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可怕的emp 第九章 文 / 鉛筆刀
第九章
就在議長召見拾金者首領金裡的同一時間,死亡角鬥的選手休息室中。
「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說點什麼嗎?」血瞳皺著眉頭說道。
這是一間斗室。作為選手們的休息房間,它明顯有點過小了。不過對於血瞳和黑髮來說。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不管是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還是在簡陋的小茅屋。也許都沒什麼區別。因為他們根本不在意。
「說什麼?」黑髮懶散的靠在房間中唯一的沙發上。吞吐著煙雲。望著煙雲逐漸瀰漫的眼神中,滿是頹廢。
「說什麼?當然是你最近的表現。頭,太不正常了。」血瞳的聲音大了起來。「自從你醒來以後,你的表現就大為失常了。先是擊敗了百合,讓她成為你的玩物。再是今天的大開殺戒。隨意的取走數十名無辜觀眾的性命。頭,這不像你的作風啊!」
「那什麼是我的作風?」黑髮突然不屑的撇了下嘴。「無辜?那些海盜哪個不是滿手鮮血。你說他們無辜?」
「就算是這樣,以前的你也不會隨意幹掉他們的。」血瞳一聲冷哼。「最多教訓一下罷了。頭,不要蒙我了,你絕對沒這麼冷血。」
「哈,哈哈……冷血。」好像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黑髮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沒有這麼冷血?別開玩笑了,你又瞭解我多少?這也叫冷血,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知道什麼叫冷血。我僅僅幹掉幾個海盜就叫冷血麼?那我親手毀滅掉一個星球,屠殺掉上面的所有生物,又叫什麼?那我將一個國家化為齏粉,將所有的生物變成一塊塊血淋淋的肉塊,又叫什麼?血瞳,你見過那些死在核武器下,死在毒氣下的生物麼?你見過方圓百里沒有人煙,只有遍地的屍身麼?你見過那些被毒氣融化掉雙眼,手臂,卻仍然哭著喊媽媽的兒童麼?」
黑髮越說越激動,一下被煙嗆的咳嗽起來。
「咳……如果這些你都沒見過,那就不要和我談什麼冷血。」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黑髮那瘋狂的,好像神經質一樣的笑聲。笑聲中充斥的狂亂之意,就連身為殺手的血瞳都不寒而顫。通過黑髮那一句句殘酷的話語,他好像親眼看到了一副副屠城的景象。大地被撕裂,天空被燒焦。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首,還有那哭喊著媽媽的孩子。一時間,整個人不由得呆住了……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些……你都經歷過?」
「經歷過呀……為什麼沒經歷過……」黑髮停止了咳嗽,疲憊的躺在靠椅上,閉上了眼睛。
「我的過去,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血瞳。我的血,早就已經冷了。我的靈魂,也早就已經賣給了魔鬼。現在你眼前的我,不過是一個軀殼。一個沒有存在意義的軀殼。」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殺戮麼?因為只有當我的手沾染上鮮血的時候,那分刺激才會讓我感到舒適,讓我回憶起以前的時光。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就好像天地間最醇香的美酒,讓我謎醉。」黑髮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感覺到那種醇香一般。
好像感覺到黑髮所體會到的那種滋味,血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從心底產生一種冰冷的感覺。彷彿他眼前的,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露出了獠牙的野獸。那鋒利的獠牙上,甚至還掛著新鮮的肉絲。
「不……這太瘋狂了……」一聲低低的呻吟,血瞳閉上了眼睛。
「頭,以前的你……就是這樣麼?那到底……為了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黑髮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發出一聲無奈的苦笑。
「政府的無能。」
「我聽夠了沒有內容的抗議,也聽夠了乾巴巴的譴責。眼看著只會對自己子民凶殘,對外卻只會誇誇其談的官員。我知道,我必須用自己的手段去作我應該去做的事情了。幸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我這麼想,也不是只有我才有這股愚蠢的衝動。所以我成了一個世人口中的暴徒,一個有著很多夥伴的垃圾。一個官員口中的敗類,害群之馬。」
「那他們呢?你的夥伴。」血瞳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也許黑髮的心結就在這個問題之上。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黑髮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起來。不過轉瞬就變得黯淡無光。
「都死了……」
「他們不希望我和我的夥伴活下去。哪怕我們為他們奪取了一個又一個的殖民星球,滅掉一個又一個的種族。可越是這樣,他們就越害怕。因為那會影響到他們的統治。他們希望所有的子民都和豬一樣溫順。是的,和豬一樣。那樣他們就可以舒服的當一個豬倌了。你沒聽說過愚民政策麼?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不允許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所以在一次為他們奪取一種核心科技時,我和我的夥伴都被出賣了。他們為了掩護我而死去。我為了將這個東西送回去而活下來。結果很簡單。我不但送回去了東西,也送回去了我的命。」
「你的命!?」血瞳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那現在的你……」
「只是一個替代品。你聽過克隆麼?」黑髮冷笑一聲。
雖然沒聽過克隆,可是血瞳仍然可以感覺到黑髮話中的絕望之意。一時間,這種絕望就好像會傳染的疾病一樣,一下纏繞在他的心頭。那渾身冰冷的感覺更甚了。
「可惜啊……就算是我為自己留下的這條後路。也被人算計上了。他們用我的女友來威脅我。讓我成為他們的試驗品。」
「那後來呢?」血瞳急聲追問。
「後來?我妥協了。但仍然小看了他們的手段。他們在我的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數據之後。又因為國際輿論和大國施壓的關係,將我交了出去。讓我又成為另一個國家的玩物。還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在我進入最後的沉睡之前。我看到另一個調製裝置中,正躺著我的女友。」
「這就是現實。讓我發瘋的現實。哈哈,多麼好笑!!哈哈哈哈……「黑髮突然大笑起來。一把端起旁邊的酒瓶。
「來,血瞳,為這個現實,咱們乾杯!!」
說著,一仰頭,將整瓶酒都灌了下去。鮮紅的酒汁順著他的腮邊留下,就好像一條蜿蜒的血流。觸目驚心。
「不要……啊……」血瞳已經徹底癱軟了。黑髮的話語就好像魔咒,緊緊的攥住他的心臟,用力的扭曲著,拉扯著。哪怕僅僅是旁聽,他都感覺到無比的痛苦。心中沉悶的,幾乎想大喊大叫去發洩。一時間,他甚至有了一種想見血的衝動。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有了這樣經歷的頭,又怎麼可能會擁有正常人的思維?不立即發瘋已經很不錯了。所有的冷酷,所有的殘忍。都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心態上面。也許對於他來說,真的只有殺戮才能找回以前的感覺吧。
或者說,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期盼。
「我可憐他。」血瞳暗自對自己說道。眼看著自己眼前酗酒大醉的黑髮,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從來不瞭解他。
沉默中,夜更深了。黑髮的呼嚕聲逐漸響起,緩慢而富有節奏。血瞳暗自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剛剛關上房門。他突然發現,在走廊的陰影中,靜悄悄的站著兩個身影。
虹?嵐?
「你們這是?」血瞳一愣,低聲問道。
「我們沒有退路了。不跟你們在一起,出去就會被那些輸錢的海盜殺掉。」作為哥哥的虹苦笑了一聲。「所以我只能在這裡,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收留。」
「這樣啊……」血瞳點了點頭。「那也不用在這裡等著。你們回去吧。明天我會和他說的。」
「那謝謝您了,血瞳先生。」虹恭敬的彎下腰。「請一定幫忙。」說完,兩個人轉身離去。
望著兩個人的背影,血瞳突然撇了撇嘴。
救星?還是死神?這個,可真不好說啊……望了身後的房門一眼。算了,看他睡的這麼死,恐怕來了殺手也不會知道。白天又得罪了那麼多海盜。還是辛苦下,給他守一晚上吧。
這麼想著,血瞳的身影逐漸隱沒在周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
一大早上,角鬥場就已經人滿為患。儘管昨天的不愉快讓每個海盜都心中不滿。可是死亡角鬥到底是海盜們的盛事。暴虐的選手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所以每個人都不經意的把那份不愉快忘記。只是望向黑髮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事實上不光是觀眾,就連其他的選手,望向黑髮的眼神都變了,就好像在看著一個死人。黑髮和血瞳所走過的路線,眾人紛紛退避,遠遠的就給讓出一條寬敞的大路。周圍私下裡低聲交談,指指點點。整一副詭異的情景。
「頭,好像有點不對。他們似乎在談論咱們。」血瞳眉頭一皺,轉頭對身邊的黑髮說道。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現在的黑髮又恢復了最好的精神狀態。再沒有半分頹廢的感覺。兩眼閉合間,隱約可見冰冷的精光。不經作勢,殺氣就已瀰漫出體外。
「我已經看到了。」黑髮低著頭,自顧自的打量著自己的衣著。「好像沒什麼問題嘛。」
「怎麼沒問題。這種情況太詭異了。頭,一會戰鬥的時候,你要多加小心啊。我總感覺有什麼陷阱在等待著你。」血瞳不同意的搖搖頭,語氣中憂心忡忡。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選手看台上。隨著他們的進入,幾乎所有的選手都一下站了起來。每個人望向他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不善。有的更是堂而皇之的對他們豎起了中指。
「嘿,屠夫來了啊……」
「哈哈,不知道今天屠夫又打算殺幾個觀眾?咱們兄弟們打個賭吧。」
「媽的,叫黑髮是吧。今天老子要打斷你的手腳,把你的腦袋賽到你的屁眼裡!」
私下的議論逐漸變成赤裸裸的挑釁。所有被安排今天上場的選手都露出了殘暴的一面。每個人望向黑髮的時候,就好像在打量著一個獵物。
與此同時,一個金裡派來的小海盜來到了黑髮的身邊,趴在他耳朵上低聲說道。
「黑髮先生,金裡首領讓我告訴您。昨天你做的事情有些出格了。有些對你不滿的海盜首領碰了一下頭,打算在今天的角鬥中給你點顏色看看,首領讓我告訴您,讓您小心。」
「知道了。」黑髮隨意的點了下頭。轉過身,面對所有露出挑釁神色的海盜。突然露齒一笑。顯出白森森的牙齒。
「畜生就是畜生。他們只會嗷嗷的叫喚,而不會知道獵人到底準備了幾把獵刀。也許當他們躺在案板上的時候才會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可憐。」
「什麼!小子,你再說一遍!!」聽到黑髮毫不留情的諷刺,周圍七八個大漢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咆哮著,試圖走到黑髮的身邊。
「說幾遍都是一樣。或者,你們想在這裡動手麼?那樣我會非常開心。」黑髮哧哧的低笑著,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最靠近他的那個大漢的脖子,猛的將他舉了起來。可憐那大漢接近兩米的身高,魁梧的身板好像一頭巨熊,在黑髮的手中卻如同小雞一樣無力。剎那間,眼中竟然露出駭然之色。
「怎麼樣,對我的建議有興趣麼?」黑髮瞇起眼睛。挑釁的問道。
「……」壯漢沒有回答,只是不迭的搖頭。腳下拚命的亂蹬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黑髮的手中好像有一種可怕的魔力,讓他全身空有力氣而用不出來。
周圍的聲音也一下平息了下來,場面冷清的可怕。良久,黑髮才不屑的撇了下嘴。猛的將壯漢扔了出去。
「真無聊……難道都只會耍嘴皮子嗎?」
黑髮的話音未落,角落裡突然接上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嘿嘿,是不是只會刷嘴皮子,一會你就知道了。」
「嗯!?」黑髮轉過頭,立即看到了笑聲的主人。
一個乾瘦的,彷彿一根枯柴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