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零六 文 / 二踢腳
四零六
那四人散開,各自朝山下沒命的逃去,便是要正鬼千歲難以一網打盡,不過垣晴在後卻是看的清楚,正鬼千歲卻是根本就沒有追擊的意思。垣晴一見正鬼千歲毫無追去的意思,立時收懾心神,全神戒備。
正鬼千歲也自轉過身來,這人肆意的殺了一陣,此刻正滿頭滿身的鮮血,整個人赤紅一片,就似從血池裡撈將出來一般,這些血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還是對手留下的。
「你為什麼要對他們下殺手?」垣晴本應趁正鬼千歲沒有回過氣力之時,放手攻擊,此消彼漲之下,怕是真有把握殺了這凶人,只不過垣晴卻不知為何,卻是開口相詢。
「嗯?」正鬼千歲似乎沒想到垣晴會這麼問,頗有些意外似的,把眼看了看垣晴,忽然一笑。這人自現身華山以來,雖然從不缺少笑容,但向來都是狂妄至極,而眼下這笑容頗是冷靜,看起來正常的很,反倒令人心裡一驚。
「我與你方才一戰,氣力損耗不小,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劍法當真磨人,狂攻不下,難免損我的氣勢。」正鬼千歲話未說盡,便就這麼看著垣晴。
垣晴寬厚卻不代表他不聰慧,能在二十多歲便晉身魂級,這樣的人,怎可能尋常?尤其武學之上,垣晴更是敏感的很,當下便醒悟過來,暗道:「他小覷了我,我又何嘗沒有小覷了他?我之前只當這人不過是一個只會用蠻力的莽夫,如今看來卻是大謬。」
眉頭微皺,垣晴搖頭道:「也難怪我覺得你方才出手有些古怪。」說到這裡,垣晴的眼神一厲,沉聲道:「難不成你是為了鋒銳自己的戰意氣勢,所以才出手殺了他們?」
那些四十九院門下本就有意屠戮華山門人,所以就算被殺,垣晴也不會在意,只不過正鬼千歲與他們身為同伴,同出一處,卻是翻臉就殺,為的不過是要磨礪氣勢,這等輕賤人命,垣晴深惡痛絕!
不過正鬼千歲卻是毫不在意,只有些讚賞垣晴的反應,哈哈笑道:「不錯,你很聰明,倒也值得我殺,今次華山之行卻是不枉了。不錯,我殺他們,為的就是將我的百鬼再磨的鋒利。」說著,正鬼千歲又再一笑,那笑容說不出的詭異:「如今我連斬九人,氣勢反增,刀鋒過處,所向披靡!你卻因為在旁等待,氣勢更鈍,此消彼漲之下,我又知曉了你劍法武功的長處,再不會輕忽,你說我的勝算如何?」
垣晴聞言,眉頭一緊。
趙劍雖然害怕正鬼千歲,可垣晴不記前嫌的來救自己,趙劍感動之餘,便總想幫助自己的師兄。只可惜他的武功不高,終究不敢上前,只是掩著師弟們退去之後,自己留在殿裡,隔門而望,想要親眼看著師兄如何與敵人拚殺。
結果他看到的,是那四十九院的一十三人反被正鬼千歲殺得死的死,逃的逃,正鬼千歲又因這番爭殺,大耗了氣力,身上還受了許多傷,對此,趙劍本是欣喜的很,只道如此一來師兄必勝!
可誰知其後情形一路向下,聽將過來,卻是正鬼千歲有意如此,自己師兄的氣勢反落,趙劍的心裡越來越冷,直道這正鬼千歲實是出人意料,看起來似是個莽撞凶魔,可實則冷靜狡詐的很,旁人不過都被他那暴戾凶殘的外表所蒙蔽而已。一時間趙劍的心裡越來越是擔憂,實不知自己的師兄能不能抵的住這個凶魔。
至於那些華山少年,此刻已經進到了地下。狡兔尚且三窟,更不說華山派這等的千年大派,在華山經營千年,除卻表面上的修繕,內裡又怎會沒有藏身隱蔽之處?就如垣晴所言,華山派的地下的密室眾多,廳室相連,可容數百人起居生活,其中飲食日用,也可維持許久,就算旁人刻意來尋,也是萬難找到入口,否則垣晴也不會當著四十九院的面,點出密室的存在。
華山派家眷並那五十餘少年,總共三百餘,藏於地下,倒也並不擁擠,只不過就算生命已無可憂之處,但誰都不想華山多年經營被掠去,更何況那些凶人一旦尋不到人,怕會遷怒華山,這千年的基業要真被這些凶人一把火焚了,那華山派的顏面丟盡,自己這些人怕也無顏面對祖宗先師。所以眾人都念著,希望垣晴能力挽狂瀾,將那些凶人趕走,當然,殺了那些人是再好不過了,只不過垣晴就只一人,華山上下也未敢抱那幻想。
也就在眾人心下焦急時,地面上的震動頻傳,這是上面爭殺的正緊,有了那些華山少年們的講解,大家都明白之前經過,垣晴天先與那惡人之首正鬼千歲大戰,隨即那正鬼千歲又狂性大發,殺起同伴來。
不過現在戰到如何,他們卻不知曉。
便如此,又過了足有半個時辰,那地上的震動早就沒有了,可密室的入口始終沒有人打開。這要是垣晴勝了,怎會不來通告?就算傷重,趙劍可還留在外面,大可安慰眾人,大家也不必待在地下。
地上的安靜反比之前的混亂更讓人心下煩躁,再等了盞茶的工夫,人們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便想上去打探消息。只可惜誰都不知道上面一戰的結果如何,貿然上去,若是垣晴敗了,正被那凶人撞見,豈不是自投羅網?
「上面當真沒有動響?」便有人忍不住問道。這地下密室乃是華山派千年經營所在,自然有銅管延到地上監聽,只可惜令眾人失望的是,守在銅管旁的華山門下卻是把頭一搖。
也便在這時,終於,入口處傳來一陣機簧聲響,眾人不由得凝神戒備,雖說這入口隱秘非常,可如今危急關頭,任誰的心下都難安穩,惟恐萬一被敵人覺察了到。
機簧聲漫長的好像永遠停不下來一般,直似過了一個時辰才停將下來,隨即人影一閃,入口處的油燈被猛然吹近來的風,刮的忽暗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