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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二一 文 / 二踢腳

    二二一

    聽得唐冷的誇讚,唐逸心下一定,明白唐冷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不滿,而這唐靈鈴跟來,顯然也不會是出自他的主意了。於是唐逸口中忙是謙虛幾句。畢竟唐冷身為唐門的現任門主,又是唐月的父親,自己未來的岳丈,唐逸可不敢怠慢。

    唐冷見唐逸雖比以前又成熟許多,可這份恭敬卻絲毫未變,當下點頭道:「今日我來參加壽宴為公,月兒與你相見為私。」

    見唐逸聽的仔細,唐冷再道:「月兒在嵩山之盟上的所為,天下人都看在眼裡,我亦是費了大力才在門內將嚴懲之聲壓將下的。所以今日一言,好教你知曉,你與月兒之事,可難的緊,不僅要觸我唐門門規,如今更關係我唐門的顏面。要是真讓你娶了月兒去,怕是滿江湖的人都要暗笑我唐門的閨女倒追漢子。」

    唐月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低聲道了句:「爹!」

    唐冷轉頭看了看女兒,神色不變道:「這不對麼?敢做便要敢當!」

    唐逸見唐冷口中不留餘地,倒是沒有生氣,雖然唐冷方纔的一番話聽起來似是反對自己和唐月的婚事,可細究起來,以他那沉默寡言又果斷的性子,真要不允,可就不會像如今一樣說這許多話了。眼下這番倒有幾分埋怨牢騷之感,只能說明自己與唐月的婚事大有機會,最少唐冷的內心並不怎麼反對。

    「月姐在嵩山之盟,當了三萬人的面,抱我而走,這消息傳到唐門,必然會起一場軒然大波。而他不論是為了月姐,還是為了我們兩個,最終將這壓制下去。比起他之前要殺我而言,如今這麼做,已算是心底認同我們兩個的婚事了。」

    唐逸大覺如今發展,正合自己之前的計算,唐冷珍惜自己這唯一的女兒,於女兒的幸福之上,不會太過狠心。只不過唐門之內,族老不少,這等大事,也非唐冷一言能定。

    想到這裡,唐逸看了看唐靈鈴,自己可沒有算到她來,不過其中的蹊蹺卻是顯而易見。以唐靈鈴原本的資格身份,今日忽然出現在此,必有內情,恐怕與自己有關。

    果然,就見唐冷揮了揮手,唐月會意,當下帶了唐靈鈴出去,隨手將門關好,不過伊人離去之際,卻是送上個安心的眼神,唐逸見了,心下登時安定。

    不多時,屋裡只餘下唐逸和唐冷兩人,相視片刻,唐冷忽然開口問道:「靈鈴此來,你有何感想?」

    唐逸眉頭微皺,心下已經隱有所覺,不過卻仍搖了搖頭道:「晚輩不知。」

    唐冷聞言,仔細打量了唐逸一番,隨即冷道:「若我告訴你,靈鈴此來是要與你做陪,好日後許配於你,你做何感想?」

    唐逸毫不猶豫道:「靈鈴姑娘人自是好的很,可我與月姐早有約定,絕無反悔之意!更無他娶之心!」

    唐冷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緩道:「不過若是有人要迫你呢?」

    唐逸的眉頭終於緊皺起來,就見唐冷再道:「你之赤瞳,天下罕有,那胡三的耳力卻也不凡,靈鈴得其父血脈,耳力也是靈敏的緊。你之目,靈鈴之耳,若是後代能承襲這兩者血脈,前途不可限量!更何況有你與月兒之事在前,怎都不可能要你再娶了唐門之外的人,所以門中定下決斷,若今日你與靈鈴兩相情願,自是無事,否則怎都要帶你回去,到時一樣的不由你做主。」

    很顯然,這番決定必然不會是唐冷所定下,而在唐門裡能與唐冷分庭抗禮,甚至隱隱壓其一頭的,除了唐懷,又會有誰?想自己被殘缺的玄天神功所擾,卻也是起自於他。

    只是如今自己得了德皇的親請,這消息以唐門廣佈的耳目,定會在出發前便知曉。可既然如此,那唐懷為什麼還能不顧德皇的顏面,強要唐冷帶走自己,他所仗的又是什麼?

    心念電閃,唐逸心道:「我這半份玄天神功得自唐懷,就算他不知這神功的來歷,可若聽得武帝為我指引另外一半的功法去處,必會對武帝所學,心存懷疑。再者,他也與其他名門之長一般,認為就算武帝勝不了德皇,必也有法令其傷了。只要如此,德皇的威望必然大減,便難為我所依仗。」

    想到這裡,唐逸沒有立刻回答,反是將身子挺的筆直,正色道:「那前輩之意又是如何?」

    唐冷聞言,沉吟片刻,這才面色鄭重道:「聽月兒言道,你補全了的那門功法果然十分厲害?」

    唐冷忽然轉過話頭,可唐逸卻是聽的心下一動,隨即點頭道:「不錯,那門功法確是非凡,雖然晚輩於武學一道沒什麼見識,但也敢斷定,其必是驚世神功。」

    唐冷似乎並沒有什麼意外,點頭道:「這想來不假,你如今之修為,比起以前又強上了許多,除去資質外,若無一門上品內功,也不會有如此成就。」

    說到這裡,唐冷再是問道:「那聽說你與武帝座下弟子一同前來,可有此事?」

    唐逸聞言,更是明瞭唐冷所想,當下暗讚唐冷的敏銳,點頭道:「確是如此。」

    那勒雖然早得了請柬,可這消息卻並沒有多做傳揚,唯有如今自己一路上散佈出去,又與那勒和崑崙派齊至,卻反獨自一人被送於島上和德皇面談,這才引人關注側目。

    而唐冷只不過晚了數天趕到,卻連這等細節都沒有放過,他此刻問的這幾個問題,雖然看似簡單,可真要連在一起,卻就不凡。

    果然,就見唐冷看著唐逸,又是問道:「聽說此番登島,德皇前輩邀了你去,竟一談半日多,卻不知談了些什麼?」

    唐逸聞言,心頭終於一定,唐冷定是察覺到了蹊蹺,也是尋到了根源。雖然唐冷沒有明說,可他的意思卻是明瞭,那便是唐懷欺德皇即將無力維護於己,這才能公開索人,可若事實並非如此,那自己便不用擔心被用強了。

    心頭安定下來,唐逸也不禁暗為自己所下的決定感到慶幸,若自己仍是要助武帝的話,那德皇一敗,自己怕立刻就被唐冷帶走。畢竟如今崆峒被落了顏面,唐冰也是尋到,自己對唐門而言,除了這天賦赤瞳之外,就只有德皇可以依仗。

    稍是沉吟,唐逸當下自大雪山起,擇能說的一路講到武帝的陰謀佈置被自己告知德皇,其中似玄天神功這般的,自然隱去。不過唐冷卻也並沒有當真在意,實是武帝的陰謀太過驚人。

    聯崑崙、引倭寇,這還不至於讓唐冷如此震驚,可多年前便壓制了通天之力,只為這一天的到來,就當真令人震撼了。

    「不過這已無需擔心。正如德皇前輩所言,武帝的武功雖然隨時可晉通天,但他壓制了這麼多年,自然便沒有進境,通天一道亦非終點,通天高手亦有高下之分,他這麼多年來荒廢,通天一境界根本就沒有深做體會,到時不過佔個出其不意的先手而已。當然,若是未知他這陰謀,德皇前輩必然不會在比武時出盡全力,自然難免被他所趁。可如今德皇前輩已知曉其陰謀,如此一來,反是敵明我暗。本就實力勝過武帝,又佔了這先手,德皇前輩自然必勝無疑,實力半分都不會被損。」

    唐逸說到這裡,笑道:「等到那時,先敗武帝,再將他那陰謀公於世上,德皇前輩的聲望必會更高。前輩便不需再來為晚輩擔心。」

    只要德皇無恙,唐逸便不懼被迫,唐冷引唐逸將這些說將出來的原因便在於此,只是這其中的內情委實有些驚人。唐逸見唐冷沉默也不多言,當下便就這麼安靜的等候,直到唐冷揮了揮手,示意自己離開為止。

    唐逸沒有把計劃和盤托出,雖然自己心知全是為了唐月,可貿然與唐冷講了,只能令人起疑,只道自己對這唐門門主之位有什麼非分之念。

    唐門四人所住的院子不小,唐逸正打算去尋,忽然就見東廂房那邊有人招手,精緻的小臂,細弱的惹人憐愛,正是唐靈鈴。

    念起方才唐冷所言,唐逸心下便有些異樣,正要迴避,卻見唐靈鈴的身後又露出一張且喜且嗔的臉來,不是唐月是誰?

    既然唐月也在,唐逸只得上前兩步,就見唐月推開門來,笑道:「你方才為何要走?」唐月說罷,大大方方的將唐逸拉了進來,隨即將門關上。

    唐靈鈴則是緊緊的跟在唐月身後,露出半個頭來,面上又起紅霞。

    「莫非她也知道唐懷的打算?」

    唐逸越看越覺可疑,但這二女似又融洽的很,唐逸不好來問。面對唐月,唐逸並不想再逞什麼心計,當下只好任由唐月擺佈,被拉到椅上坐下。

    不過唐逸卻也沒閒下,隨即把手探入了懷中,將那支月字鳳頭釵取將出來,口中笑道:「月姐,這是送與你的,雖不貴重,可我之心意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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