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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八章 冰釋前嫌 文 / 寧致遠

    到楚錚,程秀眼眶微紅,襝衽一禮:「阿秀見過楚公

    「程姑娘免禮。」楚錚輕歎一聲,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不見童兄?」

    程秀淚眩欲滴:「他……他已經戰死沙場了。」

    楚錚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只好安慰道:「沙場之上刀箭無眼,馬革裹屍亦是在所難免,還請程姑娘節哀。」

    程秀哽咽著說道:「可是聽父親說,連他的屍首都未曾找到。」

    找到才怪呢。楚錚又說了句節哀順變,對一旁程允聞微微拱手:「這位是允聞世兄吧?」

    程允聞作揖道:「正是,沒想五公子還記得在下。」

    楚錚笑了笑,道:「程先生可好?」

    「多謝五公子關心,伯父已隨可汗回阿爾泰山了,只是放心不下小妹,因此命在下留下。」程允聞從懷中掏了封信函,雙手呈上:「這是伯父寫給五公子的信,請五公子過目。」

    楚錚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大都是些客套話,只是在最後數句程浩然懇請楚錚代為照顧女兒程秀,說什麼永銘恩德沒齒難忘,看得直人反胃。

    又是個大包袱啊。楚錚將信合上,考慮了下,道:「兩位,請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程允聞忙道:「五公子請便。」

    蘇巧彤和趙敏就坐在客廳內間,見楚錚來了,蘇巧彤輕笑道:「方纔你不是說來的是一對夫婦麼?看似不像啊。」

    「這回真是兄妹了。」楚錚揉了揉額頭,苦笑道,「我也是沒想到。程浩然不顧兒女之情。居然當真能下此狠手。」

    趙敏不大明白,楚錚就將童毅與程秀之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趙敏聽完問道:「你覺得童毅之死確與那程浩然有關?」

    楚錚道:「那童毅武功不弱,程浩然只需稍有袒護之意。以他的武功在沙場上足以自保,怎會死得不明不白。就算不是程浩然下手,恐怕也與其脫不了干係。

    趙敏歎了口氣,道:「這阿秀姑娘真是個可憐人。」

    「你同情她還不如同情我。」楚錚沒好氣說道,「從程家的角度來說,童毅身為下人引誘族族中大小姐出逃。就是依我大趙律亦可定其死罪,現在倒好,程浩然徑直拜託我來照顧他女兒了。長公主真若憐惜此女,不如將其認為義妹,也好過不明不白留在我楚府內。」

    趙敏並沒有反駁,皺眉沉思了片刻,道:「這倒也是個辦法,聽你說過此次北疆戰事程家也算為我大趙立下大功。而程家在東突厥勢力亦是非同小可,日後恐怕還大有可利用之處……待我回京後稟明姑姑和皇兄後再做定奪。在此之前先這對兄妹就先留在你們楚府好了。」

    楚錚暗叫不妙,自己只不過是隨口一說,也好光明正大將程家兄妹留下。沒想到趙敏當真應下了,這豈不是為他人作嫁衣。程家在東突厥位舉足輕重。怎能讓其投向皇室?

    楚錚心思急轉,可一時想不出有何化解之策,只好道:「暫且如此吧。」

    楚錚回到客廳,滿面關切之色,對程家兄妹好生撫慰,並親自將他二人安排在一間小別院內。程秀和程允聞感激不已,這些時日王明泰出於顧忌對他們頗為冷淡,把二人扔在武朔城就不聞不問,若不是程允聞隨身帶了不少金錢珍寶,恐怕日常生活都難以維持了。

    晚間為趙敏所設的洗塵宴可說是場小型慶功宴。除宣撫使團內幾位朝廷重臣,北疆大營出身三大世家的將領幾乎全部到齊,郭懷坐在趙敏右側下首,與王老侯爺迎面相對,一眼掃過,頓時鬱悶不已。

    樊兆彥將此次戰果口頭向趙敏作了稟報,不僅令趙敏和楚錚驚喜交集,連郭懷亦是動容不已。這三城七鎮真不愧為西秦北方糧倉,所繳獲的輜重糧草足夠北疆大營兩年所需,約合趙國為此戰所支出的兩倍有餘。至於錢財等物由於楚名棠和方令信聯名下令,不得擅動當士紳家產,因此聽來並不豐厚。

    成奉之適時站起身來,對趙敏俯首一禮:「啟稟長公主,吏部已派人至各安撫,由於路途較遠,尚未傳回詳情。但以這武朔城為例,原西秦官員雖有不少冥頑不化者,不過官府內多數差役願意投誠,為我大趙效力。目前政令已基本暢通,所抄沒的官銀雖不算多,但維持一年支出已經足夠,無需我大趙戶部另行調撥庫銀。由此推斷,

    鎮情形亦應大同小異。」

    趙敏不由問道:「那一年之後呢?」

    此言一出,宣撫使團內的一些官員臉色顯得有些古怪。成奉之嘴角亦是微帶笑意:「回長公主,朝廷即便免去本百姓納糧,但城內諸般稅源仍在,一年之後當有盈餘,自給自足應不足為慮。」

    趙敏輕輕哦了一聲,有些明白了。

    樊兆彥向成奉之點了點頭以示謝意,心想這成尚書比起他當侍郎時大為改觀啊,看來回頭應再備上份厚禮,畢竟他是吏部尚書,以後樊家子弟還多有仰仗他之處。

    不過此人是屬楚家一系,樊兆彥想了想,對趙敏道:「啟稟長公主,此次三城七鎮中,以武朔城收穫最豐,並非只因它是西秦北方第一重鎮,更是有賴於北疆灰鬍兒大力相助。其首領呂問天之妻何勝男親率二千餘人事先潛入城中,待我大軍到來時,裡應外合,令城內守軍措手不及,不到半個時辰城門便告失守,可說立下首功。」

    樊兆彥明白灰鬍兒之功就算自己不說,楚錚和王明泰亦會提及,更別說與呂問天親如手足華長風了,索性就此賣個順水人情。何況三大世家家主對自己功勞均已明瞭,除軍職陞遷外,自已憑此戰功亦極有可能晉陞為二等候,那可是可以世襲的爵位,雖仍比不上楚王兩家,但與世代從文的方家已是平起平坐,在此時刻更應小心謹慎,否則楚王兩家若是從中作梗,僅憑方家肯定難以應對。

    趙敏一聽什麼灰鬍兒的領兵之人居然是一女子,大感興趣,問道:「那何勝男現在何處?」

    樊兆彥答道:「回長公主,這何勝男與其夫君呂問天在偏廳就坐。」

    「宣他夫婦二人覲見。」

    呂問天和何勝男兩人走了進來,到了近前長揖至:「草民呂問天(何勝男)拜見長公主殿下。」

    「免禮。」

    呂氏夫婦謝過。趙敏打量著他二人,只見呂問天身材偉岸虯髯虎目,何勝男看似嬌小可人,眉宇間卻是英氣勃勃,不由暗讚果然是一良配。

    聽呂問天道出自己率軍至楓林渡,燒燬西秦船隻截斷薛方仲退路,趙敏連聲讚許,並許諾回京後定為其請功。可詢問到他夫婦其出身,呂問天直言不諱自己是馬賊,並將當年刺殺樊兆彥親舅並反出北疆大營之事全盤托出,躬身向趙敏請罪。

    趙敏真沒想到此次北疆戰事內情除了涉及三大世家之處,其餘之事也是如此錯綜複雜,牽涉面如此廣泛,一時竟無話可說。

    見場面陷入尷尬之境,王老侯爺忽道:「兆彥。」

    樊兆彥俯首道:「末將在。」

    「呂問天叛出北疆大營,當時老夫正任大營統領,其中內情在坐很多人都清楚。老夫問你一句,私仇與國事何為重?」

    樊兆彥苦笑一聲:「自當以國事為重。」

    王老侯爺點點頭,道:「呂問天雖有罪,但此番他夫婦二人亦是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我大趙正是用人之際,兆彥啊,能否賣老夫一個薄面,只要呂問天誠心為我大趙效命,你與他之間往日恩怨可否一筆勾消?」

    樊兆彥低頭故作猶豫,過了片刻才斷然道:「老侯爺有命,樊某豈敢不從。」

    「好!」王老侯爺對呂問天道,「問天,你當年是老夫帳前四虎尉之一,老夫現命你斟酒,向兆彥陪罪。」

    呂問天與何勝男取過酒盞,雙雙斟滿,走到樊兆彥身前,呂問天為他倒上酒,道:「樊副統領胸懷寬廣,呂某謝過,在此陪罪了。」

    樊兆彥並未開口,只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老侯爺呵呵大笑,對一旁方令白道:「方大人,兆彥既已不再追究,你們刑部呂問天海捕文書可否撤消了?」

    方令白笑道:「謹遵老侯爺之命。」

    趙敏見這些人等自說自話就將一朝廷要犯罪名就此勾消,根本就未提及皇室,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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