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神世之卷 第二十零章 偷渡者 文 / 懶獅子
第二十零章偷渡者
「潘多拉並非萬能……不，應該說，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刻，她便失去了其『絕對性』。不論是沉睡在蓬萊的神君，還是那位選擇你為代言人的『至源』，她們都有著阻止潘多拉的權能，而我所要做的，是在避免三位間發生衝突的前提下，說服潘多拉認同改變後的世界。」
「哼，事情會這樣順利嗎？」奕豪冷冷的說著。
「我會竭盡全力。」銀假面微笑著回應。
「……總之，你是期望著我把蓬萊的神民派往下界，收伏各地作惡的神祇，沒錯吧？」
「沒錯，然後蓬萊會成為人們心中的信仰，同時天使獸的問題也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銀假面期待著望著奕豪。「你會答應的吧？奕豪。」
「誰知道啊，蓬萊可從沒有過侵略征服的習慣……」奕豪不置可否的站起來，輕輕甩了甩手。「總之，我已經確實知道你的想法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必要，不過在告辭以前，還有一件必須做的事情。」
「哦，什麼事？」銀假面跟著站起來，他沒有挽留奕豪的意思，但聲音中透出困惑。
「就是……」說到這裡時，奕豪突然揮出一拳，並在一秒鐘狠狠落在那張白銀假面上。「揍你一拳！」
兩人間只隔著一張茶桌的距離，再加上銀假面本來就不是格鬥的能手，因此鐵門弟子的一拳完全命中了他的臉，並且把他打飛了出去。
連續撞翻兩座書櫃後，在壯烈的轟響聲中，銀假面倒在木頭和書堆成的廢墟中，那張扭曲變形的白銀假面也被撞到一邊，只聽到微弱地呻吟聲從廢墟中傳出。
「總之。今天姑且就先收點利息吧，其它等解決天使獸後再和你慢慢算賬。」
這樣說著的奕豪，也沒有去看那邊倒在廢墟中的銀假面，直接邁出了盧卡斯創造的神域空間。
「真痛啊，完全沒有留情呢……」
假面滑落後，露出的是一張相當年輕的臉龐，雖然臉頰的一角因為承受拳頭的衝擊而高高腫起，但臉上地神情卻並沒多少痛苦的跡象。
「吾友。像這樣挨你的拳頭……」褪去銀假面的男子，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如同喃喃自語的說著。「已經是第二次了啊……」
有暗黑工會介入百鬼夜行之夜的善後事宜，狩魔協會也承諾協助解決冰島神世中的種種問題，瓦爾哈拉天宮總算從訴訟狀地地獄中解放出來。詩嘉古爾負責協調兩方勢力在冰島的行動，斯露德也得以專注於領地巡邏的任務，狩獵復活的怪物。她的破邪槍在對付炎巨人地戰鬥中發揮出預想以上的力量，只要今後不再出現如同奧芬狼這般的神話級怪物。北歐的安泰就不會動搖。
當然，在巨蛇尤蒙加德和奧芬狼先後伏誅地情況下，這樣的可能性很小。
聽到奕豪要回去蓬萊的消息，布倫希爾德騎著天馬斯萊尼爾一直把奕豪送到北歐的邊境。臨別時，看到女武神臉上流露出的依依不捨的神情。奕豪幾乎忍不住要勸說布倫希爾德和他一同回去蓬萊，但躊躇再三後，最後卻把「回去後我讓皇殷把紅姬送來冰島玩玩」當成告別的話語。雖然女武神聞言當場轉悲為喜，然而背後的朱雀卻對奕豪射出彷彿要戳穿他地銳利眼神。
「紅姬身上流著鳳凰的血脈。而我是鳳凰一族的御長，像子君這樣擅自決定讓我很傷腦筋啊！」
「是是，真是對不住啊……」
「子君！紅姬是你的女兒，也是蓬萊的公主，就算冰島那裡住著布倫希爾德娘娘，也沒有讓小公主隨便離開蓬萊的道理！」
「不會有問題的啦！世界沒有人敢打紅姬的主意吧？再說還有皇殷她們護衛……」
「既然子君這樣心疼布倫希爾德娘娘，那不如再賜給她一個寶貝如何？這樣既不用犧牲小公主，也可以讓神帝一脈更加興旺。不是一舉兩得地主意嗎？」
「……呃，我是沒問題啦，但這種事情又不以人地意志為轉移，最後還是要看老天爺的意思吧？」
「啊啦，只要子君有這意思就完全沒問題。要知道，青龍那邊可是有數也數不盡地靈丹妙藥，若是子君打算努力增產報國的話，他絕對會很樂意協助的！」
「……此事稍後再議。」
……在搭乘魔導方舟回歸蓬萊的一路上。朱雀幾乎都在向奕豪抱怨著紅姬的事情。雖然很高興女兒在蓬萊得到的寵愛，但朱雀激烈的態度卻令他招架得頗為辛苦。最後。好不容易看到蓬萊的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奕豪長長呼出口氣，趁機擺脫某位紅衣御姐的糾纏。
「那個，我有點擔心艾麗卡的事情，所以想先到天界領去看看，若是青龍問起的話，就說……呃，就說我會自己回行宮的，不用找我了。」
最後奕豪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四方神中最恐怖的那位，拋下這樣的話後，在朱雀還來不及回應的時候他就跳出方舟，在風翼的承載下向著天界領逃去。
南方的朱雀領，北方的玄武領，東方的青龍領，西方的白虎領以及中央的皇龍領，被劃分成五塊古老地域的蓬萊大地，最近又增加了一塊新的地域，天界領。天界領由無數浮游島嶼組成，和其它五領並不相鄰，諸多島嶼浮在蓬萊大地的上空，按照名自既有的軌跡運行著，時而在朱雀領掠過，時而在玄武領停泊，所經之處灑下絢爛極光，遠遠看去甚為壯觀。
「嗯嗯，看來狀況還不錯嘛……」
浮在空中的奕豪。看著小天使們在島嶼間悠閒嬉戲的模樣，禁不住露出溫馨的微笑，而就在這時候，某個意料之外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你好像很怕那個叫青龍地哦？」
「廢話，青龍是四方神之首，幾千年來一直代替皇龍姐管理著蓬萊，幾乎就是蓬萊實質上的管理者，要是惹火他的話……」奕豪下意識的回答著。在途中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抬頭上望，只見某只長著彩虹翅膀的生物正在理所當然的坐在頭上。
「……喂，你知不知道『非法入境』這四個字是怎麼寫的？」奕豪以很不好地語氣問著頭上的妖精女王。
「妃發如鏡？那是什麼意思啊？」提坦妮婭困惑的偏著頭，在她過去生活的神話時代，還沒有所謂「國境線」的概念。
「就是現在你在做的事情！」看在布倫希爾德的面子上，奕豪勉強忍住把頭上的寄生物逮下來地念頭，努力裝出嚴厲的語氣嚇唬妖精女王。「這裡可不是北歐的瓦爾哈拉天宮。是九州神地的蓬萊！沒有得到本君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便踏上蓬萊地土地，否則就要受到處罰！」
「那很簡單啊，你允許我不就行了嗎？」提坦妮婭完全不為所動，在空中興奮的飛舞了幾圈。又輕飄飄的落到奕豪的頭上。「不管怎麼說，本女王可是受布倫希爾德地委託，負責監督你在外面的行動，所以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提坦妮婭趾高氣昂的主張著。但事實上，是這頭小妖精去向布倫希爾德要求跟著奕豪到蓬萊玩，女武神被纏得沒有辦法才讓她自己去找奕豪商量，結果被小妖精擅自解讀為上面的意思，唬得奕豪愣了一愣。
「是、是這樣嗎……不對，布倫希爾德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是你在撒謊吧？」奕豪以強烈質疑的目光瞪著妖精女王。
「哼，反正布倫希爾德確實同意我到蓬萊來玩的。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她。」面對奕豪地質疑，小妖精嘟起嘴，顯得很不滿意。
「……算了，算我敗給你了。」奕豪長長歎口氣，放棄和妖精女王繼續糾纏下去。「留在蓬萊也沒關係，但不許隨便亂跑！我事先警告你，蓬萊這裡多的是兇猛靈獸，要是隨便亂跑撞上它們。你這樣的小個子根本連塞牙縫都不夠。到時候就算我也救不了你哦？」
「這裡……是這樣危險嗎？」提坦妮婭的臉稍稍蒼白，緊張的抓著奕豪的頭髮。
「那當然。朱雀發怒的樣子你也見到過了吧？想想看，連北歐神話裡最凶殘的奧芬狼都被她抽成那樣，而她還只是蓬萊第四可怕地人物。」
「唔……」奕豪地話喚起提坦妮婭恐懼的印象，頓時老實下來。「知、知道了，我不會隨便亂跑地，不過……」
「不過什麼？」
「你得先洗個澡，你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這樣怎麼能當本女王的座駕呢？」
「……你還是給我去當樹木的肥料吧！」
就這樣，蓬萊少帝和妖精女王一邊繼續著沒有營養的對話，一邊慢悠悠的在天界領晃蕩。鄰近一座草原地貌的浮游島嶼時，奕豪突然察覺到周圍不知何時起已看不到小天使們的蹤跡，空氣中充斥著兩股陌生的神氣，悠閒的氣氛被驅逐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彷彿刺痛肌膚的緊張感。
「怎麼回事……」
感到詫異的奕豪降落到島嶼上，然而沒等他找出原因，隨著一聲猛烈的爆音，一股激烈的氣流貼著地面襲來，措手不及的奕豪當場被吹飛出去。
「哇啊啊啊啊！吹走了，要被吹走了！」
提坦妮婭緊緊抓著奕豪的頭髮，勉強避過和風一併消失在天邊的命運，但卻露出頭昏眼花的模樣。
另一方面，依靠著風翼的承載，奕豪在翻了幾個跟斗後找回平衡，卻禁不住當場發飆。
「混賬！誰敢在蓬萊撒野？」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猛烈的金鐵交鳴聲，奕豪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兩位熟悉人物戰鬥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睛。戰鬥地一方是手上拿著光鐮、背後長兩對羽翼的水之大天使，另一方則是手上拿著半截斷劍、背後長著三對羽翼的大天使長。兩位至高天使間的戰鬥。若雙方施展全力的話，恐怕這座浮游島嶼連一擊都承受不住，但兩人控制著各自的神力，僅僅釋放出亞神位階的最小力量戰鬥著。
雖然艾麗卡和米迦勒都收斂著各自的力量，然而兩件神器卻依舊發揮著本來地力量，以「天慶雲劍」打造的光鐮和只剩半截的「七罰劍」，每一次交鋒都在草原上掀起猛烈的罡風，奕豪剛剛就是這樣被吹飛出去。
「那兩個混賬傢伙……」
黑髮暴君的嘴角扯出陰森的弧線。奕豪簡單舉起手，六柄炎刃在其身後接連浮現，並隨著其揮手的動作電射而出，目標則是正酣戰不息的兩人。
轟！轟轟！轟轟轟！
炎刃接二連三地射在草原上，烈焰和罡風籠罩住落地點方圓一公里的範圍，帶得整座浮游島嶼都顫抖起來，而處於爆炸中心的兩人，更是毫無抵抗的被捲了進去。
奕豪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俯視著下方濃煙滾滾地草原。而沒過多久，艾麗卡先從黑煙中竄出來。雖然看上去沒受什麼傷，但她的衣服和臉上都髒兮兮的，一頭金髮的邊緣也有稍許燒焦地痕跡。
「誰！誰敢偷襲本小……呃，父君？」
艾麗卡凶暴的揮舞著光鐮。一付要將偷襲者碎屍萬段的模樣，但注意到空中的奕豪時，臉上的神情頓時一僵。
「啊，是我。雖然很想說聲好久不見，但似乎打擾你的雅興了呢……」奕豪皮肉不笑的說著。
「那個……呃，其實事情不是父君想的那樣……」在奕豪地目光下，艾麗卡就像青蛙見到蛇般露出畏縮的神情。
「放心吧，等下我會好好聽你解釋的……」奕豪重重的點點頭，目光移到艾麗卡對面的方向。「米迦勒，你也給我出來！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在爭什麼，但蓬萊禁止神明間彼此戰鬥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上次蚩尤和白虎被扔到凝霧冰河裡冰凍了兩個月才爬出來，你們是打算挑戰他們的記錄嗎？還是說，更想嘗嘗朱雀炎鞭的味道？」
在奕豪注視地方向，大天使長由空間地波紋中走出，相對艾麗卡被炸得黑黢黢的狼狽模樣，他要稍微好一點，這也間接反應出兩人間地神格差別。
「……請子君息怒。」米迦勒朝奕豪行了一禮，雖然眉宇間還有幾分倨傲。但言辭卻相當恭敬。「我等並非胡亂打鬥。在限制雙方神力的條件下戰鬥，並不會影響到蓬萊的安定。因此這件事已得到青龍星君的許可。」
「青龍同意的？」奕豪困惑的偏著頭，同時也對米迦勒的恭敬表現感到驚訝，他上下打量著大天使長，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看來你好像已完全適應蓬萊了啊，米迦勒。」
「是……」大天使長的聲音突然奇妙的低落下去。「青龍星君教曉在下許多規矩，對吾族也頗為照顧，對此在下實在感激不盡。」
「不用這樣誇張，你們已經是蓬萊的一份子，青龍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奕豪擺擺手，勉強沒把心裡的震驚表露出來。
短短幾周的時間就把桀驁不馴的大天使長調教得如此順服，青龍恩威並施的手段實在令人歎服，難怪皇龍會放心的把蓬萊交給他負責管理，再聯想到朱雀在冰島發飆的情景，四方神中似乎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啊……想到這裡，奕豪突然覺得背後冒出一股子的寒意。根據朱雀的說法，青龍似乎對他自作主張的行為相當惱火，若青龍現在還沒消氣的話，最壞的情況下，他或許很快就能知道米迦勒這段時間到底經過怎樣的「再教育」……
米迦勒當然不知道奕豪此刻的想法，只是抬頭注視著沉思的蓬萊少帝，這位大天使長的心情也在激烈翻滾著。
過去，在主的名義下，他曾滅絕過太多的異端神族，「戰敗者的唯一下場只有滅亡」的觀念已在他的腦海中根深蒂固。天界敗亡之際，他亦理所當然的認為破滅魔人會徹底毀滅天界，也做好接受滅亡命運的準備，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超過他的想像。魔人不但沒有毀滅徹底天界，反而帶著倖存的幼小天使們來到蓬萊，並提供他們繼續生存的空間。
寬恕仇敵，憐憫其罪這樣的行為是米迦勒難以理解的感情，當他忍不住向青龍提問的時候，這名睿智的四方神笑了笑，留下一句「海納百川」的話，並說神州向來如此。雖然到目前為止米迦勒還只能從字面上去理解「海納百川」的含義，但卻能在蓬萊感到某種和天界截然不同的、大氣磅礡的「東西」。這東西逐漸影響著他的想法，即使此刻向著昔日仇敵的破滅魔人低頭，他也沒有感到原本想像的強烈羞辱。
站在眼前的黑髮青年，雖然確實是破滅魔人的轉世，但其身上也有著讓他願意低頭的那「東西」。
「……謝過子君。」米迦勒向奕豪低頭致敬，帶著先前沒有的誠意。
「啊？啊，不用謝啦，我也沒做什麼事情。」奕豪回過神來，對米迦勒擺擺手，困惑的目光在他和艾麗卡間移動著。「說起來，你們到底是為什麼打鬥的？雖說青龍同意了，但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非得動手解決的？」
聞言，艾麗卡和米迦勒下意識的互望了一眼，前者對大天使長投以威嚇的眼神，而後者卻露出無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