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篇 第七十八章十強賽(二) 文 / 說客
第七十八章十強賽（二）
回歸華夏的時間僅僅一個多月。三名華裔球員正一點點的感受著身為一名華夏人的身份。在海外的時候，他們的身邊都是一些白皮膚、彩色眼球的西方人。黑頭髮、黑眼睛的他們，總是會得到一絲異樣的眼光。他們總是會感到自己與其他人是有區別的。作為他國的少數名族，他們在國青隊、國奧隊的時候，每每都會遭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回到華夏之後，自己的前後左右，都是一些與自己同一膚色，同一人種的同類。他們與周圍人再無不同，而他們回歸的身份，更是令他們得到了比其他人更多的關愛。每次出現在公眾場合，他們得到的掌聲與歡呼聲亦是最多的。這令他們找到了一種身為主人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在其他國家絕對感受不到的。在這一刻，「三陳」低頭望著草坪，蹦跳著放鬆自己的身體，當他們偶爾掃到沙特球員身上的時候，兩道目光，便如同兩柄利劍。
希丁克瞭解沙特人的柔韌性，馬拉多納的奇跡，也只曾在沙特球員的身上重現過。所以他派上了身體相對強壯的球員，他要用身體，將對方擊敗。
一個「以柔克剛」，一個「以力破巧」，孰強孰弱？
世界盃的時候，德國人向世人展示了什麼是真正的力量，他們用力量征服了亞洲的球隊，巨大的比分，讓輸球的亞洲球隊成為那屆世界盃的笑柄。今天，希丁克採用了同樣的戰術，讓華夏隊離南非更進了一步。
華沙之戰，成為了三名華裔球員的天下。在身體與技術皆備的三人面前，沙特人忽然發覺自己如同遇到了一堵牆，他們一次次的向三人發起著衝擊，但基本都以倒地結束。尤為可恨的，五次中，他們連兩次聽到哨音的幾率都沒有。要知道，這些亞洲的裁判可是吃著他們賞的飯的。
沙特電視台亦配合的不斷的重播著各個倒地的鏡頭，希望能夠給場上的主裁予壓力。但他們很快便放棄了這一舉動，因為這樣的行為，反倒更加的支持了裁判的判罰。這樣的結果，可不是他們想要的。
從不服，到拚命，再到躲避。華裔三人組僅僅用了半場的時間，便完成了沙特人心理的三重變化。接下來的下半場，便成為了他們的天下。下半場第78分鐘，戈登·陳以一腳遠射，完成了自己加盟華夏國家隊的第一粒進球。
進球後的他，先是一愣，忽的，他站在場地內哭了起來。掀起衣服，拚命的親吻著胸前的五星紅旗。在這一刻，他忽的感受到了努力踢球的意義。之前為了自己踢球的想法忽然變的單薄起來，在他的眼中，那四片紅紅的方塊，變的益發碩大起來。
一比零是比賽的結果。這一次，李寧商抵達休息室後，只說了一句。「趕快洗澡、換裝，我們去伯茨酒店慶功。」
瞬間酒店內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跨過客場沙特這道坎之後，華夏媒體的自信心徹底的被激發出來了。在他們的眼中，已經再無對手，華夏隊出線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他們將最美好的話語送給了希丁克，讚美他的用兵入神，讚美他的戰術對路，讚美他的選人眼光。
對於華夏的球員，華夏的媒體亦給予了追捧，不過所用的詞語，便溫和了許多。他們擔心自己的讚揚，會引發出球員們心底內的狂傲。驕傲會蒙蔽一個人的眼睛。在沒有獲得最後勝利的時候，華夏媒體一刻都不敢放鬆。他們表現出了謹慎的一面。
一回到南京，李寧商便被王怡拉了出來。
「上次謝謝你向我透露華夏足協引進華裔球員的消息了。我們老總都樂顛了，接連幾篇報道，我們都走在了其他報社的前面，銷量很是增多了一把。」王怡俏皮的說道。
「那這餐是你請了？」平靜的看著王怡的臉，李寧商打趣道：「我幫你拿了那麼多的獎金，你怎麼都從不直到回報一下的。」
「少來？我安排消息發佈順序，撰寫稿件，不需要花腦筋的啊。看看，你向我吩咐的要求，我哪一條沒有達到的。再說了，你這麼個大戶，怎麼就好意思讓我請你吃飯的。我們可是工薪階層，每月的收入連衣服都置辦不齊，哪有錢請你吃飯。」
瞟了一眼王怡身上的衣服，李寧商回憶了一下，忽然發覺對方從來就沒有穿著同一套衣服，在自己的面前出現過。看看這些衣服的款式，李寧商都知道這些衣服每一件的售價，絕對不會低於三千。
點點頭，李寧商皺著眉頭說：「說的有道理，你確實連買衣服的錢都不夠。那還是我請你吧。」
王怡「撲哧」笑了起來。她對於李寧商那偽裝的正經表情給逗笑了。應該說，她是被自己編的理由給逗笑了。誠然，每月一萬多的收入，在他的這個行當裡也不算少了。可是她一年近十萬的服裝消費，可絕對算記者行業中高級的。沒有家庭的支持，誰受的了。
收起笑容，王怡正經了起來，她說：「請你一頓也沒什麼問題，只要你接受個我的獨家專訪，這頓就算報社的了。」
「你這是對我的侮辱。」李寧商忽然氣憤了，他斜著身子，向王怡質問道：「說，我什麼時候不接受你的專訪了？」
又是一聲輕笑，王怡輕輕的拍了李寧商的手背，笑道：「你這人怎麼都沒個正經的。簡直一個兩面派，平時在攝像機面前的時候，怎麼沒有表現出這一面。人家這是說正經的。有些事情想瞭解下，又怕你不說，所以要現用食物，撬開你的嘴巴。」
「我怎麼沒正經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李寧商呵呵的笑著，直到王怡賭氣的嘟起了嘴巴，他才收起了笑聲，問：「說說看，想知道什麼？我能說的，我一定會說，不能說的。你知道我是不會說的。」
點點頭，王怡道：「我不會讓你為難的，這些問題雖然是主編列出來的，但我也很有興趣知道。」
王怡的語氣摻雜了些撒嬌的成份，這讓李寧商的內心不由顫動了一下。他連忙問道：「你先說說看。我找些自己能說的給你，那也夠你們報紙做新聞的了。」
「這次伊朗被禁賽，是不是你在背後做的手腳。」王怡瞪著李寧商的雙目，她亦學著李寧商的樣子，希望通過心靈的窗戶，挖掘對方內心中希望隱藏的秘密。
「沒有。」李寧商斷然否決道：「這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伊朗政府如果不撤銷他們奧委會主席的職務，國際奧委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最多只不過算推波助瀾罷了？」
「推波助瀾？那就是說你還是出手了？」王怡流露除了一絲興奮，記者對於內幕，總是存在著一種不由自主的衝動。
「不能說，不過你可以自己去查證。查出來了，你就可以去登。我不會過問。」李寧商立刻堵住了王怡的刨根問底。在伊朗被禁賽的事情上，李寧商做了兩件事情，通過聯想，縮短了國際奧委會對伊朗通緝的時間。另一個便是他跑到伊朗，向對方透露美國人插手的事實。至於第二點，李寧商伊朗人是一定會守口如瓶的。而前一項，李寧商本就沒有出面，媒體最多只能差到聯想。再說，最終起最大作用的，也不是他們華夏，而是對伊朗虎視眈眈的美國。
「那麼華夏取得替換伊朗的權利是你活動的結果了？」王怡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是。」李寧商點頭道，他立刻又說道：「告訴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因為你是記者。這件事詳細的經過，要等幾年才能告訴你，現在不是時候。」
「等幾年？」
「等華夏足球隊可以靠實力在亞洲說話的時候。」
歎了口氣，王怡搖頭道：「這個可就有些遙遠了。」看見李寧商皺著眉頭看向了自己，她吐了下舌頭，討好賣乖的說道：「當然，只要華夏足球在您李大官人的領導下，想實現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李寧商苦笑這搖了搖頭，他拿王怡，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心中存有的一絲**，令他每次見到王怡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會多說出一些東西。就比如今天，他已經發覺自己說的有些多了。他歎道：「嗨！想吃你頓白食，竟然也是這麼的困難，這麼多問題，還有什麼，一起拿過來吧。」
「你是怎麼搞定希丁克的？聽說選帥的時候，你亦曾會見過原日本隊的主帥特魯西埃，相對於希丁克，他可是沒有合同在身的。俄羅斯足協那裡怎麼會如此輕易的便放人了？」
「就希丁克與特魯西埃二人，希丁克的歷史戰績更好，而且一支在國家隊一級執教，經驗要比特魯西埃更為豐富。至於俄羅斯足協的問題，這很好解決，我與阿布拉莫維奇一直都是好朋友。」
「那三個華裔球員呢？你花了多少錢？」
「不要把所有人都看的這麼勢利好不好。」李寧商怪罪道，見到王怡向自己拱了下鼻子。李寧商剛剛蓄起的一絲氣勢，瞬間便瓦解了，他搖頭道：「我給他們提供了一條道路，一條更容易成功的道路。不過就我個人而言，這條道路亦是對華夏有利的道理。華夏球員越強，球隊越強。」
「你不會把他們拉到多特蒙德俱樂部吧，就他們現在的水平，別在板凳上坐廢了。」
「當然不可能是現在，那只是他們努力的目標。」
「最後一個問題。」王怡直起身體，靠向了椅背，問：「你認為這支華夏隊有幾成把握可以衝出亞洲？」
「不是幾成把握的問題，而是他們一定要衝出亞洲。」
第二天，王怡的專欄中又出現了一篇新的專訪，題目便是《華夏一定要衝出亞洲》。
按照賽程，華夏與烏茲別克斯坦隊的比賽在兩周之後，世唐隊的主場。由於之前的兩場比賽，烏茲別克斯坦一勝一平，對戰華夏，便成為了他們登頂的絕好機會。所以在週二，他們便趕到了南京，適應起天氣與場地來。
華夏足協將烏茲別克斯坦隊安排在了南京另一個俱樂部的基地，雖然設備與世唐的基地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烏茲別克斯坦的隊員，對於這樣的安排，依然非常的滿意。這要比他們國內俱樂部的設備要好的多了。為了這點，烏茲別克斯坦官員還特意致電給張翔龍，向其表達了衷心的感謝。
就目前而言，華夏隊積六分，烏茲別克斯坦一分。如果烏茲別克斯坦對獲勝，華夏隊依然會處於第一，因為在與沙特的比賽中，他們獲得了勝利。但烏茲別克斯坦失敗的話，沙特本輪輪空，那就要看卡塔爾與阿聯酋的比賽結果了。按照以往的慣例，阿聯酋兩戰皆負，已經失去了衝擊世界盃的能力，讓球，應該會是一件可以預料的結局。
在經濟相對拮据的情況下，烏茲別克斯坦足協亦包了一架飛機，運輸了許多該國球員喜歡的食物到華夏。他們隨隊配備了營養師、廚師等隨員。每一餐都會由自己人處理，以保證球員們的營養與健康。自從從前蘇聯分裂出來以後，烏茲別克斯坦便一直想通過一種方式，重新建立自己在國際中的形象。足球成為了他們尋找很久的通道之一。
就本屆的分組，烏茲別克斯坦認為自己抽到了上上籤。特別當華夏頂替伊朗出戰之後，他們更是看到了自己衝出亞洲的希望。上一次華夏與他們的碰撞，最終以他們的勝利告終。他們相信，這一次在華夏的主場，取得一個平局，亦是可以達到的目標。
週四，李寧商作為地主，以華夏隊領隊的身份，邀請烏茲別克斯坦的一眾隨隊官員在南京的金陵飯店用餐。席間，他向對方重申了公平競爭的原則，並暗示自己將全力幫助烏茲別克斯坦隊阻擊西亞聯盟的決心。
對於這點，烏茲別克斯坦的官員很是興奮。他們研究了很久華夏與沙特比賽的錄像，這屆的華夏隊在各人技術上，與之前剛剛解散的那批球員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的優勢，便是這些球員在配合上面更加的熟練。烏茲別克斯坦官員將這歸於大部分球員從一個俱樂部中出來，而希丁克亦有著很強的執教能力。其結果便是，華夏隊的實力比之前有所提升。他們相信李寧商有能力實現對自己的承諾。
就華沙之戰，烏茲別克斯坦官員感謝華夏隊為他們找到了一把擊敗對手的鑰匙，以力服人亦會成為他們破敵制勝的策略。私底下，烏茲別克斯坦人認為，自己的球員更加的有力量，他們將對西亞人造成更大的衝擊。
席間，雙方現出了一番其樂融融的景象，相互敬酒，相互祝福。烏茲別克斯坦官員甚至舉著酒杯，用打著卷的舌頭，說：「讓我們一起衝出亞洲，南非再見！」接下來的動作便是將酒杯中的伏特加倒入自己的口中。
這一副和氣的畫面僅僅維持了兩天，兩天之後，當兩隊一同不如南京奧體中心體育場的時候，雙方的球員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殺人的含義。而李寧商與對方領隊在賽前握手的時候，雙方的臉上雖然都掛著笑容，但皆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類型。殺意在整個南京奧體中心瀰漫開來。
休息室，賽前戰術安排時間。希丁克已經向球員們重申過了要注意的事項，此刻，又進入了鼓舞士氣的時間。對於這點，希丁克很是有自己的一套，他不善於用聲嘶力竭的聲音，讓每個球員跟在他的後面狂叫，以激發自己的熱血。所以他選擇了在平靜中讓人爆發的方法。
「你們曾經在對方的手上失去亞洲杯的冠軍，不過你們卻在世界盃預選賽上，將對方踢出了局。現在的比分是一比一。」希丁克很平靜，平靜的令每一個球員感到了一眾壓抑。
他繼續用平穩的聲音說道：「不過我認為你們現在的實力要高於對方，我們擊敗了阿聯酋，我們擊敗了沙特。而對方只是擊敗了阿聯酋，平了卡塔爾。這樣的對比，還需要我向你們解釋，你們為什麼比他們強嗎？」
「不用。」
「那就是說你們承認自己比他們強了，是嗎？」
「是的。我們比他們強。」
「那你們今天可以將這個一比一的平局，改變為二比一的勝局嗎？」
「我們可以。」
「好！」希丁克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但亦沒有達到高亢的程度，只是比剛才高出了那麼一點點。「那我要恭喜各位了，贏了這場球之後，你們的積分就將到達九分，將最近的第二名拉後五分之多，那你們離南非的距離就更進了。你們願意看到這一局面嗎？」
「我們願意！」球員們齊聲大喝起來，剛剛被希丁克的平靜，而壓的有些氣悶的球員們，通過這一喊叫，發洩了所有的情緒。
「那你們還等什麼，衝出去，讓那些烏茲別克斯坦人看看你們強健的身體，體會你們的凜厲的氣勢。去嚇死他們。」希丁克揮手指向了大門的方向。
華夏的隊員逐一的經過希丁克的身邊，與其擊掌，然後便向球場內跑去。此刻，在他們心中，唯有勝利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