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縫中求生 第002章 師父走了 文 / 逍遙谷主
第002章師父走了()
當天邊剛剛露出魚白肚的時候，沐晨就穿戴整齊出門了。
「師父，你發現沒，師弟自從那次摔傷醒過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這兩個月來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起床到後山修煉，以前，他可是天天賴床！」清遠一邊手忙腳亂地穿著鞋子，嘴裡一邊喃喃自語。
「呵呵，他這叫一朝夢醒，知道人生苦短，只爭朝夕。你別看他從小頑皮異常，但機靈聰慧，骨子裡有股韌勁，是個修仙的好材料，你不加把勁，以後必然會遠不如他！」濟深道長笑呵呵地摩挲著花白的鬍鬚。這兩個他一手帶大的弟子，如其說是弟子，倒不如說是孫子。
「那是，我怎麼比得過師弟，清遠天資愚鈍，蒙師父垂愛，授我玄天功，苦修至今也才煉至第三層，恐怕以後能達到師父那個境界我也知足了。」清遠邊說邊和師傅一起出了門。
「我？」濟深道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七十餘年來一心苦修，至今仍然徘徊在煉氣期，不得大道，哎，眼看壽元將近，心有慼慼啊！」
「師父，什麼是煉氣期？這修煉究竟是如何劃分的？你的玄天功不是早就練到了頂層麼？」清遠平日一直以師父為目標，眼下見師父似乎對自己的修為很不滿意，於是便出口問道。
「這修仙之途，分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五個階段，煉氣十三層，與凡人同壽，若僥倖築基成功，便可得二百年壽元，再若福緣深厚，結得金丹，壽元便有五百年。」濟深一臉羨慕之情。
「那元嬰、化神呢？」清遠入神地問道。
「能結金丹，便已足矣！有幾人能煉出元嬰？至於化神，那就更遙不可及了！聽說元嬰出竅，便可有千年悠悠歲月，而一旦化神，就離飛昇成仙咫尺之遙了。」
「師父，玄天功練到十二層會到一個什麼階段？我前幾天還跟師弟說玄天功練到頂層就長生不老呢！」清遠著急地問道，前幾天沐晨向他打聽修仙之事，他便是如此解釋，此時聽師父這麼一說，焉有不急？
「哎，這玄天功只是天星盟外門的一種養身心法，我練至圓滿，也才煉氣五層修為。你現在，只是納氣初期，還未窺得修仙門道。」
「納氣初期？要到煉氣期，還要多少年月！師父，這修仙之途，是不是太過艱難。」
「當然，仙途艱難，修仙者十之**畢其一生都還停留在煉氣期，否則，普天之大，得道成仙的豈不遍地都是？你年紀輕輕，既不可急於求成，也不要望而興歎，自古至今，唯有心性堅毅者始得大道。」
「知道了，師父，這些話我會和師弟說清楚的。」
後山坡上，太陽發出刺目的金光，沐晨面向東方，一心一意地煉氣吐納。自從弄明白自己的處境之後，他便開始了苦修。在原先的塵世，他天資聰敏，過目不忘，雖說從初中到高中由於貪玩荒廢了不少學業，但高考那年，他硬是沉心苦讀，結果一年便考上了名牌大學。
一個人的資質，是先天注定、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如果你資質好，你可以遊戲人生，不用多大努力就能輕鬆取得別人費盡心機才取得的成績；但如果你資質平庸，那麼你就必須得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時間！
沐晨很清楚這一點，但在這個修仙的世界，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個資質，他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優秀，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知道，只要努力，總歸是沒錯的！
可努力的結果委實讓人氣餒，他師兄清遠，學習玄天功只比他早一年，可現在已經到了第三層境界，整個人看起來精力十足，長得也健壯敦實，而他自己，竟然連第一層都無法突破！
開始，他也以為是以前那個沐晨不思進取，可後來他勤勉地修煉了兩個月，他才鬱悶地發現自己依然無法突破第一層！
歎氣是沒有用的，他沒有退路！來到這個修仙大陸，也許是冥冥之中注定，他從小癡迷武俠修仙，偏偏偶然為了看日全食去五龍山探險，於是乎在一個特殊的時間他到了一個特殊的地點，最後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沐晨。這一切，是否注定了他不得平凡？！
深長地呼吸，徐徐地吐納，頭頂湧泉處，旭日噴薄出的萬丈金光隨著一呼一吸進入體內，這樣的境況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沐晨才住手。師父傳授的這套功法，和他以前練過的氣功似乎有許多相似之處，這難道就是修仙？
練完吐納，沐晨又開始跟著清遠練習劍術，一直到汗水淋漓才住手。
「師弟，以前真沒發現你有這個狠勁，照這樣看來，你以後肯定能築基成功，那可是二百年的壽元啊！足足比凡人多了一倍！」清遠喘著氣說道。
「師兄，其實你資質比我強多了，你看你玄天功都已經到第三層了，我卻連第一層都沒突破。到底有什麼訣竅？」沐晨坐在石頭上邊擦汗水邊問道。
「師弟，我可真的沒瞞你，我也就是照著師父說的方法，每天這樣練習吐納。師父說了，這感應期其實還沒有邁入修仙的門檻，它其實就是一個感應過程，直到你能感應到周圍浮動的靈氣，這樣才能最終進入煉氣期，煉化靈氣。我，還差得遠呢！」清遠非常耐心地回答沐晨的問題，雖說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一夜之間變得不認識了，但他，卻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了。
「那你感覺到的靈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東西？」沐晨又問。這些師父不是沒講過，可他總覺得師父講的，遠沒有這位只大他兩歲的師兄講得通俗易懂。
清遠撓了撓腦袋，「其實我也沒有特意去感知，我就是按照這玄天功心法練習吐納，久而久之就感覺到身邊漂浮著大量的紅色的光點，他們米粒大小，自由浮動，可是一睜開眼睛，又看不見了。」
「就是說只能感知，看不見是吧？可師父為什麼說是五色的顆粒呢？」沐晨皺緊了眉頭。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師父開始也是跟我說是各種顏色的顆粒，可後來我感覺到的只有紅色的顆粒，師父說我弄錯了，我想也是，師父總不會錯的。反正後來我也就這樣突破了第二層第三層，也沒出什麼岔子。」清遠一臉茫然。
「那會不會是我們練習的這門心法有問題啊？你想想，師父都把玄天功練到十二層圓滿了，才只是煉氣五層的修為，沒準天星盟為了防止本門心法流傳出去，故意傳授一些無關緊要的心法給外門弟子修煉。」沐晨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應該不會」，清遠搖了搖頭，「師父說，一個人修煉的快慢，主要是自身資質的問題。否則，他當年就成為了一名內門弟子，那就可以選擇更好的心法。」
「也許，師父只靠自己一個人默默摸索，不得要領罷了，我看啊，我們要想辦法去那天星盟學習才對。」聽到沐晨說出這樣的話，清遠大吃一驚。
「那裡哪是我們能夠進去的！聽師父說，天星盟只有是修仙家族的弟子，或者資質優秀的外門弟子才能通過考核進入，不然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會在這玄春觀終老呢？」想到這，清遠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了師弟，師父最近好像很不對勁。」
「怎麼了？」沐晨問道。
「他最近老說大限將至之類的話，我想，他會不會……」清遠有些吞吞吐吐。
「難怪幾次我看他都唉聲歎氣的。」沐晨若有所思。雖說和濟深道長相處不過短短幾個月，但他對自己的溺愛，他還是很溫暖很感動的。
這天，剛砍完柴回來，清遠和沐晨就被濟深道長叫住了。沐晨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有事麼，師父？」清遠問道。
「哎，是該告訴你們的時候了，我可能時日不多，多則一月，少則幾天。你們兩個，以後要互相幫襯，勤加修煉，早日得成大道，不要像我，一世碌碌無為。」濟深道長慈祥地看著兩個孩子，他的目光，有一絲疲倦。
「不會的，師父，你不會有事的！」清遠哭著說道。
濟深道長微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你們也別難過，我不過是去輪迴轉世而已。清遠你大些，要照顧好沐晨，他命運多絳，五歲時一場大病，差點不治，十歲又摔下山崖，雖說大難不死，但終究失去記憶。」
「你就放心吧，師父，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的！」清遠抹了抹眼淚。
「沐晨。」濟深道長喊了喊站在遠處發呆的沐晨。
「弟子在。」沐晨趕緊走到師父身邊，任由他握著自己的雙手。
「為師臨終前最高興的事，莫過於看到你的變化。我能想像得到你失去記憶的痛苦，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遺忘了過去，那就當是沒有過去，把握好現在，重新開始。以你的資質，將來一定能修成仙道，要相信自己，不可急躁。」
「弟子謹記。」沐晨感到眼眶熱熱的，看來，師父還是以為他記憶全失，那一瞬，他真想把一切都告訴師父，可是，他又無從說起，這詭異的事情，他自己都沒有弄明白，向旁人，又如何解釋得清呢！
「這是一塊天星令，你們收好，一年之後，就是天星盟開山收徒的日子，憑借它，你們就可以進入雲夢山參加入門考試，若是資質不錯被選為內門弟子，那就等於踏上了修仙坦途，就算不濟，也能成為外門弟子，如同你師父我一樣，終生不愁生計。」
濟深道長的話，如同打開了一扇天窗，沐晨頓時覺得前途光明了不少。
末了，濟深道長又掏出一塊似銀非銀、似木非木的破碎殘片，緩緩凝視了半天才說道：
「這是我昔年在玉溪國西邊的古越國遊歷時得到的一塊殘片，當年為了爭奪它不知道死了多少修士，我也是極其僥倖才得到，可惜這數十年來用盡種種方法，卻也參詳不出其中的奧妙，你們好好收著它，假若將來有機會去古越國，再看看能否解開它的秘密。」
沐晨接過殘片，只見它既有著堅硬的質地，也像木頭一樣輕便，殘破的表面上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符文。沐晨心想，古越國，就算自己能去，那也將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半個月後，濟深道長駕鶴西去，沐晨和清遠趴在墳前痛哭了一場。
師父走了，以後的路，得靠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