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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四章 文案 文 / 寧致遠

    楚錚一路風塵僕僕,剛回到自己帳中,常鵬和李任就迎了上來向他稟報了那天夜裡有人潛入帳內之事。楚錚當即便有一種直覺,此事定與華長風脫不了干係,對一旁抱著小狐狸的武媚娘問道:「陸媚,你確定那黑衣人就是金刀門門主魏少中?」

    武媚娘懶懶的說道:「那是自然,趙國似有這等武功一共才有幾人?這些人的武功特點我在……吳先生身邊已經聽過多次了,決不會認錯。」武媚娘差點順口說出天魅門來,還好反應快,把這黑鍋放到吳安然身上。

    常鵬和李任聽了暗暗咋舌,不愧為大師姐啊,吳先生就從不對我等說這些,大概認為我們這些人武功還未到火候吧。

    再又聽到常鵬說到華長風第二天一早就到這巡查,楚錚心中已是篤定是他所為,只是照理來說華長風為人堅忍果斷,既然到了此地,大可借查案之名對帳內進行搜查,為何又匆匆離去了?

    楚錚揮揮手叫常鵬和李任二人先出去,對武媚娘問道:「你與那華長風說了什麼?聽常鵬道,他離去時居然有些魂不守舍。」

    武媚娘瞟了他一眼:「聽楚公子言下之意,你也是認定那黑衣人與華長風有關?可否先告知小婢公子與華長風結了什麼怨,竟逼得他請魏少中扮賊入帳?」

    楚錚沒好氣的說道:「你口口聲聲自稱小婢。婢女有你這樣跟公子說話吧嗎?」

    武媚娘聽了頓時淚泫欲滴:「原來公子真地只將我當婢女了?」

    楚錚明知她是偽裝,但也有些受不了,連聲道:「算我說錯了行不?快些收起你那媚功,我告訴你便是了。」

    武媚娘轉眼笑顏如花:「是,小婢聽著呢。」華長風將那信的事告訴過武媚娘,但楚錚在她面前卻從未說過。武媚娘此時只有裝做不知了。

    而楚錚原本也沒準備隱瞞武媚娘什麼,不然也不會離開時將帳內的所有事物都交於她保管了,便將如何將華長風寫給呂問天信調包一五一十對武媚娘說了。

    武媚娘聽了後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華長風說話沒頭沒尾隱隱有所指。」

    「嗯,他說了些什麼?」楚錚問道。

    「只是談了通他華長風此生忠於大趙。」武媚娘眼光不禁瞟向了別處,「誓死沙場報效朝廷知遇之恩,並無任何非分之想。當時我聽得有些迷糊,聽公子方才一說才明白他此言究竟是何意。」

    「華長風真是這麼說的?」楚錚大感意外,這兩年來郭懷和孟德起全力為華長風造勢。誰都看得出來這二人是想推華長風為北疆大營統領,沒想到他本人居然退卻了,那封信雖是華長風親筆所寫,但遠不足以治他之罪,最多借楚家強勢壓人不讓華長風當這大營罷了。可他未必就無反擊之力。難道他也與孟德起一般,得知皇上駕崩後心境大變?

    楚錚陷入了深思。武媚娘忽然問道:「若是華長風所言出於真心,你待如何?」

    楚錚想了想道:「換信一事雖做得不擇手段了些,但我並非無容人之量只是北疆大營對整個趙國來說亦是重中之重,決不容其游離於楚王兩家控制之外。不過華長風若真願放棄爭奪統領之位。我又何必為難他,他畢竟是我大趙有數的將領,只是擔心此人會不會心口不一。暫且敷衍而已。」

    武媚娘滿不在乎的說道:「你若是放心不下,此事交於我吧,我會幫你盯著他地。不過你也加派些人手給我,常鵬和李任這兩小子還不錯,對我也挺順從的,以後就讓他二人跟著我好了。」

    楚錚聞言不由笑道:「還用我來說麼,這兩小子膽敢違背你之命嗎?」

    「還是你與他二人交待下名正言順些。」武媚娘心中暗喜,「不然我一小婢指手劃腳難免會惹人閒話。」

    楚錚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畢竟以後自己不會常留在大營,麾下就連陸鳴亦是稍嫌稚嫩,有武媚娘在此主持大局,以她的心機手段完全可以勝任。只是這樣一來武媚娘難免會經常拋頭露面,她的身份又是個大問題,雖說她的掩飾功夫了得,可自己身邊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女子,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武媚娘見楚錚仍在猶豫,不滿地說道:「我只不過想幫你罷了,若只是顧忌我昔日身份,那還不如讓我離去老死山林算了。」

    「說得好聽。」楚錚苦笑道,「依你的性子,能在深山老林呆上三月已屬奇跡。也罷,反正陸鳴等三十餘人也是這一年內才為我辦事的,其中有一兩個女弟子也不足為奇,不過你還是小心著些。」

    武媚娘傲然道:「你就放心吧,除了碰到那兩位大小公主,世上還有誰能認出我陸媚便是武媚娘。」

    楚錚悶聲說道:「別忘了還有本公子,就是化成灰本公子也認得你。」

    武媚娘嘻嘻一笑:「你不算,就算你武功可比肩上天之神,也只會護著媚娘。」

    「好個憊怠女子。」楚錚笑罵了一句,隨即眉頭一皺,問道:「對了,那魏少中傷得如何你可知曉?」

    武媚娘奇道:「你管他傷作甚?反正輕不了,小狐兒一爪下去撕下好大一塊皮肉,可惜讓小女子扔了,不然還可讓楚公子過過目。」

    「這可難辦了。」楚錚敲敲自己額頭:「那些遠道而來的武林人士中,項千帆雖是成名最久。但已是垂垂老矣,唯有這魏少中年富力強,又可服眾,原本大可重用,卻偏在此時傷了。唉,他也算一代宗師了。怎會做出這等沒品之事。」

    武媚娘撇撇嘴,欲言又止。楚錚還以她心有不安,擺擺手道:「我並不是怪你,何況當時魏少中黑巾蒙面,若是我在帳中,下手定比你還狠辣。」

    武媚娘實在忍不住了,出言譏道:「得了吧,論武功這魏少中怎麼也不會高過你,可你楚公子生平對敵,何曾有過光明正大地時候?」

    楚錚小臉難得一紅。乾笑道:「我那是以智取勝,而非徒逞莽夫之勇。」

    武媚娘懶得爭論,問道:「聽你地意思似想打這些武林中人的主意?要知而沙場上最注重一往無前捨我其誰的氣勢,而中原各派所精通的大多是講究騰挪小巧的功夫,試想在千軍萬馬中哪來施展地空間。因此大多數武林高手在沙場上並無太多實際用處,何況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林中人向來喜歡各行其是,視軍規於無物,你又何必如此看重他們?」

    楚錚訝然道:「此言說得極是。你聽何人所說的,居然分析得這般透徹?」

    武媚娘仍然嘴硬:「我就不能自個推斷出來嗎?」

    楚錚搖了搖頭:「你方纔所言前半段唯有經歷過沙場征戰之人才有體會,而後一句『視軍規為無物』。小丫頭,你知道大趙軍規有幾章幾條麼?」

    武媚娘看了他半晌,洩氣地說道:「這些話當年郭懷初任北疆統領時給先皇的一份密奏上所寫的,當時北疆吃緊,朝廷曾打算徵用各大門派的弟子補充至北疆大營,被郭懷斷然否決,此事也就不再提起了。」

    楚錚微微一笑:「郭懷說地確是實情,不過他亦是無力駕馭這些人,本公子可就不同了。」

    這個「了」字尾音拉得很長。武媚娘白了楚錚一眼,道:「有一事還未對你稟報,你讓我暗中監視的那個秋仲伊在你走後不到兩天就想偷偷逃出大營,現已被我關了起來。」

    「哦?」楚錚忙問道,「你沒為難他吧?」

    「皮肉之苦倒是沒有。」武媚娘笑道,「只不過將一日三餐改成了一餐,免得他吃飽了又心生去意。」

    楚錚歎了口氣:「算了,讓他吃些苦頭也好。叫常鵬和李任將他帶到此地,對了,先讓他梳洗一番,這麼多天下來恐怕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秋仲伊幾乎是被常鵬李任架著拖到帳中,楚錚注意到他頸部幾個指印斐然,不由苦笑一聲,看來方才讓他梳洗也是常李二人強迫而為之的了。事已至此,楚錚只好視而不見,笑道:「秋先生請坐。」問好就不用問了,否則秋仲伊聽了更是火上澆油。

    秋仲伊剛想開口,身後常鵬一掌拍在他後心:「還不快去見過我家將軍。」

    秋仲伊一個踉蹌,直向楚錚跪去。楚錚身形一閃便到了秋仲伊跟前,伸手將他扶住,瞪了常鵬一眼:「不得無禮,快向秋先生請罪!」

    秋仲伊猛一甩手:「不必了,秋某受不起。」

    楚錚仍抓著他手臂,示意常李二人出去,笑道:「秋先生且莫生氣,坐下再說。」手底微微使力,秋仲伊不由自主坐了下來。

    楚錚早已命人備好了酒菜,熱氣騰騰地香味撲鼻而來,饒是秋仲伊滿心怒火,可這些天確實是餓慘了,不由嚥了記口水。

    秋仲伊強攝心神,說道:「楚將軍,你的屬下將秋某強行羈押,這也是待客之道嗎?」

    一旁武媚娘冷冷說道:「秋先生不辭而別,難道就是為客之道麼?」

    秋仲伊一窒,索性將話說明了:「楚將軍心意秋某亦明白,無奈秋某才智平庸,實不敢承將軍厚愛,請將軍高抬貴手,放秋某一條生路吧。」

    武媚娘暗罵一聲不識抬舉,只是見楚錚臉色微沉,便不再說話。

    楚錚亦有些不快,這秋仲伊雖說也是個人才,自己帳下缺也就缺這些謀士,但真論才幹他比起自己身邊幾個女子還是頗有不如,不過正因為巧彤等人是女子之身,有許多事情並不方便交於她們來做。楚錚原本想欲擒故縱用懷柔手段折服秋仲伊,可自從十里坡與薛方仲一番交談後,楚錚深為其氣度所折服,他心境也起了些許變化,秦國上下既是已將自己視為大敵,大丈夫行事又何必再遮遮掩掩,而讓薛方仲等人恥笑?何況放眼趙國,除了那三兩人之外,又有何人膽敢掠已之鋒!

    這秋仲伊降也罷,不降也罷,自己要做地事情有很多,沒空與他多做糾纏,何況他也未必值得。

    「秋先生既是說得如此直白,我也實言相告。本將軍帳中尚缺一文案,以秋先生之能足以勝任。不過秋先生堅拒不從,我也不勉強。」

    秋仲伊聞言心中頓時一喜,剛想起身拜謝,卻聽楚錚又淡淡說道:「只是秋先生用完飯後,請再在大營住些時日。」

    秋仲伊忙道:「將軍既是有命,秋某自當效勞,只是呂首領處還有諸多事物還需秋某去辦,將軍可否讓秋某回灰鬍兒處一次?」

    楚錚道:「秋先生誤會了,我這邊無事煩勞先生。先生飯後仍回方才來時之處居住,若是想回灰鬍兒,等在下離開北疆大營時再說吧。」

    秋仲伊起身怒道:「楚將軍,你無故強押秋某於此,還講不講王法了?」

    「王法?」楚錚厲聲說道,「本公子心中正愧對王法呢。秋先生,你的案宗至今仍未消!若是真講王法,殺人償命,我理應先派人將你押送回青州。」

    秋仲伊怔了半晌,頹然坐下,說道:「楚將軍,你這般脅迫於秋某,非君子所為。」

    「我並非脅迫於你,是許你戴罪立功的機會。要知殺你無用,黃泉之下不在乎再多一個孤魂野鬼,留你一命,發揮你胸中所學,或許大營可以少損失上千軍士。倘真如此,我保你一命絕對值得,但你若虛與委蛇敷衍了事,則殺人與落草馬賊之罪一併懲處,即便你家人也脫不了干係。」

    楚錚取過一份卷宗,遞向秋仲伊:「先生若是願意,從即日起,你便是本將軍帳內文案,具體職責在此卷宗內。另,本將軍若是不在大營,你則聽從陸姑娘之命。」

    秋仲伊臉色茫然,楚錚看著他,握有卷宗之手穩若磐石凝在半空中。

    過了近半個時辰,秋仲伊掙扎著起身,走到楚錚面前接過卷宗,俯首道:「仲伊遵命。」

    旁邊武媚娘微笑道:「恭喜秋先生了,也恭喜將軍得一良助。」

    秋仲伊躬身道:「仲伊尚有一請求,還望將軍恩准。」

    「秋先生請說。」

    「灰鬍兒首領呂問天對仲伊恩重如山,仲伊想肯請將軍日後能保灰鬍兒周全。」

    「此事本將軍暫不能答應你。灰鬍兒若想保全,唯有做到兩件事,一、趙秦與突厥交戰期間內,灰鬍兒嚴禁藉機生事,二、驅逐突厥,灰鬍兒需盡其應盡之責。此二點做到了,本將軍可擔保,既然樊兆彥也不會動灰鬍兒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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