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三十一個海盜團伙 第二章 文 / 鉛筆刀
第二章
地獄星,議長官邸。
這是死亡角鬥進行第三天的晚上,也是黑髮來到這個星球的第五個夜晚。不過對於此刻正安靜坐在餐桌旁邊,慢條斯理的議長來說,卻是一個絕對不平常的時刻。
因為他的對面,正坐著一個年輕人,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但卻渾身上下都沾染了鮮血味道的年輕人。
黑髮。
不可否認的,白天黑髮的那一場角鬥給人的震撼實在太大了,哪怕是手握生殺大權,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大場面的海盜聯盟議長,也不由得心有餘悸。那一片片遍佈鮮血的地面,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首,彷彿還徘徊在他的眼前。一時間,竟然讓他說不出話來。
黑髮結束角鬥的手段很簡單,也很暴力。最後的那一下雙手橫揮,巨大的力量簡直超越了人類的想像。剩下的十五個角鬥士甚至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在瞬間被攔腰斬成了兩端。槍身所過之處,盾碎,斧斷,人折。角鬥士死亡時噴出的鮮血,甚至射出十米之遙。
殘酷,殘忍,殘暴。這是議長最後給黑髮下的定義。當看到戰鬥結束後,這個年輕人不但沒有絲毫後悔的表情,反而舒服的好像剛吸完毒品一般的表情時,他深深的震撼了。
這個人,只可為友,不可為敵。
所以他馬上提出了和黑髮共進晚餐的邀請。而這次,黑髮同意了。
「黑髮先生,嘗嘗這個吧。地獄星的特產火魚,相信你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它們是多麼的活躍而富有生命力。所以它的肉質非常鮮美。你一定會喜歡的。」議長看似隨意的打破了餐廳中的寧靜。指點著一盤製作精美的菜餚。更慇勤的用叉子叉起一塊,直接送到了黑髮面前的餐碟中。
「謝謝。」黑髮也不多話。張口就吃,一點都不客氣。
「呵呵。」看到他的這個表情,議長笑了。
「怎麼?我的臉上有花?」聽到議長的笑聲,黑髮突然抬起頭。出聲問道。
「啊,當然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笑?」黑髮瞇起眼睛,似乎神色不善。「從我進到這個餐廳,我們之間一共交談了十二句。而全部都是沒有營養的話。你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了我六次。每次都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而且,在這個餐廳的周圍,我感覺到有十個潛隱的氣息。議長先生,我是個粗人,有話你就直說吧。這種環境,我不是很喜歡。」
嗯?議長頓時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黑髮沒有抬頭,卻將自己所有的表現都收入眼中。不但如此,甚至連自己的保鏢都注意到了。心思之細膩,眼光之毒辣都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如此人物,難怪可以多次製造大量恐慌,卻又在戰士協的眼皮低下活的滋潤無比了。而且根據自己的情報,白銀星最近突然崛起的克裡克商會,背後也有這個人的身影。
一系列的線索連接起來,議長對眼前這個男人是越來越看重了。
心情良好的他,自然不會為黑髮語氣中的不恭敬而感到任何不快。僅僅只是愣了一下後,迷人的微笑就再次浮上他的臉頰。卻不回答黑髮的問題。只是伸手為滿上一杯紅酒,然後推倒了黑髮的面前。
「黑髮先生,這個你也應該體會一下,科洛星的特產,五十年純釀珍品。黑市上可是有人天價都收不到的東西。聽說你也喜歡紅酒,那麼這個你絕對不要放過哦。」
急躁吧,急躁吧,只要你的心性有弱點,就一定會被我抓住的。議長心中暗自想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黑髮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會。然後突然放鬆了表情,就好像卸下了一副面具一般。伸手接過面前的紅酒,輕輕的抿上一口,閉上了眼睛。
整個餐廳再次沉寂了下來。
看到他的這副表情,聯盟議長又不小的驚訝了一把。他原本以為黑髮這個年紀,正是浮躁的時候,可是看到這一幕,他知道自己又失算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明顯不能用正常的道理來衡量的。也許,在心計的深沉上,和自己也有一拼。
好吧,既然是這樣一個角色,那麼自己也就不必要偽裝下去了。虛偽的手段往往只是應付愚蠢生物的辦法,在真正聰明的人面前,議長知道,自己還是坦率一點更有成功的幾率。
「黑髮先生,聽金裡說,你是最近才加入我們海盜的行列的,不知道是否習慣?」臉上的微笑依舊,議長看似隨意的問道。
「很好,比我想像的要好的多,很自由。」黑髮回答。
「呵呵,那樣就好,那樣就好。實話說,今天你給我的震撼可不小啊。黑髮先生,我怎麼也沒想到金裡的一個小小的拾金者,居然會有你這樣的人才加盟。讓我真是後悔沒有早認識你。」
聽出議長話裡的意思,黑髮微笑不語。這個時候,沉默往往是最佳的選擇。
果然,看到他這種表情,議長終於停止了下面的試探,直接將目的說了出來。
「黑髮先生,我考慮過了。如果讓你繼續留在拾金者的團隊中,不管是對需要你的人,還是對整個海盜聯盟,無疑都是一種巨大的損失,所以,請允許我,代表聯盟中最大的勢力『熔岩』提出邀請。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哦?」黑髮眉毛一揚。表情嚴肅了起來。
事實上當他接到議長邀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個老傢伙的目的。只是現在身在屋簷下,做事總要顧及一番。這才接收了這個邀請。不過當猜測終於變成現實的時候,黑髮卻猶豫了起來。
他知道,熔岩就是議長所在的海盜團,也是海盜聯盟中最大的勢力。其名下戰艦多達數百艘,別說一個國家,哪怕是一個星球也絕對比之不上。而且成員團結,作風凶悍,戰鬥力極為強勁。是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團伙。
不過可惜的是,就算這個團伙擁有再多的資源和勢力,也不是自己理想的選擇。對於黑髮來說,這樣的團伙與其說是夥伴,更不如說是對手。因為在他的設想中,自己總有一天會和這樣的大型團隊交鋒的。
還是需要自己的勢力啊……黑髮搖了搖頭。
「嗯?黑髮先生是對這個邀請感到意外?還是不滿意我們熔岩的環境?」議長看到黑髮搖頭的動作,不由得大為驚訝。急聲追問道。
「都不是。議長先生。很高興你邀請我加入你的團隊。我無比榮幸。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這次來參加死亡角鬥,就是想得到一個機會。」黑髮仔細的斟酌著語句,緩慢說道。
「什麼機會?」
「可以成就自己勢力的機會。議長先生,實話和你說,早在加入拾金者之前,我就打算自己成立一個海盜組織了。能夠來到這裡,也正是機緣巧合。我想,你不介意在三十星域海盜聯盟之中,多出一個新的團隊吧?」黑髮抬起頭,面帶笑容。
「哦?」議長猛的一愣,隨後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黑髮先生你可真愛開玩笑。這個笑話實在太好笑了。」
「不,我沒有在開玩笑。」黑髮冷笑搖頭。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又或者,只是你認為我開玩笑?」
「不,當然不。」議長終於收斂了笑聲。「只是可能黑髮先生不大瞭解海盜這個行業啊。一個好的團隊可不是那麼容易組織的。錢,人,武器裝配,配套補給,情報網絡。等等等等,幾乎每一樣都要漫長的時間去組織。這些,你現在擁有麼?」
「沒有。」黑髮老實回答。不過轉瞬就掏出一張晶卡,扔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這裡面有三十萬晶幣,當作三個月內使用聯盟基地的費用,補給資源另算。我還可以另拿出五萬晶幣來招募人手。這樣你看行麼?」
看到桌面上的閃閃發光的晶卡,議長一下的笑容僵化了,良久,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拿起晶卡在燈光下晃了晃。
「你是認真的?」
「沒錯。」黑髮點頭。
「呵呵,看不出黑髮先生還是個有錢人啊。不過三十萬晶幣雖然是一個大數目,但對於使用聯盟遍及宇宙的基地來說,卻實在有些不夠。招募人手的錢到是夠了,可惜,這裡的人手大部分都是其他團伙的人了,我看不出,那些首領有什麼理由讓你挖走他們的手下。」議長抬起頭,直視黑髮的雙眼。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你沒有戰艦。黑髮先生,如果連一艘戰艦都沒有,你又拿什麼去征戰宇宙呢?」
議長的表情很嚴肅,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就不瞭解。情報所顯示的資料可能僅僅只是他的一個片面。在他的內心中,也許正在跳動著彭湃的野心。這才是最可怕的。
單單只喜歡殺戮可以稱呼為屠夫。可同時又擁有靈活的頭腦,深沉的心機和龐大的野心的話。那麼這個人就可以稱呼為梟雄。
議長是一個梟雄。所以他很理解黑髮的想法。
要不要給他這樣一個機會呢?議長皺起眉頭,暗自想到。
而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黑髮似乎也放鬆了下來。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議長先生。使用基地的費用不夠我可以另外加錢。招募人手的問題我也可以想辦法。至於戰艦和武器,雖然我現在沒有,不代表我弄不來。我現在想要的,就是你的一句話。」
「是,或者不。」
黑髮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不過他卻很明白,這樣直接的要求還是很有希望成功的。以他最新的瞭解,海盜聯盟內的關係並不是鐵板一塊。以議長為核心的十二個海盜團伙是一方,副議長為代表的十八的團伙又是另一方。兩方人馬表面上相處融洽,其實為了資源的佔有和勢力區域的劃分已經暗鬥很久了。要不是議長一方的人馬實力很強,恐怕也論不到他來當這個議長。
不過現在副議長的勢力也在迅速增長,在這個微妙的時刻,任何一點變化都將成為影響全局的關鍵。議長是一個聰明人,黑髮相信他會作出做好的選擇。
果然,聽到了他的回答後,議長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再次沉吟了下,突然伸手一招,一個漆黑的影子就好像無中生有一般出現在他的身後,恭敬的遞上了一張合約。
「黑髮先生,你很敏銳。也一定清楚現在地獄星的情況。那麼我最後提一個問題。如果你這個團隊成立了,會站在哪一邊呢?」議長的身子微微前俯,盯住黑髮的眼睛,一句一字的問道。
「哪邊也不佔。」黑髮回答的卻很出乎議長意料。
「我將成為一個人的盟友,在關鍵的時候,幫助他取得他想要的東西,就是這麼簡單。」
「這樣啊……「議長沉吟了下,最終仍是將合約遞給了黑髮。「那麼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明天我就會在日常會議上提出有關你的申請。不過有一句話我要先說在前面。」
「請講。」
「今年地獄星的新人出現了不少,副議長那邊好像也有一個傢伙要成立新的團隊。如果你提出申請的話,作為主持整個聯盟的首領,我不可能有太多徇私。所以,最後的競爭仍然是必要的。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那沒有問題。」黑髮一口答應,在自己面前的合約上簽了字。然後抬起頭,輕輕的笑了下。「議長先生,有關那個和我一樣的新人,你應該見過吧?」
「當然,不但是我,那個傢伙你也見過。」
「哦?」黑髮微微一愣。「我也見過?」
「沒錯,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他有一個外號,叫做竹竿。」
「啊,是他。」黑髮的腦海中立即掠過了角鬥場選手看台上的那個枯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