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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問情之卷 第四章 雪狐 文 / 懶獅子

    第四章雪狐

    「也就是說,你在以前獨居的時候,曾經和一位叫布倫希爾德的留學生同居過一段時間,然後她因為回國而和你分開,結果你這次去美國留學的時候又再度和她相遇,結果發現你們之間其實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就是紅姬,於是把她帶回來……是這樣嗎?」

    在鐵家的法庭上,面對身兼原告和法官的林華,站在被告席上的奕豪,試著以盡可能合乎常人邏輯的方式解釋和布倫希爾德之間的因緣,結果卻變成了上面的形式。雖然和真正的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只要太夫人能夠接受這樣的解釋,那什麼真實的就可以扔到垃圾筒裡面了。

    「那,紅姬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林華依舊扳著臉孔,不過卻把小鳳凰緊緊摟在懷裡。「是天生的,還是……」

    「是……是後天的!一次在野外被塞拉斯……呃,一種叫塞拉斯的毒蛇咬了,雖然性命無礙,但視覺神經卻受到毒素的影響,所以視力……」擔心太夫人嫌棄紅姬的奕豪,趕緊出言解釋,然而他顯然是過濾了。林華之所以這樣問,完全是出於對可愛孫女的無限愛憐之情,因此他的回答相當於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哦,被蛇咬了啊……」太夫人憐愛地撫摸著小鳳凰的銀髮,卻瞇起眼睛看向奕豪,那如刀鋒般銳利的視線讓兒子生出彷彿在精神上被寸寸凌遲的感覺,奕豪的呼吸一時間不禁為之錯亂。

    「你這爹是怎麼當的!把妻子置之不管好幾年就算了,竟然連女兒都照顧不好!還讓她被毒蛇咬了!要不是這可憐孩子的命大,現在我都抱不到乖孫女了……你爹也是這樣,當初說什麼鐵門規矩而把你放著不管,所以才出這樣的孽緣,父子兩人都給我好好反省!」林華一掌拍在桌上。帶著指向性的怒吼讓奕豪和鐵濤同時一顫,在對面地被告席上坐得更規矩了。

    「不,這個……」太夫人的發言代表著鐵家對紅姬以及布倫希爾德的身份的認可,奕豪聞言暗自舒了一口氣,然而面對林華憤怒的威壓,卻不由得感到心驚膽顫,心想著要不要稍稍為自己辯護一下,不過旁邊的老爹卻扯了扯他的衣裳。以難以察覺的動作搖了搖頭。

    「呃,其實我這次帶紅姬回國地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治療她的眼睛……」借由老爹的提示,奕豪明智地轉換了話題,林華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暫時放棄了對奕豪的追究。

    「是這樣嗎,那就由我來安排好了。」雷厲風行向來是鐵家當家的信條,林華點點頭。即刻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啊,是焰靈子前輩嗎?您好,我是鐵家的林華,是。前一陣子承蒙您關照了,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拜託您。我孫女被毒蛇咬傷,眼睛看不見……啊,性命無礙。已經是好幾年前地事情了,但我家死小孩今天才把她帶回來,所以我想明天就帶她來給您看看,您看……啊,好的,那就明天見。」

    林華掛斷了電話,愛憐地撫摸著懷裡的紅姬。「好了,小可憐。奶奶明天就帶你去看醫生。對崑崙七子來說,這點毒根本就不算什麼,你的眼睛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醫生?」紅姬偏頭看著林華,和在機場那些虛情假意地面具不同,她能夠感覺到由這位婦人身上傳來毫無保留的愛憐,因此對林華也越發親近,而看到這可愛模樣的太夫人,更忍不住緊緊地把紅姬摟在懷裡。親著孫女那粉嫩的臉頰。「嗚!真是太招人喜歡了!沒想到奕豪也能生出這樣可愛地孩子……等明天把你的眼睛治好後。奶奶就帶你去逛街!你爹都沒給你帶什麼衣服過來,真是太差勁了。不過就交給奶奶好了!」

    「奶奶……」紅姬指著林華,確認似的叫了一聲。

    「嗯嗯,沒錯,乖孫女,就叫奶奶!」林華似乎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向著左右看看,最後從桌上一大堆臨時張羅的零食中,挑出一顆奇花異果剝開,塞到紅姬的嘴裡。「來,這是上次天府那邊送來的禮物,嘗嘗看,好吃的話奶奶再給你撥一顆。」

    「咬不動……酸酸甜甜的……好吃。」小鳳凰有些費力地嚼著嘴裡地奇花異果,卻伸手摟住林華的脖子,以純真無邪的聲音說著。「紅姬,喜歡奶奶。」

    「是……是嗎,奶奶也喜歡紅姬哦!最喜歡紅姬了!」稚子之聲最容易喚起女人的母性,太夫人眉開眼笑地抱著紅姬,似乎已經開心到不知所以了。

    看到這模樣的林華,旁邊被無視了的被告兩人長長舒了口氣。

    「幸好把紅姬帶了回來……」奕豪苦笑搖搖頭,看樣子布倫希爾德的事情是順利過關了,只是過程比想像得還要輕鬆罷了。

    「喂,趁你媽沒空的時候,我們先閃吧……」這時候,旁邊地林濤撞了撞兒子地胳膊,壓低聲音招呼著他。

    「好。」奕豪以不可察覺地動作點點頭,兩人隨即悄悄溜出了客廳,沉浸至福喜悅中的太夫人絲毫也沒有察覺。然而,走出客廳地鐵濤卻直奔二樓的臥室,這讓奕豪感到困惑,出言詢問著。「老爹,你的行李剛剛不是放在廚房裡的嗎?」

    「行李?我拿那東西來幹什麼?」鐵濤如此回答著,困惑的語氣似乎完全把旅行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奕豪茫然地看著老爹拉開儲藏室的門,在裡面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然後提著工具箱以及一大堆雜物出來。「老爹,你這是……打算幹什麼?」

    「廢話!當然是給乖孫女準備房間啊!」鐵濤把工具箱夾在胳膊下,空出一隻手來扯著奕豪的耳朵,就向著臥室走去。「把你的房間騰出來給紅姬住!好多東西都需要重新更換……該死,現在太晚來不及了,明天我去搬套兒童傢俱回來,今天就只能暫時佈置一下了。所以你也給我過來幫忙!」

    「那……那我要睡什麼地方?」這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奕豪不由得出言詢問著。

    「你?」鐵濤目光掃過奕豪,根本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考慮,隨手指向客廳。「連自己女兒都照顧不好的臭小子,當然是給老子滾去睡沙發啦!」

    「啊啊,為什麼我非得睡在這種地方不可啊……」

    當晚,奕豪被安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想著這出乎意料地展開。不禁苦笑出來。「真是的,家裡的空房間還有不少吧……」奕豪憤憤不平地嘀咕著,鐵濤以其它房間還沒有整理出來為理由,乒乒乓乓地忙了好一陣把他的房間改成了紅姬的臥房,似乎想以此討好孫女的歡心,以至於奕豪在踏入房間的一刻,都差點認不出來那是自己的房間了,不過他地努力還是被太夫人一句話就給全盤否決了。

    「這裡的油漆味太重。你想害紅姬生病嗎?」林華如此主張著。

    鐵家太夫人對小鳳凰的態度,真的可以用「含在嘴裡怕化,握在手裡怕涼」來形容,奕豪不禁猜想自己的童年是否也有這樣一番經歷。結果,最後還是決定很紅姬和太夫人一起睡在她的臥室。鐵濤則被踢到那間臨時改裝的孫女臥房睡覺。雖然紅姬令人感動的主張「想睡在爸爸地身邊」,但在太夫人那恐怖視線的威壓下,奕豪違心地勸紅姬還是和奶奶一起睡比較好,結果最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情況。

    「唔。好久沒嘗到老媽的手藝就是了……嗝!」客廳的沙發原本就附帶臥榻地功能,因此睡在上面倒也算得上舒適,躺著的奕豪舒服地打了個飽嗝,回想起今晚豐盛的晚餐,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若不是托紅姬的福,那等待他地別說是晚餐了,大概免不了家法伺候吧?

    「明天……幹什麼呢?」不知不覺想到這個問題,母親林華的預定是帶著紅姬去那叫什麼焰靈子的傢伙那裡看眼睛。然後就是逛街的預定,至於父親鐵濤,則計劃去商店採購傢俱和其它生活用品,以替小鳳凰創造最舒適的居住環境。雖然跟著哪一個都可以,但前者不會受到歡迎,而後者絕對只有當苦力的份。

    「……算了,好不容易回國一次,就到周圍轉轉吧。」奕豪只考慮了一分鐘。隨即決定自由行動的方針。但就在這時候,他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地影子。在周圍搖曳的光影中,以悲傷的目光凝視著他的白衣女子的倩影……

    「唔!」一瞬間,難以言喻的劇痛由心底襲來,那是形容為悲傷又太過猛烈,描述為熱情又太過哀愁的感情,就好像突然湧出地面的熔岩,那灼熱地高溫將奕豪地心燙得幾乎為之麻痺。「這……這是……」奕豪緊緊抓著心窩的方向,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一下比一下沉重地心跳彷彿重重鼓聲敲在他的耳朵裡,有好幾分鐘奕豪甚至忘記了呼吸。

    (唔,居然讓九尾天狐的妾身如此失態,小哥也實在是罪孽深重呢……)

    不知何處響起的聲音,那魅惑的語調霎時間把奕豪拉入了因緣的交匯點。

    (多謝小哥的救命之恩,妾身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帶著哭腔的聲音,向他傾訴著最初的誓言。

    (小女子未經世事,還請郎君……手下留情哦……)

    嬌媚至極的聲音,就像貓爪子似的撓著他的癢處。

    (郎君啊,即使輪迴三生三世的時光,妾身也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您的身邊,可不要嫌棄妾身哦……)

    由心湖深處泛起的溫柔聲音,彷彿一隻玉手輕輕劃過他的心弦。

    (如果要我忘記郎君,那我寧願選擇死亡,區區千年道行根本不足為惜……)

    最後收尾的是堅貞的誓言,跨越因緣的障壁把他拉回了現實。

    奕豪眨眨眼睛,剛剛在眼前輪迴的幻象逝去無影,客廳裡沒有絲毫的聲音,黑暗中只有電器燈閃著一明一暗地藍光。萬籟俱靜。眼前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改變,然而奕豪把手放在胸前,伴隨著思念的潮水褪去,長久以來的被掩藏在下面的坑洞顯露出來,一個巨大的,醜陋的坑洞,如此突兀地留在他的心裡,簡直就像被什麼人人強行挖出一塊似地。

    站在坑邊向裡看。只看到深不見底的虛無,過去曾有過的甜蜜美滿,都在黑暗中無影無蹤,奕豪只覺得手足冰涼,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坑洞的存在,為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想起這灼熱到燙手的思念,還有那魅惑的主人,此刻究竟身在何處……

    無數思緒在心中翻騰。奕豪翻身坐起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煩亂。熱到沸騰的情緒讓他無法思考,他推開門走到庭院,希望藉著夜晚地涼氣冷靜一下頭腦。

    「……咦?」就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似的,奕豪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棵樹的前面。抬頭望著這棵再普通不過的梧桐,奕豪眼前突然浮現出不可思議的光景——一位有著翠綠頭髮地少女,輕輕由樹中走出,她的身體就像幻燈投影似的虛影。但那彷彿稚嫩幼芽似的綠瞳看著他,並伸手指向了某個方向……

    東昇地旭日驅散了漆黑的夜幕,黃金般的晨曦穿透了稀薄的晨霧,灑在初冬的山林裡,潔白的新雪反射出溫暖的光線,這天是冬日少見的晴朗天氣,或許是被這天氣所吸引,不少蟄伏地動物都出來活動。

    這時。從遠處的一片矮樹林中,閃出一團雪白的身影,那是一頭嬌小的雪狐,全身毛髮彷彿新雪似的潔白,沒有一絲雜色,踏著輕盈的腳步在雪地上前行,恰若一團流動的雪。雪狐的背後長著兩條尾巴,毛絨絨地。就像鵝絨似地蓬鬆——據說妖狐的尾巴直接反應著其道行地深淺。其中最厲害的九尾天狐背後有著九條華麗的狐尾,而眼前這頭雪狐。看來也稍稍有些道行。

    雪狐在雪地上緩步前行著,兩條狐尾在空中劃出悠然來去的弧線。沒走多遠,雪狐便在一棵倒臥的松木前停下,穿透晨霧的朝陽光輝在鬆軟的草叢裡劃出一團溫暖的金黃,是沐浴晨曦的最舒適的場所。

    她低頭輕輕地嗅了嗅,隨即在那裡坐定。她抖一抖身上的露水,跟著低下頭,一點一點地舔舐身上的絨毛。從前肢到胸腹,依次舔下去,舔到兩條後腿時,就舔得更慢更仔細。那兩條後腿極腴美,毛茸茸而且渾圓的輪廓,輻射出一團攝人心魄的溫柔。

    在這片茫茫雪地中,她就像獨佔天地的愛寵一般。若是有人看到這惹人憐愛的生靈,想必都會忍不住嘴角露出靈犀的笑容。

    啪。

    突然響起樹枝被踩斷的脆響,打破了山林的寂靜,雪狐警覺地抬起頭來,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傳來滿溢惡念的靈氣,讓它直覺到不安,然而沒等她來得及藏起來,一把閃著不祥藍光的飛劍便竄到了她的面前,而幾秒鐘後,飛劍的主人也從山林裡轉出來,狠狠地盯著雪狐。

    「終……終於找到你了!」

    出現在雪狐面前的是一身相貌凶狠的青年,從那柄飛劍和身上的裝扮看來,他應該是崑崙門下的弟子,不過其神情卻和得道劍仙的儒雅形象差距極遠。大概是經過長途跋涉的緣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猙獰的目光卻牢牢鎖定在雪狐的身上,張嘴吐出充滿憎惡的言語。

    「該死的妖孽!竟然兩三次番戲弄本大爺,這次我非把你的皮剝下來不可!」

    雪狐看著眼前的青年,縮起身子擺出戒備的架勢。自從一周前在山林邊緣撞上這名遊逛的崑崙弟子後,便被其毫無理由地視為眼中釘般的存在,而以她目前的微弱道行,要應付崑崙弟子實在是無比艱難。雖然憑著千年來累計的經驗,她好幾次死裡逃生,卻反而更激起了對方的敵意,像今天這樣契而不捨地追殺著她。

    「哼哼,我特地向師兄借來了法寶,今天你絕對逃不了了……捆仙繩!」青年獰笑著從懷裡抽出一把黃金色的繩索,捏了個法訣後朝她拋過來。

    拋過來的繩索在空中自動散開,朝著雪狐捆了過來,雖然她竭盡全力煉出一簇微弱的狐火試圖抵擋,然而旁邊突然刺來的飛劍卻在一瞬間絞散了她的掙扎,同時捆仙繩也把她的四肢牢牢捆了起來。

    無法動彈的雪狐倒在地上,那奮力掙扎的模樣落在青年的眼中,反而激起了對方的嗜虐心。青年一揮手把飛劍召回了手裡,走到雪狐的旁邊,低頭俯視著她,那猙獰的笑容讓雪狐情不自禁地縮起了身子,微微顫抖著,發出哀求似的啼叫——若是有絲毫憐憫心的人類,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對這至美的生靈下手,然而想著馬上就要毀滅這頭詭秘的妖狐,青年的心被邪惡的快感支配。

    「逃啊!我讓你逃啊!我看你這次還怎麼逃!」

    青年獰笑著,手中的飛劍毫不留情地刺進雪狐的後腿,她哀叫一聲,傷口處頓時湧出殷紅的鮮血,紅血在雪白的皮毛上流淌,一滴滴墜入下面的雪地,看上去是那樣的驚心動魄,那樣的觸目驚心……如果說這頭雪狐是眼前自然最美的精粹,那相較之下,揮動著飛劍肆意施暴的兇惡青年,簡直就是人類醜惡的化身了。

    「嘿嘿!我要把你的四條腿都斬掉,只剩下尾巴栓在樹上,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青年如此宣言著,並高高舉起劍,惡意和殺意在劍鋒上凝成鋒利的青芒,雪狐絕望地閉上眼睛。

    「你在幹什麼!孫桀!」

    突然響起第三者的聲音,一憤怒的女聲由遠及近,攔在了青年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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