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九十六章 和事佬(下) 文 / 方覺曉
夢雲的爸爸——譚博走到我面前，站定。用審查一般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著我。雖然他沒有故意拿出官架子，可還是讓我感受到了他給予我的壓力。這大概就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吧。
「你就是方覺曉？」譚博的聲音很渾厚。
我面色不變微笑著點點頭，這個時候可干萬不能露怯。否則一定會給他一個不好的印象，「是。我就是方覺曉。伯父您好！」
譚博的目光盯在我的臉上，我毫不退讓的與他互相對視著。
「哈哈，」譚博忽然笑著轉頭對一邊的夢雲道，「云云，看來你是一相情願啊。你聽見了，他剛才叫我什麼了？看來你的事爸爸還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行哦！」
「傻瓜！」夢雲過來攥住我的胳脖，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你什麼傻？剛才管爸叫什麼呢？還不快改口！」
說完了悄悄地在我的胳膊上擰了一下！靠！女人通用的殺招啊！是不是她們從娘胎裡就學會了這一手了？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我不對。人家大舅子剛才就在外面挑過一回禮了。自己怎麼還犯這樣的錯誤啊。真是夠笨的！我忙採取亡羊補牢的措施，滿臉帶笑親切地叫了譚博一聲——「爸！」。雖然有獻媚的嫌疑，不過還是要做的。不然夢雲老婆是不會饒恕俺滴！
譚博哈哈笑了，「這還差不多嘛！」
接下來就是賓主皆歡。
隨後一家人坐下來開始了閒談。其實就是變相的「內部政審」。夢雲的大媽和兩個嫂子是「審訊」主力，問個不停。在她們強大的「政治攻勢」下，我差一點連小學時偷偷砸鄰居家玻璃的「糗事」都交代出來。汗啊！這把關還真的是蠻嚴的。
不過我沒有對他隱瞞自己坐過牢的事情（當然隱瞞也未必能瞞得住。你別忘了譚天明是幹什麼的。他要是想調查我，恐怕連我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得一清二楚。）當「主審法官」（也就是夢雲的大媽和兩個嫂子）聽到我如何被人在監獄中陷害的時候都是義憤填鷹。大媽甚至馬上就掉頭命令自己的二兒子，一定要為我伸冤報仇。
嘿嘿！看來那句話說的一點不錯，丈母娘看女婿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以後一定要多多討好兩位丈母娘大人。那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嘿嘿……
幸好午飯時間終於到了！這才讓我暫時躲避了「嚴酷」的「審查」。而吃過飯之後，我就被譚博叫到了他的。這是要開始說正事了！
三兩句閒談之後，譚博那話題引入了正軌，「覺曉，你想不想和謝峰和解？」
我不免有點尷尬。你問我為什麼尷尬？廢話！你想啊，我這樣是等於讓老岳父幫自己去追求別的女孩子！變相地讓人家當媒婆。你說換成是你，你能不尷尬嗎？可尷尬歸尷尬，我還是要回答的。
「想！」我硬著頭皮回答。說完了臉上不由得一紅。
「哈哈，」譚博閱歷豐富，馬上就看出了我的表情上的不自在，「你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覺得這樣有點對不起夢雲，和我們說這事有點尷尬。可既然夢雲都不計較。我們也就更不會說什麼。再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猜。我們不參與意見。」
「謝謝爸。「我的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
「那麼，既然你想和謝峰和解，為什麼還想下手對付『滄海』集團？」譚博望著我的目光很平和，但卻帶著不允許否認的威嚴，「你既然讓天明幫你調查『滄海集團』的情況就說明你想要打它的主意了。可你想過沒有。這樣的話，你還怎麼和謝峰和解？」
我把目光轉向一邊的譚天明。靠！這傢伙居然這麼快就「出賣」了我。沒看出來啊，他還真有做「叛徒」的潛質。
譚天明卻不以為許，微微一笑。「爸是當家人。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要和爸說一聲了。你說呢？」
我還能說什麼，不過我原本也沒有打算瞞著自己人。馬上開誠佈公的說「爸，我是打算和謝峰和解。可在這之前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實力。否則依謝峰的為人和強硬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答應我和她女兒在一起的。要想讓他答應就先要讓他屈服！這個世界的準則就是——弱肉強食！人們只會尊從那些強者的意見和決定。而對於比自己弱小的人「他們是絕對不會理睬他們的建議的，坦白的說，雖然我不知道您和謝峰的關係如何，可我估計——恐怕就算是您現在出馬也很難說服他改變自己的決定。因為在他眼中，我是弱者就應該遵從他的決定，我現在做的就是要讓他看到我的力量，讓他能平靜下來聽聽我的意見，我想到那個時候，也許這件事情才能有希望和平解決，您說呢？」
「不錯，不錯！」譚博笑了，欣慰的看著我，「夢雲這孩子的眼光果然不差，你的確是一個有膽識的人！」
哈哈！沒想到竟然得到了岳父大人的誇獎，看來我的想法似乎很和他的胃口。
果然譚博開口贊同了我的意見，「是啊！就像你說的，如果我現在去找謝峰說這件事情，雖然他礙於情面不會一口回絕我。可也只會是把我的話當成是耳旁風，畢竟我今天的權利和地位不比以前了，對他是沒有什麼威懾作用的，他完全就不用理睬我。所以，我贊成你的決定——給謝峰點教訓！讓他能認真地聽取你的建議。」
我心中大喜！怎麼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啊！沒啥說的——理解萬歲吧！
「可是，我卻不贊成你的計劃！」
我疑惑的望著譚博。他剛才還明明說贊同的。怎麼突然就又變井
譚博著出了我的疑惑，微微一笑，「我只是不贊成你的計劃。並不是反對你的想法。」
我馬上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您是說，不贊成我把『滄海』集團作為打擊目標？「
「對！」譚博讚許的望著我輕輕點點頭，「你的想法是對的。可你選擇的對象卻是錯誤的。你們這些外人不知道，可謝峰也算是我的晚輩。我和他爸可是多年的朋友。所以他的情況我很瞭解。你以為你打擊『滄海』集團謝峰會生氣，會屈服？那你就錯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個什麼『滄海』集團！就算是你把它弄破產，謝峰他也是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我有點不相信地問道，「那個『滄海』集團，可是謝峰內弟的公司，據我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很不錯的。如果我打擊『滄海』集團，謝峰會無動於衷？」
「他當然會心疼。「譚博笑著搖頭，「可他絕對不會因此憤怒，更不會屈服。你不瞭解謝峰。他幾乎是什麼都不喜歡。而他唯一喜歡的東西就只有一樣，那就是——權利！！那才是他的致命弱點！！」
見到我不解，坐在我身邊的譚天明為我解釋起來，「謝峰這人沒有什麼嗜好。他不喜歡錢，不喜歡美色，更不喜歡物質享樂。不喝酒，不抽煙。更絕對不涉足任何娛樂場所。他唯一喜歡的就是權利！為了能迅地往上爬，他拚命的工作，積累自己的政績。以便以此為基石爭取更高的權利。在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來，他是一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人民公僕。可誰又知道，他這樣做更多的是為了得到更大的權利。是為了登上權利的頂峰。」
我看了譚天明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的語氣裡似乎隱隱帶著對謝峰的一種恨意。難道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仇怨嗎？
「不過，總得來說，謝峰算是一個好官！」夢雲的大哥譚天翔插話了。「他喜歡權利，可從來沒有用手中權利做過什麼為非作歹的事情。更沒有過用權利謀取私利。他喜歡權利，也許只是喜歡那種支配別人的快感。而像他這樣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手下的人違抗自己的命令。所以，他才不能容忍絲雨不聽他的話和你在一起。」
譚天翔的話有道理，一般喜歡權利的人都有很強的支配欲。這樣的人都喜歡讓自己下面的人對自己惟命是從。而這種往往最固執己見的人，很頑固。
譚博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含笑望著我，「對一個人最大的打擊，就是拿走他最珍視的東西！那樣他才會屈服，才會害怕！」
「拿走他最珍視的東西？」
我皺起了眉毛，謝峰最珍視的東西無疑就是權利。可我怎麼能奪走他手中的權利？不要說我不是手握重權的高官，就算我是最高決策者的一員。我也不能說罷免謝峰就罷免他吧？總要有一個很正當的理由才可以啊。我怎麼才能拿走謝峰手中的權利從而讓他屈服呢？
「愁了？」譚博笑瞇瞇地望著我，神態慈祥，「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次最高權利層改組，謝峰鐵定能進入成為其中的一員。你想，謝峰這個時候最怕什麼？
我想也不想就回答，「最怕有人使壞弄出什麼茬子影響到他進入最高權利層的計劃。」
「對啊！這就是他最致命的弱點。」譚博笑了笑低聲說，「那你何不在這個上面動動腦筋呢？」
「這個……，」我遲疑地說，「可我有自知之明。我還沒有那麼大影響力，能影響到最高層的改選。」
譚博笑著搖頭，「我不是讓你去影響高層的決策。不要說是你，就算是我親自出馬，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阻擋不住謝峰進去最高決策層。你要做的不是阻擋，而是去破壞！破壞謝峰贏得權利的基礎！可要怎麼去破壞他爭取權利的基礎呢？」
我剛想聽譚博說出該怎麼做，不料說完這幾句話，譚博看了我一眼之後就停住不說了。歲後悠然的端起放在一邊地紫砂壺，慢慢的喝起來。看那樣子他是讓我自己去想出這個答案了。
「破壞他爭取權利的基礎？」我皺著眉思索起來，忽然我想到了剛才譚天明的話，腦海中一亮不由得脫口而出，「是政績！！」
「哈哈。「譚博笑了兩聲點點頭，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讚許眼神，「對！就是政績！那就是謝峰得到權利的基礎。你想謝峰如果沒有過人的出色政績，他靠什麼進入最高權利層呢？」
我的眉毛又皺了起來，「可我怎麼破壞他的這個基礎呢？」
「你知道現在政府最重視什麼？」譚博的笑容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是經濟！經濟展是最重要的政績考核指標。你說如果謝峰治理的那個省突然生經濟衰退，那會怎麼樣？」
「肯定會影響到他進入最高權利層。」譚天明笑了，「你說，謝峰的政敵和競爭對手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嗎？我想他們是不會浪費我們為他創造的絕好機遇的！」
我在心裡翹了一下大拇指。高！這個計策真是夠高明的！同時也真夠毒辣的！不用問這個計策一定是譚博想出來的。也只有他這樣久歷宦海，深知其中竅門的老政客才能想出這麼殺人不見血的毒計來！夠厲害！以後絕對不能小視他和於斌爺爺於正這樣的老人家了！
「可是——」我為難的看了一下譚博，「我雖然算是有錢人，可要我動搖一省的經濟。恐怕我還沒有那麼大勢力啊。」
「你錯了！」譚博笑了。可他的笑容帶著一絲狡詐，「我不是讓你去弄亂一省的經濟。那樣做先不要說你做不到，就算你做到了。那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地蠢事！你忘記了，現在最主要的一項政績就是引進外資！這要你讓那個省裡投資的外資做出大規模撒出的樣子就行了。我們要做的只是給謝峰的政敵和競爭對手提供一個打擊他的借口而已。以後的事情就會有人幫我們做的。明白了？」
譚天明笑了笑低聲說，「剛好那個省裡最近有幾個大項目開工興建了。巧的是，其中的幾個投資方是你很熟的。有『天使集團』、有『vg集團』、有郝明遠的『遠方公司』、還有農智傑名下的『志豪公司』。而且這些都是投資數額非常大的投資項目。哈哈，是不是很巧啊！」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下子事情好辦了。安琪兒的「天使集團」和郝明遠的公司無疑會毫不猶豫的幫我。估計我去求農智傑和趙琳的爸爸。他們最終也會幫我的。嘿嘿！這下就不怕謝峰不投降了！！
「還沒有完呢！」譚天明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和譚博的笑容很像。一樣的充滿了狡猾的意味。「不得不承認，謝峰的確很能幹。那裡還有幾個很大的外商投資項目也在興建。雖然這幾家公司的掌權人你不認識。可你的乾媽卻和他們的關係很密切。其中有三家公司的老闆曾經受到過你乾爸很大的恩惠。他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如果你乾媽她們出面的話，他們應該不會袖手旁觀的。哈哈，看來你真是一個有運氣的人啊！」
我大喜過望！這下等於是有了雙保險了！
可隨即我就想到一個問題，遲疑了一下問，「可是投資項目都已經開始興建了。如果現在讓他們一起撤出投資。他們的損失是不是太大了？可是自古商人重利，『天使集團』和『遠方集團』還好說，其他的幾家恐怕就不一定肯為我個人的事情承受這麼大的損夫了。」
「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譚博搖頭笑道，「我們不是讓他們真的撤出投資。只是做出要撤出的樣子。確切的說就是做出一個要全部撤出投資的樣子，給別人一個攻擊謝峰的借口而已。如果謝峰屈服，我們馬上就恢復投資。」
「如果他不屈服呢？」
「那結果只能是——換馬！」譚博淡淡地一笑，「如果謝峰是這樣一個不識時務的人。不用我們說，也會有人把他拉下馬來的。放心吧，謝峰能夠爬到這個地位，絕對不會是一個愚蠢而不知變通的人。根據我對他的瞭解，他最後是會選擇屈服的。兩害相權取其輕！他會做出明智的選釋。」
看來在這之前，譚家父子就已經把這個計劃商量好了。從譚天明掌握的這些情報就能看出來。他為此一定下了不少功夫。不然不會把情況瞭解地這麼詳細。他們這哪裡是想做和事佬，簡直是要命的陰謀家嘛！不過，嘿嘿，我喜歡！
「爸，你和二哥他們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我笑著說，「這招的確是非常棒！謝謝您和兩位哥哥了！我的事情讓你們多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和我們客氣什麼。」譚天翔笑著阻止了我的感謝，「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