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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九黎之卷 第四十五章 遠行 文 / 懶獅子

    第四十五章遠行

    奕豪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那時候似乎是扯著靜雨逃出了天府,唯一的感覺是背後數十道針刺般的目光,一想到今後將面對的待遇,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想遠遠逃開的念頭。

    「郎君……」靜雨楚楚可憐的聲音傳來,九尾天狐合著手站在他身後,那模樣就像做錯事情而等待主人訓斥的幼犬,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實在抱歉,妾身本來是在家等您的,但朱雀非拉著妾身前往鐵門,也不知道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否則妾身不會……」

    「不,沒關係,靜雨,這不是你的錯。」奕豪當即搖頭回答,不論結果如何,沒有讓自己女人承擔責任的道理,更何況這本來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當然也不是說朱雀就做錯了,只是……嗯,那種介紹方式太激烈了一點,我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而已。」

    在差不多冷靜下來的現在,他也理解了朱雀的動機。對於朱雀來說,靜雨亦友亦女,會擔心她被鐵門中人當作妖怪差別對待也人之常情,因此才借封神之際向諸人正式宣佈靜雨的身份。有四方神作後台,就算是鐵無極不敢再質疑靜雨的過去,兩人的戀情再不會有任何問題……當然這份用心是值得感激的,不過奕豪還是覺得朱雀實在小題大做了一點,光是看天府諸人對妖姬的態度,就不用擔心鐵門會有勇氣作那螳臂當車的角色。

    「總之,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接下來……」奕豪摟著靜雨坐到沙發上,然後卻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接下來幹什麼比較好呢?儘管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但他卻沒辦法回到原來的生活了,畢竟林道學院目前正處於無限期休學的狀況,鐵岳市也差不多都空城了。再加上狩魔協會這邊他還足足欠著千萬的債務……

    「不管了!這兩天就家裡休息,什麼也不幹!」最後,他如此決定著。

    「真的嗎?」聽到這話的靜雨不知為何顯得很高興,忍不住摟住了他。「那郎君,您先在客廳看看電視,妾身這去把您地房間打掃一下,朱雀來的時候妾身才剛做到一半呢。」

    「嗯,去吧。」奕豪輕笑著。在九尾天狐的屁股上拍了一拍。倒不是他不想去幫忙,但樂在其中的靜雨似乎不打算和別人分享了樂趣,因此他也漸漸墮落到了坐享其成的地步。

    「郎君真是的……」靜雨嬌笑著,在奕豪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一星期的份量,今晚妾身可不會讓您睡覺哦……」

    說完,九尾天狐羞澀似的逃離了客廳,呆呆看著那阿娜多姿地背影,半晌後奕豪突然轉頭望向窗外。只見那可憎的太陽正懸掛在一點都不怕掉下來的位置,讓他不得不暫時壓下被妖狐挑撥出的火氣。

    「小妖精,你給我記住了!」奕豪朝著門口吼著,只是怎麼聽都也不像是抱怨的語氣。

    雖然鐵岳市的人口走掉了九成,但由於天府那邊作了應急處理的緣故。水電氣等關係民生的系統還得以運轉良好,奕豪就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新聞正報導著某國客機又再度失事地消息。

    「嗯,飛機還真是相當危險的交通工具啊……」絲毫沒有身為至高煉金術士之自覺的某人如此感慨著。跟著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伸手進兜裡掏出那從剛才起就扎得他難受的六枚呈天珠。

    「說起來,這東西都忘了還給老薑……」六枚呈天珠此刻已經收斂為兩指長的梭形,在茶几上一字擺開後,充滿現代感地洗練流線給人一種未來戰士的感覺,奕豪也立刻被著光輝給迷惑了心靈。「反正老薑也沒提起來過,應該是不要了吧?好,那我就勉為其難留下來好了……」

    「郎君要留下什麼?」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做賊心虛的某人抖了一抖。回頭看去卻是靜雨盈盈走來,手中還端著一盤閃爍著水光地草莓。

    「呃,沒事,老薑把送我些東西,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奕豪起身接過草莓,拉著靜雨坐下,並順手放了一顆在靜雨的嘴裡。「來,看看電視吧。好像正演到你喜歡看到那部什麼。我在這陪你看。」

    「郎君,這是什麼?」然而。靜雨的注意力卻被放在桌上的法寶吸引了過去。

    「就是老薑送我的法寶,叫呈天梭。」奕豪乾脆把名字也給改了過來。「很不錯吧?看這洗練至極的流線,還有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外表,唔唔,簡直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妾身不太懂這些……」靜雨像是覺得抱歉似地看著他,跟著好像想到什麼事情,拍了一下手。「不過郎君,這東西不太好攜帶吧?要不要妾身替你做一條腰帶?剛好家裡還有些材料……」

    「真的?那就拜託了!」奕豪當然喜出望外,於是接下來,靜雨很快找出兩條廢皮帶和針線,開始比著呈天梭的長短做起腰帶來。

    客廳裡的電視在演著不知什麼節目,奕豪耳中聽著那聲音,但心裡卻不可思議地一片靜謐,他注視著靜雨,注視著她在燈光下專心替他縫製腰帶的神情,看著那安詳沉靜的美貌,突然間生出一種彷彿回到古代男耕女織時的錯覺,在燭光下為他縫衣補褲的妻子……

    「靜雨。」不自覺就喚了出來。

    「浪靜(郎君)?」靜雨正在用牙齒把線咬斷,所以發音有些奇怪,而看到這可愛模樣,更加堅定了奕豪地決心。

    「我們就結婚吧。」並不是詢問或請求地語氣,而是極其自然的,就彷彿在陳述某種決定地聲音。

    「好的,郎君……」或許因為奕豪的語氣太過平淡,所以靜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開始收拾針線的時候,九尾天狐地動作才有一瞬間的停頓。在下一瞬間轉向奕豪,一雙美麗的紅瞳就像要燃起來似的。

    「我們就結婚吧。」奕豪再重複了一次,起火的紅瞳眨了眨,隨即迅速被水氣充盈,而那輕輕開啟的朱唇,似乎就要吐出確認的回音,然而就在這時候……

    「不准!」驟然響起的聲音將室內地溫馨氣氛扯得粉碎。

    「誰!」怒氣一瞬間湧了出來,奕豪轉頭望向站在客廳門口的不速之客。右手的魔眼暴出寸長的雷光,估計就算是青龍降臨,也只有被秒殺的份。

    「老爹?」然而下一秒鐘,他卻愕然地瞪大眼睛,來者不是神也不是魔,卻正是這世上少數幾位有權力決定他婚姻的人物之一。

    「為什麼不准!我想娶靜雨有什麼不對!」一瞬間的愕然後,奕豪隨即以激烈的聲音主張著。

    只不過,他地怒這份怒氣卻撞在了棉花上。無視兒子虎視眈眈的目光。鐵濤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顯出認真鑒賞的模樣。相對於奕豪的激烈來說,這態度簡直就是悠然了,而理所當然。奕豪也氣炸了。

    「放鬆點,兒子,我又沒說你不對。」大概感覺到兒子的怒氣,鐵濤這才把注意力轉了回來。「你想娶靜雨姑娘很正常。畢竟她幾乎比得上你媽地完美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不會錯過的,你能娶到她簡直就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鐵濤有著很深的愛妻情結,但奕豪在意地卻不是這裡。「但你剛才明明說了『不准』的,難道你要說是我聽錯了嗎?」

    「不,你沒有聽錯。」鐵濤擺了擺手,以悠然到令人憎惡的態度說著。「先告訴我啊,臭小子。你今年幾歲了?」

    「十……二十歲。」

    「嘿嘿,那是虛歲吧?還有大半年才到你生日呢,不要想糊弄老爹。」鐵濤嘿嘿笑著,然後猛地一拍桌子,立馬翻臉道:「臭小子!才不過十九歲就想結婚?你風流倜儻的老爹我也都是等過了二十歲才敢跟你媽求婚的……你倒好,翅膀都沒長硬就想學下蛋了,想讓老爹我在四十歲前就當爺爺嗎?所以不准!」

    「十九歲又怎麼樣?國家規定十八歲就能結婚!」奕豪據理力爭,但聲音卻明顯缺乏底氣。

    「國家規定是二十二歲!還有。那東西根本就管不了紅世中人!」鐵濤一拳敲在奕豪頭上。跟著又擺一擺手。「我就退一步好了,你要和靜雨姑娘結婚是可以。但你拿得出聘禮嗎?準備拿什麼迎娶人家?還有,婚後男人要擔負起掙錢養家的責任,可臭小子你連大學都還沒有畢業,打算靠什麼掙錢?而且我還聽說,你至今好像還欠著狩魔協會五百萬的債務……說說看,你到底打算憑什麼結婚?」

    「唔唔唔……」一個接一個的沉重問題壓垮青年地神經,奕豪絕望的跪倒在地上,一時間萬念俱灰,而鐵濤卻彷彿很愉快似的注視著崩潰的兒子。

    「郎君……」靜雨就站在一旁,看著心疼無比,然而卻沒有介入的餘地。雖然她並不需要聘禮之類的東西,但這卻是關係到男兒尊嚴的問題,隨便開口反而會刺傷奕豪的自尊……如此判斷地靜雨,只好向鐵濤投去怨念地視線。

    「其實……其實你也不用放棄啊,兒子。」面對妖姬那邊傳來的陣陣怨念,即使鐵濤也有些抗不住,於是再度開口道:「畢竟任何人都有這樣地時期,等兩三年後,你正式踏入社會開始自食其力的時候,你再把靜雨姑娘迎娶進門也不遲……當然,靜雨姑娘也不介意等你兩三年的時間,沒錯吧?」

    「不管多久,妾身都會一直等待郎君的。」注意到鐵濤的視線,靜雨輕輕回答著,雖然聲音絲毫不會讓人懷疑其誠意,但注視著鐵濤的目光卻轉為頗為銳利。畢竟若不是他跑出來橫插一腳,那兩人的愛情便已然圓滿,而現在卻不得不推遲到兩三年後……若不是奕豪父親的話,妖姬大概早就讓這人後悔今生了。

    感覺到逼近的生命危險,鐵濤急中生智提出了一項建議。「要不然先這樣,你們倆先把婚訂下來,等兩三年後再正式完婚……唔,話雖這麼說,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

    鐵濤似乎想到什麼的苦笑出來,拍了拍奕豪的肩膀。「兒子,不如趁這機會,你帶靜雨姑娘去趟巴黎吧?」

    「你有病啊?」奕豪下意識的反應道。

    「什麼叫有病!有你這樣對老爹說話的嗎?」鐵濤很不滿地揮了揮拳頭。「你該不會忘了你媽就在巴黎吧?實話跟你說,林華她已經知道靜雨姑娘的事情了,這次我回來原本就準備帶你們去見她的。」

    「啥?老媽已經知道了!」奕豪差點蹦了起來。「你!是你告訴她的?」

    「沒錯,所以不管你是要訂婚還是要娶妻,都得帶著靜雨姑娘先去巴黎一趟。」鐵濤點點頭,臉上顯出同情的神色。

    「雖然我這邊倒很希望有這樣乖巧的媳婦,但你媽那邊滿不滿意還是未知數。你也知道林華的個性,所以不打起精神來的話,可是隨時有可能掛掉的。」這樣說的鐵濤偷偷瞄向靜雨,只見九尾天狐的臉上也顯出坎坷不安的神色。

    「啊啊啊啊……」奕豪痛苦地捂著腦袋,突然想起皇龍的預言,不禁呻吟出來。「原來如此,這就是遠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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