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問情之卷 第一章 天劫 文 / 懶獅子
第一章天劫
一架波音客機向著中國飛去，上面載著近百名來自歐洲的旅客，經過總共近二十四小時的飛行，它已經相當接近終點。包圍在機艙外的是漆黑的天幕，飛機裡半亮著的照明系統也營造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氣氛，旅客們都沉浸在各自的空間裡，大部分人選擇蒙頭睡覺，有的則是翻閱機上的雜誌，還有的利用筆記本計算機處理事物。
總之，很難稱得上是什麼有趣的環境。
在這樣的情況下，商務艙裡那位正逗弄著懷裡小女孩的男士則成了機艙內最活躍的元素，值班的空姐妮婭頻頻也忍不住向著那邊張望。小女孩看上去有六七歲的年齡，看上去彷彿精緻洋娃娃般的可愛，那一頭絲綢般閃閃發光的銀髮，被細心地束成雙馬尾的形狀，分頭的兩側，雖然外表給人以活潑的印象，但其實卻是相當文靜的孩子，在漫長的旅途中沒有絲毫喧鬧，只是安靜依偎在那男士的身邊，乖巧得讓人忍不住想摟在懷裡，好好疼惜一番。
妮婭的目光落到抱著小女孩的男士身上，他看上去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雖然相貌端正，一身休閒裝扮也挑不出什麼缺點，但一想到他和小女孩的關係，就忍不住讓人納悶起來。若是兩人間的年齡差在差上二十歲以上，可以認為是父女，若是在十歲以下，也可以認為是兄妹，但兩人間卻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年齡差，實在很難想像會有那般親暱的關係。
聽說歐洲最近抓了不少猥褻兒童的罪犯，妮婭的想像力不自覺地偏向了扭曲的方向……不知是否注意到她的視線，男士突然抬頭看向她，在視線相對地時候輕笑出來，那笑容彷彿散發著光輝一般。在目睹這光輝的瞬間，妮婭的心跳突然快了不少。那雙漆黑的眼瞳蘊含著東方特有的神秘，而轉頭注視著懷中小女孩的溫柔神情，也足以讓任何女性怦然心動。
妮婭突然覺得無比慚愧，剛剛竟把這樣的好男人當成猥褻犯看來，或許是他懷中的小女孩實在太過可愛地緣故，讓她不自覺就生出了想要呵護她的念頭。為了挽回自己的失態，妮婭輕輕走到那人座位的旁邊，就像找話題似的詢問著。「先生。請問我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噓。」男子向她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唇邊，示意她放低音量。「請小聲一點，我的女兒剛剛睡著。」
「是……她是您的女兒嗎？」妮婭眨眨眼睛，再度打量著眼前地男子，突然覺得他比看起來要更成熟。
「沒錯，很可愛吧？」男子向她輕笑著，拉過旁邊的毛毯蓋在小女孩的身上。並順手撫了撫女兒前額凌亂的頭髮，那極盡溫柔的動作，打消了妮婭地所有疑問，同時也對眼前的男子生出莫名的好感，因此慇勤地問著。「如果您也想睡覺的話。是否需要我再準備一條毛毯過來？」
「謝謝，但我可不能睡，睡著了可就沒辦法照顧女兒了。」男子地目光移到懷中安詳的睡顏上，輕笑著搖搖頭。
「既然如此。那至少讓我為您準備一杯熱咖啡吧？」妮婭沒有放棄。
「……我不太喜歡喝咖啡，如果能換成熱紅茶的話，那就感激不盡了。」拗不過妮婭的熱情，男子苦笑著點頭。
「好的，請稍等片刻。」妮婭不知為何高興起來，以近乎雀躍地動作回去準備紅茶。妮婭也曾見過不少英俊瀟灑的男士，然而眼前的男子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魅力，讓人情不自禁地被他所吸引。妮婭以罕見專注地態度沏好紅茶。恭敬地端到男子的面前。
「先生，讓您久等了……唔啊！」
突然間，原本持續平穩飛行著的客機劇烈顫抖了一下，端著紅茶的妮婭一個不穩向前撲倒，端著的紅茶也跟著飛了出去。男子一手抱著女兒，一手伸出來扶著她，但也因此動彈不得，被那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從頭淋下。看上去頗為滑稽。
「啊。非……非常抱歉，先生。我立刻……」妮婭手忙腳亂地找著擦拭的東西。
「不，不要緊。」男子苦笑著抹了抹頭髮，原本頗為隨意的凌亂髮型換成了整齊地大背頭，看上去倒有種英姿勃發地感覺，妮婭也不禁呆了一呆，但就在這時候，客機又猛地顫抖了一下，規模和持續時間都勝過前一次，後艙少數沒系安全帶的乘客被摔出了座位，隔著門板隱約傳來呻吟地聲音。
「謝，謝謝……」妮婭紅著臉向男子道謝。在剛剛的劇烈震動中，他那強勁有力的手牢牢抓著她，為她提供了彷彿大地般堅實的支撐。
「沒關係，不過……」男子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向她問著。「這種情況常出現嗎？」
「啊，請不必擔心，這種只是經過不穩氣流時引起的震動，很快就會過去的。」妮婭盡可能安慰著他，然而對方卻依然眉頭緊皺，望著窗外黑濛濛的雲層，就像喃喃自語似的說著。「不穩氣流嗎……不，不對，這種頭髮好像要豎起來似的感覺，難道是……」
機身的劇烈抖動打斷了他的喃喃自語，同時一道肉眼可見的青藍雷光在機艙一閃即逝，原本半亮著的照明燈爆出一簇簇光焰，隨即機艙內整個暗了下去。這絕對不是用不穩氣流來解釋就能說得通的狀況，等幾秒鐘後的備用照明系統啟動時，機艙內已呈現出恐慌的狀況，有的乘客抑制不住恐懼地尖叫出來，卻只是使得恐懼更快的蔓延而已。
「不好！」在這種時候，妮婭已顧不上私情，正準備起身履行自我的責任，然而那男子彷彿咬牙切齒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該死的，果然是天劫！」他的視線凝固在窗外，距離客機右側不遠的虛空，黑暗地天幕中流瀉出蒼藍的雷光。形成一道漩渦狀的光輪，看上去就彷彿一隻巨大凶眼撕開了天幕，虎視眈眈地盯著這架客機似的——和那撐開天幕一角的恐怖凶眼相比，這架客機就像牙籤似的渺小，光是看著就讓人打心底裡生出絕望。
在壓倒性的恐懼下，機艙裡一時間反而安靜了下來。
「那……那是什麼……」妮婭呆然地看著眼前難以言喻的情景，心中湧出本能地恐懼，然而那男子卻突然咬牙站起來。把懷中半睡半醒間的小女孩在座位上安頓好，轉而向著她囑咐道。「小姐，詳細情況以後有機會再向你說明，麻煩你暫時替我看著女兒，我得出去片刻，你告訴機長讓飛機照直飛就對了……如果我沒趕上飛機的話，請把這孩子教給狩魔協會照顧。」
「出……出去？」妮婭茫然看著他，還沒有來得及追問。那男子已急急向後跨出一步，虛空中跟著泛起奇異的漣漪，在她愕然的注視下，男子就此跨入了那擴散的漣漪中，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在機艙的外面了。背後伸展出兩對青白地光翼，輕易攔下了一道朝著客機襲來的雷光，崩散的雷光映亮了半個蒼穹。
「啊……」透過窗戶目睹到那超現實的光景，妮婭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強烈衝擊。呆呆目睹著那昂首向著天地的背影，好半天後才勉強蹦出一句。
「superman……」
在紅世中有一相當耐人尋味的現象，世人將此俗稱為「天劫」，而根據這一現象的有無，很明顯地劃分出了紅始終西方和東方地地界。紅世中時常有濫殺無辜的逆天妖魔出現，這點無論在西方或東方都是相同的，西方負責懲戒這些妖魔的是天使軍團，因為主的威光並非能覆蓋所有場所。因此時時常有漏網之魚出現，然而在東方，懲戒這些妖魔的卻是「天劫」，無論任何身份，不管藏身何處，只要犯下天理不容的罪孽，就會引來天劫降臨，輕則屍骨無存。重入輪迴。重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九天雷劫。九地崩劫，九**劫……對東方紅世的修道者來說，無一不是聞之色變地絕死殺劫，對於妖魔來說，因為有著這柄始終懸在頭上的達摩克裡斯之劍，其行動時也始終戰戰兢兢，生怕殺孽過重招來天劫懲戒，更多時候是潛心修行，也因此造成了九州島神地妖魔不出則已，一出便是絕世凶物的奇怪現象。
然而耐人尋味的是，天劫並只是懲戒罪孽深重的紅世妖魔，它還具備另一項匪夷所思的特質，俗稱為「渡劫」。修行到某一特定階段的修道者，即使沒犯下任何罪孽，也會招來天劫降臨，如果撐不過天劫，那自然只有重入輪迴或灰飛煙滅一途，但如果能順利撐過天劫的試驗，則將由**凡胎進而獲得神格，這也是無數修道者夢寐以求地境界，因此東方地紅世中人對天劫態度，實在很難以單純的歡迎或恐懼來描述。
雖然關於天劫地解釋有成百上千種不同版本在紅世流傳，但卻有一點是所有版本都確定的，那就是天劫降臨總是毫無徵兆的突然，就好像奕豪今次遇上的一般。
「該死的，為什麼會突然來天劫啊！而且還是九天雷劫！」
奕豪咬牙切齒地看著那撕裂天幕的凶眼。自從他離開客機後，雷光便不再糾纏客機，轉而向他的方向，因此可以確定眼前的天劫絕對是針對他而來，他不記得曾犯下過需要天劫懲戒的罪孽，因此應該是其力量抵達凡軀界限而招來的試驗。雖然奕豪很希望提升力量以應付潘多拉的威脅，但也實在很難對這不請自來的天劫抱有歡迎之意。
撐不過天劫就會灰飛煙滅的可能倒在其次，他最擔心的是被留在客機上的可愛女兒的安全，絕對不想把女兒獨自留下，但帶著紅姬渡劫則更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盡快解決眼前的天劫，然後趕上飛機去和紅姬匯合——倘若古往今來在天劫中隕落的無數修道者，知道有人面對最凶悍的九天雷劫還抱有這等雜念，大概會氣得從六道輪迴中跳出來破口大罵吧？
「好吧，要來的話就快點來吧！」奕豪向著天上的凶眼揮揮手，右手的魔眼散發從暗紅的光輝，這是他依為靠山的王牌，達克裡斯最後的傑作「混沌之卵」，就連凶神神力都吸食殆盡的恐怖魔具，對付眼前的九天雷劫自然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奕豪自信滿滿地向著凶眼舉起手，以右手的魔眼圖騰為中心，一圈直徑百米的巨型魔法陣在虛空展開，就像一塊堅無不摧的盾牌攔在他的面前。凶眼死死盯著他，一道道蒼白的雷光自光渦中劈下，帶著雷霆萬鉤之勢擊在魔法陣上，卻像泥牛入海一般，沒有激起絲毫波瀾。
看到這情景的奕豪，越來越感到自在。
倘若讓他就這樣輕鬆地度過了天劫，那過去無數的殉道者死得就太過冤枉了，因此就像理所當然的，虛空的凶眼也跟著起了變化。原本蒼白的光渦驟然泛出了黃金的光輝，同時天地間的氣氛也驟然一變，奕豪還來不及作出對影，一道先前雷光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黃金雷霆直轟而下，落在魔法陣上炸出絢爛的光焰。
「唔……」奕豪的右手猛地一顫，感覺就像萬斤重錘砸下，半邊右臂都跟著麻木起來。「這……這到底是……」
又是一道黃金雷霆轟下，奕豪整個身體都被轟得下沉了好幾十米，更誇張的是，由混沌之卵構成的魔法陣，其上竟然出現了一條條細微的裂縫！
「媽的！是在開玩笑吧！從來沒聽說過會有比九天雷劫還厲害的天劫！」奕豪就像抗議似的朝著天空大喊著，不過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又一道，接連不斷的黃金雷霆。「等……等等！我說等等！給我等一下！」
一道接著一道的黃金雷霆轟在魔法陣上，原本細微的裂縫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方擴散，很快就佈滿了整個魔法陣，判斷撐不下去的奕豪準備稍稍避開天雷的鋒銳，然而就在這時候，數十道雷光在凶眼中糾結成一條黃金雷龍，以迅猛無濤的威勢轟落。
只是一瞬間的時間，混沌之卵的魔法陣就被撕成了碎片，而措手不及的奕豪則毫無防備的暴露在雷龍的面前。目睹那極盡凶烈的雷龍，奕豪只覺背後彷彿有鋒利的冰刃滑過，鳳凰血脈在一瞬間沸騰起來，澎湃的火焰舒展為火鳳凰的形態，向著雷龍發出憤怒的咆哮。
「丫的，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