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白色恐怖 第二十章 文 / 鉛筆刀
第二十章
黑暗……無窮的黑暗……
好像又是一個人在奔跑，劇烈的喘息，凝重的身軀。黑髮覺得自己要瘋了。無形中，四周的黑暗彷彿已同實質，牢牢的糾纏住他，每一下舉步都要付出全身的力氣。讓他苦不堪言。孤獨，森冷，還有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就好像惡魔一樣圍繞在他的身邊。他想喊，可是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干涉的喉嚨火燒般的疼痛，似乎下一刻就真的可以噴出火來。
難道，這就是死亡嗎？
腳步逐漸緩慢，體力終究枯竭。隨著最後一次無力的舉步，黑髮終於一個趔趄，狼狽的撲到在地上。努力的睜大眼遊目四望，看著周圍那永恆不變的漆黑，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死了……死了也好……可是為什麼我的那些夥伴……卻還沒有出現？大熊，猴子，鐵匠……你們在哪裡？不是說好了死後要再做兄弟嗎？不是說好了死後還要在一起，奪了閻王的寶座，讓那牛頭馬面為咱們兄弟端茶送水，敬酒遞煙嗎？
你們在哪裡？出來！出來啊！！
「出來啊！！」一聲聲嘶力竭的斯吼，黑頭陡然喊出了聲音，一下坐了起來。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濕透，粘粘的沾在身上。胸膛劇烈的起伏，喘息聲重的幾如風箱。
呼呼……怎麼……又沒死麼？只是一場夢？那……這裡是哪裡？汗水已經朦朧了黑髮的眼睛，殺疼殺疼的，可是他仍然努力的睜大，向四周望去。
周圍依舊是那麼漆黑，不過還好，牆角處總算有一點朦朧的亮光，讓黑髮可以看見這裡的環境。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大概只有五米方圓。牆壁黑黝黝地，和他當初看到的圍牆材質幾乎完全一樣。整個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地面潮乎乎的，就連空氣中，都濕漉的彷彿可以滴出水來。一陣陣惡臭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來，刺激著黑髮的鼻腔，讓他有一種嘔吐的感覺。
「醒來了？」就在黑髮遊目四望，努力適應這個的光線之時。一個聲音突然在角落裡響了起來。黑髮心中頓時一驚，努力望去，卻只發現那裡有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哪裡有半個人影？
可就在他地目光中，那團亂七八糟的東西開始了蠕動，很快，就在牆角堆砌成一個半坐著的人影模樣。位於眼眶的位置上，也逐漸出現了兩團綠油油的朦朧光點。就好似……夜晚中狼的眼睛。
那是……一個人？
黑髮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意識。不過臉上卻不見絲毫意外的表情。依舊自顧自的檢查著自己身體地情況，然後緩緩的靠到了牆壁的另一邊。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儘管身體有些疲憊，可能生物能量卻非常充足。而且檢查不到任何刑具，看來那個骨衛總管還是有些大意了。不過很奇怪的是。為什麼明明身體狀況良好，可是自己卻偏偏有一種用不出力氣的感覺呢？別說起來行走，就是剛才緩緩地爬動，雙臂都似乎隨時要軟倒的模樣。這還是自己的身體麼？
黑髮沒有言語。牆角的那個人也再次沉默了。直到看到黑髮端詳自己手臂地時候，他才突然噗哧一笑。
「沒有力氣是吧？看來你還真第一次來黑獄呢。他們還叫我小心你，我就弄不明白，你這樣一個連動都費勁的人，為什麼會值得那些骨衛那麼緊張？小題大做，這麼多年了，我還沒有見過有誰可以從黑獄中出去的。」
「你會明白的……」冷冷的，黑髮突然接口。聲音毫無感情波動。直如鋼鐵一般。
「不，現在不是我明白不明白的問題了。嘿嘿，恐怕是你搞不清情況吧。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沒有力氣，可是卻一切良好？呵呵，這只是一個開端，隨著時間的流逝，你還會發現自己的感覺變得遲鈍，視力逐漸模糊。肌肉萎縮。而且還會越來越懶，到最後。除了呼吸，你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可是相對地，你卻會很愉快，愉快的好像在做夢。」黑影好像很開心，自顧自的說著。全不管自己的話是不是在打擊一個人的心靈。
當然，如果這樣的語言都可以打擊黑髮，那麼黑髮早就應該死上無數遍了。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不反對，也不插言。知道黑影發現自己好像在自言自語，有些無聊的時候，他才冷冷地接口。
「這裡是黑獄，那你算是什麼？看守？」
「嘿嘿……你見過和囚犯一起躲到牢籠裡地看守嗎？我和你一樣，也不過是個囚犯。只不過比你早進了幾年，已經熟悉這裡的一切罷了。小伙子，看得出你在外面也一定是個有勢力地傢伙。聊聊怎麼樣？告訴我，你在哪個星域混生活？手下有多少弟兄？為什麼事進來的？哦……你不要客氣，能來這裡的就沒有省油的貨，給我說說你的光輝事跡，咱們也好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看到黑髮終於搭腔，人影頓時興奮起來，也不管黑髮是不是在聽，就是囉哩囉嗦的一大堆。看得出，他應該是一個很寂寞的人。
黑獄的生活，對於很多囚犯來說意味著折磨與酷刑，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黑獄最可怕的地方，卻不是那些可以讓人生死兩可的刑罰，而是那枯燥的生活。與一般的監獄一樣，黑獄其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真正危險的罪犯，是絕對不可能與一般的罪犯一樣被骨衛沒事拿去消遣，而是會被關押在最嚴密的下層，整天像豬一樣養著。直到某些權貴突然想起他們，試圖從他們的身上獲得一點好處的時候，他們才可能見得一點陽光。
很幸運，黑髮因為在戰鬥中表現出的實力，就被骨衛劃分為最危險的這一級。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其實就是黑獄的最深層，處於地表一公里之下的重犯牢區。
「沒什麼可聊的……我是被冤枉的……」對於人影的熱情，黑髮無動於衷，使用了所有囚犯必然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俺家冤枉……
如果這句話被那些骨衛聽到，不知道會不會氣的上來生撕了我，黑髮突然不無惡意的想著。他的行為是直接侵襲黑獄，如果這都算冤枉，呵呵，那世界上恐怕都是好人了。
可是他卻沒想到，就這麼一句話，反而引起了人影的共鳴。
「廢話，誰不是冤枉的？你問問這裡的傢伙，哪一個不是按時上稅，奉公守法的優秀市民？要是做壞事誰還能把你抓進黑獄啊？難道你還看不出，真正的窮凶極惡的傢伙早就成了官嗎？監獄，監獄，關的就是好人，這都不懂，你還真是一個初哥。」
「哦，是這樣啊……」黑髮點了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那你是為什麼進來的？」
「我？哎，說來可憐。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生物研究員罷了。為人善良，平時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殺死的。那些官老爺啊，我是一看就怕。但是再怎麼害怕也得進行研究是不？我怎麼說也算是一個生物研究員啊。所以我就努力工作，用心鑽研。連休息時間都捨棄了。總算運氣好，讓我發現了一種微型生物，很特別的那種，嗯，你明白的啦……可是去找官老爺的時候，他們卻要我把這種生物做成武器，還說這是為了人類的和平。連試驗體都給我準備好了，就定在城市的貧民窟。」
說到這裡，人影難得的露出一點沉思的模樣。可是轉瞬就消失不見。「我當然不幹了。再怎麼說，那些小傢伙也是我的心血結晶是不？我就搞不懂，生物和武器有個屁關係，而武器和和平還能扯到一起去？再加上我這個人啊，好激動，一不小心手就哆嗦了下，有一份生物樣本呢，就不知不覺的掉到那個官老爺的茶水中了……啊，你是知道的，我可沒有故意哦……剩下的事情，就好像做夢一樣，我過了段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夢醒了，我就來到這裡了。」
人影似乎很興奮，說得口沫橫飛。一邊說著，目光還露出很純潔的意思，似乎在展示自己的無辜。不過很可惜，不管他怎麼努力，那綠幽幽的目光也不能給黑髮任何一點無辜的感覺，反而顯得有些陰冷。
「那些官員的結果呢？」黑髮突然打斷了人影的表演，低聲問道。
「結果？什麼結果？」這下輪到人影詫異了。他微微拱了拱頭部，似乎想要自己再舒服一些。「哦，我忘記和你說了，那些小生物是很友好，很活波的。它們最喜歡親近人類了，而且對親近人的親戚啦，朋友啦，還有什麼下屬啦，也都非常熱情。嗯，就是這樣的……它們很好，很強大。」
「你是說，傳染了整顆星球！？」黑髮的眼中寒光一閃，聲音直若冰霜。
隨著他的聲音，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彷彿驟然下降。空氣凝重的彷彿已同實質，讓人喘不過氣來，就連遠在牆角的那個人影，也不禁縮了縮脖子，有些委屈的說道。
「也不是了，僅僅，僅僅只是親屬五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