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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零零 文 / 二踢腳

    二零零

    雨嫻自知將死,不會有什麼防備,可她與唐逸擁在一起,濯星仙子這一掌的內力雖然控制了住,沒有直接衝到唐逸的身上,但沒想到雨嫻僅存的一點內力竟然被這一掌迫了出來!

    畢竟雨嫻怎都是劍罡級的修為,比之唐逸差的也並不很多,再是傷重力竭,可也總有些內力餘下。若在平時,真氣隨心而動,自然會去抵禦外力,但此刻卻因沒了雨嫻的約束,又被濯星仙子這掌力一迫,竟齊齊的衝到唐逸體內!

    唐逸哪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當下便自一驚,外力侵襲的巨痛登時襲來!

    內力侵到體內,可就凶險的緊了,所以任何習武之人都會拼盡全力將對方的真氣擋在外面,除非雙方的差距過大,又或意外。

    內力入體,唐逸本能的便想去排斥,不過玄天真氣隨自己的心思撲將上來時,卻是與平日有些不同。

    「這感覺?」

    唐逸再是一驚,竟是連那痛苦都拋在一旁,卻原來唐逸忽然發現玄天神功甫一接觸雨嫻的真氣,雖然也是在煉化抵抗,可煉化的結果卻是將雨嫻的真氣轉做了自己的玄天真氣,而非是簡單的抵消。

    「就似當初煉化裴悲的真氣一樣!」

    唐逸猛然一震,裴悲以玄天真氣煉化了他自己原本的內功,這說明玄天神功可以煉化不同內功修煉出的真氣,將其轉為己有。而之後自己又與裴悲互換陰陽真氣,明玄天神功也可以煉化別人的真氣。

    這兩下裡一合,也便是說,玄天神功應能轉他人的異種真氣為己有!

    玄天神功雖有許多妙用,練功快速,清心靜志,甚至能看破別人的發力之處,但與眼下比起來,卻就又顯遜色了。

    不過唐逸卻也沒被沖昏頭腦,隨即便是暗道:「不過這也有局限,至少對敵時是不能用的,讓敵人的內力進來,再費時轉化,實是等於自尋死路,可若是自己人,誰又會將自己苦練的內力轉贈旁人?」

    雖然如此說來,這好處似也並不十分的好了,但唐逸卻暗鬆口氣,只要武帝省不起來,這個關竅倒不怕被他體會到。畢竟以他的武功,滿江湖裡除去那僅有的二三人外,又有哪個能傷的了他?

    「再說以武帝的修為,就算我將內力全打將進去,怕都杯水車薪。這個妙處,他就算知曉,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唐逸想到這裡,那內力侵體的疼痛更甚,當下再不做他想,一心全力運轉玄天神功,好做煉化。

    默默引導雨嫻的內力,唐逸暗一估摸,大約可增旁人的三年之功,對自己來說,卻並不很多,若靜心修煉,也就半年多的功力而已,畢竟雨嫻終是疲極,內力所剩無幾。

    濯星仙子見唐逸一震,隨即又臉色急變,不禁暗皺了皺眉頭,隨即等唐逸安靜下來,只道他在抵禦真氣的侵襲,當下起身在唐逸的身旁護起法來。

    雨嫻的真氣不多,再加之唐逸如今玄天神功練的全了,只不到一個時辰便是收功,隨後將早已冰冷的雨嫻抱將起來,搖頭道:「前輩,雨師姐可要葬在天山?」

    濯星仙子點頭道:「既然她以天山為家,那便讓她歸家也就是了。」說著將雨嫻的屍身討了過來,隨即一指地上的馬斤赤道:「你去提他。」

    唐逸也不多言,當下將馬斤赤提在手上,隨即打量幾眼,心道:「看起來濯星仙子下手當真狠辣,那刺出來的一劍就不提了,便是隨後封穴的那一腳,都將衣服踢的破了,皮肉青紫,這番苦頭,他可當真吃的大了。」

    不過馬斤赤的形容再是淒慘,唐逸都沒有半分同情,當下只將其當做貨物般提在手裡,然後與濯星仙子尋了馬匪留下的馬匹,打馬而回。

    便如此,走了一天,迎面又奔來六個天山劍派的女弟子,見過禮後,均是言到那勒不放心,所以派她們前來查看。

    「不放心?」

    唐逸聞言,心下有些古怪道:「看來那個武帝的徒弟倒是當真關心濯星仙子,否則換個明眼人都知,她是追馬斤赤而來,以這二人的經驗智慧,應該擔心的怕是馬斤赤。不過如此說來,馬斤赤之言倒也有些根據,那勒怕是當真對濯星仙子有意。」

    唐逸暗皺了皺眉,雖然自己和唐月差了十二歲,可畢竟二人都未曾婚配。可濯星仙子卻是不同,她的兒子都將三十,唐寒更在唐門活的好好。不過見濯星仙子無動於衷的樣子,唐逸隨即心道:「莫非她另有打算?這才放任那勒的關心?」

    先是巧遇裘心武夫婦,接著得知唐星的身世,隨即又見他出走天山,如今雨嫻死在自己的懷裡,本與自己無關的天山劍派竟不知不覺間和自己糾纏了起來。

    看著那六個天山門下忙著支帳篷壘灶生火,唐逸幾次想過去幫忙,卻都被婉言謝絕,也只得坐到一旁等待。

    唐逸生的斯文俊灑,本就是女子心中最愛,再加之他的遭遇遍傳江湖,更惹得這些女子心下憐憫,這還不說唐逸出力相救雨嫻。雖然濯星仙子抱著雨嫻,可卻並沒有隱瞞唐逸的努力,聽聞這少年為救下雨嫻而殺馬匪戰馬斤赤,天山門下更是招待慇勤,哪還讓唐逸出力?

    畢竟人人心中自有桿秤,雨嫻雖然來鼓動她們離開,可骨子裡仍是關心,所以對雨嫻之死,天山門下無不暗裡神傷,對唐逸的態度則更是好上許多,直似自家人一般。

    「說將起來,她們的神色比我以前的想像好上許多,我以前只道她們不是被濯星仙子裹脅,便是心地險惡與濯星仙子脾性相投之輩,可如今看來,雨嫻說的可是無錯。」唐逸接過一名天山門下遞過來的湯,趁熱喝了一口,隨即暗道。

    晚飯簡單,又都是江湖兒女,自然吃的快速,天色也是漸黑,眾人各回帳篷休息,以待明日趕路。

    除去被封住穴道的馬斤赤外,這些人中就唐逸一個男子,自然睡在單獨的帳篷裡。

    「家,夢。」

    唐逸仰面躺著,沒有如以往一樣的安睡,而是在心下反覆念著雨嫻死前所言,隨即心道:「兩年前我有家亦有夢,十年苦讀為的是一朝名成。雖然我並沒有太過熱衷其間,可父親母親卻都期待,多年努力也算值得。只可惜一場水災,家沒有了,夢也沒有了,只餘下活著,為自己活著,為母親活著。」

    唐逸皺了皺眉,不可避免的想到馮茹,想到在馮家的種種:「那時我似乎又尋到了家和夢,盡力工作,治好母親的病。若馮茹不棄,我便尋門路賺些錢財養家,雖無奇志,可也不失安穩。」

    輾轉難眠,唐逸乾脆坐直身體,望著透進帳篷的月色,暗道:「可這家夢再是破碎,母親也離我而去,只餘下我,還有那一肩的仇恨。為了這仇恨,我只有拚命活下去,直到月姐與我表白心跡。」

    念起唐月,唐逸的面色終於好看起來,微微一笑,心道:「月姐的心思我早便有所察覺,可我與她的身份相差太多,顧忌也多,卻是不敢領情。不過如今她卻成了我唯一的夢。」

    合上眼睛,似是憧憬將來,唐逸深吸口氣,暗道:「雖然我和月姐在一起的阻力不小,但事在人為,卻也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只要月姐做得門主,我的夢與家也便都有了。」

    「唐冷的心下必是向著月姐,唐姑姑自己便是女子,更待月姐如己出。如此一來,唐門四兄妹中只餘下的唐寒和唐冰兩位,其中我與唐冰前輩也算共過患難,唐星與我關係不錯,唐寒那邊也不是全沒有借口說動。畢竟這四兄妹雖然在唐門裡勢強,可子嗣卻少,唐星如今人在天山,學的也不是暗器一路,如此說來,對這四兄妹來說,真要有意自己的後代做這門主,那月姐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不過若想讓唐門承認一個女子為長,只憑自己以及唐門四兄妹的力量還是不夠的,必須要有外力的壓迫。否則就算這唐冷兄妹點頭,可唐門上下長輩同輩眾多,掌權與不掌權的,總難服眾,畢竟唐門以族而立。

    「唐門如今的地位與其實力大不相符,只看嵩山之盟的座位便知,所以江湖一旦亂起,唐門必不甘心蟄伏,這時便是個機會。」

    唐逸想到這裡,心下卻又一動,武帝早有佈置,為的就是中原武林亂起,唐逸之前還沒有太過去想,畢竟中原再亂,也不擔心武帝這沙海天山的一點實力能有什麼作為。可如今看來,武帝最少於十多年前便開始佈置。

    十多年前授徒,六年前用其先亂天山,給其餘九大名門以借口重啟嵩山之盟,以此將大派貪慾引起。如今再挑戰德皇,卸去這名門身上的唯一枷鎖,如此心機,如此費力佈置,真便沒有其他後手?

    武帝若真是隱藏了什麼驚人的後手,自己難道真就為了一己之私而看著中原武林大亂?誰又能知道大戰之後,精疲力竭的中原各派是否真能抵的住武帝?

    「如今名門實力完好,武帝怎都難撼動分毫,我要是在這時出力阻止,中原武林應可避過一場浩劫。」

    唐逸當然不是自大,而是思量再三,當下心道:「畢竟不論武帝佈置多少,最關鍵的便是他與德皇的那場約戰。武帝只有在那場比武令德皇無力約束名門,先前的這些佈置才算成功。而武帝的把握便是在比武那日先以化形迷惑,驟使通天之力,或取勝,或令德皇受傷。」

    而如今唐逸知道武帝底細,自然便成了關鍵。

    「我若將這說與德皇前輩知曉,那武帝的這些佈置便俱都沒了用處,有德皇前輩在,中原武林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安平。」唐逸一念及此,可又再是暗道:「但若真個如此,我與月姐的未來便難了,沒了江湖亂起的這個大勢,只憑唐門的內力,怎都難將月姐推上門主之位,武帝定也是想的到了,這才有如此把握,不懼我透露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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