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30章 錯的不你，是這個世界 文 / 弓長九虎
第430章錯的不你，是這個世界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輕微的喘息一下，菲蕊抬起頭看著韓意道。
「嗯，可以！」
「當初，為什麼，你不殺我？要知道，我可是間接讓你得罪了整個黑狼幫的人啊，雖然是個女人，雖然你是個好人，但是你絕對不是憐香惜玉的君子。」
「殺不殺你，都會得罪黑狼幫！」
看著菲蕊，韓意淡淡道：「雖然，別人都說，我是因為你而惹上黑狼幫。」
「那只是屁話而已，我之所以會得罪黑狼幫，那是因為黑狼幫的本身。」
「你只是其中一環，一個扯線木偶而已。殺你，沒有意義。」
「這就是你放過我的理由麼？」菲蕊扭曲的臉微微一笑，顯得極為『猙獰』道。
「嗯，就是如此。」
「果然，你是個好人。」
再一次的，菲蕊道。
「我恨上天，恨，無比的恨。」片刻後，菲蕊再次抬起頭，看著韓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搖搖頭，韓意沒有說話。
「我恨上天，不讓我早一些遇到你，那樣的話，我就應該不會這樣的身體，死去！」
說著，菲蕊嘴裡卡出兩口鮮血。
「這個骯髒而又噁心的身體，我真的好討厭，好噁心。」
「特別是在這段時間，躺在這裡的這段時間。」
「每每想起，為了生存，我出賣**，出賣靈魂，出賣一切，我就感到無比的顫慄。」
明亮的眼眸子之中緩緩滴落著一顆又一顆斷了線的眼淚，菲蕊緩緩道：「吶，你說我錯了嗎？我的行為，我的一切。」
「沒有！」沉默了片刻後韓意道：「你沒錯。」
「呵呵，我就知道，不殺我的你，一定會明白我，一定會明白向我這樣的女人的。」
笑，淒涼的笑。
淚，悲寂的淚。
急促的喘息著，菲蕊抬起頭，看著沒有了屋頂的天窗道：「賤人，『淫』婦，蕩貨。」
「又有那個女人喜歡這樣啊？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若不是被迫得生死兩難。又有誰願意去當人盡可夫的女人？」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裡。」
「五歲，上海城鬧過一次大饑荒，差點被父親抱去和別人的小孩交換，易子相食。」
「後來，母親為了保護我，割下了自己的肉，滿足了我的父親。」
「可是，這樣一來，我母親死了，死在我的懷裡。」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母親用力的將我抱緊，在抱緊。」
「她說：孩子，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終有一天，你會找到希望的。」
「所以啊，我答應了母親，堅強的活了下來。」
「直到二十三歲時，我遇到了白眼狼，我以為是我的希望。」
「不過，卻怎麼都沒想到，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希望，而是更深，更深的絕望。」
「因為美貌，我被白眼狼送來送去，因為美貌，玩膩我的白眼狼又讓我出來到處行騙。」
「為了讓我留住這份容貌，還專門給我買了藥材！」
「活著，就是為了讓他更大，更多的搾出我的價值。」
「在這種絕望之下，我漸漸的，遺忘了我母親曾經讓我謹守的誓言，忘記了尋找那份根本抓不到的奢望。」
「當然，也在這份絕望之下，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人的無情。」
「欺騙別人，我也不想啊。可若是不騙，我就沒有飯吃。」
「傷害別人，我也不想啊。可若不傷害，被傷害的人就是我自己。」
「可是呢，卻沒有人看到這一點。」
「任由我被白眼狼壓搾，沒有人同情我，沒有人拯救我。」
「相反，有的只是冷漠，只是不屑，更多的還是快意，和興奮。」
「我有錯啊，可是源頭不在我啊？」
「你們不敢怨恨黑狼幫，就能把所有的恨，寄托在我身上嗎？」
「我只是身不由己啊！！！」
抬起頭，菲蕊發出了一陣悲鳴，淒慘的悲鳴。
激動的情緒，讓她無法在說話，只是斜躺著不斷抽搐。這種情況持續了差不多兩分鐘後，才有所緩和。
「我墮落了！」再次開口，菲蕊的雙目裡，帶著快意的笑聲道：「為了報復這群沒有人情的人，我徹底的墮落了。」
「天使墮落，白色的羽毛會因此而染黑，純潔的心靈會被污染。而凡人墮落呢？誰管啊？」
「就這樣，我菲蕊的名字，在上海城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黑。」
眼裡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深深的遺憾，菲蕊看著韓意道：「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你。」
「你眼裡的淡漠，平靜，以及那一絲幾乎不可見的溫柔。」
「讓我忍不住，將目標盯上了你！」
「然而你卻絲毫沒有生氣，相反卻用極為平淡的語氣激怒我，惹出我身後的人。」
「直到你斬殺了白眼狼，卻放過我之後，我立刻知道了。」
「你就是我媽媽嘴裡的那道希望，那道幾乎不可抓住的希望。」
「我恨天，我恨天。」
「因為你來的太晚，因為我失手錯過。」
「看著你離去的背影，我知道，神所照耀下來的那一絲光芒，溜走了……就那麼眼睜睜的……」
癡癡的看著韓意，菲蕊抬起了自己的手，佈滿灰塵的手。
「可以，提出一個過分的要求麼？」
走前兩步，韓意抓住了菲蕊伸出來的手。
「你說！」
「可以擁抱我一下麼？我想知道，母親嘴裡的希望，究竟是什麼樣的……」
「可以！」韓意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介意菲蕊那一身惡臭，將其輕輕的摟在懷裡。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躺在韓意的懷裡，菲蕊雙目含淚道：「吶，你說，我錯了麼？」
「沒有，你沒有錯！」搖搖頭，韓意看著菲蕊的眼睛，沒有絲毫閃爍道。
「是麼？是這樣麼？」躺在韓意懷裡，感受著韓意身體傳來的溫暖，菲蕊眼眸子漸漸的失去了光彩。
「媽媽，我找到了呢！你所說的那份希望。」
「真的，很暖和……」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幾道聲音。
「那個女人還掙夠頑強的，這樣折磨她了，她都還不死，究竟她在期待什麼？」
「嘖嘖，管她的，她活的越久越好啊，這樣才有意思。」
「哈哈，對了，我記得昨天你在她的頭上放尿了吧？該死，要是變臭了就不好玩了。」
「沒事，我這不是提著一桶水麼？一會給她洗個澡就行。」
「你還真毒啊，這麼冷的天……」
相談甚歡，四個面目醜陋，長相兇惡的男子走了進來。
當看到將菲蕊抱著的韓意，四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頓時一笑，看著韓意道：「我說，哥們就算你沒女人上，也不至於找這麼一個吧？品味也太重了！」
「是啊……」其餘幾人還想說什麼。
韓意雙瞳赤紅，兩滴眼淚緩緩落下，轉頭看著那幾個人，淡淡道：「你們幾個，給我去死！！」
「什麼！」
四人同時一驚，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飛起來了。
臉上帶著茫然，帶著錯愕，更多的是不解。
噗！噗……落地，四人眼裡掠過一絲詫異，因為他們看到了四個極為熟悉的身體，只是沒有頭……屋外，抱著菲蕊，韓意臉上一抹罕見的溫柔之色。
輕輕的抬起手，將對方的眼睛合攏後道：「菲蕊，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而已。」
「這個毫無人性可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