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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一章 風波驟起 文 / 寧致遠

    一行人回到楚府已是天黑了,楚錚今天出了一身臭汗,渾身難受,想趕緊回踏青園內好好洗洗,那柳輕如可能因為名份已定,這些日子來也已不那麼羞澀,楚錚養傷期間還時常服侍他沐浴,撩得楚錚老是心花花的。

    可楚錚美人伴浴的美夢很快破碎了,府中管事李誠告訴他父親在書房已等他多時了。

    楚錚心中哀歎今日諸事不順,腳下卻不敢怠慢,不一會兒便到了楚名棠的書房。

    楚名棠臉有不悅之色,楚錚知道父親是責怪自己傷勢剛好便又四處亂走,心中卻有些委屈,若不是為了替父親分憂,當了這勞什子的鷹堂之主,至於會忙成這樣子嘛,要知道自己從小的目標是當個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如今離這目標是越來越遠了。

    還好楚名棠也並未對他責難,只是問了一下楚錚今日去了哪裡,楚錚並不隱瞞,但也只說了七八分,他可不想讓父親知道這武媚娘是個足以禍國殃民的尤物,不然難保父親不會一時好奇想見上一見,那豈不是給楚家引來個特大災星,那「媚惑眾生」可不是尋常人能抵擋得了的。

    楚名棠聽了點點了頭,楚王方三家雖已成聯盟之勢,再也無懼那儲君趙慶,但能有個人在趙慶身邊知曉他的一言一行也總是件好事。這幼子能有此本事,自己果然沒看走眼。

    楚名棠找楚錚並非全為此事,問完楚錚今日行蹤便說道:「此番為父叫你來,是有一事與你相商。」

    楚錚笑道:「父親與孩兒說話,怎還用『相商』二字。」

    楚名棠也不由得一笑,這兒子越來越能幹了,已快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與他說話竟不自覺地開始用商量的口吻。

    楚名棠看了楚錚一眼,有些猶豫,道:「你兩個兄長已經離京數十日,雖說軒兒不久還會回京城完婚,但婚後還是要回南線大營的,原兒臨走前曾與為父提過,想讓你去禁衛軍中任職,不知你是否願意?」

    楚原先前也跟楚錚談及此事,楚錚也知道,這是他遲早要走的路,於是說道:「孩兒謹遵父親之命。」

    楚名棠道:「可你年紀尚小,又掌管著鷹堂,到禁衛軍中也不是無事可做,你兩個哥哥走後,楚王兩家弟子誰也不服誰,你到了軍中後,還要操心這些事,為父真擔心你忙不過來。」

    楚錚一笑道:「如今鷹堂中三大供奉也對孩兒印象頗佳,完全掌握鷹堂只是遲早之事,這事是急不來的,與其這段時間無所事事,還不如到禁衛軍中去。」

    楚名棠想了想道:「也好,如今你雖執掌鷹堂,可鷹堂畢竟是上不得檯面的,你是為父之子,將來也是要走上仕途的,不如先到禁衛軍中掛個一官半職,至於鷹堂,等你完全掌控後讓你師父或他人代管便是。」

    楚名棠苦笑道:「為父原本想讓你到禁衛軍任副將一職,方相國也已同意此事,可到了你郭伯父那裡卻怎麼也不同意,說什麼你尚未成年就從軍本已是不該,更毋論什麼副將了。錚兒,看來你只能先去當個校尉了。」

    楚錚笑道:「孩兒能成為我大趙國最年幼的校尉已是喜出望外,這副將還是日後再說吧。

    楚名棠道:「也罷,錚兒,你就先到你堂兄楚慎安的麾下吧,他是禮部侍郎楚名南之子,為父想那禁衛軍中楚王兩家子弟也不會因你是校尉而輕視你,何況如今禁衛軍大都是楚王方三家弟子,你也不必再與方相國之子為難,畢竟他有可能會是你二姐未來的夫婿。」

    楚錚也沒想到那方令信居然主動與父親和解,更沒想到如花似玉的二姐楚欣就這麼便宜了方中誠,想想就覺得鬱悶,那小子楚錚與他初次見面就看他不順眼,原本還想到了禁衛軍後找個機會與他鬥一鬥的,可父親既然這麼說了,以後若是二姐再護著他,那就根本沒機會了。不過要是這小子對不起二姐,楚錚忍不住捏緊拳頭,自己倒想看看他能禁得住自己幾拳。

    楚錚告別了父親回到踏青園內,見園內幾間屋子燈火通明,不禁有些奇怪,平日這個時候柳輕如幾人早就歇息了。楚錚微微凝神,聽到輕如屋內還隱約傳來哭泣聲,不由得心中一急,縱身一躍便到了輕如門前,一掌便把門劈開。

    屋裡人都嚇了一跳,止住了哭泣聲。楚錚見輕如對面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兩人都是雙目紅腫,臉頰帶著淚痕,細看之下,輕如與那少年眉目間依稀有些相似。楚錚突然想起一事,連忙放下高舉著的右手,暗嘲自己此舉可是魯莽了。

    柳輕如迎了上來,道:「公子,你這是做甚?」

    楚錚有些尷尬,輕聲道:「我聽到屋內有哭聲,情急之下有些失態了。」

    柳輕如一想便明白了,心中反倒一喜,道:「此事還需多謝公子,若不是公子命人相救,妾身表弟又如何能逃離南齊。」

    柳輕如轉身向那少年說道:「表弟,這位便是方才姐姐與你提及的……楚公子。」又對楚錚說道:「這是妾身表弟范若誠,剛到府中沒多久,原本想明日再拜見公子,沒想到公子這麼早就回來了。」

    那少年當然知道眼前這「楚公子」是自己表姐的什麼人,只是見楚公子年紀竟比自己還小了兩歲,不由得一呆。

    楚錚也有些難堪,不知怎麼稱呼他好,輕如是自己的妻子,這范若誠又是輕如的表弟,照理來說自己也應稱他為弟才是,可自己這副模樣稱他為弟也太老氣橫秋了些,想了想只好拱手道:「范公子。」

    范若誠似乎也不想稱他為兄,也拱手道:「見過楚公子。」

    翠苓在一旁對紫娟輕聲笑道:「該叫姐夫才是,可怎麼看公子也不像。」

    楚錚如今何等功夫,翠苓與紫娟的耳語他聽得一字不落,但卻也只能故作不知,只與范若誠寒暄著,范若誠雖在南齊歷經磨難,但仍保持著一個世家子弟的氣度,舉止儒雅有禮,楚錚不由得大起好感。

    柳輕如突然想起楚錚這一路回來還未吃飯,便讓楚錚和范若誠在屋內坐著,自己和紫娟、翠苓二人為楚錚去準備夜宵。

    柳輕如三人出去後,楚錚和范若誠之間也突然冷淡下來。

    楚錚突見范若誠欲言又止,笑道:「范公子有話請說。」

    范若誠遲疑了一下,道:「楚公子可知我們南齊范家?」

    楚錚點點頭道:「略知一二。」

    「南齊范家由來已久,一直以來被大齊百姓尊為『儒者第一家』,在齊國地位不在北趙楚家之下,」范若誠黯然說道,「只可惜南齊皇上昏庸無道,聽信饞言誅我范家滿門,范某年幼被發配到苦力軍營,輕如表姐則淪落到趙國為妾……」

    楚錚聽了有些不大舒服,柳輕如雖委身為妾,但他對待輕如已竭盡所能,聽范若誠的口吻似乎仍有些不滿,加上他今日為武媚娘之事頗為心煩,不由得冷冷地說道:「聽范公子所言,范家既然為南齊第一家,那可曾掌兵權?」

    范若誠一愣,道:「我范家傳承孔孟之道,向來信奉禮儀安邦,這兵者乃殺伐之道,我范家從不願習這武人之事。」

    楚錚冷哼道:「范家手無寸兵,難怪南齊皇帝要誅你們范家,范家無絲毫還手之力。」

    范若誠聽出楚錚語帶嘲諷,微怒道:「我范家滿腔正氣,面對危難慷慨赴死……」

    楚錚忍不住哈地一笑:「慷慨赴死?真是笑話,難道皇帝要殺你,你們這麼引頸待戮?據我所知,范家子弟門生遍天下,怎麼你們就不知反抗?」

    范若誠猶豫道:「皇上乃天命之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是為奸臣所昧,范家雖遭慘禍,但其浩然正氣必永留青史。」

    楚錚被噎得呆了半晌,良久才歎道:「這就是范家為何只剩下你們姐弟二人,而我們楚家卻傳承百年不倒的原因。」

    范若誠斜了楚錚一眼說道:「可後人對你們楚家就不知如何評價了。」

    楚錚已明白眼前這少年不過是酸儒一個,淡淡地說道:「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史書向來是勝者所寫,楚家至今仍掌控朝政,那些史官又豈敢胡言亂語,何況我楚家百年來抗擊胡蠻,抵禦外敵,這些功勞容不得他們抹煞。」

    范若誠道:「可你們楚家能一直風光下去嗎?」

    楚錚心中有氣,道:「那你們范家呢?起碼我可以自信做到有生之年護得家人周全,也可讓輕如姐此生無憂。」

    范若誠也覺得兩人話不投機,起身道:「楚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可公子方纔所言,在下不甚贊同,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范某就此作別,輕如表姐就托付公子照顧,希望公子能記得今日所言,好生善待於她,她若有什麼不測,我范某即使……」

    楚錚抬手阻止,道:「輕如既已入楚家門,我必會好好待她,不消外人來說三道四,你也不用威嚇於我,我還不放在心上。只是你在楚國舉目無親,若想告辭,尚需輕如姐應允。」

    范若誠起身道:「我范若誠錚錚七尺男兒,又怎可寄人籬下。」

    楚錚搖頭道:「你在苦力營中受罪不少,即便想走,也等養好傷再說。」

    此時柳輕如和兩個丫頭端著夜膳走了進來,楚錚和范若誠對望一眼,不再爭辯。

    楚錚吃完宵夜後簡單沐浴一番,柳輕如為他鋪好被褥,正想離開,卻被楚錚一把拉住。

    柳輕如心中如小鹿亂撞,輕聲叫了聲:「公子。」

    楚錚沒注意到輕如羞怯的神情,只是皺眉將方纔范若誠欲離開之事說了一遍。

    柳輕如聽了後輕歎道:「妾身這個表弟自幼深受外公熏陶,性子是執拗了些,還請公子見諒。」

    楚錚道:「這倒沒什麼,只是他身無一技之長,離開楚府他又以何為生,我雖可送他些錢財,但恐怕他也未必願收,你這表弟又清高得很,不屑於做那商賈之事。輕如姐,我看你還是勸勸他吧。」

    柳輕如想了想道:「公子既已救了他性命,已是對他莫大恩德,公子就由他去吧,范家兒郎原本就是如此,是從不求人的。」

    楚錚無言,他都幾乎忘了輕如也是范家子女,骨子裡和那范若誠頗為相像,若不是在自己身邊,憑她的性子,在楚家恐怕是待不長的。

    楚錚歎口氣道:「不如這樣,城南那一帶大都是平民子弟,就讓你表弟到那裡辦個私塾,以教書為生吧,也不沒了他面子,平日裡有楚家暗中關照,不會有人欺侮他的。」

    柳輕如想想此事的確可行,心中感激,盈盈拜倒:「多謝公子。」

    兩人身處暗室,楚錚握著輕如纖手,又見其頸晶瑩滑潤,不覺色心大動,輕輕一拉,佳人便倒在他懷中,楚錚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如要謝我,今晚便留在此處吧。」

    柳輕如羞不可抑,忙站起身,楚錚也並未用力,竟被她掙脫開來,伸手又去抓,只聽「哧」的一聲,輕如衣襟被他撕了一塊下來。

    輕如並不停留,臨走時回頭笑道:「公子曾許諾未成年前不欺侮妾身的,可別忘了哦。」

    楚錚聽了便不再追趕,將手中衣衫放在鼻前嗅了嗅,嘿嘿怪笑。

    此時,宮內趙王御書房內也來了一個熟悉的人。

    趙王身邊的童貴妃向來人行禮道:「見過葉先生。」

    趙王示意童貴妃先下去,說道:「不知皇妹找為兄何事?」

    趙茗不答,目送童貴妃出了門,道:「這丫頭比敏兒也大不了幾歲吧。」

    趙王知她何意,歎道:「如今這宮裡也只有她毫無心機,能陪朕說幾句真心話了。」

    趙茗無言,看著趙王那蒼老的面容,心中有些憐惜,這個兄長不管怎麼樣也是個勤勉的君主,為國事日夜操勞,可惜身邊沒有幾個能助他之人,導致心力憔悴。楚名棠與他年紀相差不了幾歲,可看起來年輕太多了。

    趙茗看了看書案上高高的奏折,道:「皇兄怎麼還有這麼多折子要閱?」

    趙王一聽騰的站了起來,厲聲道:「你此言是何意?」

    趙茗心知失言,無意中犯了兄長的大忌,登時沉默不語。

    趙王盯著她,良久才緩緩坐下,頹然道:「你說得不錯,這些折子中大都已由楚名棠和方令信批閱過了,有的甚至已經著手去辦了,送到朕這裡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趙茗道:「那皇兄還看它做甚,楚方兩人別的不說,辦事能力絕對是可信的,皇兄又何必再操這份心呢?」

    趙王怒道:「那樣的話他們二人將朕這皇上視為何物,難道朕只負責為他們蓋上玉璽嗎?」

    趙茗見皇兄頗為失態,不想再談此事,轉口道:「小妹最近聽說方令信的兒子方中誠要娶楚名棠的女兒楚欣,不知此事是否當真。」

    趙王苦笑道:「無風不起浪,此事看來不假。這幾日三大世家一同彈劾刑部尚書樑上允,這是本朝從未有過之事,若不是三家已達成某種密約,又怎會如此。如今朝中忠心於朕的也就這寥寥數人,朕怎麼也不能再讓樑上允罷官了,只能硬保他了。」

    趙茗輕歎道:「他們三大世家間關係錯綜複雜,皇兄原本就不應想依靠王方兩家來對付楚家。」

    趙王苦笑道:「那還能靠誰呢,朕苦心經營數十年,才培養出郭懷和樑上允等人,可僅憑他們幾人,對付楚王方三家當中任何一家都力所不逮啊。」

    趙茗遲疑道:「皇兄,小妹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王道:「說吧。」

    「小妹雖不曉朝政之事,可自幼也通讀史書,知道歷代為君者剷除權臣,大都是那些權臣蠻橫霸道,惹得天人共憤,」趙茗看了趙王一眼,「可楚王方三大世家勢力雖大,但多年來一直還算頗守本分,皇兄為何一定要剷除他們呢?」

    趙王哼了一聲,道:「皇妹難道不知什麼是權臣誤國嗎?」

    趙茗道:「可這三大世家人才輩出,兩相比較,樑上允和成奉之等人還頗有不如,而那郭懷也只是精通兵法,皇兄將他放在兵部尚書這位置上,實在是用錯了地方。」

    趙王歎道:「這些朕都知道,但朕最大的願望是替我們趙家收回朝中大權。自董家被誅後,楚王方三家在大趙境內勢力越來越大,長此以往,萬一他們之中出個居心叵測之人,我大趙江山就危矣。朕是想為朕的子孫剷除隱患啊。」

    趙茗忍不住說道:「皇兄恐怕主要還是為了慶兒吧。」

    趙王道:「皇妹何出此言,當年朕立誓剷除三大世家之時,慶兒還未出世,又怎麼說是為了他。」

    趙茗說道:「可如今呢,皇兄?」

    趙王默然不語。

    趙茗道:「不是我這做姑姑的說皇侄的壞話,可是皇兄,可你覺得慶兒真能做個賢明君主嗎?這幾年來,皇兄對楚家步步緊逼,無非是為了慶兒著想,慶兒因琳貴妃之故,與楚家勢如水火,他又不懂得如何韜光隱晦,即位後很可能與楚家起衝突。」

    趙王苦笑道:「皇妹,你覺得慶兒還能與楚家鬥得起來嗎?三大世家已沆瀣一氣,郭懷和樑上允等人都知勢不可為,必全力勸阻慶兒的,慶兒對這點時勢也還是懂的。」

    趙茗盯著趙王道:「難道皇兄忘了宮中還有四聖衛了嗎?」

    趙王一驚,道:「你是說慶兒會不顧祖訓,強命四聖衛去刺殺楚家之人?」

    趙茗點頭道:「以慶兒的性格,難保他不會如此做。四聖衛歷代忠於我們趙家,雖只奉命護衛皇宮大內,可慶兒若以皇上的身份強壓他們,這四人也不敢不從。宮中有四聖衛,可楚王兩家也有鷹、狼二堂,堂中高手如雲,若真惹怒了他們,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趙王突然目光閃動,道:「皇妹,如今三大世家成聯盟之勢,其中關鍵人物便是楚名棠,他既是楚家宗主,又是王烈的女婿,方令信又將與他聯姻,若將此人除去,三大世家聯盟之勢必將土崩瓦解。」

    趙茗道:「若真能輕易除掉此人,皇兄又怎會有今日之困境?」

    趙王看了趙茗一眼,道:「那就看皇妹的本事了。」

    趙茗訝然,沒想到皇上竟然也有此心,搖頭道:「這江山社稷之事豈可用江湖手段來解決,何況小妹也不屑為之,即使小妹願意出手,也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鷹堂兩堂能人眾多,必能覺察出些蛛絲馬跡,引來他們報復。論武功小妹是不懼天下任何人,可天道高手不是神,鷹狼兩堂的六位供奉聯手便足以阻止小妹,四聖衛的武功也不過和那幾個供奉相仿,鷹狼兩堂有足夠的人手能擋住他們,如此算來雙方實力最多也在伯仲之間,可楚王兩家掌控的數十萬大軍朝中有何人能抵擋?郭懷最多能讓北疆大營按兵不動,而南線和西線大營都為三大世家掌握,到那時大趙國才真有亡國之危啊。」

    趙王知道趙茗所言不虛,無力地說道:「那你要朕如何去做?」

    趙茗道:「小妹斗膽進言,我趙家宗室子弟中才能之士也不少,皇兄何不效仿楚天放,從中挑選一人另立儲君?」

    趙王慘然說道:「若真是如此,慶兒還能留得命在嗎?」

    趙茗想了想也是,若真是這樣,趙慶絕不甘心,勢必會在朝中掀起風浪,皇兄在世還好說,若是新君登基了,肯定無法再容趙慶活在世上。

    趙茗還想再言,趙王擺手阻止道:「此事不必再提,朕就慶兒和敏兒兩個子女,只希望他們兩個日後能平安,慶兒那邊朕會嚴加督導,不讓他魯莽行事,四聖衛朕也會交代他們不得做那暗殺之事。至於敏兒,皇妹,你們葉門並無門規禁止門下弟子談婚論嫁,當年朕曾安排你和楚名棠和郭懷曾見過面,可你連這兩人也看不上,整日戴著個面具,寧可孤老宮中,這是何故?」

    趙茗黯然,當年她以民間女子身份也曾與楚名棠和郭懷交往過一段時間,只因她心高氣傲,對這兩個不諳武功之人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後來她出外遊歷一年,才發現江湖中人大都粗鄙不文,更難與之相處。可等回到京城後,楚名棠已經與王家小姐成親,郭懷則去了北疆,趙茗有苦難言,心灰意冷之下便隱居深宮之中,再也未曾與這兩人謀面。

    趙王不知此中詳情,見她不答,也不便再追問,道:「朕不管你當年如何,可敏兒不能再走你的老路,朕將來要為她安排一個好夫婿。」

    趙茗不由得苦笑,這可就難說了,趙敏這些日子來一直鬱鬱寡歡,整日難見笑顏。趙茗看在眼裡,疼在心底,但也無可奈何,她也知道那楚錚雖說比趙敏小了兩歲,但朝中官宦子弟中能比上他的恐怕也沒幾個了,何況他還武功高強,正合趙敏心意,若他不是楚家子弟,趙茗倒頗為贊成。

    趙王見趙茗神色古怪,不禁問道:「朕也好些時日沒見到敏兒了,她怎麼樣了?」

    趙茗覺得此事皇兄恐怕遲早會知道,便不再隱瞞,將趙敏和楚錚之事說了。

    趙王皺眉道:「楚錚?是否就是不久前被你打傷的那少年?這事還真有些奇怪,楚家人對此並未追究,除了琳妃曾向朕抱怨過幾句外,楚名棠在朝堂之上居然隻字未提。」

    趙茗冷笑道:「據小妹猜想,其中原因有二,一是楚家自己覺得理虧,二來這少年的傷勢並無大礙,小小年紀,居然能接下我一掌,了不起啊。皇兄有所不知,如果不出小妹所料,這少年恐怕會是楚家的下任宗主。」

    趙王懷疑道:「皇妹何以如此認為呢,這少年只是楚名棠的幼子,在他之前還有兩個兄長,朕聽說這兩人也是精明能幹,楚名棠不會廢長立幼吧?」

    趙茗道:「楚名棠會不會有這心思很難說,可那楚錚身邊四個小婢乃是鷹堂四劍侍,這四劍侍歷來只護衛鷹堂堂主,那楚錚小小年紀就能執掌鷹堂,看來楚名棠是對他寄予厚望。」

    趙王呆了半晌,有些羨慕地說道:「楚名棠居然有了三個好兒子,可朕為何就一個也沒有?」

    趙茗道:「那日以後,小妹便對這少年備加留意,聽敏兒說,琪兒曾與他相處過一段時間,小妹便向琪兒詢問。據她書信中所說,這楚錚年紀雖小,可是詭計多端,且做事心狠手辣,連南齊有數的高手林風言也栽在他的手裡。無論這楚錚將來是否是楚家宗主,都將是我們趙家的心腹大患,小妹越想越後悔,當日實不應托大,在琳妃來之前就該出全力斃他於掌下。可如今琳妃已知道小妹身份,再想下手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兩兄妹又談了一會兒,趙王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微微亮了,歎道:「這人一老,總覺得時光過得太快了,一眨眼又要上朝了。」

    趙茗有些擔心,道:「皇兄,你一宿沒睡,要不今日早朝就不要去了吧。」

    趙王掙扎著站了起來,道:「朕不能不去,朕要讓他們知道,這大趙國還是朕的天下。」

    大內總管連奇突然匆匆走了進來,氣息急促地道:「皇上,大事不好。」

    趙王一驚,道:「何事如此心慌?」

    連奇穩了穩心神,道:「刑部尚書梁大人在早朝的路上遭到一群不明來歷人的攻擊,一行人全部身亡。」

    趙王和趙茗同時起身,驚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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