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59章 結局倒計章——子欲養而親不待(三) 文 / 東方鏡
第359章結局倒計章——子欲養而親不待（三）
四周的血腥被雪花悄悄凍結，地上不知何時已鋪上了一層不算薄的積雪，龍乾宮內夜明珠的璀璨光芒也耀亮了宮外那雪白一片的鵝毛飛雪，所有的將士全都靜立在風雪中，等著裡面傳來皇上的下一聲命令。
「皇上，太后娘娘身體本虛，適才經明清王的傷害，更是加劇了太后的病勢。下官暫時緩過了太后的心脈，不過……」華恆安置好司徒纖玉，抬袖輕拭去額上因施針而沁出的細汗，轉身邊收拾藥箱邊向軒轅澤回復。
「不過什麼？」軒轅澤俊眸一沉，看著床上母后那張虛弱無血色的臉孔，心裡的不安也加重一分。
「不過太后氣數已盡，怕是難以回天！」華恆淡淡地應著，雖然他已經盡了力，可是觀司徒纖玉之脈像，根本是積鬱成疾，便是沒有明清王的這一掐，太后的性命也將不久矣。
「太后……」芳菲淒喊一聲，顧不得在皇上之前失了禮數，聽了華恆的話後，忍不住撲到司徒纖玉的床前，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泣不成聲。
「母后！」雲清淚眼朦朧地看著正試圖伸著手欲抓住什麼的司徒纖玉，上前一步緊緊地抓著她的那隻手，抑住哭聲道：「母后，你要說什麼？」。
「逸……逸兒……」司徒纖玉緊緊地抓著雲清的手，趁著自己還能看見，她多想看著逸兒前來自己的身前，多想可以觸碰到他的身體，圓了她這麼多年來，做一個母親的心願。
「母后……」雲清俯耳湊近，終於聽到了母后的口中發出的逸字，讓她心房一緊，轉頭看一眼一旁的軒轅澤，而後輕輕地放開司徒纖玉的手，轉身出殿。
「逸，母后喊你！」雪花紛飛裡，雲清看到軒轅逸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默默地看著自己，這一聲母后喊你，卻讓他的眉梢輕輕一動，隨即便被雲清伸手拉了他，一同進殿。
「人活於世，生平憾事莫過於：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逸，我的父親傷我至深，可是若他依舊在世，我多想可以親切地喊他一聲爹，多想每日聽到他疼愛地喊自己一聲清兒……可是我與他都沒有這個緣份，我唯一能夠做的，是在他臨終前，讓他享受一個做父親的溫暖，也溫暖自己一顆太久沒有享受親情的心……逸，母后一直很愛你，只是她的愛用錯了方式，可是不可否認，她真的很愛很愛你……」。
雲清的聲音在軒轅逸的耳邊輕輕地響起，那樣的輕，彷彿一陣柔軟的暖風，輕輕地刮過軒轅逸的心底。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母后，他一生都視為仇敵的母后，還記得幼時她充滿憐愛與憂傷的懷抱，緊緊地將生病的自己抱在懷中；還記得她不顧疼痛、不惜付出地伸出她的手臂任自己吸咬；還記得，她在自己痛苦得分不清天地的時候，是她在安慰自己不要擔心，不要怕，母后無論想什麼辦法也要醫好自己的堅定……
「母后……」司徒纖玉好累好累，她的眼前不時地出現一片飄渺不切實際的幻影，她的耳中也似聽到了逸兒的輕喚……真摯而深情，讓她的臉上不由溢開了笑容。
逸兒，逸兒，又是自己做癡夢了……逸兒今生都不會再原諒自己了，逸兒，她可憐的逸兒，她好捨不得他……
「母后，母后……」緊緊地上前抓住司徒纖玉那只早已枯瘦如桿的手腕，軒轅逸的眼眶終於濕成一片。
那上面，還有著幼時被自己咬過一直未曾褪卻的疤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對這個犯下不可原諒過錯的女人產生一絲一豪的感情；他以為，他對她的恨早已化成了冷漠，就算不再恨，他也絕不再愛她。
可是，母后，母后……
為何這一刻，從前她種種的溫柔和好，都突然地讓自己鼻尖發酸，聲音發顫？
母后，她每次命人為自己添衣送菜的默默付出；她總在自己的宮前駐足徘徊卻從不邁進的猶豫；她每次家晏之上無論自己對她有多冷淡，也始終柔聲笑看著自己的溫和……
母后，母后……
「逸……兒，逸兒……」當手心傳來一陣冰涼卻有力的溫度時，司徒纖玉的神志一個激凌，眼前也突然一片清明，看著那個一臉悲慼正跪在自己床前的兒子，她的眼裡閃著意外的驚喜。
「逸兒，你終於……肯……來看看母后了？逸兒，母后……對不起你……」司徒纖玉掙扎著伸出一隻手努力地想去撫上軒轅逸的臉，卻怎麼也觸不到，讓一旁的雲清見狀忍不住將頭倚進軒轅澤的懷中，輕聲哭泣。
「母后，逸兒也錯了，請母后原諒！逸兒不該恨了你這麼多年，白白錯失了母后的愛這麼多年……母后，對不起，逸兒錯了……」軒轅澤緊緊地將司徒纖玉的手抓住貼在臉上，他的母后，他恨了多年又漠視了多年的母后，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從來不是孤獨的……
他還有他的母后，總在自己看見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愛著自己……
「逸兒，你能原……諒母后真好！逸兒……母后終於……可以含笑九泉，去你見的父皇……澤兒……」司徒纖玉舒心一笑，一旁的芳菲卻更是泣不成聲，看著太后突然間有了精神，她的心也一點點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