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7章：此曲只應天上有 文 / 流氓魚兒
第47章：此曲只應天上有
「我想想也不行啊？你不也是癩蛤蟆啊？！」
「老子就是癩蛤蟆也比你這癩蛤蟆強……」
……
……
七點二十分，比預定的時間足足延遲了二十分鐘，菁菁堂入口關閉，隨著燈光一黯，迎新晚會終於要開始了。
舞台的背景是一巨大的電子屏，上面是一幅漂亮的校區風景，百年雄風銅塑、思源湖、刻有「飲水思源」的噴泉看起來特別漂亮，照片上還有「百年交大，迎水思源」、「迎新晚會」等字樣。
主持人走上前來，男的一身燕尾服，女的一襲晚禮服，像是出席酒會的男女，男的俊，女的俏，特意做過頭髮和造型之後，往台前一站，這對男女還真有些主持人的風範。
其實他們也的確算是主持人了，雖然才讀大四，卻已經是天海電視台某綜藝類節目的實習主持人，雖然上鏡的時間比較少，卻也算是交大的一對名人搭襠了。
按常規，主持人先是一番致辭，接著便請上學校的一位重要領導上台講話，那領導也很識相，沒有高談闊論，只是短短幾句話之後，晚會便正式開始。
相聲、小品、戲曲、歌舞等節目一一呈現，下面絕大多數都是大一的新生，那巴掌拍得熱烈，不得不承認，這些大學生的表演水平與高中生的確是有天壤之別的，已經接近專業水平，當然，其中部分節目的表演者，本就已經是專業水準。
學生覺得是大開眼界，表演者也是激情四射，不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誰？當然是方羽蘩！
只是主辦方特意將方羽蘩的琵琶演奏節目放在了最後，好戲，一般都得壓軸。
時間已經到了九點，或許是審美產生了疲勞，下面的觀眾再沒有剛開始那股興奮勁，掌聲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熱烈，有人甚至開始喊起方羽蘩的名字，很顯然，如果不是為了看方羽蘩的壓軸表演，至少有一部分學生要提前退場。
又一個歌舞節目結束，主持人再次走到前台，那女主持潤了潤嗓子，用異常煽情的語調道：「同學們，本次迎新晚會即將落下帷幕，不過壓軸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相信，接下來這個節目一定會讓大家精神振奮，激情高漲，我也相信，大家一定能猜到接下來要登台表演的是誰，她可是我們主辦方特意邀請而來的，現在大家就大聲的叫出她的名字好不好？」
「羽蘩羽蘩，天女下凡，羽蘩羽蘩，天女下凡！」
汗，居然有高年級的方羽蘩的粉絲團成員混進來了，而且人數還不少，聽這聲響就夠嚇人的，接著，更多的人一起喊了起來！
「「羽蘩羽蘩，天女下凡，羽蘩羽蘩，天女下凡！」
方羽蘩，這個隱隱已經成為校花的美女終於要登場了！
燈光再度暗了下去，舞台後面的電子屏出現周莊水鄉的畫面，水靈靈的小橋流水上泛著一葉小篷翩舟，古色古香的小鎮，大紅的燈籠，無不彰顯出水墨寫意的風格。
舞台中央，一襲白袍的古妝美-女手指靈動的翻飛，淡雅的琵琶聲不溫不火地配上水墨般的畫面，將所有人頓時震住，美-女有著精美絕倫的五官，素手纖纖，白晰的脖子和手腕以及精緻的耳垂上都沒有配戴任何的首飾，一襲長髮被一方淡藍色的絲巾束起，給人一種飄逸脫塵的美感，而那白色的袍子將她完美的身材突現出來，該凸的凸，該凹的凹。
美，超凡脫俗的美，先天的美，不施粉黛依然美得讓人心顫！
而美-女猶如春風垂柳般的柔弱風骨更是讓所有的觀眾禁不住心生憐意，這段弦律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的高潮,卻如同那個小鎮的水一樣,清盈盈的,霧濛濛的，大有「聞郎江上踏歌聲,不見平地煙波起」的意境。
陳風在山洞中呆了五年，閱書上千冊，這其中便不乏有禮樂方面的典藏，對方羽蘩現在所演奏的這首廣為傳頌的《琵琶行》，他自然是熟悉的，或許他對樂器除了洞簫之外幾乎都一竅不通，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不懂得欣賞，正好相反，因為他掌握了海量的古文化知識，對這些名動天下的古曲的認識和鑒賞都比普通專家還要深刻幾分。
方羽蘩演奏得並不是特別完美，其中不乏有些微的瑕疵，只是這也只有陳風這樣的人才能聽得出來，在其它人的耳朵裡，簡直就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當然，方羽蘩與生俱來的氣質和風骨，演奏如此淡雅的曲子卻是相得益彰。
全場近三千人，卻安靜得可怕，除了清脆的琵琶旋律之外，現場居然一絲雜音也沒有，每個人都為方羽蘩的演奏所感染，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一片祥和安靜。
不知不覺，曲風卻是突兀的一變，畫面上開始出現塞外飛雪的場景，凱凱大雪中，一行十數人，或車或馬，緩緩行駛在通往塞外的小路，路已經被雪封住，但自有小兵在前開道，一襲潔白袍子，頭戴絨帽的女子背對著觀眾站在雪中，駐足，突然回首，竟是傾國傾城，女子駐足不前，再一步三回首，將對故土的留戀之情表露無疑。
這首《昭君出塞》曲，不只是陳風聽得懂，就算不識得這曲子的人也能聽懂。旋律開始時端莊深刻，刻畫了昭君出塞時的激昂悲憤之情和離別故土的悲哀怨之情，接著節奏沉穩單一，旋律變得富有內在動力，將一個紛雜離別的場面刻畫得活靈活現，再接著，音樂輕快而明朗，層次感分明，昭君出塞的無限感慨也由旋律抒發出來。
眾人的表情也隨著樂曲的進展而變化，到這昭君出塞曲的尾聲，每個人的臉上也都顯出快樂的笑意。
「天才啊，天才啊！」一位音樂學院的教授不住的感歎。
「李教授，你是新來的，可能你還不知道，方羽蘩的琵琶演奏可是咱們學校每年晚會的必上節目啊，而且還多次上過電視呢！」旁邊的一位老師笑道。
「是嗎？可惜啊，他不是我們音樂學院的學生，要是我有這樣的學生該有多好啊！」
「我也想啊，可惜她卻志不在音樂，不過她也是商學院的高材生，現在碩士即將畢業了，在國內外一些權威學術刊物上還發表過不少論文呢，我可以預見，將來她的成就一定不會小！」
……
……
「方羽蘩，我們愛你！」
「我呸，你再敢污辱我們的偶像，我們就弄死你！」
「對，這小子欠抽，給你十秒鐘，馬上從這裡消失，否則我們要你好看！」
菁菁堂大門外，聚集中數百人，終於聽到了方羽蘩的演奏，此時聽到有學生忍不住發起呼喊聲，立即一起抗議起來。
「對，讓他滾！」
「讓他滾！」
……
……
眾人正輕鬆的時刻，電子屏的畫面又是一變，一片遼闊的草原上，無數的士兵和將領正奮勇廝殺，屍骨纍纍，血流成河。
方羽蘩的手指更加的靈動，一段節奏急促，聲音剛烈的旋律再次被彈奏出來，戰場依然慘烈，場面宏大悲壯，旋律震撼人心。
震撼！大氣！經典！
與先前那兩段曲子比起來，方羽蘩對《十面埋伏》似乎更加精通一些，整個人也更加的投入，別人都已經沉迷在旋律中，唯有極少一部分人注意到方羽蘩的眉頭微微皺起，胸口起伏變得劇烈了許多，臉上已經微顯汗珠，似乎用盡了全力。
《四照堂集》的「湯琵琶傳」中，曾記載了琵琶演奏家湯應曾演奏《十面埋伏》一曲時的情景：「當其兩軍決戰時，聲動天地，屋瓦若飛墜。徐而察之，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使聞者始而奮，繼而恐，涕泣無從也。其感人如此。」
《十面埋伏》流傳甚廣，是傳統琵琶曲中的代表性作品之一。與其它曲子相比較，這首曲子對演奏者的技術和投入要求更高，而一旦投入，對人的心臟承受能力也有著不小的考驗，因為一旦情緒完全投入，也就等於親身經歷了楚漢大戰，其情其景對人的身心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要通過不短的時間才能消除。
方羽蘩依然在投入的演奏，而下面的觀眾也似乎親臨到楚漢大戰的戰場，每個人的眉頭都緊緊鎖住，一股肅殺的氣氛瀰漫現場。
很顯然，方羽蘩的演出很精彩，也很成功，能感動一個人很簡單，感動一部分人也不是太難，難的是讓近三千人全部感動，這，的確是需要功力的。
陳風突然想起白居易的一句詩來：「銀缽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方羽蘩的演奏像是訴說著一個悲壯的戰爭故事，從項羽的絕世霸氣一直說到烏江自刎，隨著一個突兀的結尾，現場一片靜寂。
收尾很完美，整支曲子彈奏得也很完美。
在所有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舞台中央的方羽蘩已然站起身來，身子微微的一陣搖晃，右手提著琵琶，左手放置胸前，微微躬身向觀眾鞠躬致謝，她的眼中有些淚光，嘴唇微微囁動，很有些激動。
這麼多年，今天的效果似乎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演出，當年她參加天海市的春晚節目時也沒有今天這麼激動，當然，也沒有今天發揮得這麼好，所以方羽蘩很激動。
掌聲雷動，震天響，似乎要將菁菁堂的屋頂都一起掀翻！
突然，方羽蘩的張大嘴巴，急促的呼吸幾口，接著，身子一偏，軟軟的倒在舞台中央，琵琶掉落舞台時發出光鐺一聲脆響，而她的身體也以一道極其淒美的弧線栽倒在地！
砰的一聲，頭部首先著地。
方羽蘩暈倒了！
方羽蘩居然暈倒了！
所有的人一起站了起來。
轟的一聲，菁菁堂亂成一團。
誰也沒有料到剛才還好好的方羽蘩居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短暫的失神之後，衝到舞台上的那名男主持急了，對台下大聲的喊道：「誰是醫學院的？快上來救人！」
這傢伙也是糊塗了，這裡面絕大多數還是大一的新生，就算報讀了醫學院，可對醫學領域根本就還沒有入門，又哪裡能夠救人，而且還真不巧，這箐箐堂幾千人中，竟真的沒一個人敢上去救人。
的確，方羽蘩是大美-女，誰都想近距離的看看她，或是借切脈的機會佔佔便宜，但關乎性命，這可是天大的事，弄不好，還得跟一起人命案扯上關係，所以沒有一個人應聲。
陳風見沒有人應聲，立即站起來，大聲道：「我會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