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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問情之卷 第七章 諾言 文 / 懶獅子

    第七章諾言

    所謂的**煉金,即是以生命體為材料,用魔力強行改變其細胞結構,在盡可能保證靈魂完好的情況下,煉製出完全不同的生物。雖然相比起在元素層面進行的至高煉金而言,**煉金不過是依舊停留在物質層面上的低級技法,但若是以震懾效果來排名,毫無疑問**煉金是煉金術中最恐怖的一類。

    倘若作為材料的人意識清醒,那在**煉金的過程中,他能清楚感受到全身的變化,肌肉的萎縮,骨骼的脫落,皮膚的乾枯……**的絕望伴隨著壓倒性的恐懼襲來,那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世間最殘酷的刑法之一。煉金術士一脈之所以被世人視為邪魔的化身,中世紀的煉金術士肆意使用**煉金也是其中重要的原因。因為**煉金實在違逆人倫,因此即使是魔人達克裡斯一生也少有使用**煉金的例子。

    在奕豪而言,這也是他目睹雪狐受傷後,怒火燒斷理智之弦後的失控行為,而結果,崑崙弟子的孫桀被硬生生地煉成了一頭醜陋不堪的灰狐。因為**煉金是作用在細胞層面上的半物理過程,所以無論何種法術都無法替孫桀恢復人身,或許經過千年的修行後還有機會化成人形,但看著灰狐先天不良的外貌,實在讓人禁不住懷疑它能否在野外活過一周的時間——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奕豪的報復有著絕對的理由。

    不過稍稍冷靜下來後,轉頭看著旁邊愕然的焰靈子,以及周圍眾多聞訊趕來的崑崙弟子,奕豪還是感到些許的尷尬,畢竟前日他才被人家救助過,今天就這樣大張旗鼓地上門踢場子,從人情義理的角度來講。也實在說不過去了一點。

    「前輩,前些天承蒙關照了,還有吾女紅姬的事情,在此一併謝過。」奕豪向焰靈子拱手施禮,愛憐地目光掃過懷中的雪狐,又繼續說道。「今天我是來迎接妻子的,卻不想遇到兇徒欲加害於她,因此略施懲戒。希望前輩不要見怪。」

    「是,是這樣啊……」焰靈子的目光掃過奕豪懷中的雪狐,跟著又落到在地上茍延殘喘的灰狐身上。崑崙少有和神明發生衝突的先例,儘管渡劫登神確實是崑崙一脈修煉的終點,而焰靈子自身也是渡過天劫地劍仙,但正因為如此,崑崙才比任何人都清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的道理。

    在崑崙看來。如同蚩尤那般的邪神姑且不論,但通曉天地之理的正神,譬如守護蓬萊的四方神,絕對是正義和公理的代言人。奕豪目前的狀況雖然還說不清楚到底是正神還是邪神,但那壓倒性的煌煌神威卻早已叉掉了焰靈子地其它選擇。這位劍仙也只能曖昧地點點頭。

    「至於具體情況,司徒姑娘比較清楚,前輩可以向她詢問。」奕豪的目光捕捉到司徒瑤姍姍來遲的身影,於是順口把麻煩推到她的頭上。隨即在背後煉出一對風翼,向焰靈子告別似的一拱手。「晚輩還有事情要處理,改日再登門道歉,就暫時告辭了。」

    「啊,慢走……」焰靈子啞然看著那如同流星般消逝在虛空地光翼,目光又落到地上那頭灰不溜秋的狐狸身上,就像確認人數似的向著左右的弟子看了看,又皺著眉頭思考了好一陣。最後苦惱地問出來。「那個,有誰知道這是誰地?」

    奕豪抱著雪狐浮在空中,背後兩對巨大的光翼承載著他,遠離了下方燈紅酒綠的光景,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天上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好像伸手就能抓到似的,兩人就這樣悠然飄在鐵岳市的上空。

    「寶貝。還疼嗎?」奕豪伸手撫摸雪狐柔軟的皮毛。借由魔力地刺激,它腿上的傷口已然癒合。但受損的經脈卻還是相當脆弱,他就像對待易碎玻璃工藝品似的,他小心翼翼地把雪狐摟在懷中。而作為對這溫柔的響應,雪狐抬起頭,親暱地舔著他的臉頰。

    柔滑的香舌在肌膚上滑過,那溫暖彷彿一股涓涓細流流進了奕豪的心裡,落進了存在在那裡地無底深坑,令無盡冰冷地空寂稍稍有了一點溫暖,但卻依舊不足填補其中缺乏的東西。奕豪察覺到這一點,不由得苦笑出來,期待著如同相遇布倫希爾德時那樣地奇跡,是他太天真了嗎……

    「寶貝,對不起……」奕豪低頭向雪狐道歉,聲音中有著說不出來的惆悵。「我們過去曾在這裡相識相戀吧……但我現在,還是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你的事情……」和雪狐的戀愛,感覺彷彿在夢裡發生的事情,現在還能感覺到那在甜美中流動的時間,但是要伸手去抓的話,那美景就會像霧似的散去。

    (沒關係,郎君……)並不是傳到耳裡的聲音,而是直達心靈的話語,奕豪愕然看著懷中的雪狐,那水晶般清澈的目光散發出撫慰靈魂的溫暖。(待在你的身邊,就是妾身最大的幸福……)

    「寶貝,是你在說話?」奕豪驚喜地詢問著,然而雪狐的神情卻萎靡了下去,顯然剛剛那簡短的心靈通訊消耗了她太多的靈力。「抱歉,如果我能想起來的話,你就不用這樣辛苦了……」奕豪把雪狐摟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那白玉似的的皮毛,神情溫柔而內疚,但話語中卻無一絲動搖。「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今後,就算是因緣之流也無法再隔斷我們的因緣。」

    說到這裡,奕豪的身上放出黃金的光輝,神域悄然無息地展開,在漆黑的虛空中擴展成一直徑數百米的光球,宛如太陽般的光輝印亮了半個天空,在下方的鐵岳市,成千上萬的居民目睹到空中絢爛的奇景。有人興奮莫名,有人惶惶不安,然而卻沒有一人知道,在這光輝中交換的。那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地承諾。

    奕豪帶著雪狐回到鐵家,然而呈現在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差點一頭栽了下來。

    只見在鐵家小小的洋房周圍,橫七豎八地停滿了數以百計的車輛,而且仔細看去,幾乎全都是軍用級別的特種車輛,其中光是悍馬就不下二十輛。近百輛軍車把鐵家堵得死死的,交錯的燈火把周圍照的如同白晝。幾乎連一隻老鼠都溜不出去。

    「老爹是和什麼人結怨了嗎……」

    相當悲哀地父子關係,奕豪直覺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但空氣中並沒有硝煙和血腥的味道,這讓他暫時放下心來。不過在目前狀況不明的情況下,他也不能隨便從大門進去,消隱行跡後由二樓的窗戶偷偷溜進一間空屋,然後把雪狐安頓在了一隱藏的壁櫃裡。

    「寶貝,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情況再說。」

    奕豪向雪狐悄聲囑咐著,隨即關閉壁櫃門,然後順著走廊,輕手輕腳地走下了客廳。

    「把那臭小子給我叫出來!」

    突然一聲響起晴天霹靂似的大吼,原本就頗為緊張的奕豪。此刻更是被嚇得一個哆嗦,在腳下踩空地同時失去平衡,跟著一路乒乒乓乓地滾下樓梯。

    「哎喲,痛痛痛……嚇!」摔得頭昏腦脹的奕豪。呲牙咧嘴地揉著被撞青的屁股,然而眼前突然陷入黑暗,他愕然抬起頭,只見一魁梧的巨影正站在他的面前,那寬厚肩膀遮住地客廳的燈光,坐在那人的陰影中,奕豪覺得好像看到了神話傳說中的泰坦。

    「臭小子,結果還是你自己滾出來了啊……」泰坦地聲音讓奕豪生出熟悉的感覺。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再定睛打量的時候,卻發現站在眼前的是他相當熟悉的人物,至於先前會生出那仰望泰坦的錯覺,應該是被其氣勢所懾的緣故。

    「二,二伯?」

    來者是鐵門三兄弟的老二,同時也是鐵門現任當家地鐵無極。在奕豪的印象中,他對小輩是相當的愛護。但個性卻頗為嚴肅。小時候常常和鐵無道鬼混的奕豪,沒因此而少吃苦頭。可以說除了鐵家的太夫人外,是極少數能讓奕豪抬不起頭來的長輩之一。

    「看你像什麼樣子,給我站起來!」鐵無極皺眉看著他,喝聲就像在胸腔裡響起似的。

    「是!」奕豪的動作基本上是條件反射了,他求助似地望向客廳其它方向。

    只見客廳裡多出了不少熟悉地人物,而幾乎全都是鐵門的長輩,尤其是幾位合計差不多超過五百歲地長老們,端坐在客廳的中央,身上散發出的威壓讓奕豪禁不住頭皮發麻。下意識地轉頭望向父親,卻見鐵濤正對杯中漂浮的茶梗投以專注的神情,奕豪放棄似的把目光移到他旁家的太夫人身上,按理說應該最可信賴的人物,此刻卻也摟著小鳳凰,在沙發上露出煩惱不已的神情。

    「那個,大伯,出……出了什麼事?」絕望之下,奕豪只得轉而自救。

    「你小子還好意思問!」鐵無極一手指著紅姬。「那丫頭是怎麼回事?」

    「呃,紅姬是我的女兒,這……有什麼不對嗎?」奕豪有些茫然地問著,然後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鐵門的子孫皆是繼承九黎之血的後裔,為了延續鐵門的傳統,孩子們由很小時就集中到本家進行武法培養,然後挑選出心智體皆優秀的根苗進入鐵門正式修行——奕豪小時候也是這樣,只是在最後因品行不良而被淘汰下來罷了——不過考慮到鐵門對延續血脈的重視,難道鐵無極是在氣惱他沒及時把紅姬報上來的事情?

    「我知道紅姬是你的女兒,但問題不在這裡。」鐵無極的話卻否定了奕豪的推測,轉而在他的精神回路上扔下一顆重磅炸彈。「我問你,臭小子,蘭兒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她可是你五歲時就許下的未婚妻,你就這樣把她拋棄了?」

    「你說……鐵蘭姐?」奕豪茫然地看著鐵無極。未婚妻的事情,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奇怪的是,心中卻好像觸到什麼東西似的,一點溫暖的,似曾相識的東西,由那存在意識之海中的深坑中湧出,和雪狐那時相同的感覺,霧裡看花般的即視感,讓奕豪確認了這件事的真實。

    「鐵蘭姐……是我的未婚妻?」心中浮現出那手握斬魔劍,威風凜凜的身影,奕豪轉頭看父親,以不可思議的聲音確認著。

    「啊,是你們小時候私定的終身,不過被你大伯和我知道後報告了鐵門,然後就這樣被公認了下來。」林濤彷彿毫無責任地聳聳肩膀,再給奕豪加上了一記重擊。「或許在美國玩得花天酒的你是忘了,但蘭兒可是忠貞地等了你十五年……嘖嘖,那樣的好女孩,真是太可惜了……」

    「我……」奕豪突然發現自己正站在懸崖的邊緣,身後是名譽的深淵,而前面則是義理的重壓。「我……」面對著鐵門諸老的威壓,他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液,喉頭蠕動了一下,但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很簡單的事情啊,把蘭姐一起娶過來就是了啊!」

    身後突然響起一柔媚的女聲,那銀鈴般清脆的樂音將室內沉滯的氣氛一掃而盡。眾人愕然望向樓梯的方向,卻見一白衣飄飄的絕美女子正緩緩走下來。

    那女子有著一頭銀色的長髮,垂到腰間,搖曳著泛起近乎絲綢的光澤,右鬢則束成髮辮搭在胸前,顯出極具個性的風貌,瓜子臉配上白玉般的肌膚,眉毛有著修長而優美的曲線,嘴唇末端微微上翹,不經意間就透出魅惑人心的萬種風情,右眼角點綴似的有著一顆美人痣,更是顯得妖媚無雙……簡直可以用禍國殃民來形容的奢華美貌,眾人一時間看得呆了。

    「……小女子拜見公公,婆婆。」那女子走下樓梯,優雅地向著鐵父鐵母一禮。就在這時候,一對耳朵從她的銀髮中彈出來,那耳朵有著類似獸耳的柔軟輪廓,並且被雪白的短毛所包裹,同時眾人也注意到,她的背後有著六條奢華的銀尾,彷彿孔雀開屏般展開著,更顯出主人雍容華貴的氣氛。

    「你叫我……婆婆?」就連鐵家太夫人都為這女子的美貌而動搖,難以置信地指著奕豪。「你和犬子是……」

    「我和郎君有著三生三世的約定。」女子輕輕走到奕豪的身邊,將半個身子倚在他的肩上,一舉一動中散發出動人心魄的柔媚。「沒有得到婆婆的允許便私定終身,這點還請婆婆見諒,有任何責罰小女子一肩承受,請千萬不要怪到郎君的頭上。」

    「啊,啊……」太過離奇的展開讓林華也只能曖昧地點頭,而這時候,女子的視線又轉到了鐵無極的身上。「舅舅,據我所知,世俗的律法並用不到鐵門的身上,不是嗎?」

    「這,這倒沒錯……」鐵無極點點頭,至少上代鐵門家族就娶了兩個妻子,也因此才有他們三兄弟的誕生。

    「那不就沒問題了嗎?」女子輕笑起來。「我和蘭姐是舊識呢,就由我來說服她吧,可以嗎?」

    即使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拒絕那樣的笑顏,鐵無極無奈地歎了口氣,跟著卻煩惱似的搔著頭髮。「問題是,鐵蘭她已經不在這裡了啊……昨天到鐵門住了一晚,早上起來就不見了蹤影,所以我才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誰知道是這樣……唉,你小子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二伯,知道蘭姐去什麼地方嗎?」奕豪問了出來。

    「他留了張紙條,說是去希臘了。」鐵無極翻出一張便簽紙看了看。「說什麼去那裡尋找加害你的兇手……我是不太清楚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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