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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四十章 天道之徑 文 / 寧致遠

    錚和武媚娘沒有走正門,依然越過圍牆離開了楚氏宗

    「你這三哥真是一有趣之人。」

    「是啊。」

    楚錚漫不經心的答道,忽一腳踢出,兩顆石子帶著風聲飛入不遠處樹叢中,只聽簇簇聲響,幾道人影迅速離去。

    「這些也是你屬下?」武媚娘問道。

    「基本皆是。」自己與武媚娘在一起,談笑間隨時都會涉及某個驚天隱秘之事,還是將他們趕遠些。

    「不要小瞧這些人,其中有不少一流高手,武功猶在他們堂主陳振鍾之上,只是時運不濟,只能位居其下。」

    武媚娘懶懶說道:「不消你來說。楚王兩家亦是聖門出身,雖曾立誓不將武功傳於後人,但招攬武林高手自然眼光獨到,百多年下來,上京楚府較皇宮大內更有過之。」

    「此事你也知曉?」話一出口,楚錚便搖了搖頭自嘲道,「我真是一時糊塗了,昔日的儲妃娘娘嘛,這些事對你來說自然算不上隱秘。」

    聽楚錚拿自己以前的身份打趣,武媚娘不怒反喜,這正表示楚錚對自己那段往事已毫無芥蒂,不由嬌笑接口道:「是啊,在皇室中記載中看到這一段,媚娘心中之震驚,幾乎不亞於從刑門主口頭得知葉門亦屬我聖門分支……」

    「咦,」武媚娘忽樂不可支笑彎了腰,「如此說來,這大趙豈不正是我聖門的天下?」

    楚錚哭笑不得:「敢問陸師姐,刑門主會這般認為嗎?」

    「但事實就是如此啊。」武媚娘覺得這事實在有趣,仍笑個不停。「只是你們楚王兩家和葉門不聽聖門總堂號令罷了。

    楚錚一撇嘴:「至於這般高興嗎。瞧你這副傻樣。」

    武媚娘不依了:「小師弟,你怎麼可以對師姐我這麼說話。沒規矩。」她知楚錚方才稱自己為師姐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再提媚娘二字,只是多年來的習慣一時難以改變,方才在祠堂裡聽了半天楚原自稱哥哥我,武媚娘突然覺得師姐我這稱謂亦是挺好玩地。

    「你真正地小師弟姓吳名懼,年方五歲,」楚錚笑著說道。「虎頭虎腦,甚是可愛。」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楚錚不禁問道:「你方纔所說的皇家記載……宮內何人可以瀏覽?」

    「就知你會牽掛這個。當然只有皇上和儲君了,」武媚娘道。「不過儲君對師姐我言聽計從,常把這些秘錄帶回儲君宮內。師姐我基本都已看遍了。」

    楚錚想了想,道:「挑幾件重要之事寫下。呈於家父,他老人家定會對你更看重幾分。」

    武媚娘似笑非笑:「不用全部寫下交給太尉大人麼?」

    「不用。還是細水長流吧。」楚錚忽品味到了什麼,怒道,「對我還耍什麼心機。難道你覺得本公子對你別有所圖?」

    武媚娘自知失言。忙道:「好啦。媚兒知錯了還不行嗎?」

    楚錚不理她。一個人向前走去。武媚娘看著他背影,跺足惱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這般小心眼?」話雖這麼說。可還是跟了上去。

    走到一個三岔路口,楚原拐了個彎向左而去。武媚娘在他身後叫道:「錯了錯了。踏青園應往右行才是。」

    「你對楚府地路記得很熟啊。」楚錚微感驚奇,「誰說要回踏青園了,隨本公子一同去見家父。」

    武媚娘頗不情願:「都已何時了。再說了。我去作甚?」

    楚錚無奈地說道:「別看本公子外表風光。其實整天給老頭子做牛做馬,睡得比狗還晚,起得比雞還早……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好了好了,懶得聽你訴苦,」武媚娘噗哧一笑,自己不久就要動身去北疆了,楚錚拉自己去見太尉大人夫婦,亦是為了在這段時日裡盡量消減彼此隔閡,完全是替自己著想。想通了此處,武媚娘方才心中的一點小疙瘩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小臉一揚,「師姐我陪你去就是了。」

    途徑客廳時楚錚看了一眼,裡面的宴席果然已經散去,便與武媚娘直向內院而去。

    到了門口,只見內院的兩扇大門半掩著。楚錚輕咳一聲,一個丫環走了出來,見是自家少主人,忙不迭施禮:「小婢見過五公子。」

    楚錚問道:「院內有客人?」

    那丫環躬身道:「回五公子,是四老爺在老爺書房。」

    楚錚知她說的是禮部尚書楚名南。楚家在朝的幾個重臣內他是最早投向楚名棠地,楚名棠夫婦亦待他親若手足,以四弟相稱。

    武媚娘有些猶豫:「太尉大人既是在待客,媚兒還是回踏青園吧。」

    「不妨事。」楚錚搖了搖頭,「再過兩個時辰就要早朝了,

    多在此逗留小半個時辰,他剛回北疆回來,定要回自一下……走吧。」

    兩人進了內院。走了幾步,楚錚腳步忽一滯,武媚娘見他神情有異,正待開口相詢,楚錚身形一閃,向院牆邊一灌木叢撲去。人未至,拳已出,帶起地勁風如一雙無形之手將那灌木叢均勻地左右分開,露出一道黑影。

    那人沒有硬接楚錚這一拳,側身閃了開來。楚錚雙足交錯,步法詭異卻又迅捷無比,轉眼又到了那人身前,兩人頓時纏鬥在了起。

    武媚娘沒有上前相助,她並不認為那道黑影是敵。開玩笑,這裡都已是楚府內院了,若被外人潛入至此而外面層層守衛毫無察覺,楚錚這鷹堂堂主早該向楚名棠自裁謝罪了。

    只是武媚娘看著交手的兩人,神情漸漸變得迷惑。楚錚所使地武功既不是輕靈飄忽的幻天掌,也不是古樸大氣地龍象伏魔功,甚至根本不是什麼武功招式。就是出拳、抬腳、指戳等幾個簡單動作。那人身子左斜,楚錚便提右膝撞向其腰際,對手向右閃開,楚錚便一掌切向其頸部,那人稍稍後仰讓過,楚錚收臂屈肘撞向他胸部。一招一式簡單之極,毫無花哨之處,但卻凌厲之極。連接得天衣無縫。

    那人也似從未遇到這種對手。不到十個回合就被楚錚逼連連後退,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奇怪。這臭小子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武媚娘看得心驚膽戰,嘟?著說道。心知若換成了自己,那「媚惑眾生」心法既然對這小子無效,在他這番暴風驟雨般地攻擊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被辣手摧花了。而與楚錚交手的此人能支撐到現在仍自保有餘,一身武功絕不在名譽師父吳安然之下。而這人相貌平庸無奇。年紀最多不過四十餘歲,肯定不是鷹狼兩堂的幾個老供奉。他到底是何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楚錚這般打法簡直如同市井無賴一般。毫無高手風範。武媚娘越看眉心皺得越緊。突然一跺足,只見楚錚左右兩記平勾拳都被那人架住。二人四臂相交,楚錚毫不遲疑。一記頭槌狠狠那人額頭撞去。

    「丟人哪。」武媚娘雙手掩面,實在看不下去了。

    那人也沒想到府裡嬌生慣養的五公子會出如此狠辣地怪招。勉強將頭側開,卻被楚錚重重撞在肩頭,踉蹌著向後退去。直退至牆角才穩住身形。楚錚此時已趕到,一聲低喝,雙拳一高一低擊出,這下卻是堂堂正正地龍象伏魔拳。

    那人方才受了那記撞擊,體內氣血翻湧,一身功力只餘下不及四成,又身在牆角避無可避,只得閉目聽天由命。

    一陣疾風掠過,那人睜開雙眼,只見楚錚正緩緩收拳,不由躬身俯首:「五公子武功,小人佩服!」

    「承讓。」楚錚問道,

    「小人不敢擔當先生之名,,」那人仍低著頭,「五公子喚小人楚一就是了。」

    楚錚笑了笑,道:「方纔你開始時並未出全力,才有最終之敗。」

    「小人生平所遇之人,以公子武功最高,縱使全力以赴,最終仍是一敗。」

    「那倒也未必。」這話楚錚說得有些違心,「據我鷹堂記載,歷代楚家宗主身邊地影侍年滿五十便不再擔任此職,看你年紀,下代的影侍應該也不小了吧?」

    楚一答道:「正是,他二人同歲,今年二十有五,平日武功由小人和楚二負責教導。」

    楚錚問道:「他二人武功到何境界?」

    「可及小人七成。

    「哦?」楚錚微感驚訝,「那就只是在修為上欠缺火候了?」

    「回五公子,正是。」

    楚錚沉吟片刻,道:「若家父許可,本公子想調他二人至身邊效力,你覺得如何?」

    楚一有些為難,楚錚這要求乃歷代所無,可轉念一想,五公子與歷代楚家宗主亦不同,自身地武功已凌駕於影侍之上,兩個弟子跟著他,或許更有利於其武功進境,便答道:「若老爺許可,小人與楚二不敢有異議。」

    楚錚點了點頭:「既是如此,告辭。」

    楚一躬身一禮,身形隱入黑暗之中。

    ……………………

    ……………………

    「他是何人?」

    「父親地貼身侍衛。」

    武媚娘一驚:「太尉大人身邊還有這等侍衛?皇室對此恐怕亦一無所知。」

    楚錚很鄙視地說道:「我楚家如果什麼事都瞞不過皇室耳目,那還能稱得上大趙第一世家?」

    「這倒也是。」武媚娘忽怒道,「不過你剛剛打得什麼亂七八糟地,吳……師父若是見了,非敲

    不可?」

    「別少見多怪。」楚錚拉起武媚娘手,放在自己臉頰上,「你摸摸看。」

    武媚娘感覺手心濕濕地,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楚錚額頭亦佈滿了汗珠:「你向來以內力見長,這不過才一柱香的功夫,怎會如此?」

    楚錚歎了口氣:「方纔那種打法太費心神了,這楚一的武功就算再高個一兩分。我用龍象伏魔功應對,擊敗他也不是難事,也絕不會這些累。」

    武媚娘奇道:「那你為何不用?」

    「大道無常,順勢而為。」

    武媚娘一頭霧水,愣了半晌才道:「這好像是展家那本秘籍地開篇兩句,與你那番胡亂打鬥有何干係?」

    「這幾年來,我與宮裡那位交手過四次。尤其之後兩次我都支撐了數十招,發現她從不用敏兒平時所習地精妙招數,但卻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循,舉手投足之間便將我逼得狼狽不堪。凶險萬分。事後我一一回想,發現她地每一次出手都妙到毫巔,可說多一分則顯繁瑣,少一分則此招便會落空,著實令我驚懼不已。」

    「你的意思是,」武媚娘遲疑地說道。「方纔你與那人過招……是從長公主處領悟而來?」

    「是大長公主。」楚錚糾正了一下。又道,「正是。對此我苦思了許久。在北疆與項老爺子等一干武林群雄切磋,到了武朔城又向徐老太醫請教。不過受益最深地還是與你商討如何醫治敏兒傷勢時,那一夜我便覺得隱隱約約似想通了什麼。待到送敏兒回京。在太平宮內大長公主不知發什麼神經,突然出手偷襲我,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從她手底逃脫了。雖然還是很狼狽,但至少從此可在她面前有機會全身而退。回府後我閉關數日,突然發現大長公主每次出手看似隨意而為,但仍與葉門武功要義相符……簡單來說吧,就是化繁為簡,去蕪存精,在不同時刻用最簡練地招式攻向敵最薄弱之處。」

    武媚娘有些不解:「既是如此,大長公主為何不將此傳授給敏公主,媚兒與敏公主亦曾交手過數次,全然不似你所說這般。」

    楚錚解釋道:「化繁為簡,繁瑣之處才根本,只有精通到了極致,才可根據自身領悟隨意出招便可制敵。不過說來容易做來難,如何才能找到敵之最弱之處?這不是人人可已做到的,方纔我與楚一交手,時刻都在全神算計著,到最後幾招已是頭痛欲裂,若他再能支撐一會兒,敗得恐怕就是本公子了。」

    楚錚沉默片刻,喃喃說道:「或許這就是宗師向天道進階地必經之路。

    武媚娘有些懷疑:「難道大長公主與人交手也似你方纔那般潑皮無賴的模樣?」

    「當然不是。」楚錚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她出手自然飄逸輕盈,宛若臨波之仙,不帶半點煙火之氣……」

    「停,停……」武媚娘手撫酥胸,一副噁心之極地模樣,「就她那張殭屍臉,還什麼臨波之仙?」

    楚錚這才想起來,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還未見過大長公主真面目,其實她外表看上去比敏兒大不了多少……聖門地女子好像都精通駐顏之術,就是性格太過怪異,否則……否則……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武媚娘神情很是詭異:「大長公主對你真是另眼相看啊,你……對她有無別樣心思,從實招來!」

    楚錚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你這是何意?我只是平心而論罷了。」

    武媚娘嗤笑一聲:「她身為皇室公主,在宮內亦極少以真面目示人,至少我在宮內三年都未曾見過,對你卻偏偏……還有,聽聞你在外受了傷,她竟將你帶至太平宮內醫治,甚至不顧連總管和胡總管等人竭力反對,不惜將葉門一至寶拿來為你療傷……」

    「你……」楚錚目瞪口呆,「這事你怎知道?」

    「別忘了當時媚兒是何身份,連總管等人對……」武媚娘放輕了聲音,「四聖衛對儲君可是忠心耿耿,媚兒自然有所耳聞了。」

    「她只是看敏兒的份上,愛屋及烏罷了。」楚錚臉拉了下來,「你莫要再無事生非了。」

    武媚娘嘻嘻一笑,心裡卻在盤算著回頭如何與蘇巧彤商議此事。

    楚名棠的書房仍燃著燭火,幾個丫環下人站得遠遠的,老爺正與人談論朝堂大事,有半點落到自己耳裡都是大麻煩。只是此時夜過三更,每人地臉上都帶著幾倦意。

    見五公子來了,丫環下人們頓時強打起精神。楚錚微微擺手,示意其不必上前施禮,與武媚娘徑直來到書房門前,只聽楚名棠在內說道:

    「四弟,你可曾想過接任為兄楚氏宗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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