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老鐵匠 文 / 千水月

    回到烏托村口，炎峰遠遠望見一個頭髮凌亂、衣服染滿灰塵的中年男子弓著腰在村外沿的廢石場裡尋找東西。在板石街道上逛了一圈，想找一間武器店，不知不覺又回到降生石附近，此時周圍玩家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村長托雷爾邊上一名腰大脖子粗的青年騎士大聲喊道：「『田地裡的鼠患』有沒有人一起做？」

    「田地裡的鼠患」是危險等級1的任務，在一個小時內消滅12只大田鼠，大多數玩家剛到這裡時都會接取這個任務。伊甸園的任務只有金錢和物品獎勵，不會獲得任何經驗，因此也有少數人選擇直接野外練級。

    「加我一個！」一名臉色有些枯黃、身材高瘦的青年站了出來，他的職業是獵人。

    「能不能組……我……」一個怯弱而又甜美到讓人骨頭酥麻的聲音響起，眾人尋聲望去。

    只見一名少女羞澀地站在村長托雷爾的另一邊，一身潔白的牧師長裙，膚如凝脂，淡素秀麗，身形曲柔性感，魔族特有的淡紫眼瞳清澈靈動，縷縷青絲自然地垂在香肩上，讓人看了都有種想一把摟住的衝動。

    剛進組的獵人眼睛閃閃發亮，正想點頭同意，卻被青年騎士搶先說道：「我需要的是輸出職業，不需要牧師，治療的話我自己就夠了。」

    少女紅艷的俏臉漸漸暗淡下來，退縮到一旁沒再說話。青年騎士是典型的粗獷男，完全沒有理會少女的反應，轉而對炎峰說道：「朋友，要不要一起做這任務？」

    「沒興趣。」炎峰直接拒絕粗獷男的邀請。

    粗獷男不以為意，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能夠在不到兩個小時裡升到3級，想必找到了練級訣竅，能否指教一下？」

    經粗獷男這麼提醒，旁邊的獵人和那名牧師少女同時看向炎峰，前者像見到妖孽一般大張著口，後者則一臉震驚，美眸中充滿敬佩。

    所有玩家剛開始便體會到伊甸園練級的難度，粗獷男之前已經做過一次鼠患任務，可惜人單力薄，一個小時也只殺死七隻田鼠，中間還掛回神石兩次，最後任務失敗。不到兩小時升到三級，普通玩家不可能做到，若不是獲得隱藏職業，攻擊有額外的加成，炎峰起碼要多費一倍以上的時間。

    見對方沒有回應，粗獷男接著說道：「我願意出錢，組隊兩千一小時，你認為如何？」

    兩千塊，這相當於炎峰以前工作的日薪，說不動心那是假的。然而，炎峰又怎麼會接受？遊戲前期對高端玩家而言每一分鐘都非常珍貴！

    炎峰看了牧師少女一眼，臉上不起一絲波瀾：「遊戲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要組隊，只要願意嘗試，總會找到合適自己的方法。」

    粗獷男以為炎峰是在忽悠自己，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得罪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高手。牧師少女心中一動，抬頭望著炎峰離去的背影，目光中多了幾分奇異的色彩。

    繞了幾條板石街，炎峰終於在一條偏僻小街拐角處找到一間簡陋的鐵匠鋪。鐵匠鋪外攤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裝備，無人看守。剛走進去，便感受到一股帶著鋼鐵味道的熱氣迎面而來，光線暗淡的鐵匠鋪裡傳來陣陣的打鐵聲。

    木劍：單手（劣質），攻擊力2-5，需求等級1，15銅幣。鐵劍：單手（普通），攻擊力9-14，需求等級3，5銀幣。精鋼長劍：單手（優秀），攻擊力30-36，力量3，體質4，需求等級7，43銀幣。奧裡秘銀劍：單手（精良），攻擊力43-48，力量12，體質11，暴擊等級10，需求等級10，4金幣。鋼鐵胸鎧：鎧甲，胸部（普通），防禦10，需求等級3，4銀幣……

    伊甸園裝備分為劣質（灰色）、普通（白色）、優秀（綠光）、精良（藍光）、史詩（紫光）、傳說（金色光芒）、神話（紅色或黑色光芒）七種品級，不同品級的裝備，在屬性方面都有明顯的差異。

    鐵匠鋪外攤的東西雖然多，品級最好的也只有那把精良的「奧裡秘銀劍」，不過4金幣（1金幣=100銀幣=10000銅幣）的價格足以讓目前玩家望而卻步，史詩級以上的裝備基本上是浮雲，不是用錢或金幣能夠輕易購買的。

    炎峰需要一柄單手劍，攤上那把鐵劍倒很適合他用，但看到那5銀幣的價格，炎峰不禁皺眉。

    「有人在嗎？」炎峰朗聲問道。

    鐵匠鋪裡面的打鐵聲停了下來，不一會兒，一位身材矮壯的老鐵匠走了出來，一臉鋼硬的鬍鬚，兩鬢斑白間的膚色透著鐵匠特有的古銅光澤。

    老鐵匠聲音低沉地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望著老鐵匠一臉嚴肅的表情，炎峰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敬畏，沒有作任何說辭，直接指著攤上那把劣質木劍說道：「我想用十個包子和五個銅幣換你那把木劍。」

    老鐵匠渾濁的目光從炎峰手中的木劍移到他俊朗臉容，似乎要從那雙黑白分明、清澈無比卻又隱藏某種情感的眸子中讀到什麼東西，然後緩緩說道：

    「原以為上古戰神的意志已經在斯普倫德大陸上消失，沒想到還能在你這樣年輕的小伙子身上看到戰神傳承。」

    老鐵匠的話讓炎峰有些驚訝，從《神啟錄》那裡，他知道隱藏職業劍士源於古老的戰士，倒希望能從老鐵匠的口中瞭解更多關於古戰士的事情。

    「老伯，你……」

    炎峰話還沒問出口，便被老鐵匠生硬地打斷：「叫我奧裡鐵匠！」

    「這老鐵匠和炎老頭脾氣倒有些相似……」炎峰心裡拿老鐵匠和炎老頭做了下對比，說道：

    「奧裡鐵匠，能否告訴我，古老的戰士職業和現在的戰士有什麼不同？」

    「別拿外邊那些所謂的戰士和上古戰神相比！他們只不過是衝鋒送死、毫無技巧的莽夫，」老鐵匠板著面孔，語氣和他那一臉鬍鬚一樣鋼硬，「上古的戰士擁有與元素精靈契約的特殊能力，他們對元素力量的控制比元素師還要強大、純粹，強大的力量和敏捷的身手更不是現今的戰士能夠比擬。你應該明白，作為斯普倫德光榮的職業，擁有多大的力量便意味著要肩負多少責任。一千年前，來自黑暗深淵的惡魔大軍通過傳送之門入侵了斯普倫德大陸，哪怕是最強大的那羅特帝國也曾一度淪陷。不忍看到人民身受水深火熱的苦難，斯普倫德所有的戰士聚集到一起共同抵禦恐怖的惡魔，他們不畏生死、義無反顧地將惡魔大軍驅趕回去，為了讓斯普倫德獲得永久的安寧，他們最終決定進入傳送之門，摧毀所有傳送陣……他們雖然獲得『戰神』的美名，卻沒有一人享受到這份殊榮……」

    老鐵匠忘情地訴說關於古戰士的事跡，那平白生澀的描述讓人感覺他幾年裡說的話都沒有這次說得多。炎峰被老鐵匠的激動感染了，看著老鐵匠嚴肅而豐富的表情，彷彿自己身處一個真實的世界。

    回過神來，炎峰細想：「按奧裡鐵匠的說法，似乎古戰士分離成現在的元素師和戰士，卻不知劍士是否具有控制元素的能力？」

    老鐵匠講了將近一個小時，對眼前這個年輕的聽眾頗為滿意，一直緊繃的臉放鬆了許多：「看來你需要一柄好劍，留下你的包子和銅幣，你可以拿走那把木劍，去祖爾木礦山收集一百塊瑟銀礦給我。」

    又是不容反對的要求，和炎老頭一樣摳門！

    這時候耳邊響起米洛麗的聲音：

    「老鐵匠奧裡?瑞根要求你幫他收集一百塊瑟銀礦，危險等級10，是否接受？」

    炎峰一愣：「觸發任務？」

    觸發任務以時間、地點和某些特殊事件為基準，具有一定的條件性，而且難度要比普通任務高得多，完成任務一般會有特殊獎勵。在之前的網游中，觸發任務對於大多數玩家極具誘惑性，為了能夠獲得觸發任務，一些另類的玩家通常會挖空心思，尋找每個遊戲人物的特點，包括生活習慣、言行舉止和環境因素等等，都會細細地探究，更有甚者在網游論壇上建立了觸發任務版塊，專門公佈一個個奇異古怪的觸發任務。

    觸發任務的獎勵自然可觀，然而，炎峰對這種命令式口吻有著極深的牴觸：「我拒絕。」

    「你拒絕？」老鐵匠驚訝地望著炎峰，「難道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你收集瑟銀礦嗎？」

    「我不喜歡受人支配。」炎峰斬釘截鐵地說道。

    「哈哈哈哈，擁有戰神傳承的人就該有點個性！」

    老鐵匠不怒反笑，轉身向屋內走去，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枚劍柄，語氣平和了許多：「幾十年來，我一直有個心願，就是將這把斷劍恢復原樣。可惜人老不中用，許多必要的材料都無法湊齊。年輕人，能否幫我收集重鑄的材料？這算是我老頭子的請求。這把斷劍曾是一位戰神使用的武器，但經歷那場大戰之後便只剩這劍柄了，我希望你能幫我完成這個心願，然後用這把劍砍殺殘留在斯普倫德大陸的惡魔！」

    炎峰接過斷劍，上邊顯示的內容讓他無比震驚：「破碎的劍柄（史詩）：屬性不明。」

    竟然是把史詩級的武器！

    米洛麗的聲音再次響起：「老鐵匠奧裡?瑞根請求你幫他重鑄破碎的劍柄，危險等級10，是否接受？」

    危險等級雖高，但並沒有時間限制，也不急於一時，炎峰沒再拒絕：「接受。」

    米洛麗：「你獲得了『採集術』。」

    「年輕人，村子東面的祖爾木礦山已經荒廢多年，那裡盤踞著許多名為『獨角龍』的大蜥蜴，在進去之前，你先去看望我那頹廢的兒子，他是烏托村惟一清楚那處地方的人，說不定能瞭解一些特別情況。他一般在村口的廢石場裡，自從三年前我孫兒珀爾失蹤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消沉，每天渾渾噩噩地尋找一些奇石異物。也許，奧裡鍛造技藝到我這一代便要遺失了……」談及灰色往事，老鐵匠黯然神傷，技藝傳承對於一名追求完美工藝的匠人而言等同於自己生命的延續。

    經老鐵匠這麼一說，炎峰馬上想到村口那個看起來髒兮兮的中年人。

    米洛麗：「老鐵匠奧裡?瑞根希望你能看望他的兒子多洛雷斯，是否接受？」

    「接受！」

    炎峰拿出位面空間裡的十個包子和銅幣換取了那柄木劍，隨後轉身離開鐵匠鋪。