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3章 文 / 東方鏡
第43章
她注意到這些人口中所提的華妃娘娘，聽他們口氣，似乎是有華妃娘娘在，他們就可以胡作非為，不問事非對錯！
雲清不由想，如果不是他們太糊塗，那便是他們有持無恐，故意為之。
只是她不解，那個華妃真會為了自己一個已經被廢的皇后而趕盡殺絕嗎？自己從未想過跟她爭，也從未爭過，她又怎麼會如此容不得自己？
「放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直呼福公公的諱名？」跟在福貴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忙尖著嗓子喝斥雲清，而那福貴卻笑得一臉的邪惡，道：「嘖，膽色不錯，倒也頗有幾分皇后的氣度。哈哈，只是可惜了，你卻沒有做皇后的命！」。
他上下打量雲清一眼，雖然被雲清那噴火的眼神盯得心中發悚，卻佯咳一聲，故意大聲說道：「啥家跟你無怨無仇，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前來抓你。只是今天你們來尚宮局大鬧時，卻不小心落下了這個——」。
說著，他故意一頓，伸手抖開袖中的一方素帕，繼續道：「就是這個帕子，讓啥家發現，這竟然是用我尚宮局這兩日丟失的上好金絲線繡成的繡帕。哼，你們聰明的就給啥家乖乖交待清楚，啥家好領人回復華妃娘娘稟公處理！不然，啥家便將你們全部帶走，一個不留。」
「我的繡帕！」碧桃立時眼尖地認出，那是小姐昨日才為自己繡好的繡帕，上面還有一朵碧色桃花。
她這才想到，那是在方才自己拉著小姐奔逃時，才不心遺失了繡帕。
雲清一見恍然，知道是帕子引來的這些人，秀眉不由緊擰了起來。
方纔，她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可是此刻，她卻無法確定了。
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也不用等到今日，應該栽贓次日便找上門來了。可是一直到今天因為碧桃的帕子丟落才被他們發現，這情況很顯然並非是人想要陷害她們。
至少，這兩方人，絕非一路。
「卑鄙，我們沒有偷！一定是你們故意陷害我們！是你們惡人先告狀！」小桃紅恨恨地罵著這些人，怒道：「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做的惡事不會有人過問，太后派我來侍奉小姐，小姐自然有翻身的一天。你們知道為什麼皇后被廢這些日子，極度受寵愛華妃娘娘卻一直沒有冊封為皇后？你們又知道，為什麼太后早不清修，偏偏這段日子卻要清修？如果福公公有些記性，應該知道太后只有在每年的夏暑時節才會出宮清修，你有見過太后春分也需要清修的嗎？」。
雲清眸子一訝，沒想到小桃紅竟然會如此說，不由心思微動，明白過來小桃紅的意思。
其實她知道，在小桃紅與自己搬來的這段日子，小桃紅便再也沒有見過太后或者芳菲姑姑。
偶爾有時候三人聊著天，小桃紅還會感歎，不知道太后是不是真的將她們給忘了，竟然對她們生活在這裡都從來不聞不問。
而現在小桃紅這樣說，卻似真似假，讓人真的分不清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果然，福貴聞言面色一變，態度不似方纔那樣囂張了。但是他卻也不是省油的燈，絕不會因為小桃紅幾句話便放棄大好的立功機會，改為臉色一沉，正色道：
「啥家以身家性命擔保，啥家絕不會無端跑來栽贓陷害你們，到是你們證據確鑿還想抵賴，著實可惡。啥家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交待具體偷竊之人，啥家絕不為難無辜之人，不然，便是你們這窩藏失竊之物不報之罪，啥家也足夠理由將你們統統帶走。」。
「我們沒有偷，你讓我們招什麼？」碧桃大聲反駁，一直掙扎著想脫離那些人的魔掌，卻怎麼也掙不脫。
「那好，是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啥家成全你們。小安子，給啥家統統帶走！」鼻中冷哼一聲，福貴衣袖一揚，便讓人架著碧桃等人便走。
「慢著，請公公手下留情，碧桃所說確實屬實，這些東西……是我偷來的。」雲清突然喚住福貴，眸中清光攝人，直直看著回頭的福貴。讓他心一驚，面上沒來得及收起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小姐！」
「小姐……」碧桃與小桃紅大驚失失，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清竟然主動承認偷東西，一時二人原本強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下來。
「不，小姐，是小桃紅偷的，小姐不要替小桃紅頂罪了。」小桃紅想也不想便一口氣將罪責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大聲地求著福公公，不要抓小姐，要抓就抓她一人。
「不是，不是這樣的，是碧桃的錯，是碧桃一時糊塗才想去尚宮局偷那些東西，都是碧桃不好，請福公公不要抓錯人，要抓就抓碧桃好了。」碧桃流著淚，拚命地搶著招認是自己的錯，只求他們不要抓走小姐……
一時，三人都爭相認罪，急得雲清大聲喝斥，眼眶也不由紅了：「碧桃、小桃紅！你們都不許再爭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連累旁人。福公公，還請你明辯事非放了她二人，所有事情都是我雲清一人所為，她們確實半點都不知情，請公公切莫濫抓無辜。」。
「小姐，不要……」碧桃失聲痛哭，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無法保護得了小姐。
她唯有拚命求著福公公不要抓走小姐，承認都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她一人之錯。
「好了！都不用爭了！」終於被三人你爭我搶的爭辯弄得煩了，福貴沒想到這認罪竟然也有人會搶，只得大聲一喝，陰森的目光分別在雲清三人身上來回掃視。
而後，他細小的眼睛一瞇，定定落在碧桃身上。
「咳！」他先是輕咳一聲，而後用那尖細的聲音抑揚頓挫、似唱非唱道：「嗯，小桃紅曾在太后娘娘宮中當差，太后歷來宮規極嚴，想來她也沒有偷盜的惡習。雲清雖說由後被廢，卻好歹是宰相之女，相信偷盜之事，定非發生在她身上。可你碧桃生來只是一個丫環，且行為粗魯，動作野蠻，啥家左思右想，這些東西定是你偷來的無異。所以，來人哪，將碧桃帶回去罷。」。
說著，便再不顧雲清與小桃紅的呼叫，命人將碧桃帶上船去。
「不可以，公公你不可以帶走碧桃！碧桃，你們不能帶她走……」雲清只覺大腦一轟，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福貴竟然要帶走的不是自己，而是與自己自幼情同姐妹的碧桃。
這比帶走她還要讓她驚慌，讓她不顧後果地衝上前想救碧桃，卻再度被其他宮人攔下，讓她只能眼睜地看著碧桃被那些人架著帶走。
「碧桃……」淚水模糊了雙眼，心疼得揪成一團，雲清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所有的痛只化成失聲的痛哭。
碧桃，她的碧桃，她視如妹妹的碧桃……
從小到大，是她一直為了自己而不惜一切，是她無論什麼事都盡心盡力為自己打算……可是她，卻從沒有跟著自己享受到一天的福……
「小姐，你不用擔心碧桃，碧桃不怕！小姐，你要保重啊……小桃紅，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小姐……」碧桃淚流滿面，看著小姐傷心的樣子，她真的好不捨。
雖然她不知自己今日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命運，可是只要能夠讓小姐避免受苦，她也便放心了。
「不要，你們不要帶走碧桃……你們帶我走，是我偷的東西，是我！不是碧桃！」雲清心痛得無法呼吸，聽著碧桃漸漸遠去的聲音，她奮力地推打著那些死死擋在前面的太監，所有的理智全都消失，只是拚命地拍打著那些擋著自己去救碧桃的人……
「小姐，不要這樣，小姐……」小桃紅哭著看看碧桃被被帶走，轉頭又看到小姐這樣傷心，她只有上前抱住小姐，怕她在推打那些太監的時候也傷到她自己。
「小桃紅，記得幫我照顧好小姐！快拉小姐回去，別讓她傷到了……」碧桃站在船上看著小姐傷心難過的樣子，又急又怕，生怕小姐會被那些人傷到。
淚水同樣模糊得看不清遠處的一切，可是所有的往事卻歷歷在目，她再次看到在自己年幼時，小姐因為自己而第一次不顧一切地跟大小姐打架的情形。
那時的她不懂，不懂向來萬事忍讓的小姐，怎麼敢為了自己而去得罪大小姐，可是從那之後她卻變得堅強了。因為她在心裡發誓，以後不管有誰要傷害小姐，哪怕拿她的命豁出去，她也要保護小姐不受傷害。
可是，她現在卻只能看著小姐為了自己而傷心……小姐，她真的好捨不得離開小姐，好想好想一輩子都不與小姐分開。
可是小姐，碧桃更不想小姐受到任何的傷害，求小姐不要為了碧桃傷害自己，不要讓碧桃擔心……
「碧桃！碧桃……」當碧桃的船行至湖心時，那些擋著雲清的太監這才鬆開手，紛紛跳上船，向著湖中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