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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六章 葉門之迷 文 / 寧致遠

    十個禁衛軍扛著一根根木樁,在馮遠的帶領下來到一趙敏所住營帳可說是她閨房,自然不可待客,因此楚錚命人搭了此間大帳,為稍後接見柔然諸部可汗而用。

    「來來來,把木頭全堆在這。」馮遠一邊指揮著,一邊問道,「將軍,夠了嗎?不夠屬下再去砍伐。」

    「夠了,」楚錚懶懶說道,「看你一身盔明甲亮的,哪像砍過樹的樣子,滾吧。」

    馮遠笑嘻嘻湊過來:「將軍,至少屬下也算指揮得力吧,那二十軍棍……」

    楚錚盯著他,緩緩說道:「你再多說一字,就多加一軍棍。」

    馮遠垂頭喪氣應道:「是……」

    楚錚衝他豎起一根手指,馮遠突然明白過來,就這麼已多了一軍棍了,忙用手摀住嘴,對一旁的趙敏和蘇巧彤也只是躬了躬身,連連揮手將那數十禁衛軍趕出帳去。

    陸鳴與常鵬李任挑了部分木樁搬過來。楚錚接過一根,豎放在上,一拳砸下,碗口粗的木樁頓時近半沒入土內。

    楚錚毫不停頓,一口氣砸了幾十根樁子,圍成一長方形。趙敏忍不住道:「你還有傷在身,小心些。」

    楚錚笑了笑:「放心。這點小事還不至於牽動傷勢。」

    蘇巧彤走過來看了下,幾十根木樁竟是一般高低,輕笑道:「嗯,就憑這手功夫,楚公子到哪都不愁沒飯吃了,再不濟亦可替人蓋房謀生。」

    楚錚已習慣了蘇巧彤的打擊,只當沒聽見。陸鳴等人另挑了些較細的木頭搭在木樁上,用木釘釘牢,又將剩餘的木料製成兩級台階。葉扶風和葉摘星在上面鋪上綢緞,楚家姐妹搬來一張檀木大椅,一個簡易高台就此完工。

    楚錚繞著走了圈,自我感覺還行,正想開口,只見一軍士匆匆走進帳內,俯首道:「馮校尉命小人前來稟報,黃永堂將軍及柔然諸部可汗已經在營門外等候。」

    「什麼?」趙敏可憐兮兮看著楚錚,「這才剛紮下營。他們怎麼來得這般快?」

    趙敏這回完全是被鴨子上架。臨行前楚錚才告知她,此去武朔城要經過黃永堂將軍和柔然聯軍的駐,之前柔然諸部可汗已經數次請見,此次正巧經過,再不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趙敏聽楚錚說得有理,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來了。一想到要由自己代表大趙接見這些傳說中茹毛飲血的蠻族,趙敏就有些惴惴不安。

    楚錚揮手讓那軍士下去,對趙敏道:「敏兒。無需擔心,你又不是與他們談論風雅,只需將我講與你聽幾個條件說出,其餘的少言多聽。何況你還是習武之人,何不暗運葉門心法,以保持心平靜,對了,似你姑姑平日那般看人就是了。」

    趙敏閉上眼暗運內息,可仍覺得心跳個不停,想到楚錚所言。腦中不由泛起姑姑那令人不可直視的眼神,索性將內息衝至眉心……

    楚錚見趙敏半天沒動靜,便安慰道:「敏兒,不必心急。反正來的是一幫蠻族,先讓他們在外多等一會兒吧。」

    趙敏忽雙目睜開,眸中竟似精光四射。冷冷看向楚錚。楚錚不由打了個寒顫,這雙眼睛與當年趙茗殭屍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實在太像了。

    「行了,稍後就這樣。」楚錚趕緊說道,「現在不用這麼看人。」怪嚇人的。

    趙敏看了他片刻,再度閉上眼,似鬆了口氣,展顏一笑:「不知為何,我剛剛運功於雙目,竟有種高高在上,視萬物如螻蟻一般感覺。這種感覺真奇怪。」

    楚錚心中一凜,忽想一件疑惑已久事來。當初太平展家滅門後,其武功秘籍落入楚錚手中,有一本秘籍最後講述了太平展家的來歷,不過語焉不詳,只是記述了展家原本是武林中普通門派,後有位先祖的夫人乃葉門弟子,經當時葉門門主葉雨許可,將門中一點外家功夫傳授於自已兒子。不想她的兒子竟是位武學奇才,根據這些葉門入門武學獨闢蹊徑。創出「飛天七擊」絕學,據說葉雨得知後亦是頗為讚許,展家因此替葉門執武林牛耳數十年。只是後來在董程兩大世家禍亂朝政時,展家竟暈了頭竟為董家收買,董程兩家被滅後,展家精英亦死傷殆盡,若不是當時展風樓曾祖母入宮一路叩拜向葉門求情,世間早就無太平展家這一姓氏了。不過從此以後,展家的位一落千丈。

    楚錚生平最為忌憚的就是趙茗,對葉門絕學亦是念念不忘。因此得知此秘辛後大喜過望,徹夜苦心鑽研,可漸漸發現一怪事,秘籍上記載的葉門武功心法,居然與血影門幾項功夫竟

    曲同工之處。楚錚當時目瞪口呆,再想深研下去卻因不全只能作罷。

    此時聽趙敏這一說,楚錚想起凡塵大師傳授的武經要決,曾提到過魔門失傳的幾門絕學,據說其心法練至深處可改變人心智。這前後一聯想,楚錚頓時出了身冷汗,這……這也太荒謬了吧。

    「啟稟長公主,郭大人求見。」葉扶風忽進帳稟報道。

    趙敏忙道:「快快有請。」

    郭懷走進帳來。楚錚與趙敏均是一愣,只見他雖仍未著北疆大帥服,但已換上了件嶄新的絲製青衫,髮髻梳得整整齊齊,鬍子也剪得甚是精神,一掃這幾日頹唐之氣,看上去似年輕了好幾歲。

    趙敏起身笑道:「尚書大人氣色好多了。」

    郭懷正色說道:「臣若再不振作,只會令親者痛仇者快,更有負於長公主厚愛。」

    趙敏噎了下,看看一旁楚錚,只見他亦是苦笑不已,有心為這二人調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道:「郭大人請坐。」

    楚錚知自己留在此只會更增無趣。借口迎接黃永堂一行起身告辭。

    黃永堂在營外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了,卻毫無不耐煩之色。見楚錚走出營門,黃永堂翻身下馬,遠遠便拱手笑道:「有勞楚老弟親自相迎,黃某愧不敢當。」

    「這是哪的話,黃將軍久等了,實是小弟罪過。」嘴裡自稱小弟,楚錚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這黃永堂已經四十出頭。而自己還未滿二十,這兄弟之稱也太過彆扭些。不過也沒辦法,真要論軍職楚錚身為大營參將,與黃永堂相比至少也是平起平坐,反正是他先稱楚老弟,那就這麼叫著吧。

    楚錚與黃永堂寒暄罷了,對一旁圖穆爾及庫提族可汗那日松等人道:「有勞各位大汗久候。受我朝長公主之命,請各位大汗入營相見,請!」

    進了營門。迎面三百六十名禁衛軍分兩側站立。見圖穆爾等人已到近前,許唯義一聲大喝:「致禮。」

    禁衛軍齊向左側小跨半步,右手舉腰刀,左手在刀鞘上一拍,腰刀繞手背轉了個圈落到了左手中,而後右手握刀柄,刀出鞘,人直立。這幾下,三百六十名禁衛軍整齊劃一,竟無半點雜音。

    楚錚笑著對圖穆爾說道:「圖穆爾汗。這是我朝迎接外藩之禮節,事前未曾告知,請莫見怪。」

    圖穆爾客套了幾句,看著眼前這些禁衛軍,不由微生寒意,暗想我柔然族勇士雖多。但勇則勇矣,可論操練比起這些趙軍差得太遠了。

    那日松等幾人亦是交頭接耳,不安之意溢於言表。

    楚錚微微一笑。他將晉見時辰放在天黑之前,就為了達到這效果。禁衛軍不同於邊軍,不僅裝備最為精良,而且入選軍士除需考核武藝外,身高體型也有一定標準,何況這三百六十人是大都是從跟隨趙敏的禁衛一營挑選而來,個個人高馬大,相貌不凡。在落日餘暉下更顯英武。

    黃永堂及身旁幾位將領看了亦暗暗點頭。僅從這片刻功夫,就可看出禁衛軍亦是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絕非傳言中紈褲子弟。

    眾人從禁衛軍中穿行而過。沒過多久便來到大帳前,楚錚抱拳環禮:「諸位請稍候,待在下進去稟報。」

    那日松等人雖聽不懂楚錚聽說什麼,亦紛紛跟著圖穆爾還禮,經過方纔那一幕,眾可汗舉止更為恭敬。

    楚錚進去後,不一會兒從帳內出來一個白衣女子。兩眼也不看眾人,自顧自似吟似唱般道了兩句。圖穆爾小聲向幾位可汗解釋道:「趙國公主要見我們。我們跟著那位黃將軍,他怎麼做我們跟著怎麼做。」

    眾人低著頭走進帳內,只見遍鋪著綢羅錦緞,上面還繡有各式圖案,有山有水,有鳥有獸。圖穆爾微微抬頭,只見高台之上一黃衫女子端然正坐,只是還戴著面紗,圖穆爾微感失望,正想再打量旁邊另兩人,忽一道凌厲目光看向自己,竟如有形質,正是那位黃衫女子,圖穆爾居然感覺一慌,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這……這難道就是中原皇室的風範?連個女子都有如此威嚴?

    圖穆爾心中亂成一團,直到耳邊響起「圖穆爾」三字才清醒過來。

    「赤勒族可汗圖穆爾何在?」

    圖穆爾忙從黃永堂身後走出:「赤勒族圖穆爾拜見趙國長公主殿下。」他不知此時若是漢人應如何行禮,只得依常禮躬下身子。

    「你就是圖穆爾?」趙敏聲音清冷,淡淡說道,「聽說你精通我中原語,為何還要本宮叫你兩次?」

    圖穆爾不敢再抬頭,眼珠一轉故意

    舌道:「圖穆爾只懂一點點中原話,談不上精通,公了。」

    趙敏嗯了一聲:「這也難怪。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你的中原語已算很流利了。」

    「謝公主殿下誇獎。」

    郭懷拈鬚微笑不語,對圖穆爾這般恭敬他還算滿意。楚錚卻是眉頭緊鎖,無論是趙敏還是這圖穆爾,今日都很是反常。

    「圖穆爾,聽楚錚將軍道,是你力主柔然諸部向我大趙稱臣,很好。雖說漢胡相爭數百年,但我大趙繼承後漢正統,天威豈可容人輕易冒犯。匈奴稚邪大單于徒有雄兵數十萬。最後還不是被我朝郭元帥斬下首級,你如今這番心意頗為難得。本宮回到上京城後,定將稟明皇上,不會虧待於你。」

    「謝公主殿下。」

    「你身邊幾位可汗不懂我中原語吧?」

    圖穆爾恭聲應道:「是。」

    「那就由你告訴他們,只要誠心歸順,我大趙也不會虧待他們,但降表國書及質子需各族可汗一同送往上京城。回去後也將本宮這番話通告給此次未來柔然諸部,如有不服者。圖穆爾,你將如何?」

    圖穆爾忙道:「這次歸順大趙。是我們柔然各部可汗都同意,如果哪部再反悔,圖穆爾定砍下他們大汗腦袋,獻給長公主。」

    「很好。」趙敏神色無喜無怒,「此次召見爾等並無何要事,日後到了上京城,皇兄與本宮定會設宴款待諸位可汗。再行詳談。黃永堂將軍?」

    「臣在。」

    「替本宮送諸位可汗。」

    「臣,尊旨。」黃永堂應道,心中暗暗感激王明泰。難怪他提醒說對長公主不可掉以輕心,要自己謹守禮數,今日看她應對這些胡蠻,就算先皇也不過如此。

    圖穆爾隨黃永堂走出大帳,那日松靠近他小聲問道:「那漢人公主說了些什麼?」

    圖穆爾不答,抬頭看了看已呈深灰色的天空:大趙……不可小覷啊。

    黃永堂帶著圖穆爾等離開後,趙敏忽身子一軟斜靠在椅上。用力揉著眉心,看似疲憊之極。

    楚錚一驚,逕直躍上高台,扶住趙敏:「敏兒。你怎麼了?」

    「沒事,前兩日幾乎都是徹夜未眠。可能累著了吧。」趙敏搖了搖頭,笑著問道,「楚錚,我剛剛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吧?」

    「長公主應對得體,幾無可挑剔之處。」郭懷忽然高聲說道。

    趙敏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躺在楚錚懷中。頓時臉一時,忙坐了起來。楚錚仍摟著她肩膀,毫不客氣瞪了郭懷一眼,低聲道:「我覺得你並非是因勞累之故,走。回到帳中我為你診斷一番。」

    趙敏看了看郭懷,小聲道:「稍後再說吧,郭大人還在呢。」

    「理他作甚。」楚錚站起身來,「葉司言,葉司薄,快扶長公主回帳歇息。」

    葉扶風和葉摘見趙敏這般樣子。早已心急如焚,聽楚錚此言忙上台扶著趙敏向外走去。

    楚錚與趙敏之間的風言***早就傳遍了上京城,郭懷耳朵裡也聽到不少。今日得見,才知這兩人果然膽大妄為。大庭廣眾之下居然還摟摟抱抱,尤其是楚錚這小子,簡直不堪之極。

    見楚錚跟著趙敏就要出帳,郭懷喝道,「楚錚!你且留下,本帥有話問你。」

    楚錚背對著郭懷。朝天翻了個白眼,大步走到郭懷面前:「大帥請講。」

    「你要去何處。」

    楚錚直言不諱:「長公主帳中。」

    「混帳!」郭懷喝道。「虧你還是世家子弟!怎麼就如此不知檢點?」

    「大帥,」楚錚瞪大了眼睛,「末將與長公主之間還是你做媒人,她身體有恙,末將去看看又有何妨了。」

    郭懷怒道:「你二人尚未成婚,何況長公主方才都說了,是因勞累之故。你還去作甚?」

    「這不是勞累所致……」

    「還說不是,別以為本帥都被你蒙在鼓裡。前日你這小子受傷暈倒,長公主為照料你連續數日未眠,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楚錚真有些煩了,暗想趙敏的傷勢自己還只是猜測,何況真要與這老頭解釋起來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功夫能說明白,便說道:「大帥教訓是,末將知錯……哎喲,黃將軍方纔曾道,外公他老人家前日路過此時還給末將留了些東西。大帥,末將去去就回。」

    楚錚邊說邊後退,說完也不管郭懷在叫些什麼,轉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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