派首腦均是才智氣勢過人,待人接物更不消說,但這廣諱大師的舉止卻是欠缺許多。按唐月所言,這位大師在少林中的地位僅次於方丈,不用問,在寺中定是翹楚無疑,可如此表現,卻讓唐逸大有些失望。

    「這倒也不能怪少林無人。」

    唐月聽到唐逸的疑惑,搖頭道:「原本少林的羅漢堂首座是廣相大師,絕非常人。只可惜兩年多前少林一場火劫,此後少林許多魂級高手再無音信,如今少林的兩堂五院,除去舍利院和戒律院外,餘下的首座盡皆換了人去,自然難比以往了。」

    唐逸聽到這裡,心下暗動,唐月說的有些含混,可其中必有隱情,否則哪有堂堂高手連場火災都避不了的?不過唐月此刻也有事要忙,唐門上下只是大致安頓下來,其中細節還要唐月去做,當下只好與唐逸暫時別過。

    唐逸再成孤身一人,想了想轉身去尋唐冷。

    唐冷坐在屋裡,對唐逸來找他一點也不意外,當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坐。」

    唐逸一禮,隨即坐下。

    唐冷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唐逸,唐逸坐的筆直,眼中沒有絲毫雜念,二人就這麼相視了片刻,唐冷這才道:「唐公子此來,何事?」

    唐逸答道:「心有疑惑,特來求解。」

    唐冷「哦」了一聲,點頭道:「公子請講。」

    唐逸當下道:「晚輩聽聞德皇老前輩要來嵩山,監督此番嵩山之盟,以免各派衝突。」

    唐冷點頭道:「確實如此,他老人家如今就在城內,且自嵩山劍試開始就會出席。」

    唐逸聞言,暗點了點頭,心道自己所猜的不錯,與嵩山之盟比起來,劍試比武更易激起火氣,德皇自然是要到的。想到這裡,唐逸面色一正道:「德皇老前輩將武林安危繫於己身,可是令人敬佩。但我若在嵩山之盟上指認崆峒,傷了崆峒和東盟的顏面,那時德皇老前輩又會如何處置?」說到這裡,唐逸懇道:「唐逸見聞淺薄,還望前輩點撥一二,也好安下心來。」

    唐冷看了看唐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道:「德皇那老人家修為已是天下第一,早可以甩手俗世逍遙人間,可他卻沒有。手中沒有掌握半分勢力,他老人家也自不會迷戀權勢。

    德皇這個名號之所以得來,便是因為他老人家所為的只是江湖安平。十大門派實力太過巨大,若是彼此征戰起來,必將是一番腥風血雨,而十大門派戰過之後,江湖沒了規矩,宵小再無人來震懾,各小門小派之間亦會你奪我殺,雖不再似名門之戰一般的壯觀,可為禍更甚。」

    唐冷沒有直接回答唐逸的問題,不過唐逸卻是知道,這才是自己所要的答案。少年之所以猜不到德皇的態度,便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瞭解德皇的為人。這世間傳說,可信,不可盡信,就如名門大派的口碑如此之佳,唐逸卻屢有性命之憂,世人皆傳集古齋遇難,可少年卻成了惡徒,真真假假,若不知其中真相,誰能分辨的清楚?

    所以此刻聽唐冷緩緩道來,唐逸心下緊記,不敢有一絲的遺漏。

    唐冷看著一臉肅然的唐逸,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德皇前輩插手嵩山之盟,並非止於一門一派的小事,而是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如此,你可明白了?」

    聽到這裡,唐逸心下一省,隨即鬆了口氣,微笑道:「晚輩明白了。」

    唐冷「哦」了一聲,。」

    唐逸笑道:「德皇前輩監督這十大門派不起衝突,並非目的,德皇前輩為的是中原武林的安平,所以才會如此做。若名門戰將起來有利這江湖的安全,怕是……」

    唐冷把眼一睜,沉聲道:「怕是什麼?」

    見唐逸有些猶豫,唐冷道:「這裡就只你我二人,但說無妨!」

    唐逸點點頭,肅道:「若名門戰將起來有利這江湖的安全,怕是德皇前輩亦不會去阻止。」

    唐逸心下還有許多話未說出口:「德皇老前輩的年歲一百一十有餘,經驗自然豐富無比,怎會不知各名門背後的髒事?若連這些都不知道,老前輩也難維繫江湖的安危了。更何況唐冷方才說了,德皇老前輩插手十大門派,並非止於一門一派的小事,也便是說,為了整個江湖的安危,他老人家可能會放棄一些小惡,只要那惡事不會危及江湖的安全,不會影響大局。」

    唐逸雖然敬佩德皇,可這些日來所見名門的手段,哪還會如此天真?能將十大名門牽在手中的人,又怎會天真?

    雖然德皇並非疾惡如仇,可自己指認崆峒,想來他也不會去管。甚至說,能借此削弱名門實力,令其更加的安分,他老人家怕還會歡迎。如今西盟比東盟多出兩大門派,可東盟有實力超絕的萬劍宗,還有飄渺天宮主人這個武功僅次德皇的高手,實力可說絲毫不遜於西盟,崆峒被打擊,德皇怕也不會去管,畢竟就算自己得以伸冤,崆峒也只是名頭受損,並未傷其根基。

    唐逸之所以如此肯定,便是因為唐冷給了自己足夠的資料,結果便不再是那麼難以推測。

    「更何況,依我看來,德皇前輩雖然以自己一人牽制十大門派,可他老人家也不會太過插手進名門之間的恩怨,而是維持自己超然的身份,否則惹來太多是非,對他可沒有什麼好處。」唐逸想到這裡,對德皇的敬仰便淡了許多。

    唐冷雖然知道這少年智慧無比,但此刻仍有些驚異,唐逸現今說的這些話不僅要有大智慧,更要有身處名門大派掌門這般的高位,才會有的寬闊眼光!可這少年明明半年前還只是普通人,三月多前還沒什麼武功,如今才剛踏足江湖,卻能看的如此透徹!

    這一刻,唐懷的話又似迴繞在唐冷的耳邊:「日後等他武功盡廢,再沒了威脅,倒不如送給月兒,為她出謀劃策也是不錯。」

    心下終於有些煩躁,唐冷揮了揮手,唐逸見狀一禮而去,只留唐冷一人在屋裡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腳步聲起,一人進了來。唐冷也沒有抬頭,只聽腳步聲便知道是自己的妹妹唐雪,此刻唐冷正想著唐逸方纔的對答,心下忽道:「說起來,我這妹妹對那少年可是上心的很。」

    唐冷正想到這裡,就聽唐雪笑道:「方纔唐逸那孩子來過?」

    唐冷這才抬起頭來道:「找我詢問德皇一事。」說著,將方纔一番對答說了一遍。

    唐雪聞言大是驚訝,隨即道:「那哥哥應對崆峒反誣的妙法,是不是他也猜了到?」

    唐冷搖頭道:「這卻是沒提,不過想來以他的才思,要猜透卻也不難。」

    唐雪越想越是驚訝,可隨後卻又笑了起來,似乎唐逸越聰慧,她越是高興:「那孩子既如此聰慧,卻又難得的不自傲,要是旁人有他這智慧,哪屑於請教別人?」

    「你倒是誇獎他,不過這話卻說的在理。」唐冷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不過他此來也非是完全是請教於我,現在想想,怕是他也想知我如何打算,擔心我若一個考慮不周,反連累他罷了。」

    唐雪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道:」哥哥怎麼總對那孩子抱如此大的戒心?說將起來,那孩子除了和崆峒有仇外,對我們卻是沒有什麼威脅,反還助我們成就新陣去戰那崆峒。等過些日來,我們為他洗刷了冤屈,更是有恩於他,以那孩子的性子,怎會對我們不利?以他如此智計,若肯留下,我唐門豈不是如虎添翼?「

    唐雪這話,聽的唐冷心下再是一動,暗裡道:「就連妹妹也這麼說,難道我真要將他留給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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