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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始源之卷 第十九章 新舊 文 / 懶獅子

    第十九章新舊

    這是瑞士一家相當高級的酒店,出入其中的大多為各界名流。儘管這間酒店的飲食和其自釀的美酒一般富有盛名,但大多數來這裡的客人都懷著凌駕於食慾之上的目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位自數天前便獨自坐在角落喝悶酒的女子就顯得相當特殊了。

    她的神情木然,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悶酒,明顯是情場失意的表現。然而讓人疑惑不解的是,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來看,她也足足堪稱絕世美女的標準,而隨隨便便就甩出足以壓死人的小費的事實,又證明其擁有的驚人財富。

    侍者們紛紛揣測起這神秘女子的身份來。是坐擁萬億遺產的豪門千金?或者是某億萬富翁被冷落的妻子?不過,其實她的身份為何根本不重要,單看那凹凸有致、足以喚起任何男人野性的身材,還有那散發著無窮魅惑的美貌,就已經堪稱男人們夢寐以求的絕世尤物了!而會失落到這種程度,也足見她對愛情的忠誠和專一,大概只有腦子進水的男人才會捨得拋棄這樣的女人。

    侍者們在感慨世界太不公平的同時,也不禁對這女人生出憐憫和野心,對她越發慇勤起來。不過他們的慇勤完全沒有傳到對方的眼裡,而且在他們以前,早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女人的特殊。

    「尊貴的女士,雖然酒是造物主的美妙賜予,但喝太多的話也會傷害身體的。」一位紳士打扮的男子來到她的身邊,彬彬有禮地招呼著。「我看您這數天來都在這裡喝悶酒,不如讓我帶您到外面去散散心,我知道這附近恰好有一間不錯的教堂,把煩惱向主傾訴的話,心情也自然會好起來地。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主?」莉莉絲抬起迷醉的眼睛望著他,就像聽到什麼可笑事情似的大笑出來,但笑聲卻顯得空洞而乾澀。「你叫本小姐去向那種東西祈禱?呵呵,這還真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笑話。」

    「請不要這樣說,主是寬容而慈悲的。」紳士男子在胸前虔誠地劃了個十字。「就算是撒旦的女兒,只要誠心懺悔,主也會原諒你以前的罪孽地,莉莉絲小姐。」

    「你是……教廷的走狗!」莉莉絲當即一揮手。五指即刻在虛空中劃出凶暴的血刃,莉莉絲沒有控制力道,血刃延伸出去,將酒店內同一平面上的物質切成兩半,包括餐桌上的香檳,酒店的立柱,以及脆弱的人體。

    大部分賓客甚至來不及感到痛楚,身體便在血線中滑落斷裂。鮮血如噴泉似的噴出。一秒鐘前還優雅寧靜地酒店,在下一秒卻成了鮮血塗染的人間地獄,到處是斷裂的人體和垂死的哀號。

    在血線切過身體的前一秒鐘,紳士男子高高躍起而避過被斬首地命運,不過看著周圍一瞬間轉為地獄的慘狀。額頭也禁不住浮出了一層冷汗。

    「……不愧是撒旦的愛女,歌頌破滅的福音,您所在之處即為地獄……請原諒我先前地失禮,尊貴的女士。」紳士男子一把扯開外套。一身中世紀騎士鎧甲顯露出來,男子拔出腰間的十字大劍,慎重地對著莉莉絲。

    「此刻以主的名義,賜予你斷罪的裁決!」

    「神聖騎士?現在還有這種落伍的東西啊……」莉莉絲嘲弄的目光落到男子的身上,然後偏頭看向周圍,只見還有五個倖存地神聖騎士正緩緩走來,把她包圍在中心。

    「真是不知死活的傢伙……算了,反正現在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就拿你們發洩一下也不錯。」莉莉絲隨手招出死鐮,往地上一磕,「嗒」的一聲悶響敲得六位神聖騎士心中猛然一震,而在這當頭,莉莉絲已經揮起了死鐮……

    一邊是早已沒落的神聖騎士,一邊是撒旦的愛女,就算在地獄排進前三位的魔神,兩者間的差距就像壯漢和嬰兒。戰鬥總共不到兩分鐘地時間。酒店被徹底夷為了平地,五位神聖騎士皆被死鐮斬成了兩段。唯一還活著地只有最初那名男子,不過兩條腿膝蓋以下也已經被斬掉,只剩下一雙手,哀號著在地上拚命爬進。

    「真是弱啊,神聖騎士也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呢……」莉莉絲喃喃自語著,隨手揮出死鐮,死鐮銳利的尖刃刺穿了男子地大腿。男子發出淒厲的哀號,雙手拚命扒著地面,然而死鐮卻把他牢牢釘在了地上,使得他看起來就像一條被踩著尾巴的醜陋蟲子。

    「呼呼,打擾本小姐喝酒的罪可是很重的。」莉莉絲看著拚命掙扎的男子,嘴角勾出殘暴的冷笑。「在你的靈魂消散以前,就好好娛樂一下本小姐吧……」

    莉莉絲抽起死鐮,隨手一揮,男子的右臂隨即被拉飛了出去,肩膀處噴出一股血劍,淒厲地仰天哀號起來。「主啊……拯救我……主啊!」

    就像回應他呼喚似的,天空中驟然顯出一條白銀的痕跡,那是一柄銀色的長槍,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朝著這邊疾飛而來,映入男子的眼中。然而,就在他剛露出喜色的時候,那銀槍卻洞穿了他的胸腔,插入地面,炸裂的神氣瞬間將他的身體絞得粉碎。

    隨即一道聖光降下,在聖光中,一名天使自天而降,就像沒有重量似的踩在銀槍的槍柄上,背後的兩對羽翼跟著展開,羽翼是純白中帶著淡青的色澤,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莉莉絲。

    「拉斐爾……」莉莉絲當然不會忘記這曾經交手的強敵,冷笑著看著他。「我就說這些傢伙怎麼會突然有勇氣向我挑撥,原來是你在背後唆使……看來,你上次被達克斬斷的羽翼已經復原了啊?」

    「撒旦的愛女,莉莉絲。」拉斐爾無視了莉莉絲的挑撥,漠然道:「你所愛的達克裡斯已經變得比前世的魔人更加危險,放任他繼續成長下去,會對紅世的均衡造成毀滅性地影響。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毀滅他,我需要你的協助。」

    「什麼?」莉莉絲眨眨眼睛,嗤笑出來。「風之大天使,你的腦子有毛病嗎?為什麼我要幫你去對付達克?反過來還差不多……嗯,不如就在這裡把我幹掉好了,免得你再打達克的主意。」

    莉莉絲揮動著翅膀飛了起來,死鐮在空中拉出道道血線,急速提升的神威鎖定著風之大天使。然而拉斐爾只是看著她,似乎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怎麼?你是打算站著給我斬嗎?」莉莉絲輕笑著,揮舞著手中的死鐮,龐大的神威聚集在死鐮地鋒刃上,面對莉莉絲擁有的斬破次元的異能,即使是米伽勒也吃過不少苦頭,而拉斐爾到這時候還站著不動幾乎無疑於找死。

    然而,就在揮舞到極限的時候。死鐮卻突然脫手飛了出去!「鏹」的一聲砍進酒店的廢墟上,而下一刻,浮在空中的莉莉絲也彷彿驟然失去浮力似的,「砰」地一聲墜到地上。

    「怎……怎麼回事……身體……嗚……好痛苦……」莉莉絲趴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體內傳來被烈火燒灼似的痛苦,就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奮力抬起頭,以憎恨的目光看著拉斐爾。「拉斐爾,你……你到底幹了什麼!」

    「……你喝下去的酒裡面。融入了天界聖火的結晶。」拉斐爾走到莉莉絲地面前,蹲下來俯視著她。「你沒有察覺到,是因為份量相當稀少的緣故,不過就算是相當稀少的份量,這數天累計下來也相當可觀了。在你提升力量的時候,聖火自然會對黑暗地氣息其反應,然後剝奪你的行動力,現在……我猜你應該連一根?」

    「卑鄙的傢伙!你這也算是至高天使嗎!」莉莉絲怒瞪著拉斐爾。就像要用目光殺死他似的。

    「……為了紅世的均衡,必須除掉那魔人,為此即是此身墜入地獄的深淵,我也在所不惜。」拉斐爾的聲音漠然,但眼中卻浮現出令人戰慄的狂熱。「原諒我,撒旦地愛女,但你是他唯一可利用的弱點。」

    說完拉斐爾站起來,輕輕揮了揮手。周圍的廢墟一陣晃動。數名藏匿其中的神聖騎士站起來抬著一口黝黑的棺材,來到拉斐爾的面前。

    「就按照我說的。把她放到聖館裡束縛起來。」

    拉斐爾的目光掃過神聖騎士,看到他們眼中地恐懼和緊張——他們皆是教廷騎士裡萬中挑一地強者,然而僅僅在幾分鐘前,這地獄的魔女就輕易葬送了他們地六名同伴,輕鬆得宛如折斷嬰兒的手腕,凶殘暴虐的模樣將恐懼深深銘刻到他們心裡,即使在加百列的神威庇護下,此刻他們的雙腿依舊止不住顫抖。

    「盡快把她封入聖棺裡去,否則等她恢復力量,你們就只有死路一條。」在踏入虛空以前,拉斐爾甩下的這句話,讓神聖騎士們更加恐懼,飛快地抬起神棺,就待把莉莉絲封到裡面……

    「達克!」在視界被黑暗吞噬以前,莉莉絲用最後的聲音叫出了愛人的名字。

    「唔?」正喝著咖啡的奕豪停下動作,繼而轉頭往向虛空的某方。

    「郎君,怎麼了?」旁邊的靜雨正替他在吐司上塗著黃油,不禁奇怪地看著他。

    「不,總覺得……」奕豪搔搔頭髮,剛剛那一瞬間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不祥,就好像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壞掉了似的。

    他的目光掃過餐桌,坐在對面的林華正笑吟吟地和鐵蘭討論著蜜月間的種種趣事,婆媳倆聊得相當投入的模樣,而旁邊的鐵濤則一邊翻看著早晨的報紙,一邊很沒品地摳著腳丫。至於靜雨,一開始就坐在旁邊,慇勤地伺候著他的早餐。奕豪摸了摸胸前的口袋,確認冰霜王棋也正安靜地躺在裡面——他所重視的東西似乎全都在眼前,實在想不到有如此預感的理由。

    「總覺得……什麼?」靜雨把塗好黃油和果醬的麵包遞了過來。

    「……沒什麼,大概是神經過敏吧?」奕豪接過麵包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感覺讓他決定把這莫名其妙地感覺拋之腦後。「對了。老媽,昨天沒來得及問,為什麼突然把我們叫過來啊?」

    話說到一周前的蜜月,第一天是靜雨和鐵蘭的瘋狂購物行,第二天則在酒店休養生息,第三天參觀阿道夫家的古堡以及歷代家主收藏的名貴武器,第四天到阿爾卑斯雪山下的遼闊草原縱馬馳騁,第四天在多瑙河上泛舟浪漫。第五天……在暗黑工會不惜代價的支持下,夫妻三人在連續不斷的新奇和浪漫中度過了終身難忘地一周蜜月。而在蜜月之旅的最後,母親林華打來電話,說已經帶著鐵濤回巴黎故居住下了,讓他們方便的話就過來一下。

    對於太夫人的邀請,奕豪當然是無法拒絕,再說這一周來也玩得差不多盡興了,便當即決定中止蜜月。帶著靜雨鐵蘭去見父母。雖然暗黑工會這方迫不及待地希望向達克裡斯學習煉金術,不過因為原本煉金術強化訓練班就預訂到兩周後才開課的緣故,因此元老們也不敢有什麼抱怨。

    奕豪三人在昨天抵達巴黎,因為時間太晚的緣故就直接上床休息,直到今天早晨吃飯的時候才想起來問林華其中的緣由。

    「啊。是這樣地。」正和鐵蘭聊得高興的林華回過神來。「你外公一直都說想看看他的孫子,還有兩位孫媳婦,恰好最近林家也有一宴會,所以我打算帶你們去見見外公。」

    「外公?」奕豪愕然地看著林華。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有外公的存在。

    「不用這樣驚訝吧?你小時候還當著親友的面在外公身上流過尿地,不過自從被帶回鐵門後就沒見過面了,算算也有……」林華扳著指頭算了算。「十五六年了吧?本來上次就打算帶你過去見他的,結果還沒來得及就回國了。」

    「唔……」奕豪頓時露出艱難的神情。老實說,他對林家實在沒有什麼影響,也無從談起好惡,但送上門去給人家當孫子,總覺得頗為鬱悶。不過他卻根本找不到借口拒絕。

    「老爸,你也會去的吧?」無奈之下,奕豪把頭轉向鐵濤。

    「是啊……」鐵濤放下報紙重重歎了一口氣,看樣子對這種事情也很頭痛。「如果早知道這樣地話,婚禮完了我就該直接溜掉的……」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林華敲了敲丈夫的頭,順手剝了個雞蛋給他。「好啦,快吃吧,雖然飛機預定在下午一點鐘。但準備可要花上不少時間。耽擱太久就趕不上了。」

    「什麼?就在今天嗎!」奕豪瞪大眼睛,而林華則泰然自若地拍拍手。「沒錯。就在今晚。這可是你初次在正式宴會上露面,待會兒上來讓媽給你好好裝扮裝扮……聽好,雖然這是林家舉辦的宴會,但出席宴會的可是歐洲的各界名流,所以你絕對不許出醜!」

    「那個,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做,瑞士政府那邊……」奕豪當即站起來就待開溜,不過林華只是盯著他,那無言而沉重的威壓就讓他乖乖停住了腳步。

    「說起來啊,奕豪,我記得你小時候很討厭學習呢,一到上課的時候就裝肚子痛,不過我曾經縱容過了一次嗎?」林華笑吟吟地看著他。「不管你是什麼狩魔師也好,什麼蓬萊少帝地也好,在我的眼裡,你都只是媽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去見外公也是小輩應盡的義務,知道嗎?」

    「……是,知道了。」奕豪滴著冷汗乖乖坐了回去,旁邊的兩位妻子卻露出趣味盎然的神情,尤其是對靜雨來說,奕豪小時候的趣事可是比什麼寶貝都珍貴的聽聞,而從這意義看來,林華絕對是比蓬萊寶庫更貴重地存在。

    「那個,母親大人,夫君小時候真地很討厭學習嗎?」靜雨的問題讓奕豪頃刻緊張起來,拚命向林華打著暗號,但卻因此而忽略了旁邊還有一位熟知他過去地人物。

    「是啊,因為鐵門的小輩都是統一在教席上課,而負責教導的長老又相當嚴厲,那時候這小子還沒有拜到大哥的門下,因為貪玩而遲到過好幾次,結果被罰得很慘,然後就開鬧起脾氣來,一天早上裝肚子痛不去上課,可把林華嚇壞了,然而去醫院檢查卻什麼都沒有……」鐵濤看著兒子,嘿嘿笑起來。「當即林華就氣炸了,拇指粗的竹條被打斷了三根,屁股腫起老高,在那以後幾天都只能趴著睡覺,那才叫一個淒慘呢……啊,對了,老婆,我記得那時候的照片你好像還收著吧?」

    「當然,那麼有趣的照片,怎麼能隨便扔掉,好好收藏在二樓臥室裡的。」林華抿嘴輕笑出來,轉向兩位媳婦問道。「你們要看嗎?」

    「要!」鐵蘭和靜雨當即站了起來。

    「等等!不許去!靜雨,鐵蘭,你們給我站住!快回來!」奕豪準備追上去攔住,然而鐵濤卻把他牢牢按在座位上。「乖兒子,教你一件事,夫妻間應該彼此坦誠,才不過是看看照片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有什麼好怕的?」

    「惡魔!你們這對惡魔夫妻!就這麼以捉弄兒子為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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