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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七五 文 / 二踢腳

    二七五

    一波三折!

    連一向淡然的常景軒的眉頭都是一緊,一波三折是唐懷最負盛名的手法,於他施展出來,飛蝗石離手之後,並不似旁人一般的再難約束,而是能接連借物轉向,甚至可以一折再折,連做三次折返,所為的,便是以常人難料的方向攻敵,以逞奇效!

    雖然常景軒知道唐懷有這本領,可怎都想不到那顆飛蝗石竟能在被自己抽到一旁,又抖在地上之後,還能再借地再彈,且竟然還能取了常天賜的方向而去!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唐懷早便料到了自己的應對,也早在飛蝗石出手前,想好了對策!如此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常景軒腦中電轉,不過秀水六盤也講心境,水無定勢,敵人雖然難防,可掌握這等劍道之人,更要不能有一絲的慌亂,否則,水勢還未傷人,自己卻先把握不住,結果只能是劍毀人亡。

    所以眼前唐懷所施的手法雖然駭人聽聞,可常景軒的手中卻是未有片刻的遲滯,就見那秀水神劍再轉,竟是改抖為拍,取驚濤拍岸之勢,反以劍脊拍將下去。

    飛蝗石畢竟早離了唐懷之手,常景軒這一拍,哪會不中?登時又是「撲」地一聲,飛蝗石終於碎做齏粉!

    唐懷的一波三折,只一折,便被自己破去,可也就在這時,常景軒便聽背後厲嘯驟起,心下一歎道:「罷了,終究沒能保住那畜生的性命!」

    與此同時,「啊」地一聲慘呼響起,常天賜的心頭也一凜,知道羅志還是中了暗器!

    這一切,迎面而立的唐逸看的比常家三人更加清楚,卻原來自己和唐冷的一擊分別被常天賜和常承言擋了,隨後唐懷的一波三折,也被常景軒接了下來,雖然自己這方三人出手,都被崆峒一一化解,但與此同時,唐月的九轉十回,卻是正好趕到。

    這萬羊崗頭寬闊,九轉十回大有回轉餘地,又有漫天蝗雨遮掩,一時哪會有人注意的到?再有之前自己三人拖住常家祖孫的注意和精力,唐月這一記九轉十回正是擊中,接連三顆,挾著大力,竟將羅志推的朝前撞了出去!

    唐月見自己擊中,歡喜之餘,也不禁有些揣揣,當下轉過頭來,正見唐逸望來,耳旁更是聽到唐逸的軟語:「月姐莫要擔心,你我一體,月姐殺了他,便與我親手一樣,這可是如今最好的結果,比伯父和叔爺得手還要好上許多。」

    唐懷等人聞言,哼了一聲,可卻也知唐逸是在感謝唐月,自也不往心中去,且這羅志死在唐月的手裡,唐逸這一生為唐門盡力,再不用多做擔心,自然皆大歡喜。

    唐月聞言,也終是放下心來,展顏一笑。

    唐逸安撫唐月之後,再放眼望去,便見那羅志被大力推的朝前一撞,正是撞在常天賜的身上,常天賜不似唐逸看的清楚,不知羅志是死是活,只得硬以脊背一抗,隨即轉身將羅志身上的大力卸下。

    這大力一卸,羅志登時軟倒在地上,面色鐵青,道道血水,自背後流將出來,頃刻便匯做一窪。

    「他沒的救了。」

    常承言撥開身前的飛蝗石,餘光一瞥,沉聲道。

    常天賜聞言,眉頭微皺,可眼中卻沒有半分的憐意。

    羅志雖是將死,可此刻的神志卻還清醒,望著常天賜冷漠的眼神,哪不知他心中所想,當下只道:「師兄自然怨我,若無我當初對那唐逸的所為,師門也不會蒙上如此污點。不過今日我便死了,心中有話,總要、總要說將出來。」

    羅志說到這裡,一陣的咳嗽,血沫自口鼻中噴湧出來,染在臉上,可怖的同時,卻也淒涼的緊。

    將口中血沫吐了乾淨,羅志硬提著一口真氣道:「我非是來找借口,可我、可我是當真喜歡沁詩。怎奈何,她有你這親哥哥做榜樣,便是我再努力,也難入她眼。尤其那行雲出現,其成就更是遠非我所能比。好在那行雲倒也算專情,除了那袁思蓉和焉清涵外,再不多娶,我這才看到了機會。所以我亦拚命努力,終於修至劍罡一級,更想在關外剿滅馬匪一事上,多出些力來。結果誰知那馬斤赤竟然晉了魂級,我哪是其敵?從此,這一切便都再難掌握。」

    唐月這一記九轉十回,正中羅志背心,羅志強提一口真氣,只匆匆說完這一句,雖然眼睛又望向常承言等人,可再難說出什麼,終於神采俱盡,將頭一歪,死的透了。

    此刻唐門的蝗雨漸疏,常天賜把羅志的話聽了個滿耳,眉頭登時一皺。

    不過常天賜卻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顧及羅志的屍身,因為峨眉派已趁著這片刻的時間,舉派繞到了崆峒身側,華山派更是早在眼前蓄勢待發,這兩派便都等這蝗雨一停,便合力來攻!

    眼前危局,常天賜只得深吸口氣,再不理會地上死去的羅志,全神應戰。但也便在這一刻,常天賜的眼中卻是利芒一閃!

    母仇已報,馮平死於自己的手上,羅志死於唐月的飛蝗石下,餘者,如常家的千里追殺,雖也可恨,但那是自己的仇。母仇不可有半分的推托,但自己的仇,報與不報,卻全在自己。所以今日母仇得報,唐逸只覺得心中仇恨放下大半。

    羅志之死,唐逸可是看的清楚,這二三十丈的距離,實難有什麼能瞞的過他的眼睛。眼看羅志身死,唐逸除了歡喜外,半分憐憫都無,便算他能聽到羅志死前之言,亦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無論任何托詞,任何背後的隱情難處,也不能成為傷害自己母親的借口!

    這一刻,唐逸心下只是暗道:「兩年半來的辛與苦,終於在此了結大半!」

    心念及此,唐逸只覺得忽然之間,心神大放,神志登顯清明,就連這眼前一切都變的好似盡在掌握一般!

    「莫非這母仇一報,我之心境意外的有了突破?」

    唐逸靈光一閃,這等機遇可是難求,他哪敢有半絲鬆懈?當下便是凝神體會。也正巧,唐門這一刻因為華山和峨眉圍攻上去,而暫時歇了下來,尤其丁組,正需要回氣平神,難得的給了唐逸片刻時間。

    凝下神來,抬眼望去,就看那萬多人混戰一起,少林和武當的大陣輪轉不休,萬羊崗上到處劍影血光!除去唐門之外,其餘九派撞在一起,便連點蒼和飄渺天宮都已現傷亡,更不提那些仇深似海的大派。

    唐逸的目光掃處,便見這處殘肢拋起,那邊鮮血狂噴,一道道的人影,一縷縷的劍光,映著中原武林二百年來未有之爭殺。這一切看在崗下眾人的眼中,除了驚駭之外,再無其他,可映在唐逸的眼中,除了暗歎這名門爭殺的壯觀慘烈外,更是隱約悟到了什麼似的。

    也便在這一刻,唐逸不知不覺間,赤瞳竟然頭一次在沒有憤怒下自行開啟,接著,眼前一切再變,變得緩慢,也便在這時,唐逸的心頭一明,登時恍然!

    「原來如此!」

    唐逸心頭狂喜道:「人立局外,洞若觀火,大局遍覽,以窺先機!這不正是洞燭先機之勢?」

    身為統帥,若能洞燭先機,自可百戰百勝!便是那知己知彼,亦不過是要知曉彼我動向,好做安排,二者殊途同歸。

    「我之背水得自與馬斤赤一戰,此心境利決戰,如今再得新的心境,卻是利統領指揮,二者各有所長!」唐逸心頭一喜,暗道:「既然這心境可洞燭先機,那便名喚洞燭。雖此心境不能與德皇前輩的大道正法相比,但原理卻也相通,都是以窺其勢,先得其變化,將敵之變化掌握手中。所以日後磨練漸深,未始不能於大道之中更進一步!」

    按捺心頭歡喜,將這份心境定下名來,唐逸再是凝神觀察,心中卻又一驚。原來頭前行雲一躍而入少林的伏魔大陣中,此刻的他正泥足深陷!

    「怎會這樣?」

    唐逸看了片刻,眉頭不禁皺到一起。

    行雲雖不以聰慧聞名江湖,可卻絕不會是個愚人,就算他本人再是自謙運道好了,可能以二十之齡,穩坐天下第一大派之首,便算他武功再是超群,也必要有真本領。否則不是小覷了行雲,而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但這道理唐逸雖懂,可便是這麼一個人,如今所做所為卻像是在自尋死路!行雲孤身而入伏魔大陣,且又毫無取勝希望,甚至那大陣中的一座座的金剛劍陣輪轉之下,行雲便是想退都沒有可能,結果只有被那六座金剛劍陣生生磨死!

    眼前之景象難以置信,可唐逸又怎都不願相信行雲當真莽撞至此,再一抬眼,通覽全局,便想要再尋答案。

    青城派與武當戰至正酣,一時雖落些下風,可卻並未有敗像,不過武當的北斗太極大陣卻也厲害,青城六子,兩個化形級的高手,四個魂級高手,竟仍吃力!

    反過來再觀萬劍宗與少林,因為兩座真正的伏魔大陣被行雲和秦百程拖住,萬劍宗的實力又強,所以雖然少林還有六座大陣,但一時竟還是稍落下風。

    再把目光轉將過來,望著少林與萬劍宗的戰勢,唐逸不禁驟然一驚!

    「難不成他竟要如此去破伏魔大陣?」唐逸的臉上明瞭的同時,心下更是暗自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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