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始源之卷 第二十八章 懷念 文 / 懶獅子
第二十八章懷念
在黑姬的帶領下，奕豪向著真紅火獄的所在直飛而去，一路經行死者之國的廣袤平原，沿途數次邂逅了死亡軍團的部署。作為死者之國過去的管理者，奕豪一向秉持著盡可能不干涉死者們長眠的原則，不過在尋找莉莉絲優先的考慮下，一旦死亡軍團對他造成阻礙，那等著死者們的必定是無差別的毀滅攻擊。
以御劍術驅使軒轅劍，似乎正好引出這柄天下第一神兵的威力。看著那機關鎗似的劍陣轟擊，就連持有冥王神器的黑姬都看得搖頭不語，私下以「被選中者的傲慢」來評價奕豪那幾乎肆無忌憚地揮霍力量的行為，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因為奕豪的這份暴力，使得他們的行程幾乎沒受到耽擱。
越是深入死者之國，空氣中瀰漫著的死亡氣息就愈加濃厚，灰濛濛的空中幾乎竟是幽體化的亡靈，嚴重干擾了眾人前進的速度，以至於奕豪不得不展開「虛無領域」，這才把亡靈們隔絕在領域之外。
只是如此一來雖然前進速度提高了不少，但消耗的神力卻也是數倍的增加。從奧拉夫領地出發後的十九小時後，奕豪他們已經來到了原來真紅火獄入口的位置，而一直展開領域力量的奕豪也終於吃不消了。
在這種情況下，黑姬建議先休息一晚，等明天體力恢復後一鼓作氣衝入真紅火獄，儘管奕豪憂心著莉莉絲的安危，但也沒有因此而喪失理智，點頭同意了黑姬的意見，一行人隨即降落到死者之國的地面，開始準備露營。
卡米拉的無限迴廊裡裝著全套露營設備，因此就算加進黑姬兩人也完全不是問題。原本為了安全起見，奕豪準備讓聖天使在營地周圍布下聖光陣驅散死者。不過卻被黑姬阻止，她只是輕輕一揮手，一股類似神域的空間便將營地置於保護之下。
構成領域的並不是光質地神氣，反而有些類似死者之國的黑暗氣息，不過和沉鬱陰寒的死氣相比，這股氣息卻帶著一種能夠讓人寧靜沉睡的安詳，籠罩在營地上，將死氣驅逐殆盡。
毫無疑問這是屬於冥王黑衣的神通。然而，能夠在死氣濃厚的死域中強行開闢出一片自我的領域，可以看出黑姬對所有神器的掌握，要遠遠超過只知道拿著奧林匹斯之劍胡亂劈砍地月姬。雖然不知道她的力量究竟去到何種程度，但奕豪實在不想和一位掌握著主神力量的人成為敵人，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他也還一點都不清除對方的身份，更談不上判斷敵友了。
「我說。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卡米拉領著四位部下在那邊利用野營炊具準備著簡單的晚餐，月姬坐在旁邊，頗有興趣地看著高潔的聖天使在融機人偶的領導下準備食物地情景，似乎也有躍躍欲試的衝動。黑姬在旁沉思冥想，而奕豪趁機向她問了出來。
「……是什麼讓你這樣覺得。鐵公子？」黑姬睜開眼睛，抬頭看著他，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這個，我沒看過你的樣子。」奕豪突然把頭湊到了黑姬的面前。幾乎能感覺到她微熱的呼吸，黑姬地身體瞬間下意識地繃緊，然而奕豪始終無法看透那頭罩下的淡淡陰影，搖搖頭無奈地退了回去。「我不知道是什麼理由讓你非遮住容貌不可，但是你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不，不是聲音，應該是語氣。沒錯，你的語氣讓我覺得熟悉。我們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鐵公子地感覺真是敏銳，我也太大意了一點。」黑姬放心似的長呼了一口氣，承認了奕豪的直覺。「沒錯，我們確實見過面。」
「在什麼地方？」奕豪緊緊盯著那陰影中大概是眼睛的位置。
「這個就要鐵公子自己去想了。」黑姬毫不鬆口，語氣帶上了幾分輕蔑的味道。「不過您的紅顏知己遍佈天下，要回想起來微不足道的我等來恐怕是相當困難吧？請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喂喂，什麼叫做紅顏知己遍佈天下！我就只有鐵蘭和靜雨……」奕豪頓了一秒鐘，跟著下定決心似的追加了一句。「最多再加上布倫希爾德和莉莉絲。就再沒有愛過別地女人了。」
「是啊。獨佔了那四位美女的愛戀，鐵公子的心胸也真夠寬闊的。普通男人根本就望塵莫及呢……」黑姬越來越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但當她的目光掃過奕豪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雙幾乎吸盡所有光輝地幽暗黑瞳，不由得為之一窒。
「是啊，確實是很差勁呢。」奕豪苦笑看著遙遠地虛空，聲音就像唱歌似的和著拍子。「齊格弗裡特只愛著布倫希爾德，達克裡斯只愛著莉莉絲，鐵奕豪同時愛上了靜雨和鐵蘭，但卻也無法遺棄過去地愛情……布倫希爾德的深情猶如北歐大地恆古不化的堅冰，莉莉絲的癡情彷彿地獄中沸騰不息的熔岩，鐵奕豪則在這其中不知所措，但就在他迷茫的時候，莉莉絲卻已經失去了蹤影。」
黑姬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奕豪並沒有試著解釋什麼，這番話與其說是解釋給她聽，還不知說是他對自我的深刻剖析，因此她也根本無從反駁。看著那絕非裝出來的沉重神情，黑姬突然覺得似乎稍稍接觸到這男人的真實一面。
「達克裡斯虧欠莉莉絲太多的溫情，而是我的優柔寡斷又害得莉莉絲彷徨不決，因此莉莉絲會失蹤都是我的錯……」奕豪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聲音中融入了堅強的意志。「因此我以達克裡斯之名發誓，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把莉莉絲找回來，哪怕和天界為敵。」
奕豪目光炯炯地盯著黑姬，就像無法忍受那強烈的意志一般，黑姬偏頭過去，彷彿分辯似的勉強漏出一句。「我們……並不是來自天界。」
這時候，卡米拉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走過來招呼奕豪他們前去享用，而兩人的交流也就自然中斷。雖然在彼此心中留下更多的疑問和困惑，不過至少在餐桌上，他們還是沉浸在卡米拉精心烹製的法國大餐中，讚不絕口之餘，一點也沒有提到剛剛地事情。
「達克裡斯愛著莉莉絲」，如果是魔人的話，大概寧願死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吧？但奕豪說了出來。一旦下定了哪怕和天界開戰也在所不惜的決心，奕豪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東西了，當晚他睡得很安穩，甚至夢中還出現了莉莉絲的身影，不過卻不再是前次的死者之國，而是在過去兩人中少有的溫馨情景……
那時候達克裡斯剛剛一件完成實驗性質的空間魔具，暫時將其命名為「無限迴廊」，經過二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工作。就算是他也累積了相當多的疲倦，在完成魔具後一股腦地湧了上來，達克裡斯不禁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平常他是很討厭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的，不過這時候被完成工作後的充實疲勞感捕捉，達克裡斯生出稍稍睡一覺也無妨的念頭。於是他轉身向著書房走去。最初在設計這間工房的時候，他在書房的隔壁設置了一間臥室，雖然本意是作為休息地場所，但到目前為止幾乎只有需要解決**的時候才會用到。
對這兩種生理上的需要。他雖然並不討厭，但時常也會覺得麻煩，不過若放著不管的話，累積到一定程度後可是會對注意力和集中力都造成嚴重的干擾，所以達克裡斯也會定期進行處理。
對象是撒旦地愛女莉莉絲，她有著被稱頌為「地獄之花」的美貌，但在達克裡斯來說，也不是很有興趣去欣賞女性的容貌。之所以把她作為使魔而留下來，一方面是因為撒旦的推薦，另一方面也是覺得她相當乖巧，而且似乎可以信賴。
乖巧地使魔他有很多的，不過得到他信賴的人卻只有兩個，一個是作為他助手見習煉金術士的盧卡斯，另一個就是使魔的莉莉絲了。在鑽研煉金術進入困境的時候，他們能夠從另一方面帶給他愉快的刺激。達克裡斯並不討厭那樣的感覺。只是還是會很快就沉浸到煉金術中。
來到臥室門前地時候，聽到裡面傳出哭泣的聲音。雖然因本人竭力抑制而顯得相當微弱，但達克裡斯還是分辨出了是莉莉絲的聲音。莉莉絲在哭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莉莉絲的哭泣，平常她都是安安靜靜地侍奉在他的左右。
達克裡斯推門進入，莉莉絲這時候正趴在床上，把頭埋到鋪蓋上抽泣著，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愕然回首望去，看到是達克裡斯進來的時候，頓時慌慌張張地蹦下床向他請安，臉上卻猶帶著淚痕。
「達、達克，你已經完成了那件魔具嗎？現在是準備休息？還是……」
達克裡斯走過來，無言地朝莉莉絲伸出手，莉莉絲的目光追隨著達克裡斯地動作，只見他地手撫過自己臉上的淚痕，然後把沾著眼淚地手指放到嘴唇上，就像品嚐味道似的。
「……是眼淚嗎？」達克裡斯向著她詢問。「眼淚是悲傷的結晶，告訴我，是什麼事情讓你悲傷？」
「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莉莉絲避開了達克裡斯的目光，然後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服。「達克，你來這裡是準備休息的吧？請放鬆身體，我會盡我所能給你快樂……」
「告訴我，是什麼使你悲傷？」達克裡斯抓住她的手，雖然聲音一如既往的漠然，但莉莉絲卻能感到其中蘊含著的某種強制性的意志，她無法違逆這樣的達克裡斯，因此低下頭去，聲音惶惶不安。
「達克，我……我懷孕了……」
「懷孕？」達克裡斯挑了挑眉毛，這對他來說是意料之外的消息，不過還不至於到能夠破壞他穩心的地步。「是我的孩子嗎？」
「當……當然！」莉莉絲聞言脹紅了臉，就像受到什麼侮辱似的瞪著他，不過達克裡斯也只是沉思的神情。「沒想到惡魔和人類之間竟然能夠成功受孕，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有趣。」
達克裡斯轉向莉莉絲，漠然詢問著。「莉莉絲，這就是你如此悲傷地理由嗎？因為懷上人類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不對！」莉莉絲的反應要比先前更加激烈，撥浪鼓似的猛搖著頭。「我愛著達克！能夠懷上達克的孩子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但是……」莉莉絲撲到達克裡斯的懷裡，哭了出來。「這樣地話，我對達克就沒用了啊！」
「沒用了？」達克裡斯眨眨眼睛。隔了幾秒鐘才恍然點點頭。「原來如此，懷孕中的母體確實是無法承受歡愛的，莉莉絲你想的是這件事吧？」
「嗚哇！對達克來說，我果然只有這樣的用處啊！」不知為何，莉莉絲哭得更大聲了。「我……我不要這孩子了！只要能留在達克的身邊，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讓我留在達克的身邊，好吧？好吧？」
「我認為，這兩件事情並不互相矛盾。」達克裡斯輕皺眉頭。他實在無法理解莉莉絲的思路。
「呃？」莉莉絲收住了哭聲，梨花帶雨地看著他。「但……但是，就算繼續留在這裡，我對達克不也是沒用了嗎？」莉莉絲怯生生地請求著。「要、要不，達克把我地魔力都拿走吧？達克要鑽研煉金術的話。魔力應該是怎麼也不會顯多的吧？如果光是魔力還不夠的話，我的命……」
「閉嘴。」達克裡斯淡淡地命令了一句，莉莉絲馬上安靜了下來。「你就留在這裡，然後把這孩子生下來。我對人類和惡魔地混血兒也相當感興趣。或許今後會成為強大的助手也說不定。」
「那……在這期間達克的……」莉莉絲還是有些擔心。
「把你在地獄的侍女叫幾個過來就行了，我認為這並不是困難地事情。」達克裡斯理所當然的說著，但莉莉絲卻又莫名其妙哭了出來。
「嗚哇！果然！我不要這樣！」
「呵呵，回想起來，莉莉絲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啊……」
夢到這裡就結束了，奕豪睜開眼睛，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情愉快無比。甚至連外面那一望無際死域都變得生動起來。這變化讓黑姬很是驚詫，不過她還來不急問，奕豪已經招呼卡米拉收拾行李前往真紅火獄了。
看來撒旦的情報並沒有出錯，真紅火獄確實是「歪曲」的發源地，沿著教父留下的靈標一路前行，一行人逐步深入了真紅火獄的內地。莉莉絲統治的真紅火獄是地獄中最為炎熱地所在，流淌的熔岩和不時噴出的地火成為這裡標誌性的風景，奕豪對此都相當熟悉。不過此刻真紅火獄被死域侵蝕。而原本充斥空氣中刺鼻硫磺味也被濃厚的死氣取代，放眼望去只見凝固成黑色的熔岩和已經失去溫度的地火。整個地獄靜得幾乎沒有一絲響動。
「真是令人討厭的感覺……」奕豪皺起眉頭，周圍沒有任何聲響，但驚人地殺氣卻透過空氣湧來，簡直就像有野獸潛伏在黑暗中窺探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奕豪下意識地召出了軒轅劍。
「哼，這裡地都是死者，有什麼好怕的！」旁邊地月姬卻對奕豪的慎重嗤之以鼻，畢竟此前遇到的都是一些軟弱無力的死者，就算偶爾出現一兩個難纏的英靈，也根本不是奧林匹斯之劍的一合之敵，因此她自然而然生出輕敵之心。或許在大多數情況下，她確實有如此自傲的資格，但在此刻卻是極其致命的。
「看本小姐的……」月姬召出了奧林匹斯之劍，就像嘲笑奕豪般向著前方大步跨出，但就在這時候，一道寒芒在黑暗中驟然閃現！甚至沒有給月姬察覺的時間，一支通體透黑的長槍從虛無中激射而出，彷彿融入黑暗的凶牙直接咬向了她的心臟！
倘若……
倘若奕豪的動作再慢上千分一秒的話，那銳利的槍尖就將直接貫穿少女的胸膛！不過奕豪畢竟還是趕上了，一直在注意著周圍中動靜的他，幾乎在那黑槍刺出的同時就察覺到了，不過也只是堪堪來得及抽劍護在月姬的面前而已。
看著黑槍槍尖和軒轅劍劍刃碰撞炸出一簇幽暗的神煌，無論是奕豪還是月姬都驚出一聲冷汗。稍後一秒，黑姬展開的領域將兩人置於嚴密的保護之下，同時聖天使和卡米拉也以各自的神術和武器展開了攻擊。
以黑槍偷襲的人在下一瞬間沐浴在了聖光和爆炸的浩劫中，若是普通的死者大概早就灰飛煙滅了吧？但奕豪卻清楚看到那人在聖光和爆炸的洗劫中毫無無傷的模樣。
卡米拉等人的一輪攻擊過後，那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了來，幾乎是兩人高的魁梧身軀赤裸著，灰白的鬍鬚和頭髮還保存完整，在右眼的位置有一條醜陋的疤痕，而看到這條疤痕的同時，奕豪認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奧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